江婧咽下口中的面，眼睛盯着平板，连头也没抬，“没时间。”
沈梵梵耸了下肩，随手将包扔到一边，而后往沙发上一躺，继续哼歌，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代言搞定了？”
沈梵梵：“百分之九十九。”
回答完，她继续哼起了歌。
江婧放下叉子，仔细听了一会儿，而后嗤笑了一声，提醒道：“你知道你自己哼的是longai的新歌吗？”
沈梵梵：“……”
她僵了一下，立刻闭了嘴。
她还真没发现！
沈梵梵想了想，挺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偏过头看向江婧，刚张开嘴准备准备狡辩的时候，手机响了。
沈梵梵闭上了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而后对江婧比个个噤声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江婧点点头，一边低头安静吃面，一边偷听沈梵梵讲电话。
通话时间并不长，沈梵梵说了几声好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江婧抬头问：“傅总的电话？”
“嗯哼。”沈梵梵点头。
“罗衣？”
“嗯哼。”沈梵梵继续点头。
一连来了两个工作，还都是她喜欢的，所以她很开心。
江婧沉默了片刻，而后盯着沈梵梵，突然问道：“梵梵，你两个都接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两份工作的时间撞上了，你要选哪个？”
沈梵梵摇摇头，认真道：“没想过。”
“也是，毕竟罗衣……”
江婧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沈梵梵打断了：
”我选安行的代言。“
江婧：“……”
她推开泡面，起身在沙发上坐好，无言地盯着沈梵梵看了半晌，最后得出结论：“沈梵梵，你是不是傻？”
沈梵梵笑了笑，回头看向江婧，淡声道：“婧姐，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傻的我。”
“但我已经习惯了。”
无论是什么，她总会选择更靠近纪曜的那个，从小就是这样，于是没少被人说傻。
就连选择进娱乐圈，也是因为纪曜。
她不傻吗？
她傻。
沈梵梵承认自己傻，一直以来，她都活得很糊涂，只会蒙头向纪曜所在的方向冲，从来都不回头看身后的路。
不是不想看，是不敢。
若是回头看，发现身后的路太复杂，而她选择了最错的那一条，她怕自己会后悔。
但已经走了那么远，现在后悔，就相当于否定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而前路，也会变得迷茫。
可她真傻吗？
她也不算傻。
她不是不明白那些人生大道理，只是在明白之后，她依旧选择糊涂。
她只是不想畏首畏脚的生活，不想活得太复杂。
……
第22章
江婧做事向来小心谨慎, 第二天一大早她到了酒店，刷开房门冲进卧室里，抬手就掀开了沈梵梵的被子, 拽着沈梵梵的手臂往上拉。
被迫坐了起来，沈梵梵缓缓睁开了眼, 意识还有点朦胧, 她偏头看了江婧一眼，下一秒她就闭上了眼, 准备往后倒。
江婧连忙扶住了沈梵梵的肩膀，“小祖宗，你是忘了今天我们要去了安行了吗？”
“什么行？”沈梵梵歪过头, 声音透着不耐。
“安行！”江婧无奈地拽着沈梵梵的胳膊, 一字一句道。
安行？
安行！
如雷贯耳，熟得不能再熟的两个字直直地敲在头上，沈梵梵彻底清醒了。
她猛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江婧, 控制不住的拔高了声音：“安行！”
说着, 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赤着脚就往浴室跑，一边跑, 一边大声问道：“婧姐, 现在几点了？”
她昨晚太兴奋了，精神亢奋, 又有点紧张, 于是在网上补了很久的课，把明明已经熟记于心的资料又看了一遍，一直到很晚才睡着。
担心早上起不来, 她还特意设了好几个闹钟，没想到还是没能起来，甚至连闹钟都没有听到。
看着地上的拖鞋，江婧叹了口气，弯腰拎起拖鞋去了浴室，“六点多。”
沈梵梵：“……”
这么早！
她定的闹钟是七点。
沈梵梵刷牙的动作一顿，含着满嘴泡泡回头看着江婧，含糊道：“婧姐，你怎么不早说？”
江婧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也没问啊？”
急急忙忙乍乍呼呼的，也没给人说话的机会。
说着，江婧将拖鞋扔到沈梵梵的脚边，沉声道：“穿上。”
“你快点，别迟到了。”
闻言，沈梵梵笑了一下，转头吐掉口中的泡沫，“安啦，约的是十点，还有好几个小时，我怎么可能会迟到？”
她的语气里带着对自己的自信，和对江婧的担心的不屑。
江婧轻飘飘地看了沈梵梵一眼，哼笑了一声，转身向客厅走去。
她先拿起电话叫了个餐，而后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平板回邮件，而沈梵梵对着镜子洗漱完，又回了卧室，坐在化妆镜前认真的敷面膜，化妆……
化妆两小时，选衣服半小时，再出来，已经是九点多。
走到客厅，沈梵梵终于看了眼时间，看清楚是几点之后，她急急忙忙地把还坐在沙发上的江婧拉了起来，拿起包低头就往外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婧姐，快点，快点，别迟到了。”
江婧又哼笑了一声。
她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淡定道：“先吃早餐。”
“不吃。”沈梵梵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换鞋，“没时间吃了，万一遇上堵车就完了。”
江婧扯了下嘴角，凉凉道：“所以刚刚说不可能迟到的人是谁？”
沈梵梵：“……”
她没回答。
脸隐隐疼。
……
因为是周六，所以路上的车还算少，除了等红绿灯之外，她们几乎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安行，刚好九点四十五，还不算太晚，但也绝对说不上早。
远远地看到沈梵梵，前台小刘立刻站了起来。
沈梵梵今天穿了一条酒红色的蕾丝连衣长袖短裙，修身的设计，凸显出良好的身体曲线，宽大的泡泡袖非常的时尚。
领子微高，荷叶边绣着黑色暗纹刺绣，全手工制作，低调又精致，透着高贵古典的气息。
她一眼就看出这是雅纪的秋季新品，是她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高定。
没想到杂志上的平面图变成立体的会这么好看。
人走进，小刘连忙迎上前，满脸微笑，十分热情，“您是沈小姐吧？”
闻言，沈梵梵挑了下眉，抬起手捏住墨镜一边镜脚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眼前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
经过昨天那一遭，她们也勉强是算战友，她能认出自己来，也不算奇怪。
于是沈梵梵冲她眨了眨眼，微笑着点点头，“是的。”
小刘伸手往前指了指，“我是小刘，面试在二十八楼会议室，请您跟我来。”
沈梵梵点点头，将墨镜重新戴好，跟在小刘身后，一起上了电梯。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纪曜的安排。
旁边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看到沈梵梵，都下意识多看了几眼，交头接耳地猜测这是谁。
电梯里，沈梵梵摘下了墨镜，将不小心拨乱的短发撩到了耳后，转头看着小刘，问道：“小刘姐姐，平时来找纪大……纪总的女人多吗？像我这样的。”
什么叫像她这样的？
江婧轻咳了一声，悄悄扯了下沈梵梵的衣袖，但是被沈梵梵挣开了。
听到这个问题，小刘不由得多看了沈梵梵两眼，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藏好八卦的心，小刘笔直地站好，摇摇头，认真道：“我在公司待了五年，几乎没见到过。”
这是一个十分上道的姑娘，沈梵梵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随即又追问：“昨天不就有一个？”
小刘继续微笑：“那只是个意外。”
在她的眼中，她眼前的这个沈小姐早就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顾客，或者是拜访者了，而是她的财神爷。
昨天她过去拉架的时候，这位沈小姐让她给江小姐打一巴掌，还说只要打一巴掌，就给她升职。
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无论在哪个客人面前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怎么敢下手打，于是就没敢动手，只是帮忙把江小姐的助理给拉开了。
后来纪总下来把江小姐赶了出去，把沈小姐带上了楼，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可在沈小姐离开之后，她突然被叫上了顶楼办公室。
纪总背对着他坐在落地窗前，冷声问道：“说吧，楼下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颤颤巍巍地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一点也没落下。
事情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失控的，她本以为自己会受到责罚，却没想到的是，责罚没有，她这个月的奖金倒是莫名其妙地增加了。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脑子还是蒙逼。
下楼后，她又开始后悔，早知道，她就鼓起勇气打一巴掌脸，说不定还真能升职。
……
小刘把沈梵梵和江婧带到办公室门口，帮她们敲开门之后就离开了，顺便把江婧也带去了休息室等。
沈梵梵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她以为会看到纪曜，但是没有。
办公室不大不小，中间放了一张大大的办公桌，桌前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正对着门坐着，微笑着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和善。
纪曜不在，沈梵梵心中有点失望，但与此同时，紧张感也少了一点。
只是早上忙活了穿着打扮白搭了。
沈梵梵整理好思绪，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而后反手掩上门，抬脚走到办公桌前坐好，姿态良好，不卑不亢。
不知道是不是纪曜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三个人都没有怎么为难她，问的都是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考的表演内容也是特别简单的。
等问的差不多，坐在最中间的女人看了眼沈梵梵的头发，突然开口：“沈小姐，您介意在拍摄的时候，带假发吗？”
“因为我们这次广告首先要求的就是代言人要是长发。”
沈梵梵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玩笑道：“当然。”
“我无条件接受并配合贵公司拍摄期间的一切要求。”
“那我再好奇多问您一句，您为什么会想当我们安行的代言人？据我所知，这是您回国后接的第一个代言，我觉得应该会优先选择自己比较了解的。”
毕竟只要广告一出，代言人和商品或公司就绑在了一起，只要公司或产品任意一方出了事，代言人就会被牵连到。
五年前，安行出事的时候，之前的代言人就被骂到几乎要退圈。
沈梵梵略一思考，而后看着女人的眼睛，认真道：“因为我相信安行，相信这个公司，相信公司的所有的产品，更相信它的管理者。”
“无条件的相信。”
……
十一点整，纪叙准时出现在安行大楼一楼大厅。
王晰正好下楼，看到纪叙的时候，他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按照他这几年所了解的，一般情况下，纪曜在工作日都会待在公司里，而纪叙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会过来一下。
而每周的周末，这两兄弟就会约好，轮流休假，轮流来公司上班。
但是今天，两人却都来了。
延续了两年的规则被打破，王晰有些疑惑，今天是个什么大日子吗？
纪叙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王晰的身上。
他抬脚朝王晰走近，淡声问道：“我哥呢？”
王晰将手里的文件放都右手，左手往楼上指了指，“纪总在办公室。”
“嗯。”纪叙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可刚走出两步，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又问：“知道沈小姐在哪面试吗？”
王晰继续指着楼上，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二十八楼。”
纪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上了电梯。
看着纪叙的背影消失在大厅，小刘踱到王晰的身边，悄悄问道：“王助理，咱们纪总和沈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王晰收回视线，凉凉地看着小刘，没说话。
小刘腆着脸，摸了摸下巴，“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王晰呵呵了两声，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推到她的怀里，重重地压了压她的脑袋：“刘美花，没事别瞎打听，认真工作。”
说完，他又神神秘秘地凑近小刘，小声道：“一个月的咖啡，我就告诉你。”
小刘：“……不！”
她最讨厌别人叫她刘美花！
……
纪叙并没有上顶楼办公室，他在二十八楼下了电梯，穿过走廊，缓步走到最走廊尽头，拐个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和他猜的一样，纪叙勾了下嘴角，走到纪曜的身边，突然出声：“哥，今天应该是我来公司，你不是休假吗？怎么也来了？”
纪曜盯着眼前虚掩着的门，手下意识地紧了一下，回头刚想说什么，门突然被拉开了。
“纪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
第23章
合作协议一式两份, 沈梵梵急着签，几乎连看都懒得看，她不相信自己会在纪曜手下吃亏, 更不担心会被纪曜卖。
后来还是江婧看不过去，偷偷瞪了沈梵梵一眼, 伸手抽走了沈梵梵手中的笔, 抢过协议仔细看了看，才同意沈梵梵签的。
在江婧的眼中, 沈梵梵这种行为特别傻，这种事就算再怎么相信，至少也要看一眼, 走个过场。
纪曜垂着眼, 像是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但纪叙一直看着沈梵梵，自然没错过她们的一举一动。
视线从沈梵梵的手上扫过，他勾唇笑了一下, 别有深意地看了纪曜一眼。
他好像有点懂了, 懂了他哥为什么会喜欢沈梵梵这种在城堡中被保护着长大的小公主。
心思太深太复杂的人, 或许总想在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身上找到自己想保留、却又不得不丢弃的一部分。
但寻找的过程，同时也是一种过于关注的过程, 于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这个被过于关注的人，就扎根在心上了。
所以他眼中的娇气憨傻, 在他哥的眼中, 却是难得的天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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