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颊被拍得发红,额前碎发打湿贴着脸,看起来有点狼狈。
她眉头轻拧,嘴角紧抿,一脸不爽。
宴知书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明明宴澈已经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一早就说过周六楚楚约了他,她现在又在气什么?
没资格也没立场。
要算起账来,她最多只能数落宴澈一个花心的罪名,一边向她示好另一边又跟楚楚约会。
可转念一想,之前在学校他不也一边喊莫北吃饭一边跟她有来往吗……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宴知书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狠狠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出一口气,决定回去彻底忽视他,先把饭吃了再说。
没想到她前脚刚出洗手间,后脚就被人拽进拐角的楼道。
宴知书惊呼,宴澈一把捂住她的嘴,声控灯亮起,很快又熄了。
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高高悬在半空中,一下一下震得她耳膜发聩。
她想让他松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宴澈感觉到她唇碰到了掌心,有点痒。
“我只问你一件事。”
第132章 他的托盘而出
宴知书点头,试探性慢慢拉下他的手。
她手上还沾着水,和他手里的汗混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在想什么?”说完又怕不够清楚,补充道:“此时此刻,我在你面前,你在想什么?”
宴知书移开目光,脸却突然被他捧住,被迫跟他对视:“不许骗我。”
楼道只有安全门漏进来的一束光,他神情认真的看着她,等着答案。
他说出的话带了股橘子味,宴知书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你…你只想问这个…?”
有点意外,她原本以为他会问那枚耳钉的归属。
她抬眸与他对视,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才能隐去那点不正常的想法。
却不想宴澈主动败阵,似有若无叹了口气,跟她解释起来:“今天的事是你误会了。我和方楚楚……”
“不是你想的那样。”
各大小说电视剧的解释标准答案——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到底是怎么样?
宴知书问了出来,她是个求实的人,既然决定要把事情说清楚,就不会搞得半懂不懂,最后让自己胡思乱想难受。
“我和她之间彻底结束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和联系。”
“今天我之所以会去赴约,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你信我吗?”
宴知书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对她从始至终没有过别的感情?”
“没有。”
眼下的情况正是使用真心话的最好时机,可她不想那么做。
她想亲口从宴澈嘴里听到,他说的真话。
或者说,他的心意。
“那你从一开始为什么要接触她?”宴知书问,这也是她很好奇的一点。
按理说宴澈对方楚楚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别的感情,那他接近她图什么?
如果是害怕方龙的恐吓,那他就算不做那些只要告诉她方龙找过他麻烦,以方楚楚喜欢他的那股劲,肯定会跟方龙大闹一场。
一切不就解决了吗?
宴澈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记不记得开学那个晚上,我说在西门等你,结果遇到了方龙。”
宴知书点头,“后来我还是找到你了。”
“你既然看见我掏了美术刀,就应该知道我当时想干什么。那个时候我的确没考虑过方楚楚。”
他眼眸沉了下去:“可你突然跳出来,我一下就慌了。”
“我可以跟他们打架,但那样做并不能保证你不受伤。”
“所以我答应他去见楚楚一是想先稳住他,二是……”
他停住,再开口时带了三分乞求:“说之前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宴知书以为是要帮他保密什么的,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你说。”
“你听完之后不准讨厌我,也不准疏远不理我。”
明明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的拉钩才会说的话,但他说得卑微又小心翼翼。
语气太过像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狗。
宴知书一颗心酸胀得厉害,主动握起他的手,声音跟着轻了几分:“我当然不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那天晚上从你那知道了莫北喜欢我这件事。”他继续解释起来。
“我打听过,她父亲有个朋友是淮市公安局的高层。我想利用这层关系报复在方龙身上。”
第133章 无法启齿
宴知书一怔,“所以你一早就预料到方楚楚会去找莫北的麻烦,对吗?”
宴澈并不回避,承认道:“是。”
“你做这些的时候不会觉得愧对莫北吗?她是无辜的,只因为喜欢你却被拉进来趟了这趟浑水。”
他难得紧张起来,“我唯一愧对的人只有你。其他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宴知书蹙眉不说话,他手上跟着紧了几分,“你生气了?”
“对,我是生气。”她抽手,“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但没想到你一直都在利用别人的感情。”
“如果你这么做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我,那真的没有必要,我也受不起。”
说完她就要走,手臂却被宴澈拉住,他自嘲笑了声:“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你解释这么多。”
他手上一用力,将她拉了回来,声控灯亮起——他周身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眼梢微红,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攫住她,眼底的探究显而易见。
“该轮到你了,姐姐。”
他声音低沉阴冷,犹如从深渊传来,“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糯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心中警铃大响,连忙提醒宴知书:【宿主你快说点好听的话哄哄他,别让他继续这么下去!要出事的!】
可惜宴知书仅剩的好脾气被他手上的力道彻底捏没了,根本听不进去糯米的话。
“我在想什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把手放开。”
宴澈垂下眼帘,一把将宴知书推在墙上,哼笑,“又来了。”
“做了两个月同桌就真把自己当她的好姐妹了?”
“你明知道我对你有别的心思,你怎么不告诉她?”
“无法启齿是吗?”
“看见她一心一意往我身上扑,你安的什么心?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你自己撇得清吗?”
他说出的话犹如利剑,一刀刀划在她身上,鲜血淋漓却没有要停下的痕迹。
宴知书背抵着冰冷的墙面,冷冷看着他。
她不是没有想过劝说莫北放弃他这件事,可每次她刚起了个话头,就被莫北掐断。
她的执着丝毫不比方楚楚少。
她捂着被他拽疼的手臂,抬起下巴回嘴:“你少给我甩锅,不是你制造对她有意思的假象她能对你这样念念不忘?”
宴澈嘴角扯出一抹笑,宛如黑夜鬼魅,“原来姐姐在乎的是这个。”
“其实只要你一句话,我一眼都不会多看她的。”
“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宴知书骂他:“疯子!”
“我是疯,你以为你又好得到哪去?”
他说着突然凑近,鼻尖蹭在她颈侧,吓得她浑身紧绷。
只听他轻声道:“既然说到这了,我再提醒你一句,你送谢广寒的耳钉,别让他戴到我面前来。”
“否则就不是卸一只胳膊那么简单了。”
说完他抬手抚上她的脸,动作轻柔却令宴知书毛骨悚然,“姐姐回去的时候记得管理下脸上的表情,他们问起来我可不好说,毕竟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疯子。”
后来宴知书都处于游离状态,就连怎么回的家都没了印象。
她一整晚精神紧绷,沾了床好不容易睡着半夜却被噩梦惊醒。
第135章 噩梦
梦里宴澈拿着匕首,对着她的背一刀一刀的划,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嘴里还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姐姐是喜欢玫瑰还是海棠?”
疼痛在梦里伴随着她,直到宴澈停刀,搬来一块偌大的镜子放到她面前。
温声细语:“你看。”
她回头,整个背后血肉模糊,蝴蝶骨处的刀痕尤其明显,甚至能隐隐看到里面的白骨!
宴知书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睡衣早已被汗湿。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梦里的恐惧还伴随着她,她索性把卧室的所有灯都打开,下床换衣服。
拉开衣柜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回了家,她的衣物大多数都搬去了公寓,家里只留了这一套睡衣。
夏天的吊带裙还没收起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洗了个澡就直接换上。
洗完澡后脑子清醒不少,她翻出针织衫披上,衣服不小心甩到后背疼的她眼冒泪花。
宴知书回到浴室对着镜子照了照,没有梦里的血肉和白骨,但轻轻一按却疼得厉害。
应该是被宴澈推到墙上给撞的。
现在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当时怎么就忘了力量强化卡?直接反手把他甩下楼还有现在什么事?
后悔。
她翻出自己房间的医药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膏药,开门准备去楼下找找。
刚拉开门,宴澈就出现在门口,吓得宴知书直接就把门给关了。
在外面等了一晚上的宴澈:……
好不容易把噩梦带来的情绪平复下来,她再开门,宴澈还是在刚刚那站着。
他低垂着头,眼底乌青。
“你站在这干什么?”
一开口宴知书才觉得自己喉咙有多干,连带着声音都是哑的。
“对不起,今晚是我太冲动了。”他拿着手里翻找出来的膏药,“你的背好点了吗?”
宴知书:“东西放着你回去吧。”
她这会儿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带上门转身下了楼。
她想喝水。
糯米还是有点怕他:【祁澈他不会待会儿突然发疯吧……】
宴知书想起它之前说的话:你是摆设吗?按理说你的首要任务是保证我的安全,怎么他推我那会儿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糯米自知理亏:【这种安全指的是生命安全啦……】
宴知书:你果然没什么用。
糯米默默闭嘴。
她仰头喝了整整两杯水才觉得有所缓解,一回头,发现宴澈正站在她后边等着,一副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模样。
宴知书接完水往房间走,直接把他忽略了。
他也不说话,就跟在她后边,她去哪就跟到哪。
眼看着又要被关在门外,他伸手去挡,趁着宴知书迟疑的空隙进了房间。
宴知书现在看见他就烦,不悦:“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膏药放在她床头,“我怕你……贴不好。”
“跟你没关系,出去。”
“我不走。”
宴知书看了他两秒,“随你。”
她放下水杯,直接脱了外面的针织衫抱在手里。
视线却没有再落到过他身上过,径直躺上床睡觉。
宴澈站在原地,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第135章 给她贴药
以往他惹原主生了气,一般都被关在大门外,又或者被狠狠打骂一顿。
从来没有今天这样,一句都不想跟他多说,直接选择忽略的情况。
这也是他第一次摸不透宴知书在想什么。
但总归是自己做错了事,他移步到她床边,小声问:“你后背不是疼吗,药贴了会好一些。”
她背对着他侧躺着,阖眼没说话。
“我知道今晚是我说的话太过分了,但你别拿身体跟我生气。”
“……”
“姐姐,你理理我吧。”
“……”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讨厌我,也不会疏远不理我。”
宴知书不耐烦睁眼,眼睛酸涩疲惫,“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别烦我。”
“更别用这幅委屈的语气跟我说话。”
他拿起膏药,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传来,“那你起来把药贴了我就走。”
宴知书重新闭上眼睛,故作没听见。
被子被她随意盖在身上,能看见她后颈的地方微微发红。
宴澈内疚,抬手把屋里的灯关了,只留了床头的小夜灯。
四周环境一下暗下来,宴知书的眼睛也没那么难受了,只是后背还在隐隐作痛。
正想着,她整个人连带着被子都被一双手捞了过去,整个人在床上翻了个转,趴在床上。
“别动,我给你贴药。”
宴知书来了火气,“你有完没完!”
宴澈对她的呵斥充耳不闻,一手撕开膏药另一只手掀起被角。
她的吊带睡裙正好露出半背,他撩起发丝,指腹轻轻按在上面探了探,“哪里痛?”
一碰到蝴蝶骨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宴知书正要翻身把他踹开,一张膏药就贴上她的后背。
宴澈伸手抚平,“我尽量轻点,疼的话跟我说。”
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宴知书咬着牙硬是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贴完后又去拿了第二张,问:“还有其他地方痛吗?”
宴知书只感觉贴了药的地方火辣辣的,她翻了个身拉好被子,不客气道:“没了,赶紧滚。”
宴澈把膏药放了回去,“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
他的态度和在楼道的时候判若两人,一个温顺一个狠戾,宴知书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又或者两个都是他。
后半夜她又做了个梦,梦里她后背长发芽抽枝,开出了一束海棠,像一双翅膀。
*
次日返校,宴知书后背已经不怎么疼了。
但身上始终有一股中药味,坐在她周围的同学都来问她是不是受伤了。
莫北来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晚,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才到学校。
她也闻到了膏药的味道,但她什么都没有问。
宴知书把自己上节课评改的试卷借给她,“你上节课没来,我每道题多少都写了点,你有空对对答案。”
“不用了。”
宴知书有些诧异,“你不会又是全对吧?”
莫北整理着自己的试卷,“很难吗?”
她托腮,“真羡慕你们这种学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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