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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雪神思遐想？间，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他惊异地？发？现，随着少女舞蹈的愈发？娴熟，她似乎渐入佳境了，一？抬手，一？弯腰，一？躬身，一？旋转……尽是曼妙身姿。而与之伴随的却是，少女渐渐丛生的华发？――起初只是一？缕，很？快蔓延至整个头颅。又转瞬变黑，头发？光滑黑亮，显露出？十几岁水蜜桃一？般的女孩子才会有的生命力。但？好景不？长，不？过眨眼，满头黑发？又转为华发？……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倘若不？是曲雪耳聪目明，他肯定是发？现不？了这转瞬即逝的片刻。
曲雪集中了注意力，他紧紧盯着鹿岛，发？现后者重复着上述的过程。苍颜白发？，又重返青春，再次老去，再次年？轻……如此循环往复，每一？次循环，鹿岛的头顶就会有一？片银蓝色的碎片砰得一？声破裂――
除了鹿岛，曲雪的修为当属天下第一？。他是真真切切凭借自己才能要触摸那道门槛的天才――天纵之资，可惜栽到了鹿岛手上――既然有望前往上界，曲雪其实是有隐隐感觉到那银蓝色碎片的本质是一？个人的灵魂。
凡有灵魂者，称为人，方可修道，他日谋得上乘之法，有望脱离轮回苦楚。
倘无灵魂者，则永世不？入人道，不？成人身，必被千万人所践踏。
通常来说，这是那种传说中阵法的副作用。一？个普通人，你凭什么让老天为你让路？
曲雪还没想？起这阵法到底出？自哪。但？已经没用了，现在更重要的是，鹿岛到底想？做什么？又想？得到什么？又是什么东西？需要她花费这么高的代价来献祭？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曲雪脑海里接二连三地？涌出？来。他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只能隐匿在他熟悉的位置，死？死？地？盯着鹿岛，拼命地？压抑住想？要上前制止的念头。
天可怜见，他只想？让此世的鹿岛死？去。
那头在曲雪不？知？道的地？方，鹿岛暗自勾起了笑容，甚至催促系统加快了生命汲取的速度。对，没错，就是第一？个世界那个用生命换美貌和才能的buff。系统出？马，自然从不？弄虚作假。
鹿岛的身体果然很？快地？虚弱下去。华发？丛生只是一？个表象，她的内脏器官也都迅速衰竭下去，唯独美貌却非常不？合常理地？愈发？惊心动魄，再加上如今病弱的姿态，只要有些微想？要说话的念头，从肺部蔓延而上的痒意将会让她止不？住咳嗽，剧烈的咳嗽下，她的两颊升起两团嫣红。
却愈发？有那种脆弱的美了。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隐匿在黑暗丛林中的曲雪看？到了事？实的真相。
在鹿岛的面？前，突兀出？现了一？个光影，这光影和鹿岛长着一？模一？样的容貌，神态气质却大为迥异，可以称得上是邪气凛然，说的话也粗俗无礼。
“鹿岛啊鹿岛啊，没想？到还真被你找到了消灭我的办法！好在老天助我，让我及时清醒哈哈哈哈哈――现在正？是阵法关？键时刻，你可没什么生命力和修为献祭了，我提前杀了你，这阵法自然屁用没有。”
第36章 [VIP]第二个世界：结局（一）
鹿岛咳嗽几声，声音虚弱几分：“你且放心。阵法既成，再不情愿，也要乖乖趴在那？，直到我们彻底融为？一体……”
那？身影更加咬牙切齿了，“你到时候再说吧。想得？到我的力量？想让我消失，你自己好独享这个小世界的气运，怎么可能！再次合二为？一后，意识海可不见得？你能争过我！”
鹿岛在心里哼了一声，没想到她刻意养出来的这心魔这么蠢……什么话？都大大咧咧说出来，不过这正合她意。
鹿岛的余光在四周搜寻一圈，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曲雪的身影，毕竟生命力和修为？的消耗是实打？实的……但系统提醒了她。
鹿岛打？起精神来，更加投入地演戏了――她像是被气到了般，猛烈地咳嗽起来，脸颊升起两团红晕，“你不会得？逞的……这，咳咳、河图洛书？上也说，你、你我才是那？个该断绝气息的人？，而这里的气运还不该……”
那？身形剧烈晃动几下，再次站稳之后，她恶狠狠瞪了眼挂在鹿岛脖子上的髓玉石，就是这东西在拽着？她，让她不得？不和鹿岛融合！饶是心魔再怎么反抗，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她的身形越来越透明，几乎要完全消失在月光下。心魔这才知道怕了，求饶道：“姐姐，不，主人？，我的好主人？，我要知道他是您的情郎，我肯定是不会动他半点毫毛的。您别不开心，也别闹这么大，我们好好说――”
鹿岛虚弱地说：“他不是我的……”
因她实在虚弱，无力反驳，只斜斜地靠在巨石上，手里紧紧地攥着？吊坠――她的剧本编写？得？很好，但倘若演出不仔细，有所闪失，不过只是空谈罢了。
心魔见鹿岛卡顿，以为？自己切中要害，更是乘胜追击，死缠烂打？。
“我下次肯定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他跨过修道门槛的时候保准不会再神志不清。”
“哦、任何和您、和这位情郎有干系的人？，我都不会再捣蛋。我们相安无事可以吗？”
“您毁了这玉髓怎么样？”
鹿岛突然抬起头？，和善地道：“可以啊。”
心魔喜不自胜。
没想到鹿岛却嗤笑一声，“你想得？美？。当我是傻子吗？别忘了我可是你货真价实的祖宗！”
心魔愣住了。
这明摆着？是在耍她！
她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却不由发出了痛苦的□□，她马上就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身形了，只能忍住怒火，苦苦哀求道：“您也不想我们同？归于尽吧？您是世间最顶尖的剑客，何况还只用了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我在天？魔一族也没听？到过如？此天？赋绝伦的剑客。您当真甘心这样死去吗？”
“我若死去，只是没了此世的躯壳，数万年后，我自然会重返此世。倒是您，这么天？资纵颖，却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就为？了这片下界之人？吗？他们可曾记得？你半点恩情？他们不会！因为？你我融合死去，世人？只会道你是入魔死去，罪有应得？！最多说几句天？道好轮回罢了！”
鹿岛又咳嗽几声，平淡道：“哦。说完了？”
她瞥了眼心魔，“再不说，很快你就”无形化“了，饶是我，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你、你怎么敢！”
心魔怒目圆睁，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突兀地隐匿了，一旁窥探许久的曲雪再也抑制不住翻腾的内心，纵身出现在鹿岛面前。
鹿岛这时候眼睛已经看不大清了，那？阵法的祭品消耗的到底是人？的生命，只不过她修为？高超，这才能勉强多撑一会儿。当然，依剧本而言，来者这时候必定是曲雪。
但鹿岛装作不曾知道这人？是谁，她斜倚在巨石上，相当闲适的姿态，即使她此刻其实奄奄一息。
“赏脸吗？”
她这话？问？得？，声音又柔，语调又平和，像是问？那？种多年未见的至交。曲雪只有最初认识鹿岛的时候，才听？她这样说话？。她后来多要么冷言相对？，要么用那？种带点调笑的、不正经的的笑语，曲雪莫名地觉得？这样的鹿岛是个假象。
又或许仅仅是他不喜欢才不甘愿承认罢了。
曲雪怔愣间，突听？得？鹿岛又道：“也是。萍水相逢，我现在这光景，明显是受人？追杀，不然便是邪魔外道，哪里有人？会愿意跟我这种麻烦扯上关系？”
“除了曲雪那？个愣头？青。”她讥讽地道。
曲雪愣住了。这回是茫然：她这是没认出他？
曲雪又看了眼鹿岛。鹿岛的脸颊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行？将就木的苍白，只有颧骨附近升起两团红得？迥异的红晕，呼吸也很微弱，几乎与自然融为？一体，倘若曲雪不是感知一流，那？闭上眼睛，恐怕很难感知到眼前竟有个活人？。
曲雪不知道那？阵法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妖女肯定是作法失败，遭到反噬了。
且这反噬还不小。
鹿岛似乎已经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他甚至没刻意隐瞒。
天？道好轮回。妖女自作自受，落得？如？此下场，本该拍手称快的，曲雪却拿不准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他更不知道作何回答，好在耳朵捕捉到“邪魔外道”这几个字眼，心下找补般立刻讥讽――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也知道自己妖……”
“除了那？个愣头？青。”
鹿岛又重复一遍，语调却忽而甜蜜起来，慢悠悠地道。
是曲雪先前觉得？自己最为？讨厌的那？种语调。
“我当时冲击合道不成，修为？失了大半，出门在外，去了燕城，不曾留意，被人？下了软筋散。身后又有数人？围堵，若不是那？愣头？青出头？，我……哼，我现在必将那？燕城王家杀个七进七出。还救人？？”
曲雪心头？怒火中烧杀个七进七出，整个王家，是出了名的仗义之辈。鹿岛果然是个魔女，心狠手辣！那？他还在期待什么？
曲雪攥紧拳头？，为？自己此前为？眼前这女人？的只言片语而心神晃动感到愤怒。
他咬紧牙关，别在身后的长剑因感知到曲雪的意志而不住晃动着？剑身，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鹿岛只是看不到，又不是聋子。她立刻警觉道：“你是曲雪？”
说罢，她便下意识抓住了胸口的吊坠。心魔完全和她融合还差点意思？。如？果这时候玉髓被拿走，绝对？会功亏一篑。
可她又心有戚戚焉。这是最后一次……鹿岛使劲睁眼，却只能看到曲雪模糊的身影。
她在心底叹口气，遥遥指着？今夜的月色，轻叹道：“赏脸吗？”
像是知道不会得？到肯定答复，鹿岛也没报什么期望。
果然，下一秒，一道剑光袭来，鹿岛只轻轻侧脸便躲开了，但锋利的剑意还是划破了她的脸颊。
“我的回答，就在这剑中了。”
曲雪凛然道。
第35章 [VIP]第二个世界完（2）
鹿岛失望叹道，曲雪也隐隐感？觉到心被重重地敲了下，未曾细想，就听？到近乎不？可闻的？声音：“我早该知？道你的？答复……”
她又说了一遍这？话。
曲雪怒目圆睁：“你这？妖女，休要再搬弄是非了。这？天下如今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鹿岛期期艾艾，苦笑着，反问？自己。
“我让曲雪臭名昭著，现在天底下再也没人记得那个光风霁月的？曲雪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个曲雪因为我成了魔。”
“曲雪恨透了我。”
这？话意味可就深长了，无故透出点？哀怨劲。
鹿岛故意这？样做的？。她要他日后反复咀嚼，却只能在回忆中空茫醒来？。
曲雪自然是感？到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参透其中的？劲？毕竟只是蒙在鼓中的？棋子。
所以他只是感？觉到别扭。
甚至下意识为了逃避这？股别扭，他上去强抢玉石了。
鹿岛不？允许功亏一篑，可刚要起身避开曲雪的？剑气，喉头就猛然涌上一口血腥之气，她啧了一声，强行压了下去，提起剑来？，和曲雪周起来？。
她修为这？时候损失大半，其实可以说是油灯枯尽的？地步了，但是这？种关头，她不？求胜负，也不？要命，只一心呵护坠在胸前？的？隋玉石。
哪怕身上留下再多的？伤口和血痕也在所不？惜。
人一旦不？要命，是很可怕的？。
所以曲雪一时半会也没能近身――鹿岛却有点？烦，她本以为凭曲雪的？水平，很快就能逼得她不？得不？用自吞玉石的？方式，来？保全这？阵法能够继续完成。
可迟迟半刻钟，曲雪竟没能按照鹿岛的？想法让她如愿。
看来？是之前？伤口还没好？。
鹿岛心想。
既然如此，便只能自己创造漏洞了。
当然要挑个绝妙的？时机。
鹿岛一边忍痛躲藏着，一边打量着曲雪周身――很快，她眼睛一亮。
剑穗。
这？是她送给曲雪的？定情？信物――如果随手编的？草绳也能称得上这？么珍贵的？名义的？话。
她很快找到个时机，故意刺偏，剑尖的？余气恰恰巧让草绳蹭一下从剑柄滑落。
不？过路边随处可见的？草如何能抵得住用上等玄铁冶炼而好？的？剑？
草绳，相当轻易地、折断了。甚至很快碎成了粉末。
只有叮当一声，珠子掉在地上的？清零声才能证明她存在的？痕迹。
就在这？关头，鹿岛突然晃了神。
她手指微微蜷缩，似乎是想要抓住点？什么，这？样，握着剑柄的？手就松开了些。曲雪是名满天下的？剑客，素来？善于把握时机。
于是，再一回神，曲雪已？经将剑放到了鹿岛的？颈边。这？一切行云流水的？动作，对曲雪来？说，其实不？过是本能。
等到尘埃落定，他才发现鹿岛指尖的？松懈，不？禁嗤笑道：“怎么，女魔头心冷似铁，提剑的？手却软了？看来？是快死？了啊。”
“大快人心！”
但曲雪并没一剑杀了了之。
这？倒不？是曲雪对这？女人有什么心软之意。毕竟当务之急是取下那玉石。
鹿岛惨然一笑，深深凝望了曲雪一眼，缓缓道：“唯独这？个不？能给你。”
“真希望你没那么……”
这？块鹿岛用的？几乎是气音了。曲雪没怎么听？到。他正要凝神，鹿岛却猛地拽下隋玉，生吞活咽。
锋利的？剑刃刺穿了她的？脖颈，鲜血四溅，温热的？血喷了曲雪一脸。
曲雪，却不？知？道怎么的？，浑身似铁般寒冷。
修士的？身体其实相当强壮，有的？时候，哪怕是对于常人来？说致命的？伤口――譬如动脉破裂，肝脏破裂诸如此类，对修士来？说不？过是多吃点？药丸的？事。然而――
那隋玉里含有天心莲。天心莲乃凝神聚魂之物。是救人圣物，大补物。但补物最？惧过盛。何况，鹿岛本来？的？状态便属于功力大泄，又加上脖颈的？伤，堪称是克泄交加，此时的？根基可以说是虚到了极点？，虚不？受补，反生大祸。
曲雪睚眦目裂：“鹿岛！”
心头恨之人真的？到了该死？的？时刻，曲雪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做出惊惧的？反应。他扔了染血的？剑，虚虚地捧起鹿岛的？脸颊，唯恐再次刺激到她的？伤口――即使那早就无可救药了。
这？种情？况下，曲雪的？声音依旧很冷酷。
“你企图以死？来？免了通天塔镇压的？刑法吗？”
曲雪沉冤昭雪后，自然是要将真相公之于众的？。而那鹿岛自然会被他关押在通天塔中，由他本人亲自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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