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出线索,那皇兄想想自己近来同谁结过怨不就成了?”李怀叙自觉机灵道,“最好把那谋士的恩怨也查查,万一人家从未想过针对你,只是厌烦那个谋士呢?”
“你少胡言乱语!”李怀延吼他。
“谋士的恩怨要查,你这个手下也跑不了,待我再给京兆府和大理寺几日时间,看看他们能查出点什么来。”
“老九你今日最好不是在与我戏耍胡说,若是将来真叫我发现,事情是你干的,你知道后果!”
“那我便自觉任由皇兄处置!”
他一副没心没肺、无所畏惧的样子,终于彻底将李怀延的疑虑打消了七八分。
烦躁不堪地扫了眼公孙遥和厅中仍站着的为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的府邸。
公孙遥紧绷的神情,总算在此刻松懈下来。
“吓到了?”
李怀叙不知何时正望着她笑。
公孙遥抬头,只见到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才没有。”她今日似乎特别喜欢嘴硬,“我就是想起正午他们说起这事的时候,我提醒过你的,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是巧合,可它永远也只能是巧合啊。”李怀叙无所谓道,“娘子总不会真的怀疑事情是我派为期去做的吧?”
“那倒不是。”公孙遥摇摇头,“只是觉得,万一,是有人特地想要栽赃给你,非说是你做的呢?”
“有谁这么闲得慌。”李怀叙兀自发笑,“看来娘子今日还是玩的不够痛快,还有闲心惦记这些。”
“关今日玩的痛不痛快什么事?”
公孙遥不想再与他打嘴仗,摸摸自己衣袖袋子里的金叶子,换了话道:“我记得,你今日赢了有十几张银票吧?”
“是。”
“拿出一张来。”她低头,自自己的钱袋子里也掏出一片金叶子。
“今日那顿饭是酒楼老板请的,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交情,但今日咱们又在人家的赌坊里赢了那么多钱,合该给人家一点好处的。”
李怀叙撑着脸,眼神惊喜:“那我今日要给他赏赐的时候,娘子怎么还拦着?”
“……”
那当时不是不知道要赌钱,也还没赢钱吗?
公孙遥嗔怪地看着他:“日后你也还是少给的好,除非……”
“除非像今日这般赢了很多钱。”
李怀叙明白地接道。
公孙遥听出他这是在故意打趣自己,冲上去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但是赌钱这种事情,不少时候都是看运气的,你日后还是要少玩,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李怀叙呲牙咧嘴,自自己怀间将全部的银票都掏了出来,递给公孙遥。
“这些赢来的,还是托娘子替我看管着吧,我这人花钱就是爱大手大脚,还真别说,今日有娘子在,省了不少。”
公孙遥捏着那厚厚的一沓银票,送了他一句:“油嘴滑舌。”
李怀叙脸上噙着笑,也不反驳,安静地看公孙遥在自己身边坐下,认真数钱。
待她数完了,他才又道:“对了,明日我邀了二皇姐和驸马上家里来做客,辛苦娘子安排一番,也不用太多准备,就是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岐山公主?”公孙遥想起来,上回李怀叙带人划船,将人载入水中,的确是该与对方好好道个歉的。
可那位二公主背地里又很不客气地说过他们家的坏话。
她心下纠结,不是很想对她客气。
“我二皇姐这人,没什么别的坏毛病,就是心高气傲。”李怀叙又适时道,“娘子平日里若是听见什么,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这般,除了自己,谁也瞧不上。若是实在觉得难受,就告诉为夫,为夫再想办法替你好好报仇。”
公孙遥忍俊不禁:“你能替我报什么仇?”
不过旋即,她又想起李怀叙划船把人载落水的事。
倒也的确算替她报仇了。
她抿着笑,不再理他。
是夜,两人又各自洗漱完毕,准备上榻。
李怀叙吹灭了屋中最后一盏灯后,借着朦胧的月色,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的细腰。
“娘子今日玩的开心吗?”他自觉地将脑袋枕在公孙遥肩上,话中意味不明。
而一整日下来,心情都在不断刺激起伏的公孙遥,不想在这静谧的深夜里,还会再感受一波疯狂的心跳。
“开,开心?”
她无措地回头,迷惘的眼神中恰好倒映着那张许多姑娘见了都要自愧不如的英俊面庞。
还想再说些什么,脑袋便被人突然扣住,唇齿相贴——
“我还能让你更开心一点,要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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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巴掌◎
“唔……”
公孙遥想回答, 可他的吻来势汹汹,根本没有给她留下回答的机会。
刚尝到了一点甜头的男人, 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 怎么会放过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绝妙的时刻。
被迫仰头的姿势实在不舒服,公孙遥一边被动地承受着他的亲昵,一边又在想办法与他推搡。
可是只能将自己推的与他越来越近。
他坚硬的胸膛就像裹了一块冬日里的炭火, 灼烧的她后背发烫, 如同靠在一块炽烈烙铁上的触感,叫她觉得十分不适。
“李……唔……”
好不容易找到一丝说话的机会, 又很快被掠夺。
藏在她腰间的手就像是禁锢住她的铁笼,叫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
“李怀叙……”
等她终于能说出完整的三个字,只是李怀叙蓦然将她松开, 又把她换成了与自己面对面相贴的姿势。
眼里泛着星星点点桃花的男人,在情动的时候, 最收不住幽深的魅力。
公孙遥措不及防地看着他, 轻轻攀在他肩上的双手, 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变得抓紧。
就像是在给他鼓舞与回应。
齐整的牙齿再次被人试探的, 用舌尖逐渐抵开。
如同重归池塘的锦鲤, 活蹦乱跳,欢呼又雀跃。
一尾入池, 激起千层涟漪。
公孙遥渐渐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看着眼前这张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最终也选择了沉默地闭上眼, 任凭窗外月色泼洒在自己身后, 落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沉沦, 又克制。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从床前屏风逐渐推到了窗边柜上,月色更加卖力地亲吻着她,仿佛要吸走她身上所有的灵气。
她虚虚地攀着李怀叙的脖颈。
她的顺从与妥协,并没能安抚住他本就有些躁动的情愫,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偌大的贪欲。
“遥遥……”
她好像听见耳边一句极轻的呢喃。
“要不要?”
所有的神经都在这一刻被唤醒,身前不知何时升起的突兀触感,刺得公孙遥头皮发麻。
她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很快,她便被李怀叙打横抱起来甩在榻上。
“不想要……”
她平躺在榻上,可怜巴巴地喘着气,眼底莹莹的惊恐与害怕,叫眼前的男人神色越发幽深。
他双腿分开,跪在她的两侧,腰背微屈,脑袋也低垂,低声下气似乞求道:
“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公孙遥咽了下口水,湿漉漉的眼睛在听到他这话时,不自觉自他的脸上下移。
很快,她便难堪地别开。
她看得见。
她当然知道,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可我不想。”她默默地,从一旁揪过被子想要盖在自己身上。
结果被李怀叙一把扯掉,沉重的躯体毫无意外地,压在她纤瘦的身上。
“我是你夫君,做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蛊惑般地问她。
公孙遥脸颊滚烫的已经能蒸熟鸡蛋。
她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前几日,明明前几日他都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跟发了疯一样?
还是因为济宁寺那个吻?
那个吻,让他觉得他是可以更近一步的,是吗?
她脑子还在一片混沌,后悔着当日鬼迷心窍,居然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李怀叙却已经难耐地抓住了她的手。
“那不乱来,想个办法帮帮我好不好?”
她是想说不好的。
可她回头,看见他已经是满满一脑门的汗,微微漾着红晕的脸颊,卑微起来倒比姑娘家还要可怜几分。
她想拒绝。
可到底没有拒绝。
“只能,只能这样……”
她的回答给了李怀叙莫大的鼓舞,他亲了亲她白嫩的指尖,眼里忽而堆满了笑意。
月色终于被遮住,床前荡下最后一片帷幔。
—
翌日晨起,唯有李怀叙一人先醒。
公孙遥枕在他的臂弯里,还在安心睡着。
他看了看外头天色,没有吵醒她,而是选择自己悄悄地起身下榻,先去迎接马上就该到他们府上的二公主李合宜同驸马薛明睿。
李合宜进到他家厅中,先行打量了眼四周,不出所料问:“你的好王妃呢?不会日上三竿还没起来,任由客人自己坐着吧?”
“皇姐说哪里的话。”李怀叙赶紧陪笑道,“王妃昨日多操劳,今日我便特地要她多睡会儿,实在是不知道皇姐你们来的这样早,早知道我便该叫她一同起来的。”
“果然人还是得对比,没想到你这样的混不吝,成了家,倒还显得靠谱了几分。”李合宜瞥着他,话里阴阳怪气的,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李怀叙只做没听见,笑嘻嘻地引他二人先去后头的园子里坐。
“我已叫人准备好了一壶最上等的黄山毛峰,就等着二皇姐和驸马赏脸过来呢,之前泛舟一事,实在对不住二皇姐,今日二皇姐能与驸马同来,可就算是原谅我了?”
他一边引路一边笑,不知是不是昨夜实在过的太餍足,眼角的桃花泛滥的比边上的桃树还要过分。
李合宜只觉得受不了。
“别误会,我和驸马,今日可都不是为了你而来的。”她冷冷道,“要不是就你会卖乖,要走了父皇那儿最好的一罐黄山毛峰,我可不上你这地方。”
驸马薛明睿却道:“臣今日前来,是特地为贺殿下封王之喜,时过多日,臣才将礼送上,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明晃晃是在打李合宜的脸。
李合宜表情瞬僵。
李怀叙愣了下,立马又如沐春风般挤在他们夫妻之间笑道:“不嫌弃不嫌弃,驸马送的一套碑帖,正好是我之最爱,马上我就要回去将它摆在书桌前,日日观摩,夜夜苦练!”
平白遭了自己驸马的拆台,李合宜正在气头上,听见李怀叙的话,当即又不痛快地怼道:
“你爱什么爱?你平日里能在书房待几时,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姐夫是念你马上也要入朝为官,想你学有所成,所以才赠你这碑帖,你最好别辜负了他的心意,好好练练你那狗爬的字。”
李怀叙讪讪:“皇姐说的自然……”
“还有,你那王妃,你是还不准备叫她起来吗?这都什么时辰了,到底还有没有点做王妃的样子?这竟便是父皇和淑妃娘娘为你选定的王妃?真是不知道选了个什么东西……”
“……”
平日里李合宜无论怎么教训他,李怀叙其实都是能忍的,毕竟他自小不学无术,这种话早不知道听过几百回了。
但她如今这样说公孙遥,他觉得,有些东西该不忍,还是应当不忍的。
“那公孙家的女儿,也不是父皇和母妃主动要定的,是皇后娘娘举荐的呀。”他不满地嘟哝道,“何况……”
“她真的没有错,我都说了,是我昨夜折腾的她太过,她累着了,所以我才要她多睡会儿的,皇姐又不是没成过亲的人,何必非要揪着这点不放,拼命指责她?”
“我……”
都是成了亲的人,李合宜自然不会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边生气地还想再怼回去,一边却又因为他的话,无端觉得羞耻,默默地回头看了眼走在自己身后无时无刻不沉默寡言之人。
自从与他闹掰开始,她其实已经许久未曾与他同过房了。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这个呆子,他不愿意。
他宁愿整日宿在书房,也不愿意主动回屋与她躺一张床榻。
她默默地攥紧了手心。
对于李怀叙的话,心中憋着一口气,却实在不知道该从哪发泄出来。
只能继续跟他在园子里走着。
正是春日好风光,李怀叙的府邸里,桃花和玉兰开的最盛。他们一路走过来,只见四处都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而在清浅粼粼的水仙池畔,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一切茶果点心。新到的黄山毛峰沏开,于甜腻春景中,溢出淡淡茶香。
李怀叙和薛明睿皆心情大好,打算下棋一局。
李合宜便坐在边上看着,懒懒的,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打量几眼姓薛的,对于他从始至终未曾看过自己一眼,表示相当不满。
等公孙遥睡醒,姗姗来迟的时候,棋局正走到了末尾,是李怀叙被逼到穷途末路了。
见她过来,李怀叙便朝她伸出了手,似想要她安慰安慰自己。
李合宜淡瞥她一眼,语气微讽道:“总算起来了,你们公孙家的女儿,都是这般没规矩吗?”
公孙遥脚步顿了下,原本还急促的步伐,突然变得沉稳许多。
她没有理会李怀叙的伸手,而是站在李合宜面前,恭恭敬敬地与她道:
“二皇姐,驸马,今日实在是妾身之错,因贪懒而起迟,怠慢了二位,万望二位见谅,妾身定谨记此番教训,日后绝不再贪睡。”
“日后?”李合宜笑道,“得亏今日是我来这府上,若是此番来的是父皇或是淑妃娘娘,我瞧你哪还有功夫说日后。”
她说话有些咄咄逼人,公孙遥觉得自己听得不大舒服。
可今日的确是她自己犯了错,她便只能忍下她说的这些话,继续乖巧懂事道:“是,二皇姐教训的是。”
“都说你是京中难得的美人,美人有些性子,倒也是常理。但你不要忘了,你如今嫁的是天家,我们李家,从来容不得如此错漏百出的儿媳妇,你明白了吗?”她又继续得寸进尺,以长辈的身份与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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