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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纨绔——洋洋兮与【完结】

时间:2023-05-06 14:39:26  作者:洋洋兮与【完结】
  “那真是奇了怪了。”李怀叙道,“娘子兀自与我吩咐,却不说缘由,难道是出嫁前,曾与娘家闹掰了?”
  公孙遥不答。
  李怀叙便又自言自语,胡乱假设:“让我猜猜,有什么事能叫娘子与娘家闹得这么严重……莫非是当初父皇不曾下令你们公孙家具体哪个女儿嫁过来,你们姐妹三人都要争我一个,大打出手了?”
  “李怀叙!”
  公孙遥终于喊他的名字都是带着颤音的。
  她见过荒唐的,却没见过这么荒唐的。
  他什么样子,难道他自己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觉得自己出身在天家,占了个皇子的名声,便天底下哪个姑娘都上赶着想来嫁他了吗?
  她有点恼羞成怒,却又不知该从哪下手与他解释。
  “我才没有为你大打出手。”最终,她只能如此生硬地挽回自己所剩不多的颜面。
  可李怀叙笑笑:“娘子还装蒜,那我问你,年前腊月,你夜半哭哭啼啼地带着蝉月上济宁寺,所为何事?”
  “你……”
  公孙遥不想,他会如此简单地点破他们之间唯一心照不宣的秘密。
  是,她是知道,年前那几日的济宁寺,李怀叙也在。那件住持赠她的大氅,其实就是李怀叙的。
  但他这么久都未曾提及过,她便以为他是与她一样,对此事心照不宣,不会再提起的。
  不想,他如今竟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
  所以他之前不提,压根就不是什么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替她保守秘密,而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神色僵了僵,有意不认此事:“你说什么呢?年前我不曾去过济宁寺,你怕是认错人了吧?”
  “哦?不曾去过济宁寺?”李怀叙又凑近一点,逼着她与自己对视,“那我要去济宁寺找来住持与小和尚一问,我那件大氅,那日究竟是借给谁了吗?”
  公孙遥的脸上俄顷爬上两坨酒醉似的红,心虚叫她不得不移开眼,不敢与李怀叙再直接对视。
  李怀叙叹一声气,感慨道:“幸好那日叫我撞见了娘子梨花带雨的样子,这才与母妃通了气,要她点头娶你。不然,娘子跟姐妹们争我争输了,看着别人出嫁的时候,不知会躲在哪里哭红了眼呢。”
  “你说什么?”
  有时候,情绪的起伏只在一瞬之间。
  公孙遥脸上刚爬上来的两朵酡颜,很快又因为李怀叙的这句话,彻底消失殆尽。
  她张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突然不可置信地想要站起来。
  可李怀叙蹲在她跟前,压根没给她留起身的余地。
  “我说,是我主动与母妃商量,要娶娘子的,娘子不高兴吗?”他仰头问。
  高兴?
  她怎么会高兴?
  公孙遥怔愣在原地。
  她就说,为何当初赵氏说要嫁她,淑妃娘娘那边那么快就同意了。明明她在公孙家几个姐妹当中,才气名声什么都不是最好的,凭什么淑妃就同意要她了?
  原来是他早与淑妃通过气了。
  原来就算公孙云平与赵氏他们不坚持,这门亲事,也早就非她莫属了。
  她忽而觉得自己浑身气血都在上涌,想问问李怀叙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地点名要自己,却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李怀叙原本只是听到了她在小花厅里与赵氏的对话,想要借此机会与她说明白,公孙家几个姐妹,除了她,另外几个他都是看不上的。
  所以,他也不想往后再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可惜不是其他姐妹嫁给他这样的话。
  他只想要一个妻子,也只要这一个妻子。
  可他不想,他的妻子听到这话,情绪竟如此激烈。
  他一瞬脸色也变得迷茫:“娘子没事吧?”
  “你走开!”
  公孙遥抖着苍白的唇瓣,直接推了他一把。
  原本蹲在她面前的人,措不及防便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赵家的忙不会真的帮~
  and
  是的,没错,老九,普信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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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他怎么还不回家?◎
  李怀叙坐在地上, 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愣愣地看着公孙遥, 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公孙遥也是, 看着他被自己推到地上,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应该做些什么。
  她好像有些后悔, 不该推他那一下;可她又实在生气, 若非是他提前与淑妃通好了气,也许今日需要在这王府里提心吊胆的, 就不是她了。
  她不能做到对李怀叙完全气消,只能闷闷地越过他,想要自己出去静一静。
  可李怀叙突然麻溜地起身, 转身抓住了她的手。
  “你去哪里?”
  “不要你管!”
  “我怎么不能管你?快用午饭了,你这时候出去, 待会儿谁陪我用饭?”
  “你爱找谁陪你找谁陪你, 反正我不想陪你!”
  她拧起精致的五官, 十分用力地想要挣脱他。
  李怀叙见她这么不要命地挣扎,生怕会真的弄疼了她, 又不想放手任她跑出去, 只能松开她以后又立马抓住她手臂,从后往前紧紧地将她抱住。
  他箍紧她的双臂在自己身前, 紧贴着她想要解释:“我……”
  “王爷!”
  为期突如其来地闯入,叫他刚启了一个字的声音顿时消弭在半空。
  他上下滚着喉结,十分不耐地抬头去那洞开的房门。
  为期九尺高的个子杵在那,叫人想忽视都不能。
  大抵也是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与李怀叙对视不过一瞬, 他便立马垂首, 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脑袋。
  “王爷,陛下急召,唤您入宫。”
  可是有些话,他还是不得不说。
  “什么?”李怀叙惊诧,贴在公孙遥鬓边的脑袋总算彻底抬起来。
  “为何突然召我进宫?”
  “不知是何事,总之,来通报的人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我最近没干什么吧?”
  李怀叙琢磨着,再不情愿,也只能先松了与公孙遥的束缚。
  “那我午饭就不能陪着你用了……”他遗憾地叮嘱道。
  可公孙遥根本懒得听,在被他松开后便直接提着裙摆跑了出去,留下一阵似风的纤瘦背影,连给他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失笑地站在原地,只能先行准备进宫。
  —
  离开了和李怀叙同住的那个小院,公孙遥才总算觉得自己是自在的。
  她漫无目的,第二次在这府里与他生气,胡乱乱窜,却仍旧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地方说是她的家,却又不像是她的家,就如同公孙府一样,住是可以,但一到关键时刻,便到处都显露着她是个外人。
  蝉月不知是何时跟上来的,手中抱了件披风,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她注意到的时候,不知她已经跟了多久。
  “他叫你带上的?”她无奈地看着蝉月手中的披风,神色寡淡。
  “是。”
  蝉月对自家这位姑爷纵有再多不满,但有时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家小姐的照顾,的确是体贴入微的。
  她抱着披风,一时竟也想为他说两句话。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怪他?”而公孙遥看着她,默默也抛出了这个问题。
  是,她其实也知道,李怀叙待自己并不差。他虽然爱玩,时常会胡闹,但不仅在家里事事都听她的,在外头也愿意给足她面子,虽然说的话,十句里面常有九句都不靠谱,但仍愿意为了她去与自己的姐姐顶嘴,甚至差点挨上她的巴掌,她对他,实在讨厌不起来。
  可也谈不上喜欢。
  尤其知道了今日这番事,一想到或许当初她没有上那济宁寺,最终出嫁的人也许就不会是她,她便更加难受,心里郁结。
  蝉月顿了一下:“小姐……”
  “你是想替他说话吗?”公孙遥悄悄地抹去眼角一两滴泛滥出来的晶莹泪花,声音稍有哽咽道。
  蝉月又顿了一下,静静点了点头。
  “都说嫁给九皇子不是件好的亲事,奴婢先前也这么认为。可这几日,奴婢见小姐随着他吃吃喝喝,是真的开心,便觉得,其实嫁给他好像也没那么不好。”蝉月斟酌着,站在她边上道。
  “小姐从前在家中,虽说是府上的二小姐,但那一大家子,真正把小姐当家人的,又有几个?大夫人带着三小姐四少爷他们,和老爷其乐融融的,他们是一家人,小姐却处处都要受到排挤,受到冷待,有时候就连大夫人房里的丫鬟,都敢对我们冷嘲热讽的。”
  她说着心酸,不觉间竟也和公孙遥一样红了眼眶。
  “瑞王殿下却是不同。”她又道,“他待小姐,就连奴婢也能看出,是有几分真心的。他虽为人混沌,但照顾小姐,却是丝毫不混沌。小姐将来与他好好过日子,定会比在公孙府的时候要开心。”
  “所以你也觉得,我今日其实不该同他发脾气,是不是?”
  “奴婢不敢妄言……”
  虽是这样说,但公孙遥从她的神色中,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扶着边上石刻的棋桌,坐了下来,春日里的清风柔软地拂过她的鬓边,金灿灿的湖面,泛着波光粼粼。
  这样好的日头,其实不用披风也是可以的。
  但若是想要趴着睡一觉,还是需要用它来遮挡一些不知轻重的风。
  “把披风给我吧。”她困倦的,朝蝉月招了招手。
  蝉月抬起头,欣喜不已,忙不迭将东西送了上去。
  “小姐这是打算原谅王爷了吗?”
  “没有。”公孙遥嘴硬道,“我是困了,想趴在这里先睡一觉,等他从宫里回来,你再喊我起来吧。”
  “好。”蝉月在边上候着,十分明白她家小姐的口是心非。
  而公孙遥趴在这冰凉的石桌上,第一时间其实并未睡着。
  她仍在回想自己方才的冲动。
  好像的确不该冲他发脾气,她想,不论最后嫁出去的是不是她,她都已经跟家里彻底闹掰了,公孙绮,公孙云平,她以为唯一待她还有点血缘亲情的两个人,却原来都恨不能立刻将她送走。
  她看清了这样的一家人,即便不出嫁,家中也早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还不如跟李怀叙生活,好歹就目前看来,她在王府比在公孙府要如鱼得水的多,李怀叙待她,也比那一堆名义上的亲人要和气的多。
  可他为何在济宁寺不过碰到了她一回,便要叫淑妃娘娘确认下是她呢?
  公孙遥不知不觉间又拧起了眉头,紧闭的双眸,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她心底里其实是有一个模糊的答案的,结合李怀叙近几日的表现,那答案,好像也十分合理。
  可她不是很愿意接受。
  她心烦意乱,最后趴在桌子上,居然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梦里她又见到了娘亲,是她抱着她坐在船头,与她咿咿呀呀学唱南曲。
  那时候的爹爹早已经走了,只留下她和娘亲在钱塘,相依为命。
  可是她们在钱塘时的日子,其实过的还算不错。
  五岁那年,公孙遥记得很清楚,有个教书先生经常上她们家的门来,给她们送这送那的。
  娘亲起初还不要他来,无论他送什么,她都叫惠娘还回去,但后来,不知怎的,他又送来东西,娘亲却收下了。
  后来,他们两家便时常来往。
  就在她以为,娘亲马上要嫁给那教书先生,他们两家即将成为一家人的时候,娘亲突然病了。
  她病的很重很重,光是请郎中看诊和吃药就花光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可依旧没什么起色。
  教书先生起初还是会时常来看她,为她煎药,送吃的,后来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惠娘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知道娘亲这病是个无底洞,他便跑了。
  再后来,便就是娘亲去世,爹爹亲自到钱塘来接她。
  三年不见的父亲,再见到他时,她甚至都不敢叫他。
  他好威风,身后带着好几个家丁手下,他把她抱起来,叫她迢迢。
  一连几日没有清理过的胡渣刺得她脸颊生疼,她缩在爹爹怀里,突然之间放声大哭。
  她终于见到了爹爹,可是她没有娘亲了。
  如若再见到他的代价是失去娘亲,那她宁愿这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他。
  她想留在钱塘,留在娘亲身边。
  离开钱塘的船只在梦里逐渐飘的很远,很远,江面上雾霭朦胧,她从一开始的被娘亲抱坐在船头,成了被爹爹抱坐在船头。
  她不知道该拿什么去面对未知的未来,她只有缩在爹爹怀里,不住地放声大哭,哭累了,梦里才能见到娘亲,心情也才会安稳。
  ……
  打湿的衣襟浸在公孙遥的脸上,她的鼻子一抽一抽,鼻腔里呜呜咽咽,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蝉月抬头看看如今这日头,又看看她不对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上手,将她拍醒。
  “小姐?”她道,“小姐,醒醒吧,再睡下去,晌午都该过了。”
  公孙遥总算睁眼,迷迷瞪瞪地去摸自己的脸颊,却只触到一派粘腻又湿滑的泪水。
  她是又在梦里梦见娘亲了吗?她神情还有些恍惚。
  抬头也看看如今的日头,问:“他回来了吗?”
  “还早呢。”蝉月道,“刚去了一个时辰不到,这皇宫一趟来回,怎么也得是半下午了,小姐还是自己先去用午饭吧。”
  公孙遥迷迷糊糊地点头,在她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起身,稍微稳了稳身形,才往花厅回去。
  午饭是她一个人吃的。
  她用完饭,又回到屋里彻底安稳地躺了一会儿,才算终于清醒。
  在屋里看账簿看到半下午,她又起身,想要去花园的池塘边散步喂鱼,放松一下。
  在池塘边看到那尾跃动地最厉害的锦鲤,她忽而脑海中灵光闪过,想起两人初见那日,李怀叙曾送与自己的那条。
  那条锦鲤被他送来的时候就已经脱了不少时辰的水,她拎着它还没回到家,它便已经不成气候了。
  她最后只能把它给扔了。
  她眨眨眼,望着那尾仍旧生龙活虎的胖锦鲤,总算又招来蝉月问:“他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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