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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纨绔——洋洋兮与【完结】

时间:2023-05-06 14:39:26  作者:洋洋兮与【完结】
  然,她的丈夫已经不在厅里,而是在门外的马车上等着她。
  “你同你大哥都说了些什么?不是说留下来用晚饭的吗?怎么走的这般快?”公孙遥实在好奇。
  “还快?我都已经招待他从天亮到天黑了。什么用晚饭,刚回来的第一日,我只想同娘子好好地吃顿饭。”
  李怀叙总是这般,三句话没有一句踩在公孙遥想要知道的点上,但这些话,莫名其妙又叫公孙遥发不出脾气来,甚至还总是会被他偷偷地逗笑。
  她无可奈何,却又乐在其中。
  李怀叙牵着她,不管辰王夫妇今日究竟乐不乐意,自己带着她先去用了晚饭。
  只是饭正吃到一半的当口,却又有下人来报:“宁王殿下来了。”
  这些人,他们这才回来第一日,便就没完没了了?
  公孙遥看了眼李怀叙,李怀叙也无奈。
  “娘子先用饭,我去看看就好。”他安抚住她,自己行色匆匆地又往前厅去。
  “老九!”李怀延从来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李怀叙还没来,他便已经自己坐到了主座上。
  “三哥!”李怀叙对他,却是比对李怀宸要客气些。
  毕竟是他们二人一起将李怀宸安插在他身边的间隙给拔除了,于情于理,他们勉强也算是一条道上的人。
  “听说老大来找过你了?”李怀延看着他坐下,便就单刀直入道。
  李怀叙眉心一跳:“三哥你不会也是因为舅舅之事想要来求我吧?”
  “老大果然是因为这事来找的你?”
  李怀延一听,当即便暴跳如雷。
  李怀叙吓得差点连椅子都没坐稳。
  “三哥,你有话好好说,你不会真的也是因为那些事情来找我吧?”
  “老九,你说实话,老大都找你说什么了?”李怀延瞪着眼道。
  “我,我不能讲……”
  “老九!你忘了是谁在你身边安插了这么多年的细作,害得你的皇嫂、我的王妃,还有我整个岳家都被牵连获罪,满门遭殃吗!”
  “我……”
  李怀叙支支吾吾的,到底是没能敌住他怒目圆瞪的眼神:
  “就是大皇兄说他手下有几批货船总是在扬州被卡住,要我写信与舅舅说些好话,把他的货船给早些放行……”
  “哼,他的货船被卡,到底是何原因他自己不清楚吗?还跑到这里想来找你走后门,我瞧先前那扬州刺史赵循获罪,便有一半的银子都是他塞的!”李怀延浑不客气道。
  李怀叙缄默不言,弱弱地瞥了他两眼,才问:“那三皇兄你今日来找我,又是所为何事?不会真的是同大皇兄一样吧?”
  李怀延虎豹一般的眼神不知收敛,直勾勾地盯着李怀叙,不答反问:“老九,你答应你大皇兄了吗?”
  “我没有!”
  “那就好。”李怀延满意地勾唇。
  “老九,我才不要你帮我过什么货船。我知晓,你舅舅那人,性子最是刚正不阿,朝中少有他那样的能臣,他说货船不让过,那必定就是船上有什么不可携带之物,被抽查出来了。李怀宸倒也有脸,还来求你办这事……”
  李怀叙试探:“那三皇兄你今日来,究竟是……?”
  “老九,我问你,你想要你大皇兄登基称帝吗?”
  这大抵是他们兄弟之间,最直接的一次开诚布公。
  李怀叙被他的直白所震撼,却也明白他的性子,如今只怕是已经到了他不能再等的时刻了。
  “父皇前些日子上早朝的时候,当着群臣们的面,咳嗽了两声。”李怀延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医们看过了,都说只是天寒着凉而已,奈何群臣们就抓住了这点不愿放,开始整日催促起父皇立储之事。”
  皇帝毕竟已经年迈,谁也说不好他还能活几年,立储关乎到国之根本与将来,如今提上日程,的确已经不算早了。
  而因为归远侯府的倒台,贵妃的禁足和闭门思过,宁王李怀延身后的一□□翼算是被折断,支持他的人也是大胆折扣。如今朝中,储君呼声最高的便就是有贤能之名的皇长子李怀宸。
  “只是到底他同他那个母亲一样,皆是不入流,靠着运气才得了一个皇后的身份,又靠着运气才得了一个嫡出皇长子的名头。”
  因为自己的母亲是皇帝的亲表妹,所以李怀延从小到大都是分外瞧不起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对于皇后母子,更是极力讽刺。
  “朝臣们呼拥了这么多日,父皇也没有半点要将他立为储君的打算,已经相当能看出父皇的意思了。老九,皇兄相信你无心储君之位,你如今在朝堂之上帮一把皇兄,改日,皇兄予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尊荣,如何?”
  “这……”李怀叙似犹豫。
  “三哥你知道,我从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我如今只是个五品的司马,你和大皇兄都是掌一方要务之人,手里握的不是兵部就是户部,那我能帮上你什么?”
  “你能!你如何不能?”李怀延瞪亮眼睛,“老九,只要你一句话,一旦三哥登上这储君的宝座,必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李怀叙踟蹰犹豫到了极点。
  “那三哥……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老大的货船近来有好几艘被卡在扬州,那货船上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撑着老大能一直到现在都在收买那些官员的关键。”
  “老九,三哥不要你做别的,只要你做一件事:去同你那群朋友们打好关系,瞧瞧这里头的世家,可还有被老大拉拢之人。”
  “他如今缺钱少银,应当正是慢慢会流失人心的时候,我不信那群见钱眼开的朝臣,没了钱还会帮他说话,他指不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收买了人心,你帮我去打听打听。”
  “我……”
  李怀叙正要回答李怀延的话,突然,屏风后头发出一声瓷瓶倒地的巨响,吸引走了二人的注意。
  “谁在那里!”李怀延喝到。
  屏风后头自然无人应答,唯有一阵轻巧又急匆匆的脚步声,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两人耳侧。
  李怀延正要拔腿去追,却被李怀叙拦住。
  “说不定是猫儿。”
  “猫儿?”
  “是。”李怀叙虚笑,“我家王妃喜欢猫,所以在江州的时候便养了一只,如今跟着我们一同回来,对于新家还不太熟悉,便总爱上蹿下跳,四处试探。”
  “原来如此。”李怀延狐疑,其实不大信这话。
  奈何眼下他还有急事要李怀叙帮忙,只得暂先按捺住情绪。
  “这事,老九你答不答应?”他专心地质问着李怀叙。
  呵,他这话说出来,像是允许他不答应的样子吗?
  李怀叙欲言又止,沉默又纠结的神情在明亮的烛火下暴露无遗,看得李怀延一阵捏紧了拳头,又缓慢松开,只为等着他的回答。
  “行吧。”李怀叙最终道。
  “但说好,我只是为你办这一件事,其他的我都不掺和,我还想继续做我的快活王爷,多过几天安生日子呢。”
  “行!”
  李怀延眸中狠戾的压制终于释开,捏了捏李怀叙的肩膀,像是在称颂他,自己的好弟弟。
  李怀叙笑了笑,又与他多说了几句,才总算将他送走。
  在他转身的刹那,一路牵强又难看的笑意尽数褪去,只余一副不输李怀延的阴鸷神情隐在冬夜的月色下,冰冷且无情。
  他松了松浑身的筋骨,打算去看看公孙遥。
  然而,在他抬眸的瞬间,他看见,他的妻子正提着一盏六角宫灯,站在对面的厅檐下。
  与她对望的那一刻,他知道,她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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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层窗户纸◎
  公孙遥站在明亮的厅前, 看见李怀叙向自己款步而来的那一刻,不知为何, 提着宫灯的手竟然一瞬浸满了汗水。
  “娘子怎么站在这?”
  李怀叙最擅长的便就是假装无事发生, 即便知道在屏风后偷听的人是她,即便知道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人也是她,但他仍旧能够谈笑自若, 俯身与她对上笑盈盈的桃花眼。
  “我见你一直不回来, 便想来看看你。”
  公孙遥眨了下眼,被他这般盯着, 不合时宜的心虚又悄然泛上心头。
  李怀叙摸了摸她的手:“如今夜里这般冷,娘子想见我,差人来看一眼不就好了?”
  “别人看同我自己看怎么能一样?”
  即便再心虚, 但该剖白的心迹还是会与他倾诉无遗。
  少女悄悄上挑的眉眼毫无意外地落入自家郎君的眼中,叫他一时又得意地忘了分寸。
  他将公孙遥竖着抱起, 离地的双脚, 像金鱼的尾巴一样扑腾在半空。
  公孙遥吓得差点没拿稳手中的宫灯, 待到已经被他举过了头顶,整张脸才慌张地垂下来与他怒视。
  “你做什么?”
  “我还没用完饭呢, 娘子陪我接着去用!”
  李怀叙说一不二, 托着她挺翘的臀部便开始往饭厅走。
  公孙遥整个人都被他悬在半空,一路僵着身体,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掉下去。手中的宫灯颤颤巍巍,没过多久便自己脱落了。
  “李怀叙,你快放我下来,不许胡闹了!”公孙遥越发紧张, 不住拍打着他的肩膀。
  然而李怀叙充耳不闻, 只是一个劲儿地托着她闷头走。
  待到公孙遥后知后觉, 发现这不是通往饭厅的路,李怀叙已经带着她回到了两人许久不曾躺过的卧房,夫妻双双滚了上去。
  “你不是还要接着用晚饭吗?”
  公孙遥总是这般,一旦上榻,原本再强势的语气也会变得绵软,呼吸还带着措不及防的局促。
  她推拒着李怀叙的肩膀,欲说还休。
  李怀叙大马金刀,直接一撩衣摆,骑在了榻上:“这不是来享用了?”
  他的眼神幽深难测,带着勾魂夺舍的魅力,盯得公孙遥不过刹那,便任君采撷,予以予求。
  被褥深深浅浅,映出两道交缠的人影。
  公孙遥扒着他宽厚的脊背,汗流浃背。
  “娘子答应我,这辈子真的都不抛弃我。”
  就在月上枯枝,时辰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之际,公孙遥的脑海中突然绽放起大大小小的烟火,同时,耳边也响起这么一声低喃。
  公孙遥轻喘着气,不理解,是她长得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吗?叫李怀叙总是认为自己会抛弃他。
  她不在乎他,又怎么会在他失踪的时候,淋着暴雨去找他?她不在乎他,又怎么会愿意与他夜夜抵足缠绵,想要与他生儿育女?
  他们之间,若要谈及抛弃不抛弃的问题,怎么着担心的人也该是她吧?
  毕竟李怀叙是对她一见钟情的,往后她可不能保证,他还会不会对别的姑娘一见钟情。
  她抱紧李怀叙的后背,正要好好地调侃他两句,脑海之中却又蓦然闪过今日夜里,他站在大门前,她站在厅檐下,两人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那场对视。
  那是她只见过一次的,带着点阴恻冷意的李怀叙。
  与济宁寺的那个雨夜一样。
  即便神情只有一瞬,还是叫她收入眼底,难以忘却。
  然而她并不厌恶。
  不论好的坏的,只要是会一直对她无限偏爱的李怀叙,这便够了。
  她不需要知道更多,亦不想要知道他隐藏的目的究竟为何。
  思及此处,她宛如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明白了李怀叙的患得患失究竟从何而来。
  “不抛弃你。”
  她摸着他汗涔涔的后背,一点一点地刮着他疾驰过后的汗水。
  “李怀叙,只要你不背弃我,我就永远也不离开你。”
  她无比真挚地吻上他的眉心,就像是神女在亲吻自己虔诚的信徒。
  “嗯……”李怀叙眼里燃着暗夜的火种,听见她的话,抬头义无反顾地吻住她。
  刚停歇下来的风雨,再度以狂风暴雨的姿态席卷而来。
  沉寂了几个月的卧房,是夜终于一地狼藉。
  “其实,我在那后头都听到了……”
  彻底的云收雨霁之后,公孙遥靠在李怀叙胸膛,与他说着夜晚的事。
  “嗯。”
  李怀叙自然不会有多少意外,圈紧她的双臂更紧一点,将她锢在自己的铜墙铁壁间。
  “你三皇兄的话,你真的要答应吗?”公孙遥安静地又问。
  “不好说。”李怀叙脑袋贴着她发顶,语气略愁。
  “本来娘子不来偷听,我也是打算同娘子说这件事的,娘子比我聪慧许多,不如再给我出出主意吧?”
  他果然知道偷听的人是她。
  公孙遥不禁又心虚了起来,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
  这倒不是虚话。
  自打知道李怀叙完全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之后,她便几乎不再自作主张地替他拿主意。
  她既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如他聪明,也很享受这种不用再自己胡乱操心的日子,所以这几个月来,她一直相当放心地把自己全身心都交代给李怀叙,相信他能护住自己,亦能护住他们的家。
  可她和李怀叙,到底还没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她贴紧李怀叙的胸膛,轻蹭了蹭,又补充道:“不过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去掺和你皇长兄还有三皇兄之间的争斗,咱们不求那个位置,只求一个两边都不得罪,一生平安就好。”
  “那娘子觉得,我这两位皇兄,究竟哪个最有可能争得储君之位,又是哪个最配得上这个位置?”
  公孙遥没想到,李怀叙会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她愣了愣,道:“两个都不适合。”
  皇长子李怀宸,表面贤能,背地里却其实同三皇子没什么两样,从他借李怀叙的手背刺宁王妃还有归远侯府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此人最不看重的就是手足,薄情寡义,两面三刀。
  至于皇三子李怀延,自小到大便是被萧贵妃和归远侯府捧在掌心里,宠坏了的。后来又不知如何,轻而易举地便就拉拢了岐山公主与她背后的显国公府,当真是一路太顺遂,养出了一身自视甚且高目中无人的傲气。
  若是他登基,别说是体恤百姓了,他不狠狠地剥削百姓,加重民与民之间的矛盾与分化,便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李怀叙听完她的分析,跟着她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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