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事情,就关起门来说,季家公子,我家阿玉年幼不懂事,这婚姻是终身大事,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说。”老夫人自然是偏心自家孙女的。
季淮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执玉抬起头,刚好同他四目相对。
“季公子,你是仙门中人,我只是一介凡女,我们真的不合适。”执玉一脸诚恳的说道。
执玉说完,老侯爷就站了起来,“是啊,我们都是普通人,怎么能高攀你们这些仙门中人呢。”
季淮深一脸诧异的看向老侯爷,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且这话听起来,委实有些怪异。
原本执玉想直接点明季淮深大弟子的身份,可是转念一想,万一季淮深同尚姈儿一样有疯症怎么办,稳妥起见,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好。
冒然退婚她也知道不妥,可是婚期离得这么近,不快点解决了,只怕那尚姈儿杀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完了。
武安侯看向季淮深,面上严肃,一时间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先前有所隐瞒,是因为淮深有任务在身。”
老侯爷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那么好糊弄,摸着胡须,似乎随意的问道,“天阙宗老夫倒是有所耳闻,不知道淮深你师承哪位仙师?”
“家师是尚华真人。”
“原来是天阙宗的掌门弟子。”老侯爷点了点头。
倒是老夫人又将季淮深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紧紧地皱起,似乎是有些不满。
武安侯以后也没有说话,而是让管家把午饭端了上来。
一顿饭吃的很是安静,执玉瞅了老侯爷好几次,她设想了好几种结果,可没想到,祖父居然是这种反应,倒是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吃完饭后,老侯爷也就让老夫人带着执玉先走,自己留了下来,似乎是有话想同季淮深说。
等人走了之后,过了好一会儿,老侯爷才开口说道,“我家阿玉说的对,你已经入了仙门,我们身在凡尘,确实不太合适。”
季淮深似乎是有些着急了,他将先前同执玉说话的那番话又同老侯爷说了一遍。
“带她入仙门?”老侯爷哼笑一声,“我老头子有这么好忽悠吗?修仙也是要讲求天赋的,若是我家阿玉没有灵根呢?你让她在那里如何自处?”
没有灵根的人在仙门中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况且季淮深又是掌门弟子,娶了一个无灵根的女子,他的师父可会同意?
见季淮深还要再说,老侯爷抬手阻止了他。
“你若觉得退婚不妥,不如修书一份,问问你师父再说。”
季淮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老侯爷叹了一声,又说道,“方才我看过了,阿玉的确是我孙女没错,她并无哪里不妥。”
“我也未曾在阿玉的身上发现有妖物的存在。”
“行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说着,老侯爷顿了一下,“婚事不能允你,淮深既然是为了捉拿妖物,有用的着我武安侯府的地方,老夫就是豁去性命,也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侯爷严重了。”季淮深对着老侯爷拱了拱手,便转身出去了。
待人走远了,老侯爷才坐了下来,叹道,“这都叫什么事。”
说着,又起身去寻执玉。
“祖父。”看着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侯爷,执玉心里也有些打鼓。
“哼,可真是长本事了。”老侯爷冷哼一声,随后说道,“我已经同他说了,婚约就此做罢。”
“退了便好,退了便好,早知道他是天阙宗的弟子,我怎么也不会让他进侯府大门的。”老夫人在一旁轻声念叨着。
执玉听着老夫人的话,不由的好奇起来,听祖母的语气,怎么好像认识天阙宗的人一样?
看着执玉脸上的疑惑,老侯爷睨了她一眼,“说说吧,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退婚的?之前不是还满意这个夫婿的吗?”
执玉没有说话,不过目光还是看向了一旁的仆从,老夫人心领神会的叫那些人退下,房间里面只有祖孙三个了。
面对祖父祖母,倒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执玉把自己做梦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拿出了那颗玉珠,“我觉得我能做这个梦,同这个珠子有些关系。”
“姓尚一家都是疯子。”老夫人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见执玉好奇的看向自己,连忙收敛了情绪,问道,“你只梦见他们杀了你和你爹娘?可有梦见我们?”
执玉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梦里是因为她要成亲,所以回了公主府备嫁,季淮深没有父母亲人,更没有家,所以他们的安排是把执玉从公主府接到武安侯府拜堂。
尚姈儿杀的,只有她和她的父母。
至于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画面都碎了,她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最后尚姈儿和季淮深一起离开了这里。
武安侯看向了执玉手里的玉珠子,“看来,真是这珠子帮了你。”
“这珠子这么厉害的吗?”执玉忍不住问道,她一直以为是枚普通的珠子呢。
武安侯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这珠子的来历,老祖宗留下的宝库里,都有写上东西的来历,唯有这颗珠子,并无记载。
说着,又看向执玉,“从明日起,你去祠堂跪着。”
“为什么?”执玉看着祖父,有些不可置信。
武安侯却背着手,看向执玉说道,“这婚约是我和他祖父定下的,就这么轻飘飘的就算了,说出去旁人要怎么看你,我也得把这态度摆出来,你去祠堂做做样子去。也给祖父这张老脸,留些面子。”
“能不去吗?”执玉苦着脸道。
“那就挨几板子吧,这戏也得做足了才是。”
老夫人瞪了老侯爷一眼,随后看着执玉说道,“乖孙女,还是跪祠堂吧,反正外人也看不见咱家的祠堂里面啥样。”
“那好吧。”执玉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心里头却把季淮深骂了个半死。
退婚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亏她当初眼瞎了,觉得他长得好看,现在想起他的脸,执玉都觉得头疼。
呸,人面兽心的狗东西!
第6章
翌日一早,侯府便有了传闻,说永乐郡主要同那位季公子退婚,武安侯震怒,罚郡主到祠堂里跪着去了。
世子膝下的三位公子听闻,立马就要冲到祠堂去看妹妹,没想到被人给拦下了,就是世子夫妇求情都没有用。
武安侯轻易不发火,忽然这么火大,大家都有点发怵。
青竹把老侯爷的话都重复给了执玉,执玉盘腿坐在蒲团上,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只怕不过一个时辰,她闹着要退婚的事情就回传便京城了吧。
“郡主,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这般行事,郡主的名声恐怕会……”
执玉抬手在青竹脑门上敲了一下,“傻丫头,在这京城里,我还有什么好名声啊。”
想她沈执玉可是出了名的跋扈,喜怒无常的。
且与自己和家人的命比起来,这点子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执玉托着下巴叹道,“倒是难为祖父了。”
毕竟是祖父定下的婚事,她闹着要退婚,为难的是祖父。
不过看祖父祖母的态度,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
她是因为做梦才知道那尚华真人的,可是祖父一听到名字,就知道他是天阙宗的掌门了。
执玉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必定是祖父见多识广,所以才知道的。
毕竟按照惯例,那些修仙的门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凡界挑选有灵根的弟子,天赋好的就会被那些门派带走修炼。
青竹都要急死了,怎么郡主的关注点不一样啊。
“行了,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吧。”执玉摆摆手说道。
“郡主,侯爷说了,这几天,都不许给您送饭呢。”
“不送就不送呗,好了,回去吧回去吧。”执玉满不在乎的说道,明面上不送呗,祖父又不会真把她饿着。
青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等她一出门,执玉毫无形象的躺在了蒲团上。
执玉只在祠堂待了一日便有些坐不下去了,盯着祖宗的牌位研究起来了。
沈家的祖先牌位并不多,放在最上面的,是那位叫沈放的祖宗。
就是这位祖宗年轻的时候有大造化,遇到了神仙,才给他们这些后人留了好些东西。
在这位祖宗旁边还放了一个牌位,上面还盖了一块红布,从执玉记事起就有这块红布的存在了,祖父说是他们沈家的另一位祖宗。
因为上面盖了红布,牌位上究竟刻了什么,执玉也不知道,只是幼时听祖父念叨过,说若是沈家有难,哪怕抄家灭族之罪,都得把这位祖宗的牌位给保护好了,绝不可有半点损伤。
执玉盯着看了半天,无奈红布盖的太过严实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会儿祠堂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向祖宗告了罪之后,便伸手将红布掀起了一角。
牌位上写着兄长沈氏止戈牌位。
执玉捏着红布的手顿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这牌位上的字与旁边的祖宗牌位上的字不太一样?
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执玉连忙将红布放下,可因为太过着急,一不小心,竟然将牌位拽了下来,看着摔在地上的牌位,刚想捡起来,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四妹妹,你在里面吗?”
执玉听到是三哥沈清安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将牌位捡起来放了回去,这才凑到门口。
“三哥,你怎么来了?”青竹出去的时候,祠堂的门被锁起来了,执玉出不去,沈清安也进不来,二人也只能隔着门说话。
“听说你要同那个季淮深退婚,祖父发了好大一通火,罚你跪了祠堂,我来看看你。”
听到沈清安的话,执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三哥,我没事的,你回去的。”
“真的?”沈清安有些不信。“我早就说过了,那个季淮深不是个好东西,你偏不信。”
执玉也有些好奇起来了,当时祖父认出季淮深是故人之孙后,就提起了这婚约,当时三哥可是极力反对的,可惜她光顾着看季淮深的脸了。
“三哥,你当时为什么反对我嫁给季淮深啊?”
沈清安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沈家嫡系子孙满六岁后,都会去老祖宗留下来的库房里挑东西的事吗?”
“当然记得了。”执玉满了六岁之后才知道三个哥哥挑的东西,她记得,三哥挑的是一面镜子吧。
“那可不是普通的镜子,一见到他,那镜子就感应到他身上的灵气了,他却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这般心机,能是什么好东西。”沈清安当着执玉的面不好说,心里却是把季淮深骂了个狗血淋头。
执玉认同的点了点头,季淮深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可惜啊,家里虽然有宝物,可是祖父却没有让他们修炼的打算,待到他们生命到头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是要放回去的。
“三哥,你还是回去吧,免得让祖父发现,牵累了你。”
“好,那等祖父气消了,我找大哥二哥一块给你求情去。”
“谢谢三哥。”
等沈清安走了之后,执玉又坐回了蒲团上,再看向祖宗牌位的时候,才发现刚才的那个牌位上的红布滑了下来。
执玉走了过去将红布捡起来,又盖了回去,觉得不妥,又向祖宗牌位拜了拜,这才躺在蒲团上。
她在这已经待了一天,按照祖父的说法,她得跪祠堂三天,才能对外人表达出他的愤怒,是以执玉还要在这里陪一众祖宗待两天才行。
想到是因为季淮深自己才在这里的,执玉在心里又把季淮深骂了一通,骂着骂着,她就睡着了。
嘴里还嘟囔着,“季淮深,你个狗东西!”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将牌位上红布给吹了下来,那红布正好落到了执玉的手上。
牌位上毫无征兆的就裂开了一条缝隙,执玉却眉头紧锁。
她又做噩梦了。
是尚姈儿初到侯府的时候,她自称是季淮深的师妹,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季淮深是仙门弟子,不过也将尚姈儿客客气气的请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将他们侯府挑剔了一遍,似乎哪里都不能让她满意。
后来执玉回公主府待嫁,尚姈儿借着陪她的名义,也跟着一起到了公主府。
梦里的那个沈执玉多傻啊,为了一个季淮深,反倒是变得忍气吞声起来了,面对尚姈儿的话,也没有反驳。
执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么能忍,仿佛梦里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一切就如她梦见的那样,在尚姈儿把剑捅进她的胸口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说来也怪,梦里的其他事情她模糊有个印象,仔细想也想不出来太多的细节,可唯独尚姈儿捅她的那段记忆,让她尤其的深刻。
连着几日做这梦,执玉内心里烦躁的不行,她觉得不退了这门婚事,她得把这梦做到她死那天。
祠堂里没点灯,周围很暗,执玉坐起来的时候手边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想到那尚姈儿和季淮深,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季淮深,你个狗东西!”
说起来,她对季淮深的怨气远大于尚姈儿,能定下这门婚事,是看双方的意愿,是他季淮深亲口承认的婚约,还对她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若是他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愿意,她沈执玉又不是下贱,岂会巴巴的贴上去。
耳边传来东西坠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木牌之类的东西。
这里是祠堂,若是木牌落地,那她方才砸到的不就是祖宗的灵位。
执玉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这会是连家里的祖宗都得罪了。
慌忙起身想要将烛火点燃,好看看她扔到了哪位祖宗的牌位,好向祖宗告罪。
谁知道她刚站起来,祠堂里忽然亮了起来,发出亮光的,正是她挑选的那枚玉珠。
借着玉珠的亮光,执玉也看清楚了,她打落的牌位,是红布罩着的那位老祖宗。
要命的是那个牌位中间还裂了一条缝,看起来十分的醒目。
执玉连忙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盖上红布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个裂缝。
把牌位拿了起来,摸着上面的裂缝,执玉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疼,把缝隙摸了一遍又一遍,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把祖宗的牌位给摔碎了。
“老祖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怪罪我成吗?”执玉看着老祖宗的牌位,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她把牌位放在面前,跪在蒲团上,想着自己手怎么就能这么准,一下子就扔到这牌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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