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牌位怎么这么不经摔。
莫不是祖宗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生气了?
偏头看到了一旁正在发着光亮的珠子,执玉正准备把玉珠拿回来,却不想那珠子竟然直接裂成了两半。
手伸到一半的执玉:“……”
执玉在原地愣了片刻,只觉得心里酸涩无比,泪水已经从脸颊划了下来,正准备放声痛哭。
裂开的玉珠光亮更甚,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不得不伸手挡在了眼睛前面。
带适应了光亮,放下手之后,见那牌位上的字化作点点金光,竟然与那玉珠的光亮缠绕在了一起,随后显出了一副画面。
第7章
画面里,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看他所处的地方,应是战乱之地,地上躺着很多尸体,而少年就这样拖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将他们的尸骨放入一个巨大的坑里面。
看到那些尸体的模样,执玉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她何曾见过这样的画面。
最严重的也就是梦中自己死的场景了。
那少年却是一趟又一趟的拖着尸体,动作丝毫没有犹豫。拖到其中一个士兵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了个东西下来,少年的动作顿了一下,将那染血的物什捡了起来,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
擦干净后,执玉的眼睛瞪得比那少年的还要大,因为那玉珠,正是此刻碎成两半的那颗珠子。
少年看着士兵的目光有些挣扎,玉珠的成色看起来很好。
犹豫了半晌,少年跪下冲那士兵磕了个头,然后将玉珠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着天色暗了下来,少年也停止了背尸体,到了一处领了馒头和米汤,便转身走了。
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少年将怀里的玉珠掏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这才慌忙把玉珠藏了起来。
沈放?
老祖宗?
执玉这才仔细的观察起少年的模样,可他脸上脏污不堪,根本就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模样。
不过从他们的交谈中执玉倒是得知了一些信息,那个叫沈放的少年,正在打扫战场。
双方交战,难免有死伤的,能够打扫战场的,自然是战胜的那一方。
刚刚经历过战争,看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尸体,军中负责清理战场的士兵根本就不够,城中的将领便花了些银子招了些百姓去清理。
那些士兵们则负责查看有没有还活着的敌兵和回收那些兵器。
那个叫沈放的少年便是招来的其中一人。
他无父无母,流落成了街边的乞儿,也是这次清理尸体出的银子多,所以才过来的。
这些经历,倒是与她沈家的那位老祖宗有些相似。
可是沈放既然没有父母,又怎么会多了个兄长出来?
画面流转的很快,战场被清扫干净之后,沈放领了银钱之后,先给自己换了身新衣服,把黑乎乎的脸也给梳洗干净了。
执玉这才看清楚沈放的模样,大伯父家的三位兄长与这位老祖宗生的很是相似,尤其是三哥沈清安,与沈放像了七分。
换了衣服后,沈放又去吃了一顿好的,直到夜幕降临,才摸着肚子离开。
可是走到半路,竟然碰见几个醉汉,那醉汉似乎是知晓沈放身上有银子,便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
沈放自然是不情愿的,瞅准机会便想逃跑,谁知道一下子就被抓了回去。
挣扎间,怀里的玉珠掉了下来,瞬间吸引了那些醉汉的目光。
见那些醉汉想要抢珠子,沈放哪里愿意,张口便咬了抓他的那个人,想要抢回珠子,也不知道谁踢了他一脚,力道之重,直接把他给踢到了墙边,方才吃的东西和着血一块吐了出来。
那些醉汉被沈放激怒,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就要朝他头上砸过去。
那棍子还没碰到沈放,一只修长而骨节的手伸了过来,挡住了要落下的棍子。
没等那醉汉看清楚来人,便飞了出去。
执玉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救了她沈家的老祖宗,可是面前的画面却是越来越模糊,还没看到那人的面容,就变得模糊一片。
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那些画面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一样,竟然一股脑的朝着她涌了过来。
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执玉只能看见那些画面从她脑海里快速划过,却什么都抓不住,实在太疼了,她撑不住,就直接晕了过去。
等执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看到摆放在门口处的早饭,也能想到时辰不早了。
约摸送饭的那个,只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把饭放进来,便将门关起来了,还没发现她晕了过去。
执玉也没胃口吃饭了,昨夜忽然多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可是除却她之前观看的那一段,后面进入她脑海的记忆,闪的太快,她什么也没看清楚。
不过凭借着前面的记忆,还有一些零星的片段,也大概能猜到,救老祖宗的那个,约摸就是那个赠他宝物的神仙。
想到这里,执玉忍不住叹了一声,若是也有神仙来救救她就好了。
“为何唉声叹气?”
“若是像老祖宗那样,有神仙显灵就好了。”
说完,执玉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里只有她一人,方才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执玉才发现,她家供奉祖宗的牌位上竟然坐着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惊得她连忙向后退去。
那人一身素衣,头发也用同样的布料绑了起来。
执玉皱眉看着他身上的衣服,这料子,便是府中仆人见了,都会嫌弃的皱眉头的。
不过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掩盖不了此人的气质。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块灵牌,双目微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芒。
执玉都看愣了,原以为季淮深的模样世间少有,跟这个男人比起来,季淮深又算得了什么。
正当她看得入神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忽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直接落在了执玉的身上。
四目相对之时,执玉好似看到了一些画面,面前这个男人对着老祖宗说道,“吾名,止戈。”
待画面消失,执玉看向面前的男子,也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着的牌位,是老祖宗沈放的牌位。
还有地上已经碎成几块灵牌,灵牌上的字已经消失了,但是上面刻的什么字,执玉还是记得的。
若面前的人当真是沈止戈,那就是她沈家的老祖宗了。
“老祖宗?”执玉试探着喊了一声。
原本坐在灵台上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抬眼看了过来,也不说话。
被他这么盯着,执玉只觉得头皮发麻,后来一想,这是她沈家的老祖宗,怕什么,干脆抬头看了回去。只见那男子从灵台上走了下来,执玉的心都提起来了,忍不住又退了两步。
那人脚步一顿,轻笑一声,走向了执玉,高大的阴影将执玉笼住,即便没有抬头,执玉都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在看她。
“你是沈放的后人?”
居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反应过来的执玉呸了自己一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想别人的声音好不好听。
执玉抬起头,与对面的人视线相对,心里安慰这是自家的老祖宗,肯定不会对自己不利的。
入目的是一双深似潭水的眼睛,他虽看向自己,可执玉觉得,他就像是在看一个蝼蚁一般。
在他的视线下,执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眼前的阴影挪开了,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牌位,目光落在沈放的牌位上许久,最后又落到了地上的牌位上。
执玉警觉的后退了两步,那人却是伸手一指,牌位当即碎裂成了渣,露出了里面已经泛黄的信封。
随着那人的动作,信封竟然直接飞到了他的手上,刚触碰到他的手,那封信便化成了碎光,飘动的时候,好似还是字的模样。
执玉也是才知道这牌位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一封信,有心想看看信里写的什么,碍于那个男人又不好上前。
待看完信之后,只一抬手,信便化为了飞灰。
看着男人转头看向了自己,执玉又后退两步,可她身后就是柱子,连后退的地方都没有了,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吾名,止戈。”
对面的男人忽然开口说道。
执玉知道啊,目光落在那个碎裂的牌位上,他不就是那位老祖宗。
抬头看过去,面前的男人实在高大。
没等她开口,祖宗却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说道,与她四目相对,“你将吾唤醒,吾可满足你三个心愿。”
执玉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祖宗,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很厉害吗?”
止戈皱眉,似乎是不明白执玉话中的意思。
执玉正要说话,门却被人推开了,青竹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郡主不好……”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执玉身旁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消失不见了,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青竹。”执玉喊了她一声,青竹才回过神来。
青竹又仔细的看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
执玉见青竹发愣,伸手在她面前摆了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慌里慌张的。”
青竹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来可是要找郡主说正事的。
“郡主,有一个自称是季公子师妹的女子来了,她……她说要找郡主。”
“师妹?她莫不是叫尚姈儿吧?”
“郡主,你怎么知道的?”
执玉这几日被噩梦缠身,忘了什么都不会忘记尚姈儿拿剑捅她的事情,此刻听到尚姈儿比梦里来的还要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吾命休矣!
第8章
“你这般是做何?”止戈负手而立,皱眉看向执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十分不解,一个名字也能将她吓成这般。
听到止戈的声音,执玉仿佛听到了生的希望,想也没用便抱住了止戈的腿,“老祖宗,你要救救我啊,她是来杀我的,我不想死啊。”
“她缘何要杀你?”
“她喜欢她的师兄,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师兄。”
“听你所言,似乎是修仙之人,是何门何派?”
“你可知道天阙宗?”执玉试探着问道。
执玉并不了解天阙宗内部是什么样的,但是不妨碍她听说过天阙宗的大名。
修仙界大大小小的宗门很多,但是有名气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而已,天阙宗刚好占了其中一个。
作为其中翘楚,势力自然不同一般,她不知道这位老祖宗,实力到底如何。
面前的老祖宗并没有说话,只是哼笑一声,“天阙宗,怎么,谢清那个老家伙还没飞升?”
执玉看着老祖宗,听他的语气,似乎是识得天阙宗的人,便再次问道,“那老祖宗你打得过天阙宗的人吗?”
对面的人皱起了眉头,“吾,很老吗?”
“不不不,老……祖宗年轻貌美,不老,一点儿都不老。”执玉瞅了一眼老祖宗的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老祖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随即低头看向执玉,“区区天阙宗,竟能让你怕成这样?”
“我始终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修仙之人。”
“有吾在,你怕什么。”
执玉嘴巴微张,仰头看向面前的祖宗,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好有气势。
听到祖宗对自己说的话,执玉目光闪烁,如果她能得到祖宗的庇护,她还怕什么尚姈儿,那个时候,谁把谁戳死还不一定呢。
不不不,虽然有祖宗在,可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尚姈儿毕竟是修仙者,万一被她钻了空子,自己岂不是还会落到梦中的那般下场?
执玉觉得,求人不如求己,方才老祖宗可是说了,可许她三个心愿,她抬头看着一点儿也不老的祖宗,目光坚定,“第一个心愿,我要修仙,我要比他们都要强大。”
不仅是梦里,就是现在,那些修仙者,他们不还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瞧不起普通人,既然如此,那执玉就要比他们更厉害,让他们只能仰望自己。
祖宗低头凝视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心情很好的吐出了一个字,“可。”
得了祖宗的承诺,执玉终于松了一口气。
祖宗却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目光沉沉的说道,“不过,你没有修仙的资质。”
执玉仿佛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青竹也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郡主这般模样,莫不是沈家的老祖宗显灵了?
她还记着一个事情,那就是她过来,是来请郡主去前厅的。
“郡主,侯爷他们,都在前厅等着您呢。”
执玉不是很想去,她心里还是有些怵尚姈儿,毕竟她现在还不够尚姈儿捅一剑的。
可是自己不去的话,万一尚姈儿疯起来,祖父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看着执玉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止戈十分不解,不过还是说道,“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执玉不解,却还是听话的把手给伸了出去。
止戈伸出手,在她掌心画了一道符咒,待最后一笔落下,咒成的时候,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了执玉的掌心。
“这是什么?”执玉搓了搓掌心,却怎么也看不到方才那道符咒。
“这是雷咒,可护你周全。”
执玉瞅了一眼老祖宗,疑惑的看着手心,有些怀疑这雷咒当真如此厉害?
“不必怀疑,便是仙族亲自过来,也可保你安然无恙。你若还是不信,便寻那个要杀你的女子试上一试。”
执玉眼前一亮,抬头看向止戈,见他点头,立马就笑开了,对着止戈做了一个揖,“多谢老祖宗。”
说罢,就带着青竹走出了祠堂。
到了前厅的时候,还没进去,便听到了声音的声音。
执玉脚步顿了一下,心里生出了怯意,可想到老祖宗画的那道符咒,鼓起了勇气走了进去。
刚进花厅,就对上了一双带走敌意的目光,那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就是与我师兄有婚约的女子?”
执玉还未开口,尚姈儿接着说道,“我还当是什么绝色女子呢,姿色不过尔尔。”
这话执玉梦里听过很多遍了,再听倒也没什么攻击力了。
一旁的武安侯夫人可就不乐意的,自打这个叫尚姈儿的女子进门,便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与她那个目中无人的娘如出一辙。
将将要摔杯子的时候,被武安侯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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