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沈知瑶一把被推的跌坐在地上,房门被狠狠的关上,周围路过的人都在看她。
她不在意这些目光,换上了自己的鞋后失落的离开。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些,有几片落在了她的睫毛上,湿润的变成了小水珠。
“徐郝性格刁蛮,但不是个坏人,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手中捧着热茶,沈知瑶坐在理发店中,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许是下了雪的缘故,来剪头发的人并不多,理发师就坐在她的身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
沈知瑶努努嘴,心想再有什么误会一个母亲怎么会叫自己的儿子是小杂种呢?
再恨江泽的父亲,但这又和江泽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现在,江泽还在满怀期待的寻找她,越想越心酸。
理发师见她不说话,指了指手机屏幕,“你看这是不是就是她那个儿子?”
心烦意乱的沈知瑶耷拉着眼皮,目光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正是最新的摩托车赛车直播。
这是场是WIN车队对战EDP车队的直播,正巧轮到江泽上场,导播专门切到了一个独属于他的镜头。
江泽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赛车服,带着头盔看不到脸,唯有那双眼睛能透过护目镜看到。
“他叫江泽。”沈知瑶开口,恍惚间觉得喉咙沙痒的厉害,猛咳嗽了几声。
理发师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里的人格外吸引眼球,沈知瑶看到观众席上似乎有属于江泽的灯牌。
她的少年本就应该万人瞩目,受人喜爱的。
江泽值得被所有人爱。
沈知瑶抿着唇,同理发师一起看了场比赛。江泽赢得很轻松,团队赛七人配合默契,很快就甩开EDP一大截。
压倒性的胜利。
她松了一口气,沈知瑶虽然不懂赛车,但是她能够看得出,七个人之间的配合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隐隐有了当年的风范。
粉丝的欢呼声从手机里传来,沈知瑶也跟着高兴,一扫之前的阴霾。
“开心点儿小姑娘,我们经历过的苦比你们多得多,别现在这个年纪就愁眉不展。”
理发师见沈知瑶露出笑容,这才开口安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脸,沈知瑶却觉得有点儿温柔。
上次和徐郝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沈知瑶却没有告诉她江泽马上就会来找她的事情,所以在周三晚上,沈知瑶这个好学生第一次翘了晚自习来榕城找徐郝。
“逸哥你看,那不是泽哥的妹妹?好学生也会翻墙逃课啊?”
半蹲在草丛中的程可逸抬眼望去,见沈知瑶熟门熟路的搬起了旁边摆放的石砖,踩着石砖就跨过了矮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可逸挠挠头,有些好奇瑶妹逃课去做什么,竟然连书包都没有背,不像是一个好学生的做派。
好奇心强烈的他决定跟上去,以防万一,程可逸只敢隔了几十米以外跟着。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的迟,沈知瑶急急忙忙的赶上最后一班前往榕城的车,丝毫没发现身后的人。
程可逸没有赶上车,疑惑沈知瑶这是准备去哪,这也不是她回家的车啊,甚至是相反的方向。
有钱任性的程少爷担心沈知瑶的安全,果断打车跟着这辆公交车。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路过平凯街,继续往更深处走去。程可逸在出租车上掏出手机,上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在两个小时前,江泽发给他的。
[泽哥:我上飞机了。]
程可逸迅速回了他一个消息,[泽哥,你猜我翻墙逃课遇到谁了?]
本以为在飞机上的江泽不会回消息,没想到过了几分钟便传来叮咚的声音。
[泽哥:谁?]
程可逸:[你妹。]
[泽哥:今天愚人节?]
程可逸:[我说真的,不知道逃课干啥。]
[泽哥:她去哪?]
程可逸:[不知道,好像是榕城方向。]
[泽哥:跟着她,到地点给我发定位。]
程可逸激动得回复:[收到]
莫名有一种间谍的刺激感!
作者有话说:
我会争取日更的!
第四十一章
◎一别两清◎
到终点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冬天黑的快,行人少,昏暗的道路上只有几盏路灯亮着。
沈知瑶穿着厚厚的羽绒衣, 帽子上的绒毛将她的脸遮住一大半,从背影上只能看到被扎起来的一团丸子头。
她现在要去告诉徐郝, 江泽已经有了她的消息,若不想被找到,必须马上从这里搬走。
长廊上的店铺不少,可现在还没有到工作时间, 大多数店面都关着灯,只有三两个店铺的灯光能透到长廊上,还算能看清路。
徐郝的屋子紧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沈知瑶敲了敲半天都没有人应。
“帅哥, 你来这儿找人?”
程可逸跟在沈知瑶身后, 不想跟得太紧,就停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上,在尽头处望着走廊另一尽头的沈知瑶。
还在纳闷,沈知瑶作为一个乖乖女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程可逸便被人拉住。
转头看去, 一张艳丽世俗的脸出现在面前, 身上还有刺鼻的香水味, 怪笑的看着他。
“我…我不是……”程可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又瞥一眼沈知瑶, 她竟然蹲在门口, 看来一时半会儿不准备离开。
“别害羞, 第一次来?”
程可逸咬咬牙, 点点头,嗯了声。下一刻,他便被女人拉近了店铺,开了灯,正好能透过玻璃门看到沈知瑶。
程可逸大手一甩,从钱包中拿出几张红色的票子,说道:“这钱给你,让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女人笑嘻嘻的接过钱,笑容更加谄媚,爽快地说:“别说一会儿,一整天都行!”
半响,刺鼻的香水味还在附近盘绕,程可逸转头纳闷,“你怎么还在这?”
女人一愣。
程可逸:“去去去,你先去别的地方,别来打扰我。”
女人撇撇嘴,心又不爽,但看在他给钱的份上,转身上了楼。
沈知瑶贴上了门,里面传来了些声音,她听不清,又凑得近了些,敲门的声音也急促起来。
“谁啊!没见忙着呢?”
敲得久了,徐郝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同时铁门被打开,她用床单包裹着身子,眼里冒着火,看沈知瑶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了她。
“你怎么又来了?”徐郝舔舔嘴,叉着腰,盛气凌人道:“想要钱没门,想让我养江泽更没门,该哪儿来快给我回哪儿去,别烦我!”
看她的态度,怒气被沈知瑶压在心里,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若是你不想见江泽,就跟我走,我给你找房子,别住这里了。”
“凭什么?”
“就凭江泽已经知道你在这儿住了,他这周末就要来榕城找你!”
徐郝脸色都白了几分,反问道:“是你告诉江泽的?”
话音落,一个肚大腰圆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沈知瑶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男人身上。
“这是你另找的男人?”沈知瑶盯着那男人,目光不善。
男人也饶有趣味的看着她,问旁边的徐郝:“你女儿?”
徐郝回他,“不是,别打她的主意,她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男人露出可惜的表情,套了个外套便绕过徐郝走了。
经过这样的一个小插曲,沈知瑶也冷静了许多,她道:“不是我告诉江泽的,是他自己查到的。若是你不想见他,就必须立刻搬家。”
徐郝皱眉,双手环胸,有些不信她的话,“现在就搬?”
“对,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房子,飞机票也已经订好,现在就搬。”说着,她就要进到里面,却被徐郝一手拦住了。
徐郝冷着脸,推开沈知瑶,“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不想搬。”
“可是江泽马上就会来找你,你不也不希望他来找你吗?”沈知瑶皱着眉。
以现在她的态度,见到江泽指不定会说出伤害他的话,沈知瑶不想让江泽连最后一点儿幻想都破灭。
徐郝冷笑:“是啊,若不是你,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再说,你想让我搬就搬吗?B市的房子,我想租就租得起吗?除非你给我十万,否则我是不会搬的。”
蓉城的租金一个月几百,到了B市,可能几千都租不到一个比较好的。
沈知瑶这会儿只觉得徐郝胡搅蛮缠,特别恶心。
半响,她认命搬妥协,“我最多给你三万,最迟明天搬。”
徐郝一听有戏眼睛都亮了,讨价还价,“五万。”
“你……”
沈知瑶握紧拳头,“好,五万就五万,你现在马上搬!”
徐郝顿时喜笑颜开,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金元宝,正准备转身收拾房子,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五万?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钱?”
这声音有些熟悉,徐郝转过头,几年未见的少年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
江泽身后跟着程可逸,手上还拿着通风报信的手机,有些心虚的看着沈知瑶,朝她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
知道这是他们的家世,好奇心多么强烈的程可逸也不想再听,默默的一个人功成身退。
江泽只穿了一件黑灰色的夹克,双手插兜,站在几米远,高大的身姿倚靠着墙,似是与这昏暗潮湿的地方融为一体,
沈知瑶茫然的看着江泽,神色平静。
她的手心冒出汗,不安的扯着衣摆。
转瞬间,江泽似是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江泽,冷傲,孤僻,和上一世的江泽重叠,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那一世。
黑影向她走来,带着冬日里的寒气,沈知瑶看清了他眼底的乌青。
能这么早回京都,一定很累。
明明不需要这样辛苦,明明只需要正常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沈知瑶的脑袋乱成一锅粥,像是被发现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愣怔在原地,不安的等待着审判。
想象中的指责并没有到来,江泽徐缓的走到徐郝面前,挡住了沈知瑶,嘴角勉强抿出一抹弧度,尽力的保持着绅士风度。
“放心,不用你搬,不用你养。”他轻笑,“还想要五万?五毛都不会给你。”
这声笑从江泽的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像羽毛一样,却锋利的划着心脏,一下一下,痛的他喘不过气。
刚开始找徐郝的原因时江泽不敢相信,徐郝会害怕那些人而抛弃他。他一直在自我麻痹,徐郝是畏罪潜逃,不是真的要抛弃他,她还是爱着他,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可是时间久了,他清楚的知道,徐郝是正当防卫,警察都没有追究她,她逃跑,纯粹的是想抛弃他。
他是灾星,从出生起,江父便染上了赌博。赌输了便会酗酒,酗酒后就会动手打人。
是徐郝护着他。
是他拖累了徐郝。
他是灾星,连唯一的至亲都要远离她。
他不需要她跑,他会自己离开。
江泽从口袋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声音干脆,“沈知瑶不欠你,没必要给你钱。这张卡里有十万,我会给你五十万,过几天我会打给你。债务你也不用还,我会替你和江岩还上的。”
徐郝不敢相信,迟迟盯着他手中的银行卡不出声。
江泽的手上有很多茧,一些是因为早些年修车而留下的,一些是因为长期骑机车留下的,突兀的出现在这双漂亮的手上。
徐郝纠结了好一会儿扭过了头,与之前的她自相矛盾,不耐烦的说:“我不要。”
江泽垂了眸,阴影覆盖在了他的脸上,遮挡住了他的情绪。
“这笔钱就当是买断我们之间过所的瓜葛吧。从此一别两清,我也不会再找你了。”
徐郝猛地回头,震惊的看他,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江泽看着她,黑色的眼睛没有波澜,像是失去灵魂的娃娃,僵硬的伸了伸手,机械的问她:“你要吗?”
五十万……虽然不多,但是在这样的小城市足够她生活了。
还有四百万的债务……他答应了会承担,徐郝明白,江泽是守信用的人,不会来就真的不会来。
十八年的担惊受怕,徐郝也累了,她伸出手接过了银行卡,没多说,下一秒就关上了门。
唯一的光源灭了,沈知瑶彻底看不见江泽的脸了。
走廊里潮湿阴冷,多待一会儿就觉得钻心的凉。徐郝没有问江泽怎么会有五十万,也没有问四百万的债务该怎么还。
轻而易举的丢掉他,像是丢掉了一个垃圾。
亦如三年前的干脆。
掌心传来温热,静默许久的江泽这才回过神,看向身边的沈知瑶。
“我们回家好不好?”她轻声,像再哄一个孩子。
江泽舔舔唇,“回漾里吧。”
自从江泽转入正式摩托车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平凯街,更别说去汽修店。汽修店现在全靠程可逸维持着,听说又雇了几个人,但生意却没有之前好。
他是打车来的榕城,天气冷,这里刚刚下过雪,不适合骑着车上路。
司机在平凯街不远处停了车,指了指那灯红酒绿的一块,说“那就是平凯街,我就不送过去了。”随后停了表,收了钱,刚一下车便咻的开走了。
果然,平凯街并不是人人都喜爱的一条街。
江泽带着沈知瑶走进,在路过足疗店的时候,王姨隔着窗户叫住了他们。
“哎,阿泽你怎么又回这儿了?”
随声仰头,王姨推开窗户望下,江泽回道:“去店里看看。”
“哦。”王姨点头,拿着手机指了指,夸赞道:“不错啊小子,现在是正式车队队员啦?”
江泽微笑的点头,“下周还有比赛,后天又要走了。”
“啊……那真是大忙人,好好比赛啊,那个冠军给姨长长脸。”王姨笑着调侃,她不懂摩托车,也不知道一个队伍拿个冠军有多难,只是单纯的希望着江泽好。
江泽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随后寒暄了几句,王姨便关上了窗户。
许久没来漾,还是老样子。卷帘门被拉开,热气扑面而来。平凯街治安不怎么样,供暖却是快。
沈知瑶安静的跟在江泽身后,仍记得第一次他对她敞开心扉时也是在这儿。
哎,这一次是轮到她了。
她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乳白色的毛衣,沈知瑶怕冷,所以里面穿的也不少,这会儿在热烘烘的家里有些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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