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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糊明月城——坠珠葡萄【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7 23:07:57  作者:坠珠葡萄【完结+番外】
  祝之繁缩在副驾上,面对于静梅的指控始终无动于衷,她的头好疼,啤的白的一起喝是该头疼,加上刚刚吐得肠子都掏空了,嘴巴干苦难耐,根本也没心力去仔细听于静梅在哭诉些什么。
  是,都是她的不是,这个家一儿一女从来都不是公平的,祝之宇那混蛋执迷不悟,欠了一屁股赌债,都害得全家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但他只需要爸爸面前尽孝两个月,妈妈便将他的那些畜生行径如云烟般轻巧一笔勾销。
  祝之宇长得像于静梅,从小就是活脱脱的“美人胚子”,红唇粉面,好比大观园里的贾宝玉,对于女孩的审美品位奇高,一般的“死鱼眼”是瞧不上的,这样挑剔的性子正如了于静梅的意,她觉得儿子继承了自己的衣钵,是对生活品质和人生有“追求”的人。
  祝之繁小时候则长得跟祝平凡如出一辙,虽然和丑这个字不沾边,但一个女孩从小男相,又因为母亲忙于事业没工夫每日花心思帮小女儿梳头,便整日留着与好看二字绝缘的学生头。加之性格倔强,如一株韧草,丢到蛮荒之地都挫不掉半层皮,不是世人心中所期待的淑女,于静梅面对一双儿女,心中的那把称,毫无犹豫地倾向了好皮囊的长子。
  等祝之繁的酒劲稍微下去一点,撑着脑袋想从座椅上爬起来,才发现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火停在了一幢美式红砖洋楼前。
  再熟悉不过的家,却成了此生再也回不去的彼岸。
  离开的这些年,她做过很多关于家的梦,温暖的、思念的、惧怕的、痛苦的……但奇异的是,真正站到了这幢房子前,她却完全丧失了对家的任何期待。这期待包括好、包括坏,却与她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祝之繁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下车,高跟鞋的细跟刚落地,她就懊悔今晚自己做了一次愚蠢的妆造,为了搭配新烫的一头法式卷发,她不得不穿一身淑女的连衣裙,穿了连衣裙,又不得不再搭配一双风情万种的恨天高。醉酒后,高跟鞋成了全身上下最不体面的存在,它让祝之繁一步一个踉跄,从背影来看,她现在像极了一只蠢笨蹒跚的 20 2。
  于静梅盯着与家门背道而驰的女儿,以为她醉糊涂了,在身后急切大喊叫住她:“错了!你往哪儿去?连家都不认识了吗?”
  天上响起一记闷雷,同时也掉下来几滴掺杂热气的雨点。
  祝之繁没有理会于静梅,径直往前走,一步一打拐,最后实在恼极了高跟鞋,干脆蹬踹掉脚上的累赘,像个天涯亡命人一样,手拎一双华美的高跟鞋,赤脚夜行在小区潮热的路上。
  温烫的雨点打在脚背,溅起的泥灰水黏在娇艳的脚趾美甲上,湿哒哒、潮气从脚底直冲天灵顶,脏了、再狼狈也要逃离,这是祝之繁此刻脑中唯一的念头。
  她往出口的方向去,一点回头的意思也没有,于静梅大约看明白了她的意图,在她身后紧紧捏着拳头,全身上下开始控制不住地愤抖。
  女儿三年没回家了,丈夫和儿子都已经死了,世上只剩她们两母女相依为命,女儿到底还在犟什么?
  人死灯灭,以前的种种真就不能放下吗?
  于静梅望着那个宁愿打赤脚也要逃离的身影,愈走愈远,丝毫没有要回头的迹象,忍不住蹲下掩面痛哭。
  以为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回来了,可她不要家,也不要妈妈了。于静梅想追上去拉住女儿,可一低头,嵌在眼眶里的泪水坠到手背上,仿佛尖针落下狠狠扎进肉里,她在心虚,却又觉得和女儿这几年音信全无的忤逆不孝相比,自己当初那点私心并不是罪无可恕。
  于静梅撑腿从地上站起来,抹了眼泪,视线恢复清晰,祝之繁已经绕出拐角走远看不见踪影,手脚瞬间凉透了。
  雨滴掉落的密度越来越大,浇得于静梅猛然回过神,清醒了,转身冲进屋里,随手抓过挂在玄关粘钩上的一把伞,焦切着要送去给祝之繁。
  院门敞开着,一束远光灯打在铁门上,在夜里切割出明暗的光影,路面上很快响起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于静梅愣了一下,嘀咕道:不是说好今天加班不来了吗?
  车上的人急不可耐熄了火,起先是不信,心中千万个不敢相信,降下车窗,询问不解的眼神对上驻足在玄关处的于静梅,只扫了一眼她脸上此时的表情,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刚刚来的路上,就在祝宅大门口不远的地方,那个人的身影,绝不是他看错了,也不是他的执念此时此刻又在作祟发疯。
  只有他自己晓得,于静梅刚刚那代表肯定的眼神里,贮藏着他多少个日夜欲生欲死的思念、后悔、绝望、惶恐与不安。
  见他面上的神情失魂落魄又惊涛骇浪至此,于静梅少不得叮嘱两句:“与舟,她从小就犟,实在不肯回家就算了,慢慢来啊!逼得太紧,怕她再也不回来了……”
  江与舟几乎是踉跄夺车门而出,而后不顾一切地疯狂去追刚刚在拐角擦肩错过的身影,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往日熨烫笔挺的衬衫西裤,第一次感受到他大步奔跑时激烈起伏的肌肉群,每一块肌肉都像极了失了铁链绳索的兽。
  于静梅望着他跑出去的背影,脑海中只能翻腾出一个词:孤注一掷。
  二十九年天之骄子人生,江与舟生平第一次胆小如鼠,对一样东西胆怯却渴望到如斯恐怖地步,仿佛他此时追逐的并不是什么真实的目标,而是只存在于他梦境中的一个瑰丽绮梦,如梦幻、似泡影。
  他怕极了,怕一醒来,垂首低望依旧只有两手空空,再也抓不住这最后一丝妄念。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倒叙着写,所以前面有些地方需要联系后文才能看得懂。
第4章
  ◎下个月我婚礼◎
  祝之繁落入一个潮湿紧固的怀抱,尽管背后冲她耍流氓的人身上没有喷洒任何香水,但她却在这种潮热作怪的天气,嗅见了一丝熟悉的体香。
  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呢,高级、冷漠、绝情,反正绝不是一个从背后偷袭过路女性流氓身上该有的香气,反而是那种带点斯文、体面、似有若无精英气质的冷冽真皮清香。
  总之,这种香气不该出现在一个大庭广众之下强抱女性的无耻之徒身上。
  祝之繁仰面扭头大骂:“有监控哦小瘪三!你当小区里……”
  当然,接下来的话她没来得及骂出口,因为她看见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人,但如果她知道今天晚上会碰到江与舟,她大概会提前先在网上做好绝世骂人攻略,再背他个三天三夜,以备这时候能精准做到疯狂输出。
  祝之繁柳眉倒竖,冷冰冰地挣掉江与舟横在自己胸前的一只手,闷热的雨水打进眼眶里,下意识把他那张斯文俊气的脸孔视作绝古空今的丑八怪。
  “祝之繁,你还没闹够吗?”他森然地道。
  声音并不大,声调起得也很低沉,但不知道为什么,祝之繁听了之后突然打了个冷颤。
  江与舟凝视着她那张倔巴的小脸,目光浑然不觉地变为贪婪与怒意,尽管她脸上的妆容因为雨点的浇筑开始糊妆,原本卷曲弹力十足的发型,此时绝大多数开始贴头皮显得已经一周没洗头。
  “到家了,你扭头就走,你不闻不问这几年,难道真不关心这几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之繁抱胸冷冷地睨着他,并没有心情继续洗耳恭听,也根本没那个闲心去猜测他为什么会诡异地出现在自家小区。有五年没见了吧?他那只手是怎么做到如此娴熟地从背后把自己捞进他的怀里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和这位江与舟先生现在的关系,大概也就比她跟大马路上随便扯一个陌生人到面前的稍微好一丁点,至少她知道他姓江。
  “回家,跟只落汤灰鸡似的,我不想陪你在外面淋雨。”江与舟没有继续看她脸上的嫌恶与憎恨,扣起她的手腕就折返往回走。
  “你是不是有病啊?管我那么多!”祝之繁不耐烦地甩脱他的手掌,以防御性的姿势连退两步,以此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江与舟戾气十足,脸黑如铁,不由分说地拧缠着她的手腕,焊铁一般紧固,决不许她再继续任性胡闹,只有胸腔内无助的心脏乱奏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怕眼前的人再次从生命中轻易溜走。
  雨点从唇锋蜿蜒至舌尖,祝之繁咬着舌头品啐道:“江与舟,别发疯了,你不在美国好好呆着,回来做什么?”
  她叫了他的名字,曾是他梦中百转千回的痛楚,一切那么不真实,他总觉得眼前活生生站着的人,或许也会跟梦中的情景一样,转眼就无影无踪。
  他学着她满不耐烦的口气,反问她:“你管我在哪儿?不声不响消失几年的人,没资格操心这些。”
  祝之繁冷笑一声间隙,突然看见路灯下江与舟惨白的手,有一瞬间居然在想:他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了?不对,以前也瘦,但不至于这样骨节要从皮相里脆生生地弹掉出来一样。
  江与舟摘下钛框眼镜,雨点胡乱扑打在镜片上,他看不清她的脸,当然,他近视度数高,摘下眼镜近乎于半个瞎子,所以摘眼镜这个动作让祝之繁有点嗤之以鼻,但偏偏藏在眼镜后面的那张脸又接近完美艺术品般让人无从吐槽。
  谁会忍心对着一件高贵、造诣超凡脱尘的艺术品用那些污言秽语呢?
  两人推搡之间,祝之繁甩脱了他手上的眼镜,啪嗒一声,镜片朝下砸向路面,祝之繁心下一惊,绝不是为江与舟那双眼珠子即将遭殃而心疼,而是这副眼镜太贵了,德国定制,价位超六位数,她哪儿有钱赔他呀!
  可祝之繁心一横,反正不想欠他的,当初他用钱恶心她,现在自己半分半厘都不想跟他再有钱财上的什么瓜葛!
  江与舟自是不会为了一副眼镜为难她,但也没什么好脸色,铁青着脸,弯腰狼狈捡起地上的眼镜,这才看到她一双无遮拦光洁的脚就这么赤条条地踩在马路上。
  下雨的夜、喝了酒、披着发、脱了鞋,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这几年的销声匿迹的生活,就是教她这样去糟蹋自己的?
  江与舟怒火中烧,把手中的眼镜暗自捏出裂纹,乌沉沉地道:“眼镜坏了,你转我返厂维修的费用,支付宝还是微信?”
  “都没有!”她没好气地回道。
  祝之繁心中大骂:江与舟你要不要这么恬不知耻?大男人让一个弱女子赔眼镜?再说,要不是你扣着我拉拉扯扯,我至于把你的眼镜甩出去吗?
  江与舟皱着眉:“那就银行卡,回家,我把银行卡号抄给你,你转我。”
  祝之繁气得唇都在哆嗦,天要亡她,连她最后那点棺材本都要被江与舟这贱人搜刮走。
  于静梅知道女儿的脾气,本以为江与舟这趟估计要无功而返,没想到他们俩没多半会功夫就一齐出现在了家里的玄关门口。
  女儿肯踏进家门,于静梅心里再高兴不过,赶忙转身上楼去拿浴巾,一边蹬楼梯,一边还扭身吩咐道:“与舟,你去鞋柜里拿一双新拖鞋给繁繁,她不穿别人穿过的,什么东西都要自己的独一份专有。”
  “知道了,妈。”
  一声妈,把祝之繁雷得里焦外嫩,用那种匪夷所思、对待精神病院跑出来病号的眼神去审视江与舟。
  妈?于静梅算他哪门子的妈啊?
  祝之繁恶心坏了,别是于静梅跟郝红萍二女共侍一夫了吧?郝红萍就是江与舟那个已经改嫁的妈。
  于静梅拿了浴巾下来,江与舟面若冰霜地上楼拿纸笔,祝之繁在心里直骂他真有种,还真让她赔钱啊?寡吝的资本家,真是一毛不拔!
  “快擦擦,一身的雨水,等会上去洗个热水澡,喝了酒又着凉,你怎么变得这么不爱惜自己?”于静梅劈头盖脸地把浴巾披到女儿肩上,“我去给你找点解酒药丸,与舟上回从日本出差带回来给我的,很管用。”
  祝之繁搭住她的手,不情不愿地古怪问道:“他怎么叫你妈?”
  于静梅被她问得一怔,好笑道:“不叫我妈叫什么?你们也是订了婚的,又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跟结了婚有什么区别?婚礼只是个形式,你还不如我思想开明呢。与舟是个好孩子,这几年……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是他执意不肯放手,为了宽慰我,还改口叫了妈,时不时回老房子看看我。”
  祝之繁脸色骤变,一白再白,最后犹如菜色,讷讷不可置信地说:“所以……这些年,江与舟就这么无耻地一直叫着你妈,还冠冕堂皇地在家里进进出出?”
  难怪刚刚于静梅和江与舟之间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于静梅甚至那么自然地喊江与舟去帮自己拿拖鞋,江某人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原来早就登堂入室了啊!
  祝之繁郁闷至极:“他凭什么出现在家里啊?!妈,你这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这几年,她有家回不得,江与舟却大摇大摆随意出入这个她只敢在梦中肆无忌惮回忆的家。
  于静梅不许她这般诋毁江与舟,只恨女儿不成器地道:“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你爸和你哥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没有与舟能抹平吗?你玩消失,甚至玩自杀,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是与舟一遍遍宽慰着我,还开口要替你侍奉我到终老。身边那么多人给他介绍条件好的姑娘,他一概不看。他不缺胳膊不少腿,还有专门的时尚杂志邀他拍封面,开着那么大的公司,每天跟那么多政商界的高层领导开会、应酬,他为什么不看?这几年他拿着事业当幌子,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很多时候连我都看不下去,你何必一回来就咄咄逼人,好像全天下都负了你?”
  而后于静梅又自觉刚刚那番话说得太重,女儿从小性子吃软不吃硬,稍稍软化了一下语气,心平气和说:“祝平凡和祝之宇亏欠你的,他们用命结清了,你不该继续把怒火平白算到与舟头上。人家做错了什么?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与舟跟我坦白了,我也理解他。当时那种情况,他是不该把钱借给你,你呀,从小就是被我们宠坏了,大手大脚过惯了,开口要钱的时候,我们就从没短过你的……”
  祝之繁懒得争辩,这是她和江与舟之间的事,外人根本不会懂她在乎的到底是什么,这不是钱的事。
  听到于静梅提起父亲和哥哥,祝之繁心碎不已,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短短几年间都已经天人永隔,此时恨大过于爱,沉疴泛起过后也只是心如死灰。
  不过有一事,祝之繁却也没打算让于静梅就这么轻松地揭过去,好像她仍旧蒙在鼓里,是那个天真懵懂的傻女孩,大人说说好话就把藏在华美袍子下的烂疮遮掩过去,她被蒙蔽,却依旧翘首期盼着父母亲人的爱。
  “爸爸和哥哥欠我的,暂且不论,但是妈妈,这么多年,你真不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的吗?”
  于静梅面色瞬间灰败下来,心虚之余,不敢再拿眼睛去瞧女儿。
  祝之繁轻蔑地哼声:“当初祝之宇送我上那艘船,把我当成议价的筹码送给别人,你不是也知道的吗?”她只要一想起于静梅那天开着红色的轿跑也出现在码头,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犹如遭受重击,什么样的父母,能那样狠心地卖女求荣?
  于静梅还想为自己辩驳一番:“那是你哥混账,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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