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的接触下来,鹤寻舟自认对她不着调,却又身怀秘密的性子了解得七七八八,谁知道她还能每天给他新的惊吓。
蜃楼在海面上行驶了两天,才到靠近的港口,那里已经停了其他云船。
也不知道最近岛上是要举办什么活动,竟格外的热闹,穿着各色宗门服饰的弟子穿梭在里面。
下船的时候,不吃不喝只剩上吐下泻的宋无囍虚得连站都快要站不起来。
两条软绵绵的腿站在土地上,呼吸着泥土的芬芳,她才有了种活过来的真实感。
还未等她往前走两步,先是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的往后倒,本以为会磕到脑袋,谁料会跌入一个充满清冽白茶香的怀抱里。
“小心。”一声担忧的无奈至发旋处响起。
靠近港口的酒肆二楼,正有不少人关注着港口动静。
紫袍女人看着鹤寻舟走下来的那一刻,硬生生掰断了手下窗杆:“他怎么来了!”
“来就来了,只要他不做什么,你又有什么好担心。”往嘴里塞了个包子的小姑娘安抚道。
“怎么能不担心,万一他到时候想要做些怎么办。”女人一想到他干过的那些事,便气得浑身发抖。
小姑娘依旧不以为然:“就算人家想做,我们又打不过人家,还能怎么办,我说师姐你就是大杞人忧天了。”
清风拂来,吹落一树繁花。
没有想到自己会晕船那么严重的宋无囍确定小叔走后,才垂着脑袋,将小叔留下的一颗糖剥去糖衣扔进嘴里。
甜丝丝的麦芽糖香弥漫在口腔中,果然,小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不过七叶兽真的在这里吗?它又会幻化成何种模样?
傍晚时分,觉得身体没有大碍的宋无囍决定出去逛下。
“你确定不以人形吗?”宋无囍看着缠上手腕的九婴,颇有几分嫌弃。
谁手上缠的蛇顶多也都一个头,唯独她缠的蛇有九个脑袋,是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觉得人形丑兮兮的九婴理直气壮:“怎么,女人你不满意。”
罕见穿上樱草色蔓越莓圆领直襟,发挽白玉簪的鹤寻舟微微颔首:“走吧。”
只在大喜之日见过小叔穿红的宋无囍忍不住狠狠惊艳了一把,忽觉得春日枝丫上绽放的第一朵桃花不过如此,甚是娇艳。
“小…不是,前辈你今晚上是有约吗。”宋无囍心里刚醋溜溜说完,一张花狐狸面具便扣上她的脸。
她立刻明白的拉上嘴巴,小叔嫌她吵了。
转念一想,她也好久没有和小叔单独相处了,往常她和小叔还没来得及单独相处小半炷香,身前身后总是会冒出几条小尾巴。
之前不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吗,谁知道在另一个时空能阴差阳错的圆上。
宋无囍没有想到的是,她和亲亲小叔的二人世界还没逛满一炷香,就有人上前搭讪。
“恩公,想不到你也在这里,好巧。”在小摊前挑选面具的罗依柳见到心上人,还来不及高兴,就看见了与他并肩而行的宋无囍,眼中闪过敌意。
“恩公,不知道这位小姐是?”
满脸尴尬的宋无囍看着小叔的桃花,正想说路过,缠在她手腕的九婴先一步,中气十足:“嫂子,她是我嫂子!”
!!!???
第53章
“你哥是?”罗依柳心里咯噔一声, 浮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九婴翘起蛇尾,洋洋得意:“我哥自然是………”
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蠢话的宋无囍眼疾手快的捂住他嘴,扯动嘴角发出两声尴笑:“不好意思啊, 小孩子什么的不会说话,姑娘你不要介意。”
见九婴还要说话,宋无囍立刻狠狠地警告道:“闭你的嘴, 你要是敢多说一句话, 我就把你做成麻辣小蛇。”
吓得九婴立刻不敢再吱声,缩着脑袋往她袖袋里钻。
九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是她的袖袋怎么那么适合蛇睡觉啊,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是吗。”罗依柳并不在意宋无囍,而是继续将目光放在周身气度不凡得与周围人形成两个世界的鹤寻舟, 素手撩发别到耳后。
“恩公, 你今晚也是来赏琉璃岛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吗。”
“什么是花灯节?”宋无囍这才注意到街上的花灯种类繁多, 就连人也多。
取下一盏双瓣莲花灯的鹤寻舟递给她, 温声介绍:“花灯节起源于佛教,以为先人祈福,告慰先人之灵魂,也为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同时花灯更象征着幸福团圆。”
接过花灯的宋无囍有些迷糊:“花灯节不向来都是祈祷姻缘的吗?”
“花灯节是祭奠先祖, 七夕才是祈祷姻缘。”鹤寻舟又道。
“这样。”垂下眼帘的宋无囍指骨捏紧灯柄, 她之前一直以为所谓的花灯节就是七夕,原来不是啊。
宋无囍抬眸侧首望向与她并肩的小叔, 心底忽然浮现一股又酸又胀的滋味, 抬头看着今月曾经照古人, 今人不见古时月。
从挂满一排灯笼的木杆上取下一盏琉璃六角灯笼相赠:“礼尚往来。”
薄唇微抿的鹤寻舟倒是有些意外, 却并未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宋无囍强硬的塞到他手中:“你若是不喜, 等下寻个地扔了便可,反正花灯我是送你了,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哥,你看那边有猜灯谜的活动,我们快过去看看。”九婴刚说完,他的七寸猛地被人捏起,气得他哇哇哇大叫。
“哪来的小贼,还不快点放开小爷!”
“哥救我!有人想要对我图谋不轨!”
疯狂挣扎的九婴下一秒被扔在四方桌上,摔得他一个头晕眼花,不小心喝了半肚子墨水。
九婴抬起头,对上的是和他有过节的□□精。
□□精——董天玉财大气粗地掏出六枚铜板拍在四方木桌上,拍了拍九婴的蛇头,阴恻恻地威胁起来:“小爷今晚上要和你比试,我要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垃圾。”
“什么垃圾,要说垃圾这里就你最垃圾!还臭不要脸。”哪怕头顶金星还没散去的九婴不服输道。
“你们要比猜灯谜吗。”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宋无囍问道。
“谁要和他比了。”吐出嘴里墨汁的九婴别过脸,气呼呼着两边腮帮子。
董天玉手中折扇“唰”的打开,冷笑不屑:“怎么,是怕输给我才不敢和我比试的吧,我知道像你这种没有胆量的蛇哪里是我的对手,知道比不过就算找借口,最起码也要找个好点的吧,找这种。”
最吃不得激将法的九婴气得蹦起半米高:“比就比!等下肯定是我赢得冠军。”
嘴角微抽的宋无囍看着他们的小孩斗嘴,抬袖罩在九婴脑袋上方。
一道金光闪过,原先的小黑蛇已然成了俊秀如玉的翩翩少年郎。
宋无囍看着腰佩红宝石金腰带,头斜羽毛,活像是一只绿毛鹦鹉的九婴,觉得他的打扮很像某一个人。
九婴两手绞着衣角,脸颊红红的低下头,娇羞不已:“嫂子真好,还贴心地为我穿上了小内内,不过嫂子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宋无囍:……… 不,我现在还不是你嫂子。
随着比赛即将开始,本应该寻个就近茶肆二楼的宋无囍忽然被告知,这一次的花灯赛改了新规,参赛人数必须三人为一组,否则视为淘汰。
九婴,她,再加上小叔正好三个人。
对于这种游戏,宋无囍向来不会参加,可是在得知这一次的奖品是一只罕见的,额生花,面似牛的木系妖兽。
宋无囍甩出九枚铜钱拍在桌上,双眼冒出精光,势在必得:“参加!必须要得到第一!”
鹤寻舟想拒绝的话,在对上她那双志在必得的眼睛时,鬼使神差地没有反对,唯独视线落在被她牵住的手,极为不自在地抽离。
董天玉得知鹤寻舟也要参赛时,脸色变了一变,依旧趾高气傲:“呵,就算你拉了个帮手又如何,等下本少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是吗。”九婴扬起嘴角,继而露出一声讽刺,“我觉得嘛,某些人和我比起来,才是真的胸无点墨腹内空空。”
“就你,你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草包。”虽然他才学也不好,不过再怎么样也比这种笨蛋要好。
他每年都会和姐姐们去参加猜灯谜的活动,虽然每年都猜不到一盏灯笼,却也积攒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对付一个笨蛋,还不是绰绰有余。
等参加的人全部到齐后,作为策划商的金老板笑眯眯着一对眼儿,敲响着手上的铜锣,扯着嗓子大喊:“请参赛的诸位大文豪拿着手中的号码牌参加第一轮的比试,其中百进二十,二十进十,十进三,三进一,现在,比赛开始。”
金老板话音刚落,周围便有小厮将早已准备好的小铺支起,坐镇在里面解灯谜的,皆是琉璃岛内颇有才名的先生。
很快,参赛之人的手上都拿了一张写满谜题的卷子。
解题时间为一炷香,等那香一过,便需停笔,否则视为自动弃权。
咬着笔杆的宋无囍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此次参赛的队伍足有百对,若是在百进二十之中,又不知得要刷掉多少人。
猜灯谜的活动一如往年,谁猜出的灯谜最多,谁就是赢家,唯独这一次换了个花样,是团队合作。
今年第三名的奖励为一枚极品灵石,第二名两枚,第一名是一只从秘境里发现的新妖兽,头似花瓣的妖兽与一盏牡丹花灯。
但凡进了前十者,都会奖励一盏兔儿灯。
宋无囍见其他人已经动笔,还有一些猜出并跑去先生那处解谜时,方才咬着笔杆,看着出的十道谜题,不紧不慢的传话给小叔。
“前辈,这些谜题我都不会怎么办,要是我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前辈与我一组,是否会觉得极为丢人。”
“早知道我腹内如草包空空如也,半点儿墨水都无,我就不应该逞强来参加什么猜灯谜,我若是不来也不至于如此痛苦,若不来,也不必被难题所折磨。”
“可我真的想要得第一,因为我怀疑第一的奖品,便是我所求的七叶兽,也是,让我这种平时不努力,现在临时抱佛脚的人来说,未免不觉得可笑,前辈是否也觉得我过于可笑。”
鹤寻舟听着耳边如祥林嫂的碎碎念,侧眸望去,正对上因难题痛苦得抓耳挠腮的宋无囍,本最不屑作弊的人忽然指尖微动。
其实这些题目宋无囍都会,只是想要试探小叔如今对她的态度。
她也深知小叔生平最厌恶作弊之人,又怎会帮她作弊,已经想开的宋无囍准备答题时,忽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教她提笔写下一个‘巾’。
对应的谜题正是:皇帝有,大臣无,将帅有,士兵无,师父有,徒弟无,市上有,集上无,小姐绣帷中有,秀才书房中无,打一物。
压下心中狂喜的宋无囍知道,是小叔,肯定是小叔不忍帮她。
她就知道自己在小叔的心中,有着她人无法比拟的位置。
接下来的谜题,就算她闭上眼,那个人都会带动她的手写下。
谜底写好的宋无囍去对谜题时,九婴还在为答不出题而抓耳挠腮。
一个是会但说自己不会,求得小叔明目张胆帮忙作弊,一个是不会,求了不得。
宋无囍在对谜题时,边上正走来一名头戴苍色东坡巾,身着天青色圆领袍子的青年。
那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差点儿撞得她身形不稳。
很快,随着谜题亮出来后,宋无囍他们这一队毫无疑问的晋升。
随着谜题难度逐渐增加,原先的猜中六题,到七题,第八题时,方才筛选出了最后的前二十。
“现在让我们隆重有请,进入决赛的二十七位大文豪上台参加二十进十,十进三的角逐赛。”没有想到新赛季会吸引来那么多人的金老板敲响铜锣,扯着大嗓门。
“由于往年的猜灯谜活动,想必大家都已经看腻了,故而今年金某想出了一个别具一格的游戏规则。”
在底下起哄,期待着是什么游戏规则时,金老板才不紧不慢道:“游戏规则是抽到签的俩人分成一组,赢的那一组可以参加接下来的十进四,四进三,现在还请各位来老金这处抽签。”
先前被淘汰的,还有纯属过来看热闹的人,皆被这新出的游戏规则弄得好奇不已。
底下不知打哪儿钻出来一个少女,光明正大地开起赌局,压谁能得进前三。
本以为对方肯定会淘汰的九婴与董天玉面面相觑,心里想的都是:这傻子怎么能支撑到这里的,该不会是作弊吧!
甭管心里在鄙视对方,仍是去取了签,还得要装作不认识对方,要不然可太丢妖现眼。
“好,想必各位已经拿到了属于的自己签,现在请你们拿着自己的签找到和自己颜色相同的队友。”
身着月绯红襦裙的姑娘看了眼手中的签,漫不经心地亮出来:“我是绿签,谁是另一对请过来。”
“我是。”另一个戴着面具的姑娘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宋无囍走神间,趾高气扬的董天玉走了过来,特别是当他看见自个和她拿的都是黄签时,脸上闪过瞬间的扭曲,快速抢过九婴的签换走。
随着两两站好,宋无囍才发现人数为单,也就是说有一个人能剩下不必做游戏,而那个人必然是小叔。
她的队友,居然还是九婴!
“各位文豪都应该找好了自己的队友,那么由我老金来说明一下游戏规则。”金老板说一句,总爱拿着棒槌去敲那铜锣,生怕旁人听不见。
“俩人为一组,一人做出代表成语的动作,一人猜。最先猜出的便为赢的一方,每次猜题时间为小半炷香,若是提前一人猜中了,则会换下一题。比试期间禁止使用任何法器,符箓,术法或者内门心法等作弊,更不允许交头接耳。”
“现在我宣布,比赛开始。”
每组共有三题,只要一方赢了两场就是赢家。
宋无囍和九婴看着和他们对战的是蓝队,一个瘦高男和一个肥胖男。
宋无囍站上比划的那一方时,还沉寂在她是谁,她在哪,她要做什么的懵逼状态。
主办方为防止他们听见场下的提示音,在来猜之人的耳朵里塞了棉花,左右两侧皆被一道水纹屏遮挡视线。
比赛开始的那一刻,九婴看着高高举起的木牌上书写的成语时,呆怔的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什么当车?他前面两个字完全不认识啊!
怎么办,要是他在第一轮就跪了,肯定会被□□精给狠狠嘲笑,就连哥也会对他失望透顶。
当九婴还在抓耳挠腮地想要认识前面两个字时,边上的瘦高男已经比划起来。
只见那瘦高男一会儿举起自己的胳膊做出镰刀之态,一会儿又伸出手做出拦路的滑稽模样,不知逗笑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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