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止手气不错,抽中的对手差了萧天半个境界,但因为那人作战经验丰富, 竟也勉强能和萧天打个平手。
两人你来我往,比赛激烈, 互不相让, 顷刻间便教手了数十个回合。
再次过招后分开, 萧天足尖轻点落在演武场边缘,对方亦落于对面。
手中的灵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这剑是临时赶制出来的,虽出自大师之手,但难免质量较一般的地级灵宝差了些许。
看着两人分开后没再轻举妄动的样子,鹿青崖指了指台上,“你觉得如何?”
蓝止懵懂,随即反应过来,拍掌大声称赞,“师兄剑术真的太好了!对面那个可是入门十几年的内门弟子,师兄才入门三年便能和他一较高下,简直是太牛了!”
他一边鼓掌,一边感慨的浮夸样子让鹿青崖一时无语凝噎。
鹿青崖道:“那你觉得这场谁能赢?”
蓝止放下手仔细思考,半晌才犹豫的说道:“我觉得是师兄。”
“哦?为什么?”鹿青崖产生了几分好奇,笑着问道。
蓝止摇摇头,“就是觉得师兄会赢。”说话间坚定的样子傻里傻气的,有种清澈的愚蠢。
鹿青崖原本以为他会像萧天一样分析双方的实力,再做出自己的评价,谁料他竟然如此憨厚,仅凭直觉便确定了胜者。不禁有些感慨,果真是傻人有傻福。
台上,两人经过几息的观察后重新交战在一起。
萧天心思缜密,一招一式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言,给了对手极大的心理压力。时间一长,那人便不免有些急躁,招式逐渐变得凌乱。
对战的人比自己年龄小了许多,又始终稳打稳扎,这不免让那人心生烦躁。在这样紧密的攻势下,那人终于在回击时露了个破绽。
萧天始终紧盯着对手,抓住这一点破绽后立刻手腕调转,闪电般将剑横在了那人的颈侧,剑气带起一道浅色的红痕。
咚——
锣鼓声响,胜负已分。
两人各自收剑,抱拳行礼。
那人微低着头看向萧天,艳羡道:“师弟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以后定然前途无量。”
萧天礼貌性的回礼,“多谢师兄夸奖。”
刚下台,蓝止便兴奋的凑了过来,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师兄,给,擦擦汗吧。”一路扶着萧天坐到位置上,随后还展开扇子给他扇风。
萧天感受到他讨好的意图,疑惑道:“做什么?”
蓝止万分殷勤,嬉笑道:“就是感谢师兄的‘轮空’之情,今日若是我对上那位师兄,估计此时早已下台了。”
那位师兄光境界都能压他一头。
萧天单手摁下正在献殷勤的扇子,淡声道:“不必,我还要多谢你愿意愿意与我交换。”
况且,凭借着蓝止诡秘莫测的身法和造诣颇深的阵法,萧天估算蓝止的胜算还是有几分的。
蓝止听话的将扇子收起,插在腰间的束带上别好,搓了搓手后放在萧天肩头,“别嘛师兄,我就是给你按按肩放松一下,你刚打完架下来肯定身上酸痛。”
萧天反抗无效,被蓝止压着好生按了几下。
鹿青崖支着头有些犯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切,看着两人相亲相爱的场景。
台上的比试仍在继续,这一场的对手恰巧是天照岛最后剩下的一名弟子。
两人实力接近,都是融合大圆满的修为,但简单教手过几次后,鹿青崖便困顿的闭上了眼。
实力相近,实战经验却差了不少,想来今晚便能给天照岛这些人办送别晚宴了。
鹿青崖眼皮沉重,意识渐渐消散。
萧天状似无意侧头观察师尊,时刻留意着她的情况。
内外门大比是冲虚山难得一见的重大比赛,因此几乎整个山门的弟子都会来凑个热闹,更何况这次他们还偷偷压了注,若是不来现场看一看,他们绝对不安心。
如此盛大的比赛,演武场的位置定然极其抢手。现实也确实如此,演武场每日都有弟子天不亮就来此处蹲守,只为了抢一个好位置仔细观赏。后排或是走廊的地上也站满了人,个个伸着脖子看向中央。
但无论这些人来的多么早,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将视野最好的第一排位置空出。
第一日有个外门弟子不明所以,欣喜的以为自己捡了漏,拉着朋友便要往前,却被朋友一把拉回,紧张的看着前排的方向轻声低语,“你不要命了,你看看第一排坐的是谁?!”
外门弟子仔细看了看,才通过青衣和额上红印判断出来这人这人身份,当即便吓得回了房中,连比赛都不愿意再看。
鹿青崖:……
鹿青崖修为高深,在场所有人做了什么都瞒不住她的耳目。那两人认为的低语在她听来无异于蓝止在她耳边大声喊叫。
当时她分外苦恼,决定将澄清自己不随便杀人的谣言提上日程。身为门中长老,底下的弟子却个个怕她怕的要命,这简直荒唐至极。
但当第二日他们来晚,发现第一排位置被空出时,鹿青崖又突然觉得澄清谣言的进程或许可以先延后一些。
台上的两人比试接近尾声,天照岛弟子已经虚弱的握不住剑柄,而冲虚山弟子虽然有些气息不稳,但总体看上去强了对面不知道多少。
胜负将分,只差临门一脚,底下众人便没了兴趣,各自交谈起其他的来。
台上比试的两人皆是土系灵力,比试时召出的沙土灰尘飘荡在半空,昏黄的颜色阻挡了人们的视线。
咚——
锣鼓声再次响起。
正当人们以为胜负没有悬念时,台上却出现了意外情况。
蓝止震惊的站起身,看着台上站着的那个人影。
为什么是天照岛的赢了?
作者有话说:
我痛苦,下一章必须要给炮灰起名字了。
第31章
锣鼓声已响, 按理说比试已经结束。但台上站着的天照岛弟子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提起剑便冲着角落里已经晕厥的冲虚山弟子刺去。
此剑带着十足的杀意,转瞬间便到了地上弟子跟前。
比试过程中刀剑无眼, 对战激烈之时难免会伤到台下观众,因此观众席和比试的地方相距甚远。再加上为了防止台下观众群情激愤上台,干扰比赛,演武场和观众席之间还有一层隔绝观众的结界。
两重相叠, 台下反应快些的弟子便被困在了结界外,愤恨的捶打着结界,眼睁睁的看着外人将剑对准了他们的师弟。
“你敢!”
“住手!”
正当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铛啷”声让他们重新放下心来。
漫天昏黄色的尘土散去,演武场中央出现一抹淡雅的青色身影,单手持剑的姿势极其潇洒,让结界外的弟子重燃了希望。
“仙尊!”
“是仙尊!”
仙尊半抬着眼皮,眼底寒光流转。
远处那弟子的剑已经被挑飞斜插在地上,颤抖着剑身发出嗡鸣。天照岛弟子好似此刻才终于清醒, 颤抖着身躯缓缓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台上的仙尊冷眼瞧着昏迷了仍在战栗的那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第二次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陌生的地方了。
眉间长老印记滚烫,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炽热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灵魂。这种滋味极其难受,像是整个人被放在火上架着烤一样。
仙尊微微蹙眉,缓慢将剑收起, 调转步子准备下台。
结界刚才已经被仙尊从外面打破,围在外面的弟子们一拥而上, 凑到师弟面前检查情况, 完全忽略了另外一遍也在昏迷中的天照岛弟子。
另一边。
仙尊收回看向众人的视线, 抬步便准备离开。刚走了几步,底下的萧天便快步迎了上来,略有些紧张的问道:“师尊?身上可有什么大碍?”
蓝止也跟在他身后,刚想说什么便接触到了师尊含着冰凌的眸子。明明还是那一张熟悉的脸庞,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像往常一样同师尊交流。直觉告诉他,如今的师尊并不是他认识的师尊,最终他嘴张了又张,还是闭上不言。
“无碍。”仙尊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情绪。
萧天却未能安下心来,他谨慎的对着眼前的师尊提议道:“师尊,不如先回小青峰。”
他听不出这人的心声,而这种情况只发生过三次。
一次是在灵育大典上,师尊的心声突然消失;一次是在昨夜,前世师尊突然出现时,他同样未能听到;第三次便是现在。
“嗯。”仙尊淡淡的应允一声,随即迈着步子往外走去。
身后,萧天紧盯着前面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
几人走后,演武场再次爆发了冲突。
冲虚山弟子团结一致,确认地上的师弟没什么大碍后便愤怒的聚集到了天照岛众人身边,非要他们长老出来给个说法。
比试未能继续,博海下来查看时便看到众弟子将天照岛的人层层包围在中央,禁止他们离开。
“让你们长老出来,你们什么意思!”一弟子撸着袖子,怒气冲冲的指着对面那人的鼻子骂道,“格老子的,比赛都结束了为什么还要上?我看你们就是诚心谋杀!”
“就是,今日若不是仙尊及时救下,刘师弟此时便不知生死了!”
“今日你们若是不给个说法,此事便没完!”
“对,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就是,哪有这样的。”
博海在一旁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又拉了个弟子询问,“刚才发生何事。”
那弟子收起愤怒的表情,冲着博海行礼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博海闻言逐渐严肃起来。
走到天照岛几人面前,他语气冷了不少,没了往日里的温和可亲,“几位随我走一趟吧。”
冲虚山身为修真界第一大派,在对弟子要求严苛的同时也同样对他们护短。若是本派弟子在外受了委屈,山门甚至有可能出动长老亲自为弟子讨个公道,更别说这种直接发生在山门中的事情。
天照岛几人自知理亏,敢怒不敢言,扶着地上昏迷过去的弟子,夹着尾巴跟在博海身后。在众人愤怒的眼神下,他们不自觉埋怨起那名不守规矩的弟子。
王山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锣鼓声音那么大怎么可能没听见!他倒好,晕了过去将这些谴责的视线全部留给他们,连累他们在这里被唾弃。
冲虚山人多势众,虽然谨守着不许斗殴的规矩未曾对这几人出手,但那视线犹如刀子般落在他们身上,让人胆战心寒。
作者有话说:
系统没给我发催更的信息,我以为我榜单写完了正准备浪去呢,谁知道最后发现我登错了号!还好,差一点就进小黑屋了。(没错我就是这么短小,我去浪啦!)
咳咳,来念一下今天的感谢名单:
爱你爱你爱你么,真的是我为数不多的收益了哈哈
偷懒是可耻的,我替你谴责我自己!
第32章
前殿, 清正堂。
众人到时,天照岛长老也已经等在前面。行过礼后,博海上前将事情原委叙述一遍。
沉不住气的刑岐率先发难, 怒目圆睁的指着天照岛长老,“你们天照岛是什么意思!在我们的地盘上搞这些小动作,莫不是不将我冲虚山放在眼里?今日你们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出窍期老祖的威压并不好受,单单是眼神的交汇就让底下的天照岛弟子胆战心惊, 双膝一软便想要跪在地上。
他们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川崎长老身边那人,想起昨夜他嘱咐的话,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下来。
那人是天照岛戒律堂的甘石长老,名字听着温温和和,为人却冷血暴戾,最爱用重刑对待犯事弟子。如若不按照他的话做,几人回去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刑岐愤怒的甩了甩袖子,看着堂下低着头的那些人。
担架上躺着的那人是他门下的一名小弟子,平时虽不像亲传弟子一样接触甚多, 但总归他也叫自己一声师尊,两人也有师徒情谊。现如今他人事不省的躺在担架上,刑岐不可能坐视不理。
刑岐的眼神看向师兄,平戈轻咳一声后点点头,扶着座椅站起身,下去为那两名弟子检查。
甘石长相平平无奇,是放在人堆里绝对不会第一时间发现的那种, 此刻他面带笑意,打着哈哈, “王山不过是比试时过于专注了些, 一时没听见锣鼓声也是合情合理, 四长老何必动怒?不过是弟子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甘石轻飘飘的几句话,将此事从蓄意挑衅定性为弟子间的玩闹。语气里满是不在意,仿佛在谴责刑岐大惊小怪。
刑岐愈发愤怒,瞪着甘石冷笑起来。
“那锣鼓有清神镇魂之效,鼓声穿透力极强,便是百里之外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没有听见!”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挑衅我们。”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语气极为肯定,将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挑到台面上。
两位长老对峙,堂下众弟子不敢多言,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
甘石突然噗嗤一笑打破了寂静,“王山此人我知晓,在岛上便是出了名的武痴,比试时热血上头,一时不慎打伤弟子也是常有的事,对这样一个追求武道的痴人,四长老何必苛责。”
“你……”堂下有弟子听不下去,上前一步道,“我们在台下看的清楚,这人在听到鼓声时分明停了一下,随后才不顾鼓声又冲了上去,怎么可能没听见?”
甘石面上仍旧带着笑意,只是冷了许多,“你又不是王山,你怎么知道?况且,长辈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晚辈来插嘴。若是在天照岛,我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守规矩的。”
声音阴毒,透着狠意。一听到他的声音,天照岛弟子便不自觉的颤了颤,想起了自己在岛上担惊受怕的日子。
刑岐甩了甩袖子,“我冲虚山的弟子一向谨守礼数,自不必守你的那些野路子规矩。”
这话讲得不留颜面,就差把鄙夷摆在脸上。
甘石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也是,冲虚山可是当世第一大门派,可不将我小小天照岛放在眼里,我们的规矩自然不必遵守。”
刑岐意外,难得觉得甘石嘴里也能吐出象牙,“看来你也有自知之明。”
甘石:“你!”
刑岐脾气暴,同他扯了这么多早就已经不耐烦,当下便拔出剑要冲下去同他打架,“你什么你!老子最看不惯你这样的人,废话少说,来打一架!”
形势剑拔弩张。
平戈诊完脉连忙上台,拉住上头了的刑岐,“莫冲动,传出去不好听。”
对方是客,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无法动手。
平戈凑近刑岐身边,低声耳语道:“这两人都无碍,只是灵力和体力耗尽晕了过去,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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