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的变化无常, 就像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那么一回。他持续的天数要多些。
“你想这么出现在人前?”她指指两人的身上。
他们这会蓬头垢面, 衣裳凌乱, 东一块西一块的泥污。
整一个叫花子样。
在一条溪流边, 清洗整理一番。丁梓找了根尖刺,挑脚底的水泡。
“你要是将水泡的整块皮都撕下来, 爽一时,痛苦慢慢长。”
丁梓停了手。
“你来。”
“凭什么?”
丁梓想了想。
“欠我住宿费抵消。”
他讨价还价。
“加上车费。”
“行。”
阿智熟练地用刺在水泡的皮上刺了个针眼。将刺横放在泡泡上, 一点一点挤压。
直到所有的液体从小针眼排纭1ヂ的泡变成干瘪瘪。手按下去, 无大碍。
“可以啊, 小子。”
进村后,阿智边走边左顾右盼。
“别瞧了, ”丁梓没好气说:“你以为人家路中等着你。”
阿智没理她。
“还是想想接下来的吃住问题吧。”
夏日里昼长夜短,这会天也见暮色。
“扯平。”阿智开口了。
“什么?”
“我解决今晚的吃住,扯平欠你的伙食费。”
住宿费,车费抵掉了。再把伙食费抵了。无债一身轻。
“你吃我的可不止一晚。”丁梓斜乜他。
“随你。”
丁梓突觉不对,“你这是上哪儿?”
阿智倒好心地回答她,“那,正适合。”
他所指的是村侧一小山坡,坡上有间废旧的小屋。
看样子曾经这小山坡是种植某些需要看守的蔬果类,在此搭了间小屋。
这会山坡草长藤密,荒废了。那小屋也只见半边顶。
丁梓眯着眼,瞧着这小子。
他毫不退让。
肚子也在咕噜叫得欢。
“你赢了。”
阿智满意了。
脚步一转,大步往村中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丁梓跟着他站在边上听村人闲话。
这会天色已全然黑暗,他俩个外人站在阴暗处,倒也没惹人眼。
等了好一会,见阿智还没要动的意思。
丁梓有些被戏耍的恼怒。
“搞什么?”
“等着。”
见他耐性十足,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这一等又不知过了多久。
丁梓的耐性就要被消磨殆尽时,村人也各自散去。
阿智终于也动了。
他们是跟在一位五六旬的老妇人身后。一直跟到她的家门。
丁梓算是见识了阿智的厚颜无耻,她不想改变用词。
他的神情语态,编造的故事情节,让老妇人起了恻隐,没有丝毫防备地让俩人进了屋。还给他们张罗了饭食。
“懂什么,这叫揣测人心。”
私下里,她向他说了自己的看法,阿智回她。
“明明是欺骗,倒说得冠冕堂皇。什么找亲戚找错了村,这么晚了,兄妹俩只能宿在村头树底。”
“……那神情语气的焦急,那眼神又无辜纯良,那不动声色的抬捧……啧啧,你不去演戏倒是很大的损失。”
嘴里调侃着,实则刮目相看。
从最开始的听人闲聊,就在寻找目标。
通过他们闲聊的话中,大致了解在场每个人性情,还有家中的一些情况。
老妇人子女在外打工,独守老屋。
这正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针对老妇人的性情,孤独,他的话说得动人而戳中她的心。
“谁是妹来着?”丁梓想起来。
“虽然,你长得是着急了些。也不能抹杀你小两岁的事实。”
阿智手一甩,进了为他准备的屋。
“臭小子。”
丁梓拿缡只,显示剩下1%的电量。
该死,在穿越漆黑的隧道时,手机是唯一的照明工具。
她想了想,拨了‘大王’的电话。
电话正在通话中。
电尽屏黑。不能为人所用,与废品无异。
****
墓园,肃穆寂静。
戴┖桶赘刖簿舱驹谝桓瞿贡前。他将手中的鲜花轻轻放在碑前。
碑上的照片头像,定格了一脸笑靥如花。年华正好。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愿天上人间,共安好。
静默了片刻,俩人离开了墓园。
门口一辆车停下。
车上下来一对夫妻。手中捧着鲜花。
“姨父,姨母。”白鸽上前。
“何叔,婶子。”戴┱泻袅松。
看到他,那妇人有些激动,手有点抖。
“你,你来做什么?”
白鸽忙住挽住她的胳膊。
“婶婶,阿├纯纯幢砻谩!
“用不着!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何叔叹了声,拍了下戴┑募绨颍什么也没说。扶着妻子慢慢进了墓园。
车上,一阵沉默后。
白鸽说:“姨母,这是还没放下。蕾表妹的死,跟你没关系。”
戴┑淡道:“我知道。”
迁怒,是转移悲痛的一剂良药。
戴┙拥搅死现艿牡缁啊
老周告诉他,动物权益保护协会在追查的“野味宴”的货源,有了线索。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拾荒老人吗,我找到了,接触过几次,但他很警惕,不容易相信人。”
“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假若能获得他的信任,我们会获益匪浅。”
*****
“该死心了吧?”
丁梓打了个呵欠,“明的,暗的,都快打听个遍,没有你要找的人。”
说完又是一个呵欠。
阿智看了她一眼,“昨晚做贼呢?”
“杀人去了。”
得到的是他的一个白眼。
“在梦里。我将那人折磨蹂―躏后,正挥刀……醒了。”
无限懊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智担心自己的智商。
经过一排大平房。
这个大,是真的大。占地面积有好几百平。听说,这以前是个榨油坊。周围一圈的围墙,阻挡了众人的窥探。
丁梓突然停住步。侧着耳,“你听到什么没?”
“听到了,”阿智慢吞吞地说:“你的躁音。”
丁梓捡起一块小石子,对着他扔。
“咦,”躲闪着飞来的小石子的阿智突然低呼了声。
他们正转过墙角,前面的情景让两人面面相觑。
靠山这边,是个很大的平地。
这里停着不少车辆。轿车,面包车,低档的,高档的,都有。甚至还有摩托车。
格格不入。
他俩好奇地转到了大门前,前门的大铁门锁着。
门可罗雀,寂而无声。
丁梓突然转身回跑。阿智跟上。
她回到说听到有声音的围墙下,仔细听了听,这会,什么也没听到。
她往四周看了一眼,转身往上爬。爬到一个山坡顶。
围墙内的情景一目了然。但是一片空荡,什么也没有。
有人从房子出来,转进了另一间房。
打开门那一瞬,有喧嚣声从门里传出。门关上了,又恢复了寂静。
丁梓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看向阿智,见他似乎也有了主意。
他们从一棵树爬上围墙,翻身进了墙内。
那阵喧闹声更大了,有人的叫嚣声,狼狗的吠声,咆哮声……
那个从正房出来的人,从另一间房出来了,手里牵着一头大家伙。
“藏獒!”丁梓低呼。
等那人进了正房。
俩从悄悄地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绕到屋子的后头。
其中一扇窗户的玻璃碎了一块,他们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往小洞里看向屋里。
屋里很大,就像空旷的厂房。
中间被手臂粗的铁栏杆焊死在地面,高高的铁栏围圈出了一块场地。
铁栏外人头攒动,扩音器里传来主持人催促大伙下注的声音,表示比赛要开始了。
场场边的高台上,一个裁判模样的人,随着他的一声令下。
一只黑色藏獒向对面的白色猎狼犬冲了过去,但它很快被猎狼犬扑倒在地,狠狠咬住头部。
几秒钟后,藏獒死命挣脱出来,腾空跃起,反口咬住猎狼犬的脖子。
伴随着阵阵怒吼,咆哮,
一藏獒一猎狼展开了几轮的交锋:撕咬、翻滚、僵持……
人群里爆发缈悍艿募佑湍藕吧,一声高过一阵。
最后,藏獒似乎失去了战斗力,倒在地上迟迟起不来。
猎狼犬不肯罢休,扑上去继续啃咬。血腥场面让人群沸腾起来。
有人往他们这边走来。
丁梓拉着阿智快速离开窗子,躲在围墙角的一堆杂物后。
来的有两个人,正好站在杂物堆旁边。
躲在里面的俩人大气不敢出。
一个声音说:“范哥,明天傍晚,有批货会送到,你只管接就是。”
被称为范哥的粗哑声音:“时间,地点还是一样?”
第一个声音说:“老爷子说,你的谨慎没人比得过,随你决定。”
粗哑声音似沉吟了下,“王老弟,这样,我迟些回你。”
第一个声音说:“行。”
等两离开了好一会,俩人屏息听了听,没有声响。才小心翼翼从杂物堆出来。
俩人也不敢再在这里久呆。
迅速从原路爬墙爬树离开。
俩人觉得离那个地方足够远了,才停下来,不停喘着粗气。
“这些人真是残忍!”
想起那屋内的一幕幕,俩人还有些胆寒。
“这事不能不管!”丁梓说。
“自身难保,你怎么管?”
丁梓冲他得意一扬。
“山人已有妙计。”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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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她打开手机, 又侧头问:“你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吗?”
“大坳村。”
作为找亲戚找错村的人,从老妇人那获取这里的地址就不是难事。
丁梓打了个查询电话,记下个电话。
接着拨通了那个电话。
―――“我有重大的事情, 你能给我个手机号吗?
―――“……我怕你们说我报假警,我给你们发些图片过去, 有图有真相嘛。”
―――“……不用谢, 这是做为好公民的义务……”
然后,她把她偷偷拍下来的照片给那个手机号发了过去, 顺便发了个定位。
阿智一直默默地看着她。
她忙活完了, 见那小子盯着她不眨眼。
“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可不是, 我都怀疑你在过隧道时被什么附了身。”
丁梓眯眼危险地瞪着他:“咋滴?”
“你的气质不对。”
“怎么不对了?”
“最早是从阿淼那里听到你的大名, 和你干的那些‘好事’。到我亲眼见你后,就是一个印象:玩世不恭,再深一点说就是,活得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状态。”
阿智都退后几步, 防备着她扑过来。
可她并没有动, 反而听得很认真。
“那么, 现在呢?”她好奇问。
“现在嘛, 对生活变得热情起来了。”
又不怕死地接了句:“果然,男人能改变一个女人。”
丁梓斜睥他, “哟,看不出, 一个毛小子, 懂得挺多, 道理一套一套的。”
戴┑缁肮来的时候。
丁梓正跟阿智争接下来,是跟住姓范的还是跟住姓王的。
“明显的, 他们在交易的不是盗的珍贵木材,就是在贩卖珍稀野味。”
“那还有什么好争的。他们俩人一起的,跟住一个,交易时总会碰面。”
阿智说:“那可不一定。姓范的是个很谨慎的人,交易时,姓王的不一定在。”
丁梓沉吟了片刻。
“这个姓王的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
小心……总没错……风声紧……
是了,在张权带她去的度假山庄。
那渡假山庄属于张权的。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么山庄,就也是链条的终端之一。
丁梓问他:“你要找的人是姓王的还是姓范的。”
阿智摇头:“都不是,但我在斗狗场看到他了。
我敢肯定,他和这两人是一伙的。可能只是个跑脚的。”
他作缫桓备呱钛:“有了大鱼,这小虾先留着吧。”
大鱼自然指的是老范他们了。
她还是思索着,电话响了,她也没看,接起。
“在哪里?”
“呦,稀客哦。”
“……你还有别的客?”
“可不是,就有那么一个,脱下裤子哼哼,提起裤子呵呵的客!”
咳咳咳…
一旁煞风景的咳咳。
手机那头一阵静默。
丁梓瞪着阿智。
“没点自觉性,别人讲电话,也不避开。”
阿智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对着手机道:“我是阿智,有发现。”
“你们的位置。”
阿智说了地址后。
那边沉默了会。
“小心点。手机要保持通畅,随时联系。”
阿智应了声知道。
丁梓看着挂掉的手机,咬牙切齿。
“好得狠!”
也不知是冲那头那位,还是冲眼前这个。
西宁市,莫家街市场附近一带的民房。
老周带着戴┳呓一条巷子里,停在一间低矮简陋的屋子前。
说是房子,不过是在两栋楼房间的空地上,
搭了个了棚子,铁皮盖顶,毡皮当墙。
一个老人正坐在门前打盹。
若是丁梓在,一定会发现,这是她见过两次的六指老人。
老人缓缓睁开眼。
看清来人,“是小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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