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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婉的阵阵呼唤声，才将萧珣的思绪拉回。鼻尖果然传来了糊味，他赶紧将其翻了个面，但动作却显得有些慌乱。
“抱歉。”
抬头望向苏若婉，萧珣眼中不免浮现一丝心虚。不过此刻苏若婉的注意都在红薯上，一张小脸上满是惋惜之色，显然正心疼被烤坏了的红薯。
好在只烤坏了一个，剩下的倒是没有任何问题。没一会红薯的香气便在房间中弥漫开来，苏若婉早已趴在床边眺望多时。萧珣也像是读懂她的心思一般，在她的注视下将红薯挨个放入托盘中。
苏若婉本以为他会直接拿过来，谁知萧珣却拿起一个红薯剥了起来。她的目光也由红薯转到萧珣的手上，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就算剥起红薯来也极为赏心悦目。
“好了。”
直到所有红薯剥好，萧珣才将托盘拿到苏若婉面前。苏若婉吃东西有个小习惯，喜欢吃圆润好看些的，而萧珣挑的这几个红薯，每个都个头饱满。方才烤坏了的也被萧珣处理干净，十分合她心意，这让苏若婉稍有些惊讶。
“怎么了？”
见苏若婉盯着红薯没了动静，萧珣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托盘中的红薯被处理的十分干净，并无不妥之处。
“大人莫不是学过推演之术？”
萧珣闻声抬头，便看见苏若婉一脸兴趣盎然。亮晶晶的眸子让萧珣勾起一抹笑意，随即便拿起一个红薯递给苏若婉。
“为何会如此问？”
“因为大人这几个红薯挑的很合我心意。”
接过红薯后，苏若婉又吹了几下，才试探性的咬了一口。但很快又继续看向萧珣，等着他回答。
“我并未学过推演之术，许是我们恰好兴趣相同。”
这话前半句倒是不假，但后半句却他胡诌的。他向来擅长察言观色，以前虽与苏若婉接触不多，但靠着暗中注意，他便能知晓苏若婉的一些小性子。
而苏若婉吃东西的习惯，则是昨日他留下用膳时发现的。
“原来是这样。”
萧珣的回答让苏若婉心底泛起一阵失落，不过仔细想想也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理，总不可能是萧珣为了迎合她的喜好而故意为之。
“大人可要尝一尝？”
苏若婉虽嘴馋但饭量却不大，吃完一个红薯她已经饱了大半。但托盘中还剩下两个，她定是吃不完，若是浪费不免有些可惜，于是她又将主意打到了萧珣身上。
但她又岂会知道，她的小心思根本逃不过萧珣的眼睛。刚好还剩下两个红薯，萧珣又拿了一个给苏若婉，他自己则是拿起了烤坏的那个。
“剩下的一人一个吧。”
“好。”
如此分配倒正合了苏若婉的心意。
吃饱喝足后苏若婉又泛起了困意，但吃完红薯后她的手指沾有碎屑，极不舒服。然而还未等她开口，萧珣便拿着帕子替她擦手。
手突然被握住，让苏若婉身子僵住。抬眸看向萧珣时，只见他神色认真，像极了抄写诗书时的模样。
当初萧珣还在苏府求学时，她便经常偷看萧珣。尤其是在萧珣抄书之时，那时萧珣格外专注，她便可以借机多看萧珣几眼。
而如今萧珣的容颜近在咫尺，动作也极为轻柔，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苏若婉不禁看的痴迷，就连萧珣已经将手拿开她都未曾察觉。
“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萧珣又伸手摸向苏若婉的额头，感受到她额头依旧发热，萧珣眉头皱了皱，将苏若婉放在外面的手塞进了被子中。
这时苏若婉才回过神来，视线对上的瞬间，她便立马将头低下。掌心残留的温度让她心跳的厉害。
“今日劳烦大人了。”
“无碍，你且好好休息。”
如今时候不早，萧珣怕耽误了苏若婉休息，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直到微弱的关门声传来，苏若婉才抬头朝窗外看去。尽管外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萧珣的身影，她也看了许久才闭眼睡下。
这时在黑夜中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朝着苏若婉的房间走来。那人畏手畏脚，时而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照顾苏若婉的环儿。
今日巧儿威胁她，不许她去伺候苏若婉。而环儿胆子小，平日里经常被其他丫鬟欺负，巧儿又是夫人的人，她自然不敢反抗。
但她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苏若婉提携她做一等丫鬟，让她的月银翻了一倍，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同时她也知道巧儿定不会用心照顾苏若婉，所以趁着巧儿等人睡下，她才敢悄悄地给苏若婉带些饭菜。
然而她刚踏入院中，便与将要出来的萧珣撞了个正着。突然出现的身影将环儿吓了一跳，看清站面在面的是萧珣后，环儿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但下一刻却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贴在她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环儿身子僵住，就连双腿都止不住打颤。
“说说，看见了什么？”
此刻的萧珣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大相径庭，语气中也夹杂着一丝杀意。他年纪轻轻便能担任首辅，手段自然是异于常人，只不过是在苏若婉面前装的人模狗样罢了。
“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环儿本就胆小，如今更是被萧珣给吓破了胆，不仅声音带着哭腔，甚至险些给萧珣跪下。
萧珣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虽说他与苏若婉已经订下婚约，但他半夜三更出现在苏若婉房中，若是传了出去，有心之人定会借此败坏苏若婉名声。
原本他并未打算留下环儿的性命，不过视线一瞥看见环儿手中的食盒，他身上的杀意便又散去。
难得有真心伺候苏若婉的丫鬟，留着倒也无妨。
“你家姑娘今日为何突然生病？”
脖子上的匕首被移开，让环儿有股劫后余生之感。但萧珣冰冷的声音传来，让她不敢放松，直接将今日发生之事全部都交代出来。
“今日一早夫人便带人将小姐抓去了祠堂，逼迫她认下勾|引您的罪名。小姐不从，夫人便让她在雪地里跪了大半个时辰，小姐当时都冻的昏了过去。若不是老爷回来的及时，小姐怕是要丢了性命。”
说着环儿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其实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萧珣能够为自家小姐出头，否则以夫人的手段，她家小姐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成亲的时候。
“她已经歇下了，不必再去打扰。”
萧珣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待环儿回过神时，便发现萧珣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环儿脑袋笨，根本猜不透萧珣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苏若婉出头。
黑夜中，她在雪地里站了许久，一阵纠结过后，她又蹑手蹑脚的回了住处。
......
萧珣果真是个说话算数之人，第二日刚下朝便跟着苏尚书一起去了尚书府，一同带去的还有宫中的王御医。
“王大人，不知小女的病情如何？”
此刻王太医正在替苏若婉把脉，见他神色逐渐凝重，苏尚书忍不住赶紧上前询问。
“苏小姐是寒气入体，需细心调养，否则日后怕是子嗣难求。”
说着王太医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下苏尚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从古至今，人们对子嗣之事尤为重视，女子若是不能生育，便无法在夫家立足，日后更是极有可能被妾室强压一头。
虽然苏若婉只是庶女，但也是苏尚书的亲生女儿，苏尚书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苦。
“王大人可有法子将小女的身子调理好？”
“尚书大人莫慌，待我开副药为苏小姐调理一番，不过苏小姐身子弱，日后还需多加注意才是。”
说完王太医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萧珣，随后便麻利来到桌前写起了药方。那药方足足写了两页，苏尚书虽看不懂，但凭着这两页纸，他也能猜出苏若婉的病情不容乐观，一时间苏尚书不禁心生愧疚。
待方子写完，他便立马将其交给环儿，让她快些去替苏若婉抓药。
“大人不必太过担忧，若是仔细调养，苏小姐的身子也许还能恢复，下官就不过多叨扰大人了，告辞。”
王太医拎起药箱便朝外走去，而苏尚书刚要相送，一直没有说话的萧珣却在这时开了口。
“老师，我替您送王太医。”
“也好。”
如今苏尚书正心疼女儿，也顾不上送王太医，于是乎萧珣刚说完他便立马同意了下来。
今日罕见的出了太阳，地面的积雪也渐渐融化，萧珣与王太医脚步轻快，很快便出了尚书府。然而两人到了马车旁，王太医却又面露讨好之色。
“大人，苏小姐虽寒气入体，但并不会影响日后生育，下官也按照您的意思多开了些曾气补血的药方，您看您可还满意？”
“劳烦你了。”
只见萧珣自衣袖中拿出一个金元宝递给王太医，而王太医则是殷勤的接过金元宝，随后又不着痕迹的塞入袖中。
第8章
◎抓住机会多占些便宜◎
萧珣回来时苏尚书正吩咐下人给苏若婉房中多添些木炭，见到萧珣，苏尚书忍不住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苏若婉后，他便又对着萧珣招了招手。
“珣儿呀，你随我过来。”
待萧珣跟着出去后，苏尚书盯着他有些欲言又止，“婉儿她打小身子就弱，倘若你们成亲之后，婉儿没能替你诞下一男半女，还望你多担待些。实在不行你便多纳几房妾室，切不可断了香火。”
苏尚书其实是在试探萧珣有无纳妾的心思，虽说他相信萧珣的为人，但世事难料，萧珣本就是迫于无奈才求娶苏若婉。若是苏若婉嫁过去后没有子嗣，保不齐会被萧珣冷落。
“老师放心，学生日后定会竭尽所能养好苏小姐的身子，若当真无法诞下子嗣，学生才会考虑纳妾之事。”
一向心思通透的萧珣，如今却像是没听懂苏尚书的意思。换做旁人，就算有纳妾的心思，也定不会明说。而萧珣却直接当着苏尚书的面说了出来。
这下苏尚书的眉头是越皱越紧，他的婉儿不仅身子弱，又偏偏是庶女。以萧珣的身份，将来娶个嫡女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一来他的婉儿便只有被欺负的份。
想到这里苏尚书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转动后又看向萧珣。
“珣儿，你身为首辅，迎娶庶女不免有些委屈，不如我将婉儿记到我夫人名下，如此一来她便是嫡女，倒也能配上你的身份。”
配得上萧珣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若苏若婉成了嫡女，日后便能少受些委屈。那些妾室想要欺负苏若婉，也得掂量掂量身份。
“全凭老师作主。”
萧珣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不过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既然如此，我现在便去筹备，免得耽误婚期。”
早在萧珣提亲那日，便已经定下了婚期。虽说还有数月有余，但如今苏若婉生了病，倘若不早些筹备，待苏若婉身子恢复怕是来不及。
看着苏尚书急忙离去的背影，萧珣嘴角的弧度又明显了几分，随后便转身进了苏若婉房中。
这时苏若婉恰好正看着房门的方向，萧珣刚进来，两人的视线便撞在了一起，下一刻苏若婉便慌张的将脑袋转向一边，双手也不自觉的捏紧被子。
方才萧珣在外面说的话，被她听的一清二楚。虽然她知道萧珣不喜欢她，但亲耳听到萧珣说有纳妾的打算，她心里依旧是堵的难受。
“王太医医术高明，服用他开的药方，身子很快便会恢复，你不必太过担心。”
萧珣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到榻前他又伸手摸向苏若婉的额头。
如今苏若婉已经不再发热，脑袋也好受了些，她微微抬头，恰好看见萧珣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苏若婉心中一动，握住了萧珣移开一半的手。
“若是我身子恢复不了，大人当如何？”
“会恢复的，你安心养病，切勿多想。”
方才王太医说的话，都是萧珣提前交代好的。他知道苏若婉身为庶女，成为他的正妻，日后定是会惹人非议。所以他今日这一出的目的便是让苏尚书心生愧疚，从而让苏若婉成为嫡女。
但苏若婉对这一切是毫不知情，见萧珣态度冷淡，她的眼神也暗淡下来。昨晚萧珣半夜冒着风雪来看她，让她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妄念。而如今萧珣的模样，却又将她打回原形。
也是，不喜欢她，又怎会在意她能不能生孩子。这几日萧珣对她如此好，怕也是心怀愧疚。她松开了萧珣的手，眸子微微下垂，房中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恰好这时环儿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不过还未等环儿靠近，萧珣便走了过去。
“给我吧。”
“......是。”
昨晚环儿确实被吓得不轻，如今将药递给萧珣，她双手都止不住颤抖。直到萧珣将药接过，她才如释重负一般退了出去。
见萧珣端着药走来，苏若婉突然生出了些小脾气。既然萧珣不在意她能不能生孩子，那么她偏要将身子养好给他生个孩子，届时她带着孩子一起跑路，气死萧珣。
这时萧珣也正好来到她身前，苏若婉当即便伸手准备接过药碗，但萧珣却已经将药勺递到了她唇边。
“这药不苦，你且放心喝。”
苏若婉是药罐子里长大的，前些年几乎日日吃药，尽管如此她仍是受不了汤药的苦味。以前萧珣就曾见过苏若婉偷偷将药倒掉，所以他早便暗中授意王太医，替苏若婉开些不苦的药。
苏若婉听了这话，看了一眼萧珣，又垂眸看向嘴边的药勺，只当萧珣是安慰她才会这么说。毕竟从小到大她喝过许多药，从未喝到过不苦的。
不过如今萧珣递来的药，确实与她以往喝的稍有不同，没有刺鼻的苦味，倒是隐约能闻见一股药香。
犹豫之下，苏若婉还是微微低头喝下了萧珣喂的药，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便不自觉亮起。
“这药竟真不苦！王太医真是个好太医。”
“.......”
萧珣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苏若婉将功劳归结到了王太医身上。他愣了片刻，紧接着便对上了苏若婉略显疑惑的眸子，似乎在询问他为何不喂了。萧珣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随后才继续喂苏若婉喝药。
罢了，来日方长，先将人娶回去再说。
待萧珣将最后一勺喂给苏若婉时，屋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推开。两人诧异的朝房门的方向望去，只见进来的是一个与苏若婉年龄相仿的女子。
女子见到房中的情景，也不禁愣住，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番后，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说丫鬟怎么都出去了，原来有人照顾你，如此看来我来的倒不是时候。”
来人是国公府嫡女楚清冉，也是苏若婉闺中好友加未来的嫂子。见萧珣亲自喂苏若婉喝药，她面上的担忧之色被笑意取代，说完便作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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