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也是这样考虑的,毕竟捉拿“眼线”恐怕要刀枪剑戟一番,虽说谢夫人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但刀剑无眼,若是真伤到谢清音怕就不好了。
谢夫人点头道:“音儿今日兴致勃勃的与我商谈,想要与沈司衣合作生意之事,她和我说了今日与沈司衣去看一家加盟店,也讲了沈司衣的计划,说了何为加盟店,并说日后洛阳城的加盟店,沈司衣都要交给音儿打理。本夫人在此便替音儿谢过沈司衣对她的信任了。”
沈熙薇忙回礼道:“那可不敢当,实质上能够与郡主合作,对儿也有多助益。”
其中利害,沈熙薇自然不用多说,谢夫人也明白,沈熙薇只讲了武攸岚也有兴趣加盟之事,又将武攸岚对股份的分配想法和谢夫人说了一遍,还递过去了卷书,上面有详细的契据,给谢夫人过目。
谢夫人只略略扫了一眼,便很豪迈的拿出一万两银票来:“今日这样暗中出行,并不容易,沈司衣做生意的才能,我也并不怀疑,这便将入股的银子,交给司衣。”
沈熙薇郑重地接过银子,又道:“多谢夫人信任,那夫人便把契据签下?”
谢夫人道:“不必了,我信得过沈司衣,不会拿着一万两银子就跑了,这契据便由音儿来和你签订,就选在假扮司衣那人来到府上之日,我用这个由头,把音儿支出去。未免引起怀疑,本夫人今日不便多留,这几日便依着司衣的计谋回去多做准备,至于中人的人选,司衣还是要多费心。”
“是。”沈熙薇恭恭敬敬的将谢夫人送到了门外。
谢家的马车走远以后,沈熙薇却面露难色,谢夫人的话她当然能听得懂,意思便是还让她在智云身上想办法。
理智上,沈熙薇知晓智云是最佳人选,可情分上,她又觉得智云没有必要帮自己,也不忍心将阿罗的意中人拉进浑水。
但这事情又关乎着沈熙薇乃至谢家的命运,她心中天人交战,智云和尚算是她的恩人了吧,如果用计谋把智云拉进浑水,可否是恩将仇报?又可否对得起她的好姐妹阿罗?
可另一方面,谢家也是她的恩人,她和谢泠祐还有一份情,和谢清音不但有情,还有做她头上一片云的诺言,况且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
这一晚,沈熙薇辗转反侧,简直一分钟换一个想法,难以抉择,可眼下时间紧迫,这事情却又拖不得,直到第二日早膳时候,一切竟然意外有了答案。
第68章 万事俱备
沈熙薇最终的决定是, 在用朝食的时候和智云说一下想要请他做中人之事。这样做也算对自己和对谢家都有个交代,如果智云拒绝的话, 自己便好好接受, 绝不用阴谋诡计去诓骗智云,只开诚布公的说一次,没有隐瞒。
实质上, 按照世俗的看法, 做沈熙薇这个计谋里的中人,对于智云来说是有好处的。
沈熙薇是穿越过来的, 清楚在历史上, 这次的中人会得到武则天的封赏,但从僧人的角度去看,她便不清楚了,她想着对于修行者来说, 这也许是一件介入红尘太多的俗事,不愿意参与也是能理解的,但武则天现下兴佛, 虽说是出家之人也得在这世上生活, 那定然不能摆脱朝廷的掌控和时代的大势, 就只看智云怎么去看这个问题,如何去做选择了。
沈熙薇决定无论智云如何选择, 她都尊重,绝不过多游说,更不为了成就自己的事情,使用计谋, 这是她对阿罗的情分,也是对智云为她提供帮助的感念。
这样想着, 她反而坦然了,尽人事,听天命,自己只把该说的说了,选择的权利就交给智云吧。
如此,她便坦坦荡荡的开始去用朝食,寺庙的朝食,一向简单。
今日不过是清粥馒头,配着一点素菜,用膳时候众人也都默默无语,沈熙薇对于这样没有多少味道的食物兴趣不大,很快填饱了肚子后,智云正好也用完朝食了,沈熙薇便快步追上了智云,轻声道:“大和尚请留步。”
智云回眸,面上仍旧一派悲悯的神色。
沈熙薇行至智云面前,轻声道:“儿有一事想和大和尚商议,不知大和尚可否能借一步说话?”
智云望了沈熙薇一眼道:“阿弥陀佛,那便请施主随贫僧去禅房吧。”
沈熙薇颔首。
不多时候,二人到了禅房,智云的禅房摆设十分朴实无华,只不过有一条长桌案和蒲团,桌案上放了笔墨纸砚以及念珠,便再无旁的了。
沈熙薇与智云对坐在桌案两侧,她望向智云道:“大和尚,儿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和尚可否愿意帮助沈某以及谢家去一次长安城,面见圣人。”
智云不解,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沈熙薇轻声道:“实不相瞒,沈某遇见大和尚之时,改走小路事出有因,当时儿正被李唐王室派的人跟踪,他们的目的便是沈某到了神都谢家之后,在谢家对沈某进行诛杀,再一石二鸟嫁祸给谢家...”
沈熙薇把她之前的遭遇,现下处境,朝堂的局势,以及她后续的计谋与智云和尚一五一十的讲了。
“所以,去长安城面见圣人的中间人,沈某与谢家都觉得智云法师最有说服力。”沈熙薇说完这话,抬眸望了一眼智云,智云只闭目垂眸的数着念珠,沈熙薇不但看不出他的神色,甚至怀疑他听没听进去自己说话。
她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智云开口,心下有点着急,又想着智云怕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自己。
虽然失去智云这个最合适的帮手,让沈熙薇有点失落,但她想事在人为,现下她还有机会去找旁的适合人选,时间不过就这几日,等到假扮的沈熙薇来到洛阳以后,再行事便要晚了。
沈熙薇思量至此不再恋战,于是恭敬对智云道:“大和尚若是觉得不妥,便当儿没有说过,叨扰了。”
沈熙薇说完,打算起身退出去。
不曾想,她刚转身,智云便在她背道:“施主所说之事,贫僧会去做的,一切皆是因果。”
沈熙薇不懂佛法,但尊重别人的信仰,因此只一揖道:“那便多谢大和尚了,只是不知此事可否让大和尚过于为难?”
“不为难,贫僧也并非是要帮施主才如此做的,贫僧所作一切,不过是贫僧该承受的因果,施主不必领情。”
这话沈熙薇是听了,又没听懂,但她不打算深究。
只要智云和尚同意帮忙了,这便很好,现下万事具备,只差谢夫人将准备工作做好,一举歼灭整个李唐王室的计划便可以实施了。
思量至此沈熙薇兴奋又忐忑。
她虽然与谢夫人虽不过只见过一面,却觉得谢夫人做事是很稳妥,毕竟能自幼与武则天相交,结拜成异性姐妹,又从并州乡间嫁入洛下旧族,须臾几十载,成为洛下谢家与武则天之间互相制衡的砝码,互相连接的桥梁,谢夫人绝对有过人之处。
所以,沈熙薇对谢夫人办事很放。
现下她心中担忧的事情还有两件,其一,便是担忧赵羽能否安全将锦囊妙计亲手交给谢泠祐。
其二,便是赵莺莺那边能拖延多少时间,自然是越多越好,时间越多,能给谢夫人留出的准备时间便越多。
再说赵莺莺那边,这几日已经是拼尽了全力,第一日推说腹泻,谁知道阿奴十分忠心,问掌柜要了个药方,因着过往都是旅人,水土不服腹泻的事情经常会有,掌柜这边也有简单的方子和药材。
阿奴得了药方亲自煎好了药,一日三大碗的端给赵莺莺,还非得死心踏地的看着赵莺莺喝下去,赵莺莺怕与他说多了话漏出马脚,无奈之下,只得抱着一种“死就死吧”的心态,一日干下三大碗药。
谁知那药喝过之后全身奇热无比,可能是这样的冬日,很多旅人腹泻都与行路寒冷,肚子受风有关,所以这民间土方子里加了不少温补的药材。
赵莺莺本来没病,这样一来,燥热的实在难受,只好将窗子打开通风,整个人立在窗子边上吹风,吹了许久,那热汗才总算消了。
谁知,第二日又开始发热,这次倒不是装的是真的了,大概就是昨日吹冷风受了风寒,一下子就真的病倒了,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鼻子也都堵的喘不上来气,喉咙也疼,身上更是一阵子冷,一阵子热。
可她心里反而安慰了许多,她自幼习武,觉得这样的风寒即便不吃药,也是可以抗住的,这样一来再拖个三日也不成问题,就算李家那边派人盯着,她真得了病,也不怕查。
如此,心里倒是安慰了。
谁知阿奴是个忠心耿耿的,见着赵莺莺发热,急得不行,竟然驾着马车往最近的镇上去请了郎中,幸亏赵莺莺不是装病的,不然早就露馅了!
那郎中给赵莺莺把了脉,说只是风寒并不打紧,开了个药方子,又让好好休息几日。
如此,赵莺莺更是心安理得起来,等那郎中一走,她就起身趴着窗子眺望,果然看见跟踪着沈熙薇那几个,在院中假意和郎中搭话,估计是想探听这病的真伪。
赵莺莺一边咳嗽,一边心里得意,只想着他们这样一问,知晓是真的病了,自己更无忧虑了,最好是能把消息报回长安城中,让背后的主谋放松了警惕心便更好了。
果然不出赵莺莺所料,当日便有飞哥传书飞到了长安城的李元嘉手中,李元嘉看“沈熙薇”出城没有多久,就生了病,发了高烧,心下觉得她出师不利,十分得意,竟然心情愉快的暮食都多用了一碗,全然不知真的沈熙薇早就到了神都城,还与谢夫人联合了一场大计划。
李元嘉那边暂且先按下不表,只说赵莺莺这里,她立在窗口看见“尾巴”和郎中说话,面上正溢出个淡笑,便听见了叩门声,吓得赵莺莺一个箭步冲回了床上,才道:“进来吧。”
木门“吱呀”一开,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阿奴。
赵莺莺不愿意面对阿奴,赶紧把脸转向另一边儿,问道:“阿奴,你有何事?”
半晌没有言语,赵莺莺只能听见衣裳面料的摸索声音,她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什么,心下紧张,只好转过身来,略略打量,便见阿奴红着脸,有些局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制的小狗,憨憨道:“那个,我在镇上看见了这个,从前谢侯爷送给过娘子一样的,娘子见了很是开心,奴见娘子这几日心情不好,便买了一个,许是,许是娘子看着能高兴点儿。”
赵莺莺听了这话,心内感叹这样憨憨的阿奴,竟然有这番细致的心思,不禁抿唇一笑,开口道: “谢谢,阿奴有心了。”
“好,那娘子好好休息。”阿奴说着话,放下那小狗,出门去了。
赵莺莺这几日在房中闷着无聊,便起身去把弄那木制的小狗,结果绳子一拉,还真就“汪汪”叫唤起来,而且还会动,她忍不住笑了。
后面又病了三日,阿奴还是按时送药送饭,见着那小狗的位置变了,知晓“沈熙薇”是玩了的,他便又憨憨的笑,不过,这几日的无聊时光,赵莺莺确实靠着那小狗打发了不少。
直到第四日,她的病才全好了,又再次启程往神都赶,去神都的路程还要五日,这样一来,倒是给沈熙薇这边留了足够的时间,赵莺莺病着的时光,沈熙薇早就到了神都城,见过了谢夫人,等到赵莺莺那边启程往神都赶的时候,谢夫人这边的已经准备好了,当日晚上就由智云大和尚做个中人,压着沈熙薇精心策划的“珍宝”往长安城去了。
五日之后,赵莺莺假扮的沈熙薇抵达神都的谢府。
另一边儿,智云和尚也带着任务抵达了长安城!
他拿着谢家的荐书,顺利得到了武则天的召见。
一切就要落下帷幕,这场决定生死的狂风暴雨终于到来了!
第69章 尘埃落定
朝堂上里, 武则天看了谢家呈上来的荐书,又对着眼前的巨石道:“这便是‘洛书’?”
众大臣听了这话, 皆震惊不已, 心中泛起了各种心思,甚至忍不住窃窃私语道:“真的出洛书了吗?”
“这还能有假,你看这洛书是何人运来的, 那可是高僧智云大和尚啊!”
“是了!出家人不打妄语, 何况如智云这便德高望重之僧人呢!”
“难道这便是登基大统...”二人面面相觑,又不敢再议论下去, 皆抬眸望望武则天, 又看看智云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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