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阴沉极了,没有理会身上的束缚,即使挣脱不开,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狼狈与慌乱,清透纯粹的蓝色瞳孔里似有熊熊怒火燃烧。
“你不是杰。虽然六眼看不出破绽,传达给我的都是你就是杰的信息,但我的所有感觉包括我的内心都在否认这件事。”
眼见自己的图谋即将成功化为现实,\索不再控制自己的表情,也不再去模仿夏油杰的行为和语言。
那张五条悟熟悉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扭曲的五官与曾经那个人再没有半点儿相同。
那是小人得志的沾沾自喜,是恶念与恶意的混合具现,是那张脸上不曾出现,亦不该出现的阴险。
他就这样一边讥笑着动弹不得的五条悟,一边伸手将脑门上的缝合线拆除。
随着脑壳被一分为二,一个粉红色的、鲜嫩多汁的、长着牙齿和手脚的恶心大脑,就这样直接落在了五条悟的视线里。
“你怎么会知道啊!”大脑上的嘴巴毫不掩饰地露出令人恶心的夸张笑容,和着下方“夏油杰”的脸上相同的神情,让人顿时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由纱跌跌撞撞地从隐蔽处跑出来,挥动手中的咒具向“夏油杰”攻去。
“放开五条老师!”她颤抖着声音怯懦地喊道。
“夏油杰”将头骨盖了回去,只轻轻一侧身便躲过她绵软的攻击,他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微微一用力,就让她感到手腕又酸又麻,剧痛难忍,手里的咒具也掉落在地。
“只有这种程度吗?之前听说你是天与咒缚,亏我还稍微期待了一下呢。”他斜睨着完全起不上半点作用的由纱,轻蔑地说。
由纱低着头,似是使不出力气挣扎,她的手指收紧在掌心里,压出深深的痕迹。
“由纱!快逃,你打不过他的!”已被狱门疆牢牢束缚住的五条悟大声喊道,他试图救下由纱,却怎么都动弹不得。
“真难看啊,五条悟!有六眼,无下限术式,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学生面前露出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纵然已将五条悟逼至绝路,\索仍不知足,“对了对了,就连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学生……你也什么都办不到呢!”
他没能真的动手,因为下一秒狱门疆就将神色骤然变得十分恐怖的五条悟全部吞进去了,只留下一个长满红色眼睛的小小的立方体落在原地。
“嘁!可惜……”\索顿感乏味,他漫不经心地提起手中的由纱,“该处理――”你了。
这句话他没能说完,因为他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想要挣脱,想要控制咒灵攻击。
可那只手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一手轻松沿着裂缝掀开头骨,另一只手就立刻将那颗粉红色的大脑拽了出来。
由纱随即扶住了不再被控制的夏油杰的身体,缓缓放到了地面上。
那只拿走了头骨的手的主人,弯下腰轻轻地把头骨恢复到原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大脑上的嘴巴惶恐地尖叫着。
“你怎么可能摆脱得了封印!五条悟!我不信!”
没错,此时手里用“无下限”拿着大脑,站在由纱身旁的正是五条悟本人!
狱门疆确确实实有把某个人或某个拥有咒力的物品封印起来,只不过那是由纱用异能力制造出来的异体罢了,最重要的是被异体故意带在身上的属于两面宿傩的十三根手指――已经被狱门疆彻底封印了!
这就是由纱的计划全貌了。
一方面由异体【夏油杰】暗中控制咒灵,组织人员疏散;另一方面由异体【五条悟】在触发附身效果后,顺便将宿傩手指封印,本体由由纱藏在近处,便于在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对\索发动攻击。
除此之外,由纱还派出了【伏黑甚尔】前去支援其他人,并为了保护自己,以及继续伪装成无咒力的天与咒缚,模仿了【禅院真希】。
这也是\索会觉得她力量太弱的本质原因。
在此之前,由纱一直是模仿【伏黑甚尔】,借用他的身体力量去应对训练和身体快速成长的副作用的。
还有一点必须要说,以由纱现在的咒力原本是承担不了四个人的咒力消耗的,但除了【夏油杰】需要足够的咒力,【五条悟】不会直接参与对战,也就不需要额外的咒力,至于两位反向的天与咒缚,就更不会涉及咒力的消耗。
佐藤由纱,她这次可以说是把自己的能力用到了极致。
“\索,”由纱强自冷静下来说:“你在一千年前和那个时代一同死去,那就是你最好的结局了。”
\索仍没从自己的失败回过神来,他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对由纱的话置若罔闻。
由纱向他的距离靠得更近了些,“计划被一次次打断的你,苟延残喘到现在的你,到现在,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你是真的觉得,如果计划成功,那个时代就会回来吗?”
似是想最后挣扎一次,粉红色的大脑蓦地张大嘴露出尖锐的牙齿,恶狠狠地往前一冲,想要咬上由纱的脖子。
可惜,它被五条悟控制在手里,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五条悟微笑着用力一捏,就能让它痛苦地扭动翻转,宛若一只阴沟里被捕鼠器抓到的老鼠,或是一条脱水的不能呼吸的鱼。
“不会的。”由纱的神色愈发冷冽,“正如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也只是诅咒之王,他赢不了五条悟。而你,\索,蜕去千年光阴,不在活着的任何人记忆中的你,也只是个脑花而已!”
她错过五条悟,向另一个方向赶去,“悟,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五条悟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要处理的都有哪些……
他冰蓝的眸子落在夏油杰的尸体上,整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由纱没有再回头,她迅速往伏黑惠的位置跑了过去。
此时此刻,由纱还不知道伏黑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
在伏黑惠面前,一个人从高楼一跃而下,借助两具尸体,毫发无损地来到了地面上。
伏黑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影居然是由纱的爸爸!
自从由纱和他们一起来到咒术高专,他就再没见过这个男人,却不想会在这里见到,“是由纱的计划?那他应该是来帮忙的。”他想。
可是他却看到那个男人烦躁地挠了挠头,不耐烦地说:“能不能来个人说明一下情况?莫名其妙把老子从地狱拉回来,这礼貌吗!”
【伏黑甚尔】的抱怨没能继续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什么啊,你小子好像是……”念头一转,他又换了问题:“你姓什么?”
“我?伏黑,我叫伏黑惠。”
第40章 咒术界的第40天
*
禅院甚尔,不,伏黑甚尔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在封建闭塞的禅院家中是否被真的当作人也未可知。他在那样扭曲的环境下成长,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一个扭曲的人。
活得像个大型有害垃圾,过着既不尊重别人也不尊重自己的人生。
然而,即便他是这样一个人,也曾拥有过短暂的幸福。
他遇到了一个能够让他感受到快乐的女人,也就是伏黑惠的亲生母亲,那是一个固执又乐观,坚强又坚定,永远不会对生活低头的女人。
她教会了他爱,教会了他如何去爱一个人,以及如何被一个人爱。
与力量、权力、地位、外表等等都无关,在爱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爱,这一感情具有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它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五条悟也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随着她的生命逝去,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像泡沫一般轻易破碎,伏黑甚尔抱着年幼的还是婴儿的惠,重新回归了比浮萍还不如的生活。
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佐藤由纱与伏黑甚尔正是相遇在彼此最狼狈的时候。
被亲生父亲放弃,眼看着他的鲜血如小溪般在地面蜿蜒爬行,佐藤由纱在绝望中遇到了不明所以却还是救下了她的伏黑甚尔。
被命运夺走挚爱的妻子,带着一个脆弱的婴儿在混乱中踽踽独行,伏黑甚尔在照顾婴儿的手忙脚乱中,遇到了在某些方面和死去的妻子非常相像,并极度依赖他的女孩儿。
虽然非常像是一场梦,但以伏黑甚尔的机警从不会真的把它当成一个梦。
梦境断断续续,却难得给了伏黑甚尔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在梦境中,他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想做什么做什么,看电视,吃东西,悠哉地躺在沙发上……
女孩子对他没有任何限制和要求,就连只是接过她手里的一杯水,都能让她十分满足,伏黑甚尔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奇怪的孩子,却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程度。
“喂,你知道怎么哄婴儿睡觉吗?”那时他被惠的哭声吵得整夜难眠,白天偷闲小睡,在梦境中烦躁地对她发牢骚。
她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却认真地翻出书,指着书上的文字讲给他听:“如果不是因为饥饿和排泄,那么这个孩子很可能只是希望能躺在亲人温暖的怀抱中。”
每当这种时候,她给他的感觉特别像过世的妻子,像是所有努力积极生活着的普通人,是和他这种活得浑浑噩噩的类型完全不同的人。
对于她的生活,他只冷眼旁观,开玩笑,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带着一个只会折腾哭闹的婴儿,怎么可能再关注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只通过梦境有联系的小女孩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年,两年……
在第三年的时候,他改变了想法。
那一天并不特别,只是发现她与偶然飞过窗子的咒灵对上了视线,他这才恍然大悟,她不仅仅是他以为的异能力者,还是一位咒术师!
可笑的是,女孩子并不认为自己是咒术师,她完完全全把自己的能力当作异能力,不知道是自己以前看不到咒灵,只一心以为是自己的能力觉醒而带来了咒灵的诞生。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伏黑甚尔这样想着,什么都没有说。
作为一名异能力者,留在横滨,站在异能力者这一边,在异能力者的庇护下生活,不去掺和咒术界那堆废物的破烂事,即便就这样心怀恐惧地不愿踏出横滨一步,能够普普通通、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于是,在接到抹杀星浆体的任务的时候,出于某种预感,他提前安排好了惠和女孩儿的未来。
与禅院直橙饲┒┫滦议,将十种影法术的拥有人伏黑惠以十亿的价格卖给禅院家。
十种影法术,传说中曾有其拥有者与五条家六眼的无下限同归于尽!啊啊,能和无下限相提并论,这是多么出色的术式!
那个孩子和他不同,可以在唯咒术师最先的禅院家过得很好,享受最好的生活,接受最好的教育,过着其他人梦寐以求的高高在上的生活……就算他可能并不开心。
然后,他带着从禅院家拿到的那笔钱,出发去了横滨,仰仗着自己无往不利的身体素质和女孩儿的咒术天赋,分别和港口Mafia、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三方达成合作的协议――他们负责给女孩儿提供庇佑,不主动将女孩儿拉入任意一方,而女孩儿会负责清除横滨的所有咒灵,就像她这三年来一直做的那样。
办好所有事,伏黑甚尔站在高处,远远地眺望属于女孩儿的那栋隐藏在帐里的小房子。
虽然女孩儿一直叫他“爸爸”,但他可从未打算回应她。
可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开始把这个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是知道她是咒术师的时候吗?
还是看到她自责地承担起不属于她的责任的时候?
不,还要更早一点。
在发现她依赖着他,全身心相信他的时候,
在听到她一声声呼唤,为了他一个问题就忙前忙后的时候,
在她将原本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子,装饰成一个家的时候,
在她像小鸟一样,欢快地在路边穿梭着欣赏每一朵盛开的鲜花的时候,
在她求他讲睡前故事,他不同意,她就反过来给他讲故事的时候,
在她出门被别的小孩儿扔了石子,他冷眼旁观,她无动于衷的时候,
在她体谅别人,包括试图体谅他的时候,
在她一本正经地说:“身为人类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只是希望不要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成为通过伤害他人来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人”的时候,
在他终于想知道她的名字,却发现她没有名字的时候……
……
他准备好了自己死后的一切,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在被五条悟杀死后,他居然能通过女孩儿的能力继续活着!
于是,他委托了武装侦探社解决这最后的问题,并将自己准备了很久、迟迟没敢拿出来的名字送给了她。
佐藤由纱,希望你能自由并快乐地长大……
*
涉谷。
【伏黑甚尔】刚一醒过来,就看到了一张满是惊恐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而站在这人身旁的老太婆连声尖叫着“不可能”。
“嘁,诅咒师吗?”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抢过武器,趁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了结了两人的性命。
“看样子是降神术,不过我现在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低头看到地面上有穿着咒术高专校服的人影晃动,他顺势借着两具尸体的缓冲跳了下去……
“你姓什么?”
“我?伏黑,我叫伏黑惠。”
【伏黑甚尔】顿时大笑不止,什么嘛禅院家那群人,果然,不能指望废物做出什么像样子的事情来。
迎着伏黑惠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对他说:“不是姓禅院啊?那太好了。”
担忧由纱的安危,顾不上深思男人奇怪的话,伏黑惠略一犹豫,还是问道:“您好,您是由纱的爸爸吧?由纱在哪里?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伏黑甚尔】的眼神倏地一变,“你认识佐藤由纱?”
“当然,由纱是我们的同伴。”刚结束一场战斗的禅院真希走了过来,她用没拿武器那只手的袖子擦了擦脸上溅到的鲜血。
下一秒,她只觉得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接着手里一空,就发现那个男人竟然已经回到原地,手里还把玩着她的咒具“游云”。
“你干什么?还给我!你既然是由纱的爸爸,那我们应该不是敌人才对。”不明不白被夺走了武器的禅院真希不禁一阵惶恐,她竟然完全看不清男人的动作!
“啧,我讨厌见到禅院家的人……另外,这可是我的武器。”像是热身一样,他前前后后舞动着“游云”,动作姿势流畅漂亮,竟是让两人都看呆了一瞬。
“其他的等下再说,”伏黑惠最先清醒过来,连声催促道,“由纱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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