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敏军还是生气,一把推开时长城,翘着二郎腿一副审问的姿态看着时听,道:“坐好!和我们说说他的情况。时听,别以为你这样先斩后奏就能将我一军,告诉你,我不管你多喜欢他,也不管他是怎么花言巧语骗的你,总之他如果过不了我这一关,这个婚我照样有办法让你们离了。”
时长城在一边倒茶,安慰道:“好好说好好说,别这么凶,这在家呢,你又不是训下属,来来来,喝茶压压惊。”
崔敏军捧着茶,仿若面绝师太坐在那儿听纪晓芙辩解一般,似乎随时都会翻脸结果了徒儿,时听吓得半死,准备了许久的措辞此刻说出来每一句都打结。
“他叫……顾凌泽,是我的……高中同学。”
崔敏军和时长城竖着耳朵等了半天,时听就只说了这么一句,气氛别提有多尴尬,总之,这次连时长城也蹙起了眉毛。
“啊?小听啊,就……这些吗?”
时听点了点头。
崔敏军气死了,差点急火攻心,摸着额头站起来又坐下,时长城扶她坐好,安抚了一会儿,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今天先让小听回去好吧?等过两天女婿来看我们不就知道是什么人了?就这样吧。”
崔敏军摸着额头没说话,时长城趁这个机会把时听送出门,叮嘱她道:“这两天别惹你妈生气了,她要是找你你就来,不找你就先不要提结婚那档子事,你妈可气得不轻。不过你和爸爸说说,那个人到底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呃……爸爸,我和他是闪婚,没有……感情基础。”
时长城一听立马和吃了屎一样变了脸色,道:“小听啊,你这次的确有点儿太胡闹了,不过你们都结婚了爸爸也没法阻止,但是他如果对你不好,就离婚好了,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
时听有些懊恼,说:“我才刚结婚,爸爸你怎么咒我啊……”
“不是咒你,就是想让你知道,过不下去就离,不要死撑着,回来爸爸养你,怕个屁。”
时听眼眶一酸,扑进时长城怀里,可怜兮兮的。
时长城叹了口气,送时听到一楼,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送她回春澜湾一号的公寓后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男人的东西,他松了口气,对时听道:“你们既然结婚了,那他有房子吗?工作怎么样?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如果没房子住你的房,那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那他就得入赘了,我本来就想让你招赘,所以一直不喜欢你江昉哥,就你妈一厢情愿,江家肯定不会让独生子入赘的。”
“……”
时听摇头,说:“他老家在青州那边,不过他在晥城工作,房子和车子……都有。其实他今天问我要不要搬过去,我说要等你看了黄历再搬。”
时长城点头,说:“这个好,搬房子肯定要看黄历才行的。他姓顾对吧?结婚照里看着确实是一表人才的,和你很般配,不过他比我年轻的时候还是要差一点,没我帅。”
“……”
时听哭笑不得,但没有反驳,送时长城离开后回来洗漱,很快就睡了过去。
周末,时听上午和艾晴晴跑了会儿装修市场,午餐在一家米粉店解决。
刚从米粉店出来,艾晴晴说口渴想喝水,于是去旁边的小超市买水。
时听在粉店等了十来分钟不见人,打电话给艾晴晴,艾晴晴也不接,她只好挂断电话继续等。
忽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时听退到粉店里边,刚坐下,一个男人端着一碗粉坐在她对面,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一直看,她只好起身换了一个位子,不料那个男人又端着粉过来坐在她对面。
现在已经两点多,不是午间用餐高峰期,因此店里人很少,很多座位都空着,如果刚才男人是无意而为,那这次明显就是故意的。
男人一边嗦粉,一边用眼睛在她身上看来看去,眼神很下流。
时听很少遇到这种状况,只好起身又换了个位子。
那个男人居然又跟上来坐她对面。
男人已经吃完粉,用纸巾擦嘴,坏笑着问她:“妹妹你是一个人啊?”
“……”
她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一个鬼吗……
但这话她没敢说,怕激怒男人,只摇头道:“我朋友在旁边超市买水。”
男人点了支烟抽,吞云吐雾的,形容十分猥琐,起身坐到她旁边挨着她。
男人一坐下她就站起来要走,男人不让,一手拽住她手腕,道:“别急着走嘛,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喽。”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她抽不回来手,挣扎无果,有些着急,道:“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你叫啊,我又没怎么样你,别人以为你发癫。”
店内的食客这时望向他们桌,男人解释:“女朋友闹脾气呢!”
食客们就没再理,继续吃。
时听一着急,拿起手机就要报警,男人一把抓过她的手机,然后拽她出了粉店,走向路边一辆面包车,面包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拉开了面包车的车门。
时听终于感到害怕,想要向周围的路人求救,嘴巴立刻被男人捂住了,就在她要被推上车的瞬间,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拽去,她再抬眼时,只看见顾凌泽一张冷峻的脸。
时听这才看清,面包车上居然还有两个男人,她一阵后怕,如果她真的上了车,恐怕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脱了,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顾凌泽另一只手还抓着男人的手腕,用了力,男人冷汗淋漓,咬着牙求饶道:“别别别,一场误会,手要断了……”
旁边一辆奔驰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眼镜,很佚䅿斯文,他走过来问:“顾总,需要报警吗?”
“报。”
车上的男人一听要报警,立马开着车蹿了出去,只剩下被顾凌泽制住的男人,男人很慌张,一直说是误会。
顾凌泽把男人推给了眼镜男。
眼镜男看着斯文,但身手一看就是练过的,没两下就把男人摁在了奔驰轿车的车头上。
警察到了之后一番询问,最后眼镜男跟着上了警车,顾凌泽则走到路边一颗树下打了通电话,挂断后,他牵着时听的手上了奔驰。
“有没有受伤?”他问。
“……没有。”时听心有余悸,“你什么时候回晥城的?”
“刚下飞机。你到这边买材料?”
“嗯,可惜没有挑到满意的。”时听还惊魂未定,声音有点虚,“你怎么知道的啊?”
顾凌泽笑,摁下车子的启动按钮,说:“这边有个装修材料批发市场,猜的。”
“刚刚戴着眼镜的那位是你朋友吗?”她问道。
“秘书。”顾凌泽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出好多汗,吓到了?”
时听接过纸巾擦擦脸,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有点……慌张。”
“以后遇到这种人,直接跑就行,不用和他们废话。”顾凌泽道。
“……嗯。”
顾凌泽看了眼后视镜,慢慢倒车,握着方向盘问:“还需要看材料么?要不要我陪你买?”
时听摇头,又想起来艾晴晴,忙说:“我的助理在那间超市买东西,我们等一下她吧?”
顾凌泽又把车倒回去停好。
“什么材料这么难买?”他蹙眉问。
“其实是这样,我们装修有一个很严格的预算表格清单,那位客户对客厅瓷砖分配的价格是每平米两百元,我和助理去买的时候,客户要的名牌进口砖在做活动,一百八十的价格降到了七十多,我就买了回去,客户的妈妈一看单子,觉得我买的砖太便宜,就让我退了重新买贵的,我解释过了,但客户的妈妈就是不听,觉得我以次充好……”
时听顿了顿,又继续说:“所以……我只能退了,重新过来挑,但是店里不做活动了,客户要的瓷砖涨价,比原来更贵,要买只能加钱,客户妈妈不同意,所以这几天我都在跑市场,可是好难找。”
顾凌泽听完沉吟片刻,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睛道:“知道国外为什么把瓷器称作china么?瓷砖这种东西,几乎都是中国往外出口,当然进口砖也不少,只是一个出口,一个进口,这之间的价格会差到十倍,甚至二十倍。显然,你那位客户的妈妈迷信高价进口砖,不过这正好,只注重价格,材料倒是不难买到。”
时听舒展眉头,欣喜地问:“你有渠道可以搞到便宜一些但是质量很好的瓷砖吗?”
顾凌泽敛了敛目光,意有所指道:“可以。我帮你联系一位瓷砖进出口公司的朋友,他的公司经常有出口剩余的尾货,那些尾货的品质和出口的没有差别,处理价格很低,唯一的区别在于出口时按美元计。”
“那太谢谢你了,顾凌泽,我……我请你吃饭吧?”
时听很高兴,问题终于解决了。
顾凌泽侧着脑袋扫她一回,靠近了一些,压低嗓音道:“请我吃饭?顾太太,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老公。”
第10章 樱粉色
时听眸子一亮,下意识地为他那一句“顾太太”脸红耳热起来,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垂着眼睛,心跳渐渐加速。
嗯,她已经是顾太太了。
但是,她还是觉得很不真实,做梦都没有这么意淫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顾凌泽的妻子。
和他领证后的几天里,除了要应付崔敏军那边,她也在为自己的莽撞担忧,任何一次任性都会付出代价,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是,她愿意去面对。
这几天顾凌泽都没有和她通过电话。
他在北边的京市,她在南方的晥城。几天之前,几乎没有多余联系的她和他因为几张协议和一本结婚证走入了一段最亲密的关系,她兴奋之余,还有一些无所适从。
有时候半夜惊醒,她会翻开手机,然后看着他的微信头像发呆。
这几天都没有联系,她想和他说说话,但是又怕打扰他的工作,所以只好作罢。
今天他忽然出现,她又有些戚戚然,没有准备。
见面要什么准备?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顾凌泽降下车窗,吹了些风进来,很凉快,夹杂丝丝细雨铺在脸上,时听的燥热才有所收敛。
“你的助理是不是遇到了麻烦?”顾凌泽敛眉问。
“我打个电话给她吧。”她说。
这一次艾晴晴终于接了电话。
那头很嘈杂,艾晴晴的嗓音比平时提高了八个度。
“听姐!超市今天搞活动全场六折!我买了好多东西!你能过来帮我拿一下吗!”
“……嗯,我现在过去帮你拿。”
时听挂断电话,犹豫了会儿才和顾凌泽说:“我的助理在超市扫货,我去帮她拿东西,你……忙不忙啊?”
“需要我帮忙?”顾凌泽问。
“嗯,东西……可能有点多。”
顾凌泽点了点头,随后下车。
时听把包包放在座位上,只拿了手机下车,因为待会儿有太多东西要拿。
艾晴晴刚刚大学毕业,平时很节省,贵的东西从来不敢买,一块钱的牙刷和一块五的牙刷也要犹豫半天才决定买哪支,但要是碰到超市或商场打折,艾晴晴整个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狂热,非要把半个月工资掏空不可,所以可想而知,待会儿场面会有多壮观。
望着顾凌泽挺拔利落的背影,时听有些抱歉地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第一天回来就让他做苦力,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意见。
到超市一楼,时听又打艾晴晴的电话。
艾晴晴已经在收银台那边结账,接通电话后往超市门口看去,然后朝时听的方向挥了挥手,时听四下张望,看见艾晴晴后,没有多想,伸手捉了顾凌泽的手腕往收银台的方向快步跑去。
顾凌泽垂眸,凝向手腕上白皙的指节,他闪了闪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时听的侧脸。
她的脸因为气温升高和走动而有些红,没化妆,只用浅淡的樱粉色调唇蜜在唇上薄薄涂了一层,几番走动后,她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睫毛也染上水雾,娉婷秀丽的一张脸如烟雾笼罩一般。
顾凌泽视线下移,她葱段儿似的手指抓在他手腕上,腰肢不盈一握。
顾凌泽抿着唇,忽感些许燥热,喉结滚了滚。
他撇开视线,燥热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方有工作人员推着一大车卸载下来的货物朝这边来,摞高的箱子摇摇欲坠,很危险。
时听没注意,顾凌泽却先一步拽了她回去,瞬间,她撞入他怀里。
淡淡雪松香撞入鼻头,刚才被拉拽回去的瞬间,她的唇不小心碰在了顾凌泽的白衬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唇印。
她不由脸红了,退后拉开距离,懊恼地想,早知道应该涂哑光的唇彩。
忽地听见身后一阵稀疏动静,她惊魂未定,回头才发现,几箱货物从推车上滚落,幸好没有砸伤顾客。
顾凌泽蹙起眉,“走路小心点。”
“……谢谢,我刚刚没看见。你的衣服……抱歉。”
顾凌泽垂眸看一眼衬衫上的唇印,不在意地说了句:“没事。”
怕艾晴晴等太久,她立刻朝收银台小跑而去。
顾凌泽这时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没有立刻跟上时听,他习惯性地走到超市门口接,这里太吵。
艾晴晴果真买了一大堆东西,各种生活用品,锅碗瓢盆都不放过,不知道还以为她搬家。
人来人往,艾晴晴一开始没注意到时听身后的顾凌泽,只拉着时听的手道:“听姐你终于来啦,抱歉抱歉,我看见超市打折就忍不住买了好多,我们打辆车,待会儿麻烦听姐你帮我搬一下。”
时听点头应下,扫一眼两辆购物车里的东西,简直堆积如山,她叹了口气,问:“这家超市可以推购物车去外边吗?”
艾晴晴蹙眉,“不可以唉,说是要买购物袋,要么徒手拿。”
“你一共买了多少?好多啊。”
时听拎起两袋东西问,瞬间觉得好沉,一看,是两袋大米。
艾晴晴抱歉地笑笑,说:“买了一千多块,我小半个月工资都没了。听姐,这个月午饭麻烦你带我去吃啦,我保证午饭就吃一点点,我……我是看你外卖经常吃不完,那你分给我吃一点点嘛,我这个月就勒紧裤腰带过了。”
时听笑了笑,说:“没关系,中午的饭我给你买一份,这个月我都在办公室里忙着绘图,大多时候都是你在跑工地量房屋尺寸,回来弄得衣服一身灰,辛苦你了。”
“不幸苦,我刚毕业就能进泰恒装饰,还是听姐你教我好多东西。刚进公司那会儿带我的那谁高傲死了,根本不理我提的问题,图纸出错了她就怪我头上,我气死了,幸好她跳了槽,我真是谢谢她全家。”
艾晴晴毕业于国内一所不错的211大学,要说起来,其实艾晴晴的本科学历是比时听强一点儿的,只是艾晴晴读的专业和室内设计有些不搭边,算是半道转行,室内设计相关全靠自学以及报进修班,所以她来公司应聘做助理设计师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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