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芊脸上郝然,头一次听他说自己可爱,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起来,说:“那晚因为你,我到快天亮时才睡着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翻来覆去,吵得我一夜都没睡好。那时候我很想把你捉起来问问,你到底在兴奋些什么?”
“我才没有兴奋,我只是……之前睡太久了而已。”
“是吗?我可是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脸红了呢。”
“我……我那是……”
雪芊还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被他低头吻住了唇,他轻笑出声:“我知道芊芊为何会脸红。”
外面风卷着残雪,门口的毛毡帘子被拍得哗啦响,室内却暖意如春,摇曳的灯火在帐壁上映照出两个交缠的身影,雪芊大声道:“戚叶泫,你忘了你胸膛上才被挖了一个洞的事了?”
戚叶泫丝毫不在乎,长眉细挑,说:“任何影响我们圆房的事情,都不要提。”
“戚叶泫,你又开始发疯了。”
“那也是为你疯。”
“夫君,你冷静冷静,我是个病秧子啊,我不行的……”
“芊芊,你乖一点,夫君会对你温柔的。”
“你又哄我!你每次都哄我!”
他在她耳边承诺道:“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雪芊红着脸,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去看他,后来,她嘴里一直哭骂着:“我不成亲了……谁说成亲好的……骗子,一点都不好……戚叶泫你这个禽兽!”
……
外面风雪肆虐,连下了一整夜的雪,天上的月被挤在了浓云后,半点月光都不见。
有谁的愁绪随着风飘去了遥远的远方,再也回不来。
昨夜的哭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雪芊累得沉沉睡了过去,等到翌日天晴才醒转过来。
一股奶茶的清香涌入鼻端,那是草原上特有的茶,混着牛奶一起煮,煮出来的香味比她曾经穿书前喝过奶茶还要香甜。
“茶我煮好了,要喝点吗?”戚叶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雪芊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来,看着身边坐在床榻上的人,衣衫整齐,轮廓优美,一双狐狸眼比月亮还亮,她不由得看得痴了,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来,眼前这样衣冠楚楚的一个人怎么也无法和昨晚那个疯子野兽联系在一起。
她又钻回了温暖的被窝里,开口道:“要……”
她一出声,就发现自己声音哑了,就像受寒后的嗓子一样。
极为不舒服。
戚叶泫翻身下了床,倒了一碗温热的奶茶过来,来到她身边,温柔得如风一般,“来,起来喝点儿,看你声音都哑成什么样子了。”
雪芊玉琢的小脸儿红扑扑,瞪了他一眼,低低骂道:“还不是怪你!”
不过她这声音沙哑至极,听起来就像是老婆婆的声音一样。
“好,怪我,怪我。”戚叶泫深邃长眸里满是宠溺的光,对着碗里轻吹了吹,随后将她扶了起来,碗口喂到她唇边,“不烫了。”
雪芊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浓香甜腻的奶茶,缓解了她喉咙的干痛,她一口又是一口,直到把碗底喝空,还是不满足,道:“还要喝。”
戚叶泫轻笑了起来,用软绢帕为她擦嘴,“这么渴的么?”
她蕴着清水的杏眸剜着他,怨恨之意颇浓,“我都说了我是病秧子,你还折磨我,你是想让我死吗?”
戚叶泫揉了揉她粉光丽雪的脸蛋,眼底的柔情蜜意撞入雪芊的眼,“我哪有折磨你?我怎么舍得让芊芊你死呢?”
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芊芊不喜欢昨晚吗?”
“不喜欢。”雪芊偏头道,脸红得似夕阳。
戚叶泫长腿迈下床,又为她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来,兀自说道:“口是心非的小孩儿。”
雪芊娇弱的身子裹在被子里,她只稍稍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红痕一片,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给打了一样,浑身更是酸痛无力,连起身都费劲。
“你这样让我待会儿怎么回去啊?”她很是不爽地埋怨着,柳叶眉轻拧着,很想把这个罪魁祸首打一顿。
“回去?”戚叶泫听到这两个字,端茶的手一顿,朝她走过来道:“你还想着回去?”
“看来,昨晚还是对你太温柔了。”他脸上沉沉阴戾,站在床边看着她。
雪芊吓得往后缩,脸色怯怯,颤着声儿道:“昨夜那还叫温柔??”
“芊芊,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真正的暴戾。”
雪芊看着他峻拔的身影,如鬼神般站着不动,几缕松散的青丝在额前晃荡,平添了几分威压感。
雪芊现在浑身酸痛,不敢再惹恼他,像猫儿一样蹭过去,贴在他胸膛上,娇滴滴地道:“夫君,你别这样,我害怕……”
戚叶泫一只手轻柔地抚弄着她的长发,阴戾之气散了个大半,又恢复了先前的温柔似水,另一只手端着瓷碗靠近喂她,“那芊芊别走好吗?”
雪芊咕哝喝了一大口,润了润嗓子,才说:“哥哥昨日给我送了信,说是有事让我赶紧回去,但是却因为你而耽搁了,现在他说不定已经在派人到处找我了。”她仰起头来看他,嗫嚅道:“夫君,我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
戚叶泫安静非常,瞳色幽幽,注视了她良久,雪芊被这安静的空气吓到,心想他会不会强行将她留住不让她走啊?
后来,他终于动了唇,问她:“真要走?”
不知是否自己眼睛看花了,她似乎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愁郁,这让她很不忍心点头。
他放下瓷碗,沉默不语地拿起床上的衣裳来,为她穿衣,雪芊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抬头看他,“夫君……”
他为她将红花银绣的衣领拢好,每一个动作都极为细致,就好像照顾她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顺手的事情。
“我送你回去。”他道。
雪芊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头埋在他结实的胸膛,柔柔地唤着她,“夫君……”
戚叶泫由她这样撒娇般地抱着,拿过牛角梳为她梳发,“芊芊知道我们昨晚意味着什么吗?以后可不许再变了。”
雪芊抱紧了他几分:“只要夫君不负我,我便不会负夫君。”
戚叶泫闻声笑了,清悦至极,“夫君万不会负你。”
雪芊也跟着他一起笑,笑声轻如银铃,欢乐畅快。
戚叶泫将她穿戴整齐后,问她:“还疼不疼?”
“啊?”雪芊好不容易退烧下来的脸蛋,又被他给点燃了,她埋下头去,这个问题她实在是羞于回答。
“我背你吧。”他转过身去,将她拉到了他的后背上,背着她出了这间蒙古包,门上的风铃坠着流苏轻轻晃动,就好像是在不舍他们的离去。
雪芊趴在他的背上,他的背总是能够让人心安,她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依依不舍地在他背上说:“夫君,真不想和你分开……”
戚叶泫的心一抽,再提起来的脚步却沉重了许多,良久,才回她:“夫君也不想和你分开。芊芊回去后,会想我吗?”
“你想我想你吗?”雪芊俏皮地在他耳边问道。
“我想你日日夜夜都想我。”
“那我岂不是成恋爱脑了?我才不要□□情的囚徒。”
他却道:“可我会想你,我日日夜夜都会想你。”
“魔尊大人你现在真的是变了。”
戚叶泫浑不在意,说:“我变成了一个和你从前一样的痴儿。”
“是啊,痴傻得有些可爱。”
雪芊回想起最近他做的件件蠢事,假装山鬼来掳走她,又假装爻来接近她,每一件都不太像是他会做的事。
第106章 祈愿
她好奇地凑近他的脸, 问:“夫君,我上次踢的那一脚,严不严重啊?”
一说起这个, 戚叶泫心头的火气就上来了,他黑着脸, 既难堪又愤怒,“你说呢?”
雪芊戳了戳他的俊颜,笑道:“咋还委屈巴巴的呢?真的很严重吗?”
“芊芊,要真是踢坏了, 下半辈子你就哭吧。”
“我为什么要哭?”
“你是我娘子,你不哭谁哭, 到时候着急的那个人, 还不是你。”
“胡说!我才不会呢。”雪芊昂起了头,一副傲娇的模样,“你要是废了, 我就不嫁给你了。”
“你说什么?!”戚叶泫咬着牙齿,似乎是想要将她拖过来咬一顿。
雪芊见他生气,忙怂了下来, 哄他道:“嫁嫁嫁,你就是成了一个瘫痪在床下不了地的残废,我也嫁你。”
“那你可得记住你的话, 神明可是会听见的。”
雪芊抱着他的脖颈说:“我家夫君就算是成废人了,也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戚叶泫低低笑了起来, 背着她往草原下走去,夹着青草香味的风往他心间钻去, 三年来,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舒心。
“芊芊, 巴山楚水凄凉地后面那半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啊……”雪芊的嘴角几乎要翘到眼尾上去了,“意思是……夫君你可以亲我吗?”
“哈?”
戚叶泫愣了一瞬,回想起以前的时候,道:“所以你那个时候是在调戏我?”
“是啊。哈哈哈哈,不过你却听不懂。”
雪芊笑得酣畅淋漓,笑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不绝如缕。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山下走去,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皇城中,一声急切的呼唤从前方传来,打断了两人聊笑的声音。
“芊芊!”
是容息是声音。
对面,容息正带着士兵在皇城中寻找她,见到背着她的戚叶泫时,怒吼道:“你放了芊芊!”
戚叶泫顿住了脚步,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芊芊,能走路吗?”
雪芊埋在他耳边,羞赧地答:“嗯,可以的。”
“回去之后,还会出来见我吗?”
雪芊道:“你……让雪鸮给我传信。”
戚叶泫这才将她放下了地,牵起她的手,将一个绿色小药瓶放在了她手中,低头在她耳边道:“要是还疼的话,就再抹点这个。”
“知道了。”雪芊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小跑着离开了,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再字,所以这意思是之前已经涂过一次药了,是他趁她熟睡的时候给她涂的?
天哪!
她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芊芊,你没事吧?”容息冲上前来扶住她的肩头,看着她红得跟个柿子一样的脸,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纳闷道:“发烧了?”
雪芊看着街上还有这么多的人在看着她,她拉着容息的衣袖道:“哥哥,我们快些回去吧。”
“好好好,这就走。”
他的目光扫向街道对面的戚叶泫,厉声道:“戚叶泫,以后别再来蛊惑我妹妹,我们没人欢迎你。”
“哥哥!”雪芊拉着他的衣袖,将他给拽走了。
等入了皇宫后,雪芊才问:“你不是说有要事跟我说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容息一想起这事就眉头紧锁,愁容满面,道:“那日戚叶泫从神池中出来,险些震碎神池,虽然后来你们已经修补了神池,但是,里面的东西却出来了。那神池里净化过太多的邪魔妖祟,像这样的池子,它是神池,也是邪池,里面沾染了太多邪气,而那日戚叶泫与女娲石入池,而那女娲石竟然将里面残留的邪气全都吸了出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雪芊一听,也皱起细眉来,那颗女娲石可以吸人血,便也可以吸邪祟,所以说现在那些池子下的残留邪祟全都跟着女娲石出来了吗?
雪芊立刻转身,容息拉住她,“你做什么?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戚叶泫啊。”
“你找他做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吗?那日若非他跳入神池,又怎么会把那些邪气带出来?”
“现在总得想办法补救吧。”
“芊芊,不许去,你找他也没用的,现如今那些邪气全都在外面四处飘荡,赵青骨他们已经派人去捉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希望事态不要发生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戚叶泫离开雪国皇城时,迎面就碰上了池降,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哭天喊地道:“魔尊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儿女情长完了?舍得回来了?”
“……”戚叶泫黑着一张脸,“我是在养伤,不是在儿女情长。”
“行行行,那你伤养好了吗?”
戚叶泫越过他朝着前面走去,“死不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这儿像鬼一样哭嚎?”
池降这才正色起来:“魔尊大人,是出了一点事。”池降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同他一一道来。
“什么?!”
戚叶泫扶着额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执念,又放出了这么多的邪祟。
池降见他转了方向,连忙问道:“魔尊大人,你去哪儿?”
“戚府。”
“???”
池降跟在他后头,也去到了鄱阳城,戚叶泫没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进去的,他来到戚赛婵的院子里,在那里又见到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她正在院子里的一团绣球花丛前,拎着一个细嘴铜壶给花儿浇水,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一身深蓝色的长裙比旁边的绣球花朵还要夺目。
“小戚?”
她美目惊诧,手中的铜壶差点掉落,“你怎会来?”
戚叶泫问:“我师父他……可有来过?”
“他……”戚赛婵握紧了几分手中的铜壶,垂下了眼帘,神情黯然,“他是来过……有一天我好像看见了他漂浮的影子,可是后面他就又消失了。”
“姑母,我师父他……一直都很记挂你。”
戚赛婵垂着浓长的睫毛,大颗的泪珠儿往外滚,哽咽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突然抬起了眼来,对他道:“小戚,我知道他有很多怨,但是,他就算有再多的怨,他也不会以怨伤人,如今这样,不是他的本意。”
“小戚,别让他再错下去了。”
戚叶泫望着她,清冷的眸里泛起了光,道:“姑母,你知道的,我们是魔。”
仅仅一个魔字,就包含了所有。
他所做的一切,皆因为他是一个天地不容的魔。
“小戚,人是可以选择的,你可以选择成魔,也可以选择弃魔,这些都取决于你的选择。”
戚叶泫喉头苦涩,这样的话,师父曾经也和他说过。
“姑母,你就从来没有恨过吗?”
戚赛蝉转过身去,用力攥紧拳头,尖锐的指甲嵌入手心里,怎么可能没恨过?
昔年得知他的死讯时,她整个人几乎去了半条命,她多么想去为他报仇,可是她的身边还有青骨,难道她要带着青骨也一起堕魔吗?
她抖着如柳絮的身子,道:“小戚,你师父他并不想你过得像现在这般,他也不想你去为他报仇,他希望的是,你能够过个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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