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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伸手揉了揉北川秋奈的头，道：“知道什么叫做‘知女莫若父’吗？我可是你爸爸，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吗？”
北川秋奈被他的手按得不得不低下头，忍不住抽抽嘴角，小声嘟囔道：“哪有这种话啊？我活了五百年都没有听说过。”
上司自动无视她的吐槽，只是道：“上次一起过年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绝对是开始喜欢那个臭小子了。”他摸了摸下巴，认真地回忆了一番，道：“仔细想想，五条悟那个混蛋对你其实也还不错，要是你喜欢他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北川秋奈啧了一声，随后道：“我说，上司，假如有一天你收拾好的房间突然闯进来一个不认识的人，先是把外面的湿垃圾全部倒在你清洗干净的地板上，然后又把你的房间里的家具全部弄得一团糟，再给你来一根麻醉针，让你睡了整整一天，最后妈妈和幸子回来之后发现家里比她们出去之前还要乱，你会喜欢这个人吗？”
上司下意识地否定道：“怎么可能，我不宰了那个家伙就不错了！”
“所以我不会再喜欢五条悟了。”
上司从她的话里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四百年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北川秋奈沉着脸道：“因为五条家和禅院家的破事，所以我才自己陷入沉睡的，这件事情说起来真是又臭又长……反正直到上司你去北川家的村子那附近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的咒力残秽才把我重新唤醒的。”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开口道：“现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五条家的！”
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几乎是两个人了，其实北川秋奈的心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倒不如说她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五条悟，如何面对硝子、歌姬，以及其他人，所以才选择绝不回去的。
北川秋奈虽然平常也会露出生气的表情，但是似乎还没有真的像今天这样这么生气。
上司伸手摸摸她的头，道：“行行行，不去找五条悟就不找了，反正家里还有我、妈妈和幸子在，你想做什么都行。”
北川秋奈沉默了一会，随后道：“我不打算留下来。”
上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不留下来？那你要去哪里？你的本体没有身份证明，你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我担心被五条家找麻烦，到时候又要牵连你们了……”北川秋奈看向上司，道：“这次就已经给我足够的教训了，上司你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狗屁组织，就重新回到普通人的身份吧，不要再插手任何和咒术师或者诅咒师相关的事情了。”
上司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北川秋奈的额头，道：“你把你爸爸当小孩子吗？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北川秋奈嘟囔道：“总之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上司你不用担心，明天一早我就会走。”
上司啧了一声，随后道：“既然我已经脱离那个组织了，就别再叫我‘上司’了吧？”
“也对……”北川秋奈思考了一会，道：“谷口？”
上司伸手捏着她的脸，道：“给我叫爸爸！好歹养你这么多年，居然连爸爸都不叫一声！”
“好好好——”北川秋奈赶紧拿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才试探着开口道：“爸爸？”
上司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这还差不多。”
北川秋奈小声道：“爸爸……”
上司再次伸手拥抱她，道：“总之，无论秋奈你打算去哪里、做什么，永远不要忘记我和你妈妈、还有幸子，我们都会在家里等着你的。”
北川秋奈也轻轻地拥抱他，闷声道：“我知道了，爸爸你好啰嗦，怎么会有这么啰嗦的爸爸……”
“喂，这可是爸爸的关心！”
“那……爸爸给点钱，我现在身无分文……”
“其实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是事关家庭的大事，考虑清楚前你要不还是先叫我上司吧？”
“……快给我钱！你忍心让你的女儿身无分文流落街
头吗！做流浪汉也是需要资金支持的！”
第77章
冲绳水族馆内的参观者不多, 这一时刻只有四人，“星浆体”天内理子以及护卫她的三人。这次来水族馆是五条悟提议的，由五条悟和夏油杰共同保护的“星浆体”天内理子与她的女仆黑井美里一前一后地参观着, 而作为保护者的他们两人只会提醒她们分别的时间迫在眉睫, 因此两人只是与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在明天，被当做“星浆体”的天内理子就会与天元同化, 完成属于她自己的使命。
夏油杰看向停下脚步的五条悟，开口问道：“悟？”
五条悟收回看向巨大水箱的视线, 道：“没事。”
在他的生日那天, 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就是在水族馆，当时的他还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会保护她。
结果却是……
两人并肩走着，夏油杰开口问道：“秋奈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五条悟只是垂下眼，道：“没有, 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咒力, 可以直接中止术式的进行, 在拍卖会上也从来没有那种咒具的拍卖记录……而且有一点我不明白，那个混蛋为什么要用那种咒具杀掉她？”
乙骨秋奈虽然具有咒术师的大脑和咒力, 但是却并没有术式，也就是杀掉她没有任何难度, 对方却特意使用了可以中止术式的咒具，他才不相信对方只是无心之举。
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为什么？
夏油杰望着前面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背影, 问道：“不考虑用五条家的势力调查吗？那样不是更方便？”
五条悟抬眼看向他, 冷漠地开口道：“我和那群家伙没什么话好说。”
如果不是那群家伙的悬赏把乙骨秋奈暴露在诅咒师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那群家伙那样羞辱乙骨秋奈，如果不是因为那群家伙根本没有把乙骨秋奈当做“人类”看待……但他最讨厌的还是自己。
带着她逃离那个家族却没能保护好她的自己。
“悟……”
“我没事。”五条悟切了一声, 随后道：“而且我会想办法让她重新动起来的。”
夏油杰微微一愣, 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追问道：“什么意思？”
自从乙骨秋奈去世，他就时常会担心五条悟的精神状态，家入硝子和庵歌姬倒是还好说，两个女生会在乙骨秋奈生日的这天聚在一起，聊聊和乙骨秋奈的事情，但是五条悟不同。
对于五条悟来说，乙骨秋奈是喜欢的人，是妻子，是和五条悟一起走出五条家的人，而在她死亡之后，五条悟又能向谁诉说他对她的思念呢？
在已经过去的一百八十个夜晚，他的内心想法是如何呢？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唯独那份感情是不会变的。
五条悟看向他，湛蓝的六眼被乙骨秋奈买下的那副太阳镜遮挡，让人无法看清此时此刻他的表情，五条悟的声音没有多余的起伏，只是开口道：“听说咒术师中有可以制作高阶傀儡的存在。”
夏油杰有些诧异，道：“那不就是傀儡操术吗？夜蛾老师也会吧？”
五条悟纠正道：“是即使没有灵魂，依然可以自行走动的傀儡，最强的傀儡师甚至可以将死掉的人类以傀儡的方式复活。”
夏油杰有些怀疑地问道：“那种傀儡师真的存在吗？”
“之前只是在五条家的记载上见过，据说上一个‘六眼’和上一个‘十种影法’就是因为那个傀儡师的出现产生了很严重的分歧，禅院家认为只要好好利用她就没问题，但是‘六眼’坚持认为她的行为是违反咒术师的原则的……”
“最后呢？”
五条悟别过头，盯着水箱里游弋的小鱼，道：“不知道。后面就没有
说过了，因为那两个家伙同归于尽了。”
夏油杰微微一愣，随后道：“已经过去四百年了，那个傀儡师早就死掉了吧？怎么可能还能制作傀儡？”
五条悟勾起嘴角，道：“我从Q的那个倒霉蛋嘴里得到了这个情报的真实性，五年前他们无意间发现了沉睡中的傀儡师，因为被掌握了本体，那个傀儡师利用他们一族传承下来的术式帮助这些诅咒师，现在那个傀儡师的本体就在他们的总部，所以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就会去Q的总部。”他看向夏油杰，微微挑眉，问道：“怎么样，要一起吗？”
夏油杰对于这件事依旧心存疑惑，不过他还是轻松回答道：“那当然，万一是Q的陷阱之类的，你这家伙中招就不好了，毕竟你这家伙一直使用‘无下限’也会疲劳。”
“就凭那种弱者？我才不会上当。”五条悟似乎一点压力都没有，只是道：“而且有你这家伙在嘛，我们两个是最强的。”
已经走到了尽头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停下了脚步，天内理子冲着两个人挥了挥手，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快点跟过来呀！”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一起走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四人就乘坐飞机返回咒术高专，今天就是同化的最后期限，如果不赶回去就来不及了，但是按照两人的计划，首先要先回到高专，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毕竟乙骨秋奈的身体还在高专的冷库里，这样也可以暂时麻痹其他人。
他们的评级虽然都是一级，但是在高专的学习和锻炼期间，两人的实力早就超过了一级的水准，应付高专的其他人还是好说的，而且他们两个也不相信高专的其他人会认为赞同将一个无辜少女交给天元“同化”的行为。
下午三点，四人总算顺利到达高专的结界内侧，五条悟这才解除无下限术式，他看向一旁的夏油杰，刚要开口，一把长刀已经从他背后刺入，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五条悟微微侧头看向对方，是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
看起来总觉得有些眼熟……
“六眼”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但却突然从后方传来攻击，虽然他立刻使用了无下限术式保护身体，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忽然想到了当初乙骨秋奈突然挂断的电话。
夏油杰立刻放出咒灵，迫使对方拉开距离，然后将对方困在咒灵内部，让五条悟得以喘.息。
“没事吧！”
“没事，你快带天内走！”五条悟摆摆手，道：“我已经重新使用术式，用咒力强化了内脏，根本没伤到什么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立刻分头行动，夏油杰带着天内理子以及黑井美里前往薨星宫，那边应该还有负责防卫的人在，就算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杀到那边。
更重要的是负责解决他的人是五条悟，是整个五条家乃至咒术界的“最强”。
对方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是没有一丝咒力存在的天与咒缚，即使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也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动作，只能依凭战斗直觉来估计他的下一个动作。
为了便利，整个高专入口前的物体都被五条悟用苍一扫而空，而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立刻放出了许多蝇头来干扰五条悟的观察。
在混杂的咒力和混乱的场面中，任何人都没办法分辨眼前的场景。
但是从出生开始就不断接受信息的五条悟不同，即使是怎样恶劣的环境里，“六眼”依旧可以辨识所有咒力，而五条悟的大脑也立刻可以处理这些复杂的信息，加上可以完美防御的无下限术式，促成了百年来的第一强者。
直到在蝇头群中感受到了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咒力，五条悟忽然意识到哪里
不对。
那股熟悉并不是凭空而来，他早就该明白的。
杀死乙骨秋奈的咒力正是出自这把咒具！
咒具猛地贯穿五条悟的咽喉，五条悟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在对方的力气下，咒具从咽喉向右肋狠狠地划破，接着是腿部动脉，身体里的血液通过伤口急速向外流动，最后则是大脑。
怎么可能再这个地方就这样死掉……
伏黑甚尔轻轻挥动手上的咒具，上面沾着的属于五条悟的鲜血洒了一地。
伏黑甚尔轻笑一声：“手感还算不错……帮你和她用同样的方式死去，不用特别感激我。”他跨过五条悟的身体，气定神闲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薨星宫。
在沉默之中，五条悟凝视着眼前的虚空，嘴唇微微翕动。
那家伙，在被杀之前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的心思很好猜，大概是在想“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
他也一样。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因为他领悟了反转术式。
顺利完成任务，杀死星浆体天内理子并将其带回盘星教总部，交工之后的伏黑甚尔轻松地离开，却迎面撞上了那个本就该死的家伙。
五条悟正站在他的对面，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真的假的？”
“我说，就是你杀了她的，对吧？”
伏黑甚尔从咒灵口中掏出咒具，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是又怎么样？不过你还不知道吧，是你们五条家的人让我杀了她的。”
尽管还保持着笑容，可那双蓝色眼眸如同结冰一般寒冷，像是注视着已死之人一样看向伏黑甚尔。
五条悟微微眯眼，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中多了一丝疯狂，他抬起手，道：“我早该知道。”
早就该知道，五条家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家伙。
因为他的生存要在一切之上，哪怕违背了五条悟本人的意志。
夏油杰赶到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找到了天内理子的尸体，正站在原地，而围绕在他身边的是为了“星浆体”只是欢呼鼓掌的普通人。
五条悟抬眼看向夏油杰，把天内理子的尸体交给他，道：“杰，你终于来了，天内交给你，我现在要回高专一趟。”
夏油杰木然地嗯了一声，他接过天内理子的身体，目送着五条悟走了出去。
看着周围为天内理子至死鼓掌叫好的盘星教普通教众，他只觉得无比恶心。
走出盘星教本部的五条悟沉默不语，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前方。
违和感充斥着身体，尽管肉.体格外亢奋，但是那种疲惫并不源自于身体，而是精神。
即使杀掉伏黑甚尔又有什么意义？那个家伙只是被五条家雇佣而已，接下来怎么做？杀掉五条家的所有人吗？从东京到京都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再回到五条家应该是晚上了，似乎很适合杀人……
如果是之前的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应该已经一起吃过晚餐，牵着手在高专散步，然后他们会暂时分别，直到深夜的时候，五条悟会推开她特意为他留的窗……
……好想现在就见到她，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入睡。
这样才能感到安心。
第78章
在回到高专之前, 五条悟的目的地是诅咒师集团Q的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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