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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菁榆刚起来，头发有些凌乱，抱着绒毯窝在沙发里的时候倒是有了几分稚气在。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宋菁榆这样了。
宋菁榆听说他这次把乔征也带了回来，昨天二人又回了家里，必是见到过蒋母的了，宋菁榆有些担忧乔征，“乔征姐没事吧？”
“为什么这么问？我看起来像是会欺负她的人吗？”蒋崇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怕是乔征现在还跟他生着气。
“你妈昨天没说什么吧？”宋菁榆狐疑问着，她是对蒋母有顾虑。
毕竟蒋母什么样她是领略过的。
乔征刚把满儿送走，若是蒋母再提起这茬的话，怕是乔征又要想起。
蒋崇州说：“没，没为难。”
都说谎话是能看得出来的，他说话时的眼神顿时变得刻意闪避。
离了婚后的乔征似乎对于一切都不在意了。
尤其是当乔满儿被续何带走后，乔征也没有想过再婚的事情。饶是有蒋崇州这样的人一直陪在身边，她也没再动过心思，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后来蒋崇州难得在一次酒后要她给出个答案，他说他的个人情况也就这样了，只是不愿意这样不清不白地纠缠着她。乔征确实也没有嫌过蒋崇州有那方面的问题，在满儿的事情上他又帮了她那么多。
若要让他就这么离开，她狠不下心。
可若要让他真的留在这里的话，她又觉得是耽误了蒋崇州。
乔征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消息。
续何犯事了。
公司家产都被抵押了出去，据说银行还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
乔征最担心的是满儿的状况。
可现在续何的家里乱得很，债主成天上门要债，光是一声敲门声就会把续何吓得抱头尖叫。然后她会把满儿抱在怀里，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一日乔征和蒋崇州找上了门。
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回应，乔征刚打算走，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以及好像玻璃破碎的声音。
满儿听到门外乔征的声音，执意挣脱续何的怀抱，去打开了门。
一进门，一股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
乔征和蒋崇州二人进来，地面上的酒瓶碎渣被溅得到处都是，续何蹲在角落，无力地把头垂在膝前，双臂抱着自己的小腿。
第160章 ：白
“妈！”满儿哭着扑进乔征的怀里，小小的手臂一把抱住乔征，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她。
乔征一看满儿便心软，刚想伸手去抱抱他，却被续何疯了似的推开。
“你滚！滚啊！”
续何现在的模样不比以前，乔征记得初次见到续何的时候，她下了豪车径直走进了她的店里，居高临下地说要开间房，接着便问起乔满儿的情况。
那时候乔征一眼就知道，续何非富即贵。
乔满儿被她带走的时候，乔征一直坚信凭借续何的实力，能给满儿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让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跟着一堆野孩子疯跑。
从一条街跑到另一条街，就是到了晚上也找不到人。乔征往往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打着手电筒去找孩子，满儿有时候会跟她开玩笑，躲在后院。
任乔征怎么喊他都不出来。
后来自己在后院的椅子上都睡着了，乔征才找到他。
可人间的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自己的以后是什么样子。续何也猜想不到，两个月前还在乔征的面前耀武扬威，两个月后，自己就被债主催得没有活路。
现在乔满儿对于她而言，反倒是个累赘。
续何拽了拽满儿的手，生拉硬扯的感觉，拽着他就要往楼上走，“走，跟我进去！”
满儿不，哭了出来。
他哭得太用力，又咳嗽起来。
续何实则是讨厌小孩子的，又不是自己抚养大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没多少耐性。满儿一哭，她的心就烦躁了起来，后来当着蒋崇州和乔征的面儿，狠狠掐了满儿的胳膊一把。
“疼——”
满儿的脸因疼皱在一起。
“那就别说话！”续何随即揪着满儿的衣领把他推进一个房间里去，随即把门从外面锁上，任满儿怎么敲打都无动于衷。
“续何！你怎么……”蒋崇州心急，想过去与她理论。手臂却被乔征抱着，乔征拼命摇头不让他过去。
蒋崇州动了动胳膊，拔高了嗓门儿说：“你没看见满儿在这儿过的并不好吗？还让她抚养，她现在别说是孩子，就是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了！”
“你说什么呢！”续何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穿着单薄的睡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条腿如圆规腿儿似的细，吧嗒吧嗒走到他们二人的面前，瞪着眼睛看着蒋崇州。
“那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管教是我的事情，跟你们两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蒋崇州嗤笑道：“外人？对于满儿来说你才是外人吧！从小到大你管过他一丝一毫吗？孩子什么年龄段该做什么事你知道吗？”
“你……你凭什么对我这么指指点点？！”续何被气得说不出话。
而这时，一直沉默着的乔征开口狠戾道：“你给我闭嘴！”
蒋崇州回头望了一眼，理所应当地牵了下乔征的手，“听见了吗？让你闭嘴！”
“蒋崇州我是让你闭嘴！”
“我？”
蒋崇州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她，还在努力跟她辩解，“我们今天必须把孩子接回去，谁知道她急了会不会伤害到满儿！”
“该怎么办，是人家的事情。”乔征握紧了蒋崇州的手，扯出一笑道：“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我们是来接孩子的！”蒋崇州还不明白，执意要接走乔满儿，他不愿继续与续何吹胡子瞪眼。
续何从地上拾起一只酒瓶，攥在手里吓唬道：“你们再不走，就别想走！”
“吓唬我？”蒋崇州被续何逗乐了，走近她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着自己的脑袋，“砸啊？使劲儿，别客气，往这ᴶˢᴳ儿砸！”
“你别逼我……”续何步步后退，攥着酒瓶抵在二人之间，脚步后移的同时还撞上了地上的酒瓶，以及玻璃碎片，续何每退一步，心都提上来一下。
直至，她被蒋崇州逼到了墙角。
她无路可退。
续何蓬松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双惊慌未盯的眼，慌张的语气无所遁形，“我告诉你们，你们带不走孩子，法院可是把孩子判给我的！”
“法院怎么把孩子判给你的，我就会让他怎么把孩子判给乔征，你恐怕忘了，现在你负债累累，根本没有条件去抚养一个孩子！”
“不可能！孩子是我的，他是我生的！”
续何嘴角抽动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抬起头来时，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续何！你给老子出来！欠债不还还有理了是吧，续何！”
乔征站在门口，没等反应，就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推开，她重心不稳，摔在了地板的玻璃碎渣上。
“啪！”
一声脆响随着门口的那个男人说话声音响起。
续何扔下酒瓶抱着头尖叫，蜷缩在墙角里，尖叫声像看见鬼一样，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进来三四个彪形大汉，通通穿着黑色西装白色内衬，并肩站成一排。
随后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猥琐的男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喊他梁哥。
姓梁的男人轻应了一声，踩着锃亮的皮鞋走了进来，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比女人的高跟鞋声音都要清脆。
“这是谁？”蒋崇州问。
“他叫梁永盛，是附近臭名昭著放贷的，他身上背负不少人命。”续何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
“续何！”
梁永盛应是认识续何很久了的，一见面就笑眯眯地看着她，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拍了拍蒋崇州的背，让蒋崇州往旁边移一移。
而后自己捏着续何的肩膀道：“亲爱的，钱准备齐了吗？我今天可是专程过来找你拿钱呢！”
续何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永盛哥，您再宽限几天好吗？你也知道我儿子刚回来，总不能让孩子饿死吧，您是大好人，您就宽限几天！”
“宽限？”梁永盛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脸，而向后面招了招手，“我都宽限你多久了你知道吗？亲爱的，你不能让盛哥做不成生意吧？”
后面的保镖马上凑了过来。
梁永盛摘下手上的戒指，手表等一切碍事的东西，然后挽起衣袖，对着续何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第161章 ：光
续何被扇得狠狠向后退了退，地上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小腿，可续何毫不在意，上前拉住梁永盛的裤腿，求饶道：“永盛哥，您就放过我们吧……”
“我没办法放过你啊亲爱的。”
梁永盛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耸了耸肩然后蹲下身，提着续何的衣服将她提起，“永盛哥也要吃饭的，手底下的弟兄也要吃饭的，我放过你了，谁放过我啊？”
“盛哥，盛哥……我的贷款很快下来，贷款一批我就还你好不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好吗？”续何的声音颤抖着，嘴唇也跟着颤。
她害怕梁永盛下一秒就对她又动起手来。
梁永盛笑，那张猥琐的面容显得愈加恶心。
“亲爱的，盛哥也不想这么逼你啊，可你总是不听话，不给盛哥台阶下，那我怎么办呢？我没有办法了，盛哥对你什么样子，你心里最清楚了是不是？”
他从保镖的手里接过一把水果刀，冰冷刺骨的刀刃，轻轻划在续何洁白无瑕的脸上。
梁永盛比划着，语气轻缓道：“告诉盛哥，今天是选择还钱呢，还是丧命呢？”
“盛哥，你饶了我……”
“盛哥饶了你，吃苦头的就是盛哥。”梁永盛扳正她的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右手上的刀刃一步步逼近她的脸颊，续何绝望闭上了眼睛。
“还钱！”
倏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乔征颤颤地往前走，却还佯装镇定，她走到梁永盛的面前道：“盛哥，我帮她还，你放过她。”
“呦！”
梁永盛这才抬起眼细细打量起了乔征，乔征的店他也经常去，因此他并不陌生，梁永盛松开续何笑道：“乔老板也在，来的匆忙，没看到您。”
被放开的续何急促喘了几口气，坐着往后退了退，一脸狐疑地看着乔征，看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能刷卡吗？盛哥。”
“当然！什么都可以。”
乔征看了一眼狼狈的续何，不顾蒋崇州的阻拦，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梁永盛，待他手下的人刷卡结束后把卡递将回去。
梁永盛望了一眼机器上显示卡里的余额，露出满意的神色，“乔老板爽快！那我们也不打扰，就，先走了？”
“盛哥慢走。”
乔征示意蒋崇州去关上了门。
屋内重新陷入一种微妙的氛围，续何惊恐未定地蜷在角落，尤其是当梁永盛一行人走了以后，她始终不抬头看乔征一眼，甚至连一声最基本的感谢都没有。
但乔征毫不在意。
她上楼去找满儿，拾起散落在门口的房间钥匙，把门打开，续何听到声响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蒋崇州狠戾的眼神堵了回去。
乔征打开房间的门进去，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望了望楼下的续何，最后把门从里面关上。
蒋崇州站在楼下，一堵墙似的堵在续何的面前。
有几次续何想跑上楼去都被蒋崇州给拦了回来，续何咬唇狠狠瞪着蒋崇州，眼神锐利到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可蒋崇州就是不让她上楼去。
“借了高利贷？”蒋崇州冷不丁地问她。
续何一愣，然后点点头。
蒋崇州接着问道：“不只借了他们一家吧？”
“银行不给我批贷款，公司周转困难我也是没办法。”续何无力地坐在椅子里，呆呆望着天花板，眼中蒙着一层难以言说的晦涩。
许久，乔征从房间里出来了。
没有带满儿。
她怅然若失地从楼梯上一步步下来，双目无神，她下楼没有在二人的面前停留片刻，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门外走去。
蒋崇州再抬头看，满儿赤着脚站在门口。
红肿的眼睛是证明刚哭过的最好的证明。
乔征把满儿留在了续何的家里，她没有接回满儿的意思，后来蒋崇州问起她也一直避重就轻，始终不回答。
蒋崇州仍旧住在乔征的店里。
二人就像机器里灌了沙土似的，关系别扭，机器带不动，还时不时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自蒋崇州决定离开南城后，宋菁榆的世界似乎灰了一块。
她明白蒋家没有了蒋崇州，就意味着什么事情都要听蒋母的，自己此后在公司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果然。
那天她从另一个门进公司的时候，迎面被人泼了一身咖啡。
宋菁榆不抬头都能猜到是谁。
除了蒋母，在整个公司还真的没有人敢这么做。
然而，当她抬起头时，却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方媛？”
就是这一抬头，才让宋菁榆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方媛了。主管说她是回老家，可她现在这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八成是去爬了谁的床。
宋菁榆知道公司里的好色之徒不在少数。
方媛穿着墨绿色的大衣，手里端着咖啡杯，里面的咖啡被她刚才洒了一半儿在宋菁榆的身上。
她假意拿出纸巾来擦，“不好意思啊宋总，我没看到您进来，没烫着你吧？”
宋菁榆侧了下胳膊，有意避开她的触碰，冷清清的说了一声：“没事。”
咖啡实然是烫的，应该是刚买还没喝的。
她简单收拾了下衣服，把上面的咖啡擦了擦，就兀自回了办公室。
小徐为她拿来新的衣服来换。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宋菁榆突然反应过来问她：“方媛怎么会出现在那儿？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过会儿你去找主管，好好说一下这事儿。”
小徐吞吞吐吐的，说明了原因：“蒋总的助理高梦清早就过来，亲自把方媛接走了，说是蒋总找她有事，看那阵势，是要挖人。”
宋菁榆嗤笑了声：“不挖高层挖前台？这哪儿是挖人，这是要晋升。”
“晋升？”
“我问你啊小徐，蒋总那儿还缺什么？”
小徐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秘书不缺，司机不缺，保镖也不缺，还缺……缺什么呀？”
“方媛能做什么，就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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