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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魅祟的外袍宽大，挡住了关键部位，她还没发现怎么不对，现在一看，终于明白魅祟不是学艺不精，而是它原本就想变一个女人。
只是一部分借鉴了谢云行的脸而已。
能随心所欲的变来变去，真不错，季青妩承认自己可耻的心动了。
谢云行脸色一直没好过，如今看季青妩看得这么认真，脸色更黑，几乎要被气得笑出来：“好看吗？”
季青妩淡定的收回目光，果断否决：“不好看，谢公子请便。”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寻常的脸我可看不上眼。”魅祟掩唇轻笑一声，大红衣袍逶迤拖地，腰间却用云纹腰带束紧，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停在几人不远处。
谢云行不耐抬眸，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一簇火苗便从指尖冒了出来，化作万千火星袭向魅祟。
魅祟瞳孔骤缩，面前瞬间聚拢大片黑云，将火星尽数吞没，黑雾发出“滋滋”响声，而后火星破雾而出，直接砸在魅祟身上，将它的身体轻易贯穿。
魅祟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上出现的黑洞，这火怎么会这么厉害，甚至让它本能的感到畏惧，这个修士分明没有多少修为的。
谢云行还要再打，魅祟忽然冷哼一声：“打死我了，你们全都出不去。”
“是吗？”谢云行一身反骨，从不怕威胁。
“真是无趣，一点玩笑都开不得。”魅祟叹息一声，手轻轻一抚，身上的黑洞瞬间被补好，面容也再度改变。
珠钗云鬓，凤目樱唇，一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这是它原本的样貌。
魅祟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一座石台上，手撑着下巴，红色豆蔻衬的整张脸更加明艳几分：“万年后的小修士，你们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魅灵的手段。
无妨，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们。”
“原本我生于天地，无拘无束，却无故被卷入一场讨人厌的战争中，死了便死了，能被超度也不错，但为什么偏偏用镇压的法子。
战争是我挑起来的吗？是我要死的吗？三界处处生灵涂炭，为何让我做牺牲品！”说到最后，魅祟语气有些癫狂，她先是低低笑着，后来转变为放肆大笑。
“我不会死，谁都不能让我死。”
“虽然但是，”季青妩打断它，不太能明白，“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但这些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死是因为肉身孱弱，只要换一个强硬不易摧毁的便好。”魅祟笑眼盈盈，指着旁边跳动的心脏，“那条龙就不错，只不过需要这位姑娘配合一下。”
沈璟桉和周知枝瞬间警觉的上前一步，将季青妩护在身后。
两方对峙，气氛倏然紧张。
......
“女施主，无念佛串既然选择了你，便证明你我有缘。”梵天佛子一身素白僧袍，眉目温和，手持念珠，静立于一尊佛像前。
只不过他明显是灵体状态，半透明状，透着五彩的淡光。
楚莫笙对此早就有猜测，她低头行了一礼：“昆仑仙宫弟子见过梵天前辈。”
“你可知这秘境原本是什么地方？”梵天轻轻一笑，温和的问。
“是异化地，可对？”楚莫笙几乎没有迟疑，脱口而出回答道。
“没错。”梵天向前行几步，将手合掌立于胸前，神情陷入回忆，“贫僧离开宗门四处游历，正巧碰上异化地的封印松动，为了不殃及无辜，贫僧选择将这块异化地纳入自己的界，并用无念佛串加强了封印。
只是可惜，终究是人微力薄，贫僧穷尽毕生修为也只能将异化地封印到现在。”
楚莫笙看着面前越来越淡的虚影，忽而问道：“前辈，若你没有因封印异化地失去性命，或许现在早已合道飞升，为何要选这样一条路？”
“贫僧并非因封印异化地而死。”梵天依然面色平和，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怨怼，“贫僧是渡劫失败，才身陨道消。”
“不。”楚莫笙抬眼，清冷的眸中带些执拗，“异化地的魔祟便是趁着前辈渡劫、身体虚弱之时乘虚而入，否则以前辈的资质，定然可以一跃步入大乘。”
梵天看出那双漂亮的眼中深处的困顿，他垂目道了一声佛偈，才温柔道：“施主心有所困方才这样认为，可贫僧之所以能合道，便是见异化地时心有所悟，这两者谁为因谁为果，谁又能说的准呢？
封印异化地，是贫僧的心之所向，亦是贫僧的大道。”
楚莫笙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有些无措的握紧自己的剑，师尊告诉她，她天资出众，只可惜道心尚不明晰，才迟迟无法突破境界，所以她才会下山磨砺心境。
“封印异化地便是大道？”她无意识的喃喃出声。
“贫僧所修的道，是济世之道。”梵天垂目，神情一如悲悯的佛像。
楚莫笙想起了师尊曾说过的话，他说，大道万千，每人的道都有所不同。
她亦有道，为何却还是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楚莫笙闭上眼睛，任凭心绪翻涌，梵天知晓面前这个修士正在问心悟道，进行修士修道中最关键的一环，便也不催促，安静的等在一旁。
“多谢前辈指点。”没过多久，楚莫笙重新睁开眼睛。
“不敢当。”梵天回以温和的笑容，而后道，“秘境魔祟肆虐，贫僧不才，愿以最后的微薄之力助尔等脱困，施主，你可愿意？”
楚莫笙没有拒绝，眼中已有清明：“晚辈义不容辞。”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为什么是我？”季青妩口吻极其平静，不像在谈论什么生死大事，倒像普通熟人之间的简单寒暄。
“当然是只有你合适了，异五灵根，混沌之躯，可护我入龙体之内而不被龙族精气所伤。”魅祟弯起红唇，噗嗤一声笑出来，并不介意将这些透露给季青妩，“你说说，梵天的秘境第一次开启，上天便将你送了过来，这是不是说明天意也想让我活？我是不是不该死？”
“可我没说要帮你。”季青妩扫了魅祟一眼，迅速将自己摘出去，“你想死想活都找天道要去。”
魅祟一愣，被季青妩清奇的逻辑震惊到了，旋即又说：“不，你会帮我。”
“作为正道修士，你难道不在乎同族的死活？不说他们，你这两个徒弟的命也都不在乎？”魅祟嗓音柔媚，天然带几分蛊惑，说出的话却是威胁性十足，“你们应当已经看了出来，我将自己的命脉同巫山秘境相连，若你不帮我，咱们就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出去。”
沈璟桉唇边露出一道嘲讽的弧度，周知枝眼神也一瞬间变得凶恶。
居然用那些人的命威胁师尊，他们算的了什么东西，根本比不上师尊一根头发丝。
只是降妖除魔、扶危济困向来是凌霄宫推崇的品格，师尊高风亮节，定然内心不忍，有所动摇。
季青妩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也行，这么多人，我刚好不会寂寞。”
魅祟：“？”
“你...”魅祟惊异地盯着季青妩上下打量，它甚至有些怀疑，这真的是所谓名门正道吗？
沈璟桉、周知枝：“..？”
这一定是师尊的缓兵之计。
魅祟冷哼一声，直接放出威压威胁：“你配合些，否则你两个徒弟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若修士是自愿献身，才能尽最大程度保存异灵根，待它将其炼化成混沌灵气，便可畅通无阻进入这副龙身之中。
周知枝和沈璟桉被强大的魔祟之气扼住喉咙，说不出话，只能急切的用眼神示意季青妩。
季青妩笑容淡了几分，冷声道：“这些修士要么深陷幻境，要么灵力枯竭，本就难以在魔祟的围困下生存，若我是魔祟，趁虚而入夺得修士身体的控制权才是正解。
你虽然给了我选择，但他们的命实际上是掌握在你的手中，与我无关。”
季青妩单手长剑出鞘，剑气将她的眸子中的寒光映得格外清晰：“你不该动我徒弟。”
“哈哈哈，便是我动了，又如何？”魅祟笑得前仰后合，柔若无骨的身子靠在龙骨上，“只要你配合我，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古书中记载，灵魅之语，分毫不可信。”季青妩平静道，“该死的是你。”
魅祟虽能渗透秘境，却依然需要靠幻境诱引修士攻击石碑，说明它现在还没有破开封印的能力。
“死？”魅祟哼了一声，“口出狂言。”
石碑马上要被击破，届时它带着所有封印的魔祟一同冲出，就凭这些还不到化神的小修士，也想要它们的命。
不自量力。
季青妩挥出两道剑光，给徒弟们一个眼神，周知枝和沈璟桉立刻心领神会，挣脱魔祟之气，将魅祟包围。
谢云行见此情况，长腿一跨，就在几人认为他要找魅祟报仇时，他没骨头一样的靠在墙壁上，跟往常一样，准备继续充当吉祥物。
季青妩师徒三人：“......”
就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所以，你是不打算同我好好说了？”魅祟声音冰冷，眼神如毒蛇一般阴沉粘腻。
虽然这女子的意愿很重要，但并非一定不可的地步，她用些强硬的手段，照样可以成功，只不过需要的时间长些。
季青妩劈出道悍然剑气，淡淡道：“没什么可说的。”
魅祟见谈判失败，眨眼间便腾了空，带着一股强势又不可抗拒的威压碾向四人，修为最低的周知枝瞬间便有些喘不过气，面色惨白一片。
它既然将四人带入这里，自然是要有些底气和实力的。
当年那梵天就没办法杀死它，拼上他和契约神兽两条命才堪堪加固了封印，如今经过几千年的养精蓄锐，它的实力只会更强。
还差一点，再等等！
石碑上的封印马上就要碎了。
季青妩眸中一寒，旋即剑光大盛，剑意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戾，没用任何繁杂的招式，只是简单的向前一劈，空气瞬间低颤起来，将魅祟的威压撕开一道口子。
沈璟桉长眸微闭，再次睁开右眼已成一只金眸。
金色的细线自沈璟桉周身荡出，转瞬之间，魅祟面前场景已经改变。
龙凤烛，喜服，屋外却寂静至极。
魅祟隐约觉得不对劲，连忙掀了盖头跑出去，尸体，全是尸体，血流成河，一个魔族将一把刀捅入面前男人的体内。
那个男人一声喜服，倒在地上，却强硬的翻了一个身，看见魅祟那一刻又惊骇又忧伤。
“蓉娘，快逃。”
魅祟只觉得脑袋中一声嗡响，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时，她已经冲了上去，将男人抱在怀中。
她颤抖的伸出手，想要堵住男人胸前的伤口，可根本是无济于事，魔族将领看到还有一个人，狞笑着再次举刀，却被魅祟全力挡下。
她趁机背起男人，跌跌撞撞的往小竹林里跑，背上的男人气若游丝：“蓉娘，别管我了，你快跑。”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魅祟声音慌张，白皙娇艳的脸上满是泪痕。
魅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竹林里的路实在太长，背后魔族追来，呼啸的刀风自她耳边挂过，带着他艰难躲避几次攻击后，两人逃入一条隐蔽的小道，旁边便是一个悬崖。
“蓉娘，我有办法，你先放我下来。”
“什么办法？”魅祟问。
“自然是让我们都活下去的办法。”男人微笑着，从她背上挣扎着落下，“我这样也走不了，先扶我去前面坐着。”
魅祟只得带着男人往悬崖边走，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魔族已至两人背后，阴恻恻道：“你们注定是我刀下亡魂，还要逃到哪里去。”
男人脊背一僵，憋足一口气，迅速挣开魅祟的手，然后将它使劲往前一推，魅祟措不及防，脚下一滑，便向前倒去。
坠落悬崖时，正听得上面男人金丹炸响，血雾如雨点般在她脸上。
“不--”血滴已然没有温度，魅祟却觉得滚烫至极，几乎能把它的心肺都灼烂。
这是它记忆最深处的梦魇，是它死亡都忘不掉的痛苦。
沈璟桉猝然后退一步，唇边溢出一抹艳红，他不在意的轻轻用手背蹭掉，缓慢的笑出气音。
魅祟不知何时来到沈璟桉面前，用手攥住沈璟桉的喉咙，眼神阴冷：“上古沈氏，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过大的实力差距，远不是天赋能弥补的。”
她心中有恨和不甘，又吞噬了那么多魔祟之气，修为早已至大乘，若不是太鸿始尊留下的封印太过强大，就凭梵天那秃驴，根本无法再次封印它和它身下的众多魔祟。
沈璟桉依然在笑，深青色的血管爆出，他眼中泛着奇异的情绪，让魅祟一时间看不懂。
然而下一刻，她便懂了。
季青妩幻出千道剑气，磅礴如山，威压沉沉，却不是攻向它，而是不远处的黑龙心脏。
那一击倾注了季青妩全部力量，黑龙心脏周围顿时有无数道魔祟之气腾起，化作屏障抵挡。
剑影横空，于半空中化作一柄巨大的光剑，抵在魔祟之气上，僵持片刻，只听得空气中一声脆响。
魅祟惊惧的瞪大双眼，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的手愈发收紧，却忽然吃痛，有一把剑直劈过来，几乎要将她的手砍断。
周知枝剑身嗡鸣一声，白皙的俏脸上满是肃杀。
沈璟桉抓住时机，手心灵气汇聚，将魅祟的手拽下来，身形翩然后撤。
魅祟却顾不得这些，目眦欲裂，身后聚起滔天魔潮，轰然涌向季青妩的方向，一股强大的力量盈满整间室内，桎梏着季青妩的手脚。
季青妩能感受到骨头被碾的咯咯作响，但她的脊背依然挺的笔直，持剑的手极稳，横在胸前抵挡魅祟的攻击。
魅祟五指成爪，直接握住寒光凛冽的剑锋，猛然一用力，玄铁铸成的长剑居然无法抵御魅祟的全力一击，在它的手中断成几节。
季青妩足尖一点，腾跃至半空中，再次回身，手中又握着一柄剑，只不过这柄剑上锈迹斑斑，只能勉强说是锋利。
没办法，芥子囊里只剩下凌霄剑了。
不管魅祟如何快，剑意已然将黑龙心脏贯穿，股股灵气从心脏中溢散，心脏肉眼可见的萎缩成一团，甚至逐渐变黑。
“不！”魅祟万万没想到万年筹谋毁于一旦，它精致的脸上狰狞一片，朝季青妩扑来，“黑龙的身体被毁掉，你这修士的也不错。”
魅祟直接化作一阵黑烟在季青妩头顶盘旋，旋即直冲下来，季青妩被魅祟的威压定在原地，半分不得移动，这便是大乘期的威压吗？
真是够强！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季青妩反倒越冷静，她凝神分辨魅祟攻击中的破绽，终于在最后一刻寻得破绽，将灵气聚在剑上，长剑嗡然长鸣，画出一道弯月般的弧度。
威压霎时间松懈，季青妩旋身躲过，右手挽出一个剑花，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魔祟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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