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哪有波动这么稳定的巢穴空间!”
“可是真的检测不出来。”
两批救援队走遍医院,依然找不到突破口,不免有些心慌意乱。
“高夏,你记不记得桥牌室那次的巢穴空间?绯莲说因为我们杀了两个巢主导致空间不稳定,才检测出薄弱的地方。”
高夏听了许千鹤的猜测,更为凝重。“医院聚集这么多异人,有可能联手展开巢穴空间,我给老丁说一下。”
老丁一听他的提醒,面如菜色。“又来联手的?那真是糟糕,再找不到突破口,恐怕里面的人尸骨无存。”
人群外围的许千鹤,借一名猎人的检测仪研究。反正检测不出来,她大方地借给许千鹤。
许千鹤捧着检测仪背向人群,把精神力集中到额头。
血色图腾浮现白皙的额头上。
物质的结构再次呈现眼中,她虽然看不懂什么分子、原子结构,但是能看见哪一组结构比较松散。
她捧着检测仪走开,暂时没有人注意到。
没多久,她捧着检测仪回来,额头光洁如常。“刚才有个地方的检测数据变动了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薄弱的地方。”
老丁:“哪儿?”
“住院部。”
两队人来到住院部的一楼,循着许千鹤指向的走廊观察检测仪。
数据波动出现个位数浮动,然后恢复,稍不留神便忽略。
老丁瞪大眼睛。“神了。试试吧,有我们两个队长在,应该可以强行撕开裂口。”
老丁和另一名队长决定赌一把,首先安排受伤的队员在角落守着。
两名队长双手变异,一个掌心张嘴巴,另一个的手掌分裂出一束触手。
他们触抚虚无的空气。
二人精神波动同步,空中出现一道半透明的裂纹。许千鹤暗自啧啧称奇,看着裂纹被两名队长撕裂出口子,露出另一条阴暗的走廊。
那条走廊和现实中的走廊一模一样,只是缺乏光照,鬼森森的。
“继续撕扯!”
裂口扩大直至与走廊融合,走廊变成一段明亮,一段阴暗。
顷刻,从肉质暗红的天花板垂落一个个穿护士服的人形,她们没有脸,僵硬的行走姿态堪比木偶。
“开/枪!”
幸好护士群抵挡不了扫射的子/弹,陆续倒下。
好景不长,这一次天花板垂落奇形怪状的怪物,红绳连接它们的后颈。
“救命啊!”
“救救我们!”
出乎意料,它们朝救援队呼救。
“队长,怎么办?”
“用□□!”
红绳限制它们的自由,同时限制它们的行动,迟缓的它们很快就被射/出的麻醉针制服。
对方暂时停止反击的手段,老丁争分夺秒,安排救援的和抓捕巢主的人员。
许千鹤跟在救援的队伍中,迈进变明亮不少的巢穴空间。
这里的气味很杂,有血的甜味,有奇怪的腥味,也有药水味。
虚弱的呻/吟声来自走廊两侧的病房。墙壁灰白,没有窗户,看不见门口的情形。
房门一开,血的甜味和药水味扑面而来。
四面墙壁尽是肉质的暗红,至少二十张病床并排摆放,床上躺着呻/吟的病人。
他们都是人类的形态,有普通市民也有异人。
“你们怎么了?”许千鹤问最近的病人。
该病人惊恐地瞪圆双目:“躲……”
“白鸟!”
听见这呼唤,许千鹤吃惊地来到一张病床旁边。“副会长?你怎么在这?”
矮矮胖胖的孙洲躺在暗红的床上,气色比周围的病人好,手背打着点滴。他激动地坐起来,“说来就倒霉。我来医院领取蛋白剂,居然卷入巢穴空间。这里的护士木偶很变态,非得要我们躺在床上,给普通人注射药剂,给我们吊蛋白剂。”
“注射什么药剂?”老丁问。
“不知道啊,他们注射完就病怏怏的。看,我右边的原本是医院里的护士,被医院喊回来后就进入这里,成了病人。”
“你不是在广城的吗?”许千鹤觉得太巧。
“唉,暴动后我担心老家的亲人,带老婆孩子回来了,早知道我不来领什么蛋白剂!”
“你的老家是这里?”
“是啊。”
她产生一个猜测。
“你们……”右边的护士病人有气无力:“从哪儿进来……是不是有出口……”
她安抚护士:“我们是救援队,准备带你们出去。”
“不行!护士!那些护士!”左边的男人惊慌失措,却虚弱得起不来。
“是不是没有脸的护士?她们已经被我们打倒。”
四周的病人难以置信:“真的吗?”
待高夏亮出手里的枪,他们才确信这个好消息。
“你们能不能起来?我们要尽快出去。”
“没力气……那些混蛋不知道给我们注射了什么……我们变成这样……呜呜呜……”
“先背你们出去。”
救援队背普通市民出巢穴空间。许千鹤的力气不输男人,加入背人的行列。
走廊上的木偶护士和昏睡的同类东倒西歪,随行的孙洲狠狠地踩木偶护士一脚。
“这些红绳邪门得很!只要变成怪物的形态就会被勒住,拖去不知道什么地方,很多同类因此被捉走。”
许千鹤:“奇怪,巢主的目的不像是杀戮。”
孙洲迟疑地点头,“我也觉得,还好心地给我吊蛋白剂,太奇怪了。”
被困的异人和普通市民陆续回到现实世界,大部分人乏力地坐在地上。
“咳咳――”
几名咳血的普通市民引起许千鹤的注意。“你们生病了吗?”
“不知道,自从被注射药剂就不舒服,然后咳成这样。咳咳咳――”
又一朵血花染红病人的衣领。
“我也是……咳咳!头好疼,老是咳血……咳咳!呕……”一名中年女人吐出一滩血,血中混有一颗白色的牙齿。
许千鹤凝视血中的白色牙齿,如坠冰窟。
孙洲也脸色难看:“这……好像U型传染病的病症……”
“咳咳!”
“啊!又拉出血了!”
“哇!你怎么了?醒醒!”
有人剧烈咳嗽,有人下/体出血,有人突然昏迷。
悲凉的寒意笼罩许千鹤的心扉,她气得双手发抖。
连孙洲也意识到给普通人注射的药剂是怎么回事,他气愤地捶击地板,捶出深深的裂纹。
“这群畜牲!!!”
越来越多被困者送出来,住院部的走廊坐满憔悴恹恹的人们。
如鲠在喉的许千鹤尽绵薄之力,给一些咳血的病人拍背。
她无力改变,无力治疗大家,眼睁睁看着世界颠覆。
孙洲拍拍她的肩膀,“白鸟,你为什么来巴东?”
她沉吟片刻,才答:“调查U型传染病的源头。副会长,蛋白剂只能在医院领取吗?”
“嗯,政//府规定的。”
“每个地区都是这样?”
“新闻是这样说。”
两人沉默,都明白幕后之人的打算。
医学界早就开始研制病毒药剂,早就打算促进全人类进化。
果然是适者生存的残酷世界。
“其他群员怎么样了?”她声音微哑。
“他们都有自保的能力,不会饿死,就怕新人……对了,你们捉住杀死余旺的同类没?”
“死了一个。”
“那就好。我们算是不幸吧,在暴动前变成怪物,承受太多精神压力,最幸运的事只有找到同病相怜的人倾诉。”他苦笑。
许千鹤投来耐人寻味的目光。“听说只有你见过会长,会长在群里吗?”
“没,只有我打理微信群。”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刚异变那会被同类狩猎,会长救了我以后,让我创建一个同类互助的群聊,多去医院招揽新成员。”
她攥紧衣角,“会长是不是男性?笑起来是不是像一只狐狸?”
孙洲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她闭上眼,慢慢消化这段信息。
半小时后,与走廊融合的巢穴空间发生地震,地面的木偶护士同时消失,血色天花板渐渐淡去。
粗暴的叫骂伴随拖拽的声音传来,挂彩的两名队长和猎人们揪着昏睡的巢主出来。
巢主一共六人。
“操他娘的!”
满脸是血的老丁,不客气地摔其中一名巢主到货柜里。
“板马日的畜牲玩意!死不足惜!”
“怎么了老丁?”
看见许千鹤恬静温和的面容,老丁有所收敛,擦一把脸上的血。
“这些畜牲招了!院长和医生,有目的有预谋,给普通人注射病毒活剂!还不止一家医院是这样,疯了!特么的疯了!”
许千鹤早有预料。“他们有招是谁指使吗?”
老丁深深地注视她。“谁安排蛋白剂到医院发放,谁就是指使。许法医,我们太渺小了。”
这次行动大获全胜,然而没人高兴。
入夜,回程的路上,收音机电台播放当地的新闻。
“……截止今日,全国共189家医院出现绑架事件,各地的救援行动正在进行中……”
“以下是国外的新闻简讯――梅国的各个洲际大肆流行U型传染病,出现袭击民宅的怪物。东瀛、鹰国、枫叶国也出现……”
“今日下午三点,墨国塔毛利州出现七级地震,扎卡克森林的‘草席天坑’的底部疑似出现裂纹……”
车子先运送六名巢主回特研处,而后送许千鹤和八名猎人回军营。
夜已深,阴沉的夜空像厚厚的棺盖笼罩大地,透不出一丝月光。
祁言听闻救援的猎人已经回来,迫不及待地回到地面。
他遇到独自一人的高夏。
高夏拦住他。“许法医今天……有些异常,你多多关心她吧。”
“我当然会。”祁言顿了顿,“多谢提醒。”
从帐篷外,祁言听见里面的人呼吸均匀,兴许已经睡着。他拉开帐篷的链子,轻手轻脚地钻进去。
作者有话说:
收尾阶段啦。
第63章 合照
自暴动以来,断电的小县城的夜晚静谧漆黑,家家户户拉上窗帘,偷偷点蜡烛照明。
驻扎森林里的军营,为了节省柴油发电机的电力,也使用蜡烛为主。
躺在睡袋里的许千鹤做噩梦惊醒,瞥见旁边多了一道人影,她先是愣住,然后想起今天的陌生画面。
帐篷里乌漆麻黑,拥有狼尾头轮廓的人影曲腿坐着,在腿上的笔记本写东西。
旁边的折叠桌上,矿泉水瓶插上三枝白色和黄色的野花。
幽幽的花香弥漫帐篷。
“哪来的花?”
祁言闻声停下笔,黑暗中的眸子亮晶晶。“我从林子摘回来的,想着你醒后送给你。”
“怎么突然送花?”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不喜欢吗?我知道野花没有玫瑰花好看。”
她忍不住笑出声。
没想到有一天,家境优渥的男朋友会钻到林子里摘野花送自己。
滑稽又搞笑。
“你笑什么?”
他放下笔记本爬过来,朝向她支起脑袋侧卧。
他背向帐篷的门帘,把她圈在最安全的里面,捏一捏她的鼻尖当小惩罚。
她反抗不了,双手裹在睡袋里,只能干瞪眼。“可恶,松手。”
“你说喜欢就松。”
“哪有你这样威胁的?”
“嘻嘻,因为我看见你的眼神说喜欢。”
许千鹤:“……”
原来她的男朋友的性格这么恶劣?
说不过他,她别扭地说真心话:“喜欢。”
他不太满意:“喜欢什么?花还是人?”
啊!
她恨睡袋裹得太紧,没法捶他一拳。
“都喜欢。”
不情不愿的语气使他得意洋洋地坏笑,终于肯松手。“今天很累吧?”
“还好,我跑后勤没上前线。”她顿了顿,“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今天的任务很可怕?”
许千鹤凝视他关切的目光,直言不讳:“我梦见从没发生的事情。我大病初愈的时候,你不允许我出门,把我困在家里,然后对我做出很不好的事。”
想撩开她额前发丝的手顿了顿。
“最后我因为恨你而跳楼。”
停顿半空的手握成拳头。
她看见他的拳头抑制着颤抖。
陌生的画面中和梦里,他不但囚禁她,还强行占有她。
所以梦里的她憎恨、愤怒和悲伤。
微颤的拳头缩回,他垂眸,声音像吞了一块熔岩而沙哑。“你相信这个噩梦吗?”
“不知道。”
“你会因为这个噩梦恨我吗?”
许千鹤想捉住他的手,可是睡袋包裹得很紧,手很难伸出去。
看见她如同毛毛虫扭动,他既惆怅又好笑。“要不要我帮你?”
她脸蛋发烫,强作镇定:“不用,你先别动。”
再扭几下,她的右手终于能伸出去,第一时间抓紧他微颤的拳头。她掌心的温度炽热,带着决意融化进他的肌肤。
“我不是梦里的我,我不恨你。”
拳头停止微颤。
她再抓紧一些,生怕当前的时光飞快地溜走,留下误解的遗憾。
“我很庆幸能亲自了解变异的世界,庆幸能熬过最艰难的时期,还要感谢你创立了怪谈协会。”
他吃惊地抬眼。“你怎么知道?”
“我在医院遇到你的副会长。”
尽管帐篷内黑漆漆,他依然觉得她此刻的笑脸是灿烂的梨花,是璀璨的光芒。
她永远给身边的人留下一份温柔。
就算面对死者,她清冷的硬壳下仍然藏有一颗愿意赠予死者最后温柔的心。
祁言倾身去搂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为什么……为什么你做这样的噩梦还能笑着?梦里的我这么坏,为什么你不讨厌?”
“阿言……”
她听见他声音哽咽颤抖。
“小鹤,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爱你,怎么会讨厌你。”
她挨着他的胸口倾听有力的心跳声,倾听他抽鼻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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