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被她说的动容, 想着女儿甚少有交好的朋友,去见一面也没什么, 就放了邵雪晴进去。
结果邵雪晴借故遣走侍女,嘴上说得也就难听起来。
具体说了什么到是没人知道,只是听见房内传来尖叫, 侍女推门进去,见那赵宝珠正骑在邵雪晴身上啃她的脸。
赵宝珠一脸癫狂,邵雪晴面色惊恐,除了最开始叫出那一声之外,已经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侍女力气不够, 还是小厮进去才将二人分开。
邵雪晴脸颊皮肉外翻,眼看着是破了相了。
魏王怕女儿寻短见,屋里是什么尖锐的东西都没有,就连桌椅,都是在地上钉死了的,谁知这赵宝珠竟疯狂至此, 上嘴去咬。
当晚事情就传到官家这边, 但就像之前裴幼宜和顾静珊说的, 赵宝珠眼看要去和亲,这便是免死金牌。
官家虽说还要问询,但眼看着是要不了了之了,估计私下里会补偿令国公家,但是赵宝珠绝对是不会有事。
这件事听着裴幼宜咋舌。
过了一会,她才低声和顾静珊说道:“看她这性子,就算是去了辽国,估计也不会吃亏。”
顾静珊细想了想,笑了:“你这小脑瓜,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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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学之后,裴幼宜在走回东宫的路上,就迎面碰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赵宝珠坐在步辇上,与她相对而行,看上去是要去坤宁殿。
裴幼宜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遇见她,但是转念一想也合理。
本就是要和亲辽国的国公主,出嫁当天自然也是从皇宫出发,再加上把她继续留在魏王府的话,难免会有邵雪晴之类的事件再次发生,为了少生事,还是接进宫里住方便些。
看见裴幼宜,赵宝珠示意内侍停下步辇。
裴幼宜知道她一定会没事找事,于是也停下脚步。
“哟,还是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啊,你这额头上真是看不出半分伤痕。是哪位太医看的,回头介绍到令国公府去吧”
到底是赵宝珠,一句话能得罪两个人,功力依旧。
听见这话,裴幼宜翻了个白眼,随后行了个礼道:“歧国公主安康。”
要是赵宝珠说话不那么尖酸,裴幼宜也不会这样故意说她不爱听的话。
赵宝珠咬紧牙关,强挤出一个微笑,嘴硬道:“几日不见,我竟也能受你的礼了。”
裴幼宜婉儿一笑:“何止啊,如今公主能受我的礼,等日后到了辽国,公主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给公主行礼的人更多呢?”
赵宝珠的手瞬间捏紧了步辇扶手:“……你这嘴还是伶俐的很。”
说罢摆手示意内侍继续行进。
赵宝珠走后,裴幼宜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唏嘘,此次去和亲前途未卜,她也只能趁着现在呈呈威风了。
回了东宫,裴幼宜本想去书房找太子,但却被姜都知拦住了。
说太子在书房有要事,暂时不想被打扰。
裴幼宜这还是头一次在东宫吃到闭门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但想着太子不想被打扰,那必定是大事,于是就也没做纠缠,乖乖回了配殿。
晚膳也是她自己在配殿用的,赵恂把自己关在书房闭门不出,餐食原样端进去,又被原样端出来。
裴幼宜觉得有些不对,估计太子是为了被禁足的事情忧心。
想来前些日子的云淡风轻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到了要送赵宝珠去和亲的时候,太子估计越想越憋屈吧,所以才会把自己关在书房。
不光裴幼宜这么想,就连金儿和玉儿也都是这么想的。
玉儿晚膳之后还悄悄提醒裴幼宜:“姑娘,要不您去书房看看殿下吧。”
裴幼宜透过窗户,看了看书房的烛火,轻轻摇了摇头。
“若是殿下想让我过去,一开始我去敲门的时候姜都知便会让我过去了。”
金儿也凑过来说道:“殿下以前也经常看起书来茶饭不思,但是把咱们姑娘拒之门外这还是第一次。”
裴幼宜点点头,想着也可以理解,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什么人都不想见,把门关起来自己默默的掉眼泪……
想到这,裴幼宜灵光一闪,对着金儿和玉儿低声道:“殿下……会不会是在悄悄哭啊?”
金儿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摇头,随后面色迟疑起来,玉儿也低声道:“也不是不可能啊,殿下被官家禁足,又被官家逼着去给赵宝珠送亲,想来是委屈的很啊。”
玉儿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裴幼宜鬼使神差的跟着点头,随后轻声道:“那还是不要去打扰了,估计明日殿下就好了吧,咱们洗洗睡吧。”
二人点点头,去准备热水伺候裴幼宜沐浴。
沐浴的时候裴幼宜疑惑:“按说皇后那么看重殿下,怎么殿下被禁足,没听说皇后娘娘去求情的。”
玉儿朝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姑娘有所不知,去求情了,连着求了几天,每次都被官家批评,后来官家干脆闭门不见,皇后娘娘这才不去了。”
裴幼宜点点头,想来也是,官家正在气头上,估计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叹了口气,无聊的戳弄着浴桶中的花瓣。
伸出湿漉漉的洁白手指,将花瓣戳入水中,过了一会,花瓣又会轻轻飘上来。
赵恂这么多年都不曾惹怒过官家,第一次惹了官家生气就被禁足三个月,也不知现在朝堂上是什么舆论。
正想着,屋外传来敲门声。
金儿去应门,见是姜都知站在门口。
“姑娘可睡了吗?”姜都知问道。
金儿摇摇头:“正沐浴呢,沐浴完就准备睡了。”
姜都知颇有些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殿下说想与姑娘说说话呢。”
金儿:“我去问问姑娘。”
过了片刻,金儿笑眯眯出来答道:“还请殿下稍等一会儿,我们姑娘沐浴更衣之后再过去。”
姜都知点点头:“殿下在院里布了一桌小菜做夜宵,晚风稍凉,让姑娘多穿些。”
金儿点点头,回去把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裴幼宜。
她一边从浴桶中起身,一遍念叨着:“在院里吃夜宵,殿下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雅兴了。”
玉儿跟着点头,随后低声道:“估计是心情不好,想排解一下吧。”
裴幼宜也认同,看着金儿玉儿取了一套新衣裳过来,裴幼宜便皱起眉头:“这个赵恂真是会折腾人,原本都快睡了,现在又要穿戴整齐去见他,麻烦。”
金儿玉儿只是笑着不说话,女子衣衫是繁琐,里里外外四五层,裴幼宜的衣裳还不像金儿和玉儿的半袖衫轻便,宽袍大袖的行动起来更是沉重。
裴幼宜想了想,反正一会也要睡觉了,自己也不饿,就看着赵恂吃,便也不用伸胳膊,所以就准备在中衣外面裹一件斗篷算了。
这样等待会进了屋子,脱了斗篷直接就能躺下睡觉,方便的很。
她裹着斗篷出了门,四五月份的晚上半点不冷,赵恂正在站在院内等着她。
远处院内的树下放了一张小桌,两把椅子,还摆了四盏落地烛台,迎上这五月初的院内景致,倒有些说不出的雅致。
裴幼宜笑着走过去:“殿下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
赵恂笑着不说话,只拉着她的手在树下做好。
随后亲手给她斟了一杯酒:“禁足闲来无事,想着之前从未好好陪你。”
裴幼宜抿嘴笑着:“那我还要多谢官家了。”
赵恂摆摆手,姜都知从书房内取出一个物件,离得远时黑漆漆,裴幼宜有些看不清,带姜都知用蜡烛将那物件点亮,裴幼宜才惊呼道:“滚灯!”
姜都知笑着递给她,裴幼宜将滚灯放在膝上细细端详着,做的稍有些粗糙,但是看得出用心了。
她疑惑道:“今儿也不是十五,殿下从哪得来的。”
赵恂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姜都知在一旁答道:“这是殿下下午亲手做的。”
裴幼宜闻言更加欣喜:“是给我做的吗?”
赵恂点点头:“去年灯会,见你在院子里玩过,喜欢的紧,今日闲来无事,便做了一个给你。”
滚灯上糊着明纸,整个灯在裴幼宜膝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映照出她清秀圆润的笑脸,和如花的笑靥。
“我从小到大收过不少礼物,但是亲手做的礼物真是屈指可数,殿下有心了。”
赵恂见她喜欢,心中满意不少,点点头道:“你喜欢就好。”
他说的云淡风轻,实则在书房中费了一整天的功夫,太子有自己的矜持,不好意思去问有经验的玉儿,只能照着那天晚上的印象自己摸索,不知用了多少竹篾,终于是做出一个。
裴幼宜不住的把那滚灯放在手里来回转着,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道:“去年正月十五,我才进宫不久,殿下那时就盯着我看吗?”
赵恂不说话,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裴幼宜笑的一脸狡猾,心里对太子的印象又有些改观。
她将滚灯交给金儿,让她去把去年他们做的那几个也拿出来,放在院子一起玩。
随后她就端起太子给她斟的酒饮了一口。
朝中果酒盛行,度数不高,味道极好,后知后觉的醉人。
二人饮了几杯,姜都知朝金儿玉儿交换了个眼神,三人便各自退回屋内,院子里一时间静悄悄,落花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裴幼宜后知后觉的抬头,却见赵恂朝她微笑着张开双臂。
“秧秧,到我这里来。”
第61章
◎四章合一◎
裴幼宜一下就红了脸:“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赵恂手未放下:“也就是这段时间, 东宫里安静些,没有闲杂人等叨扰,秧秧过来我们说些话。”
看着赵恂的怀抱,裴幼宜虽有些犹豫, 但到底还是难忍诱惑。
她和赵恂互相确定心意这么久, 到现在莫说是相互拥抱, 就连拉手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她心一横, 还是走了过去。
裴幼宜走到赵恂的椅子前, 赵恂一把将她抱起, 横着放在了自己的的腿上,裴幼宜往侧面一倒, 便正正好好靠进他怀中,头就靠在他肩膀下面。
骤然被抱起,裴幼宜难免惊呼。
赵恂低头询问:“怎么了?”
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裴幼宜红着脸道:“没事。”
赵恂拢了拢她的斗篷,发现她斗篷下的衣物很是单薄,顺着她脖颈往下看,只看见一截雪白的中衣领子,便懂了。
于是赵恂的手臂就更用力了些。
等安顿好, 赵恂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能这么安宁,真是难得。”
裴幼宜在他怀里还有些僵硬,听见他这么说话,也只能跟着点头。
赵恂朝后仰去,看着宫墙圈出的四方天空, 头顶树木的枝丫将天空割裂, 繁星点点仿若缀满树枝。
“秧秧, 你抬头看看,今晚月色甚美。”
裴幼宜跟着抬头,一时间只觉得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了下来。
她舒适的靠在赵恂怀里,喃喃道:“原来这夜空这么美,我却从来没有抬头看过。”
赵恂:“能和秧秧一起赏夜景的机会不多得,我倍感珍惜。”
赵恂说得严肃认真,惹得裴幼宜发笑。
笑了两声之后,裴幼宜好奇道:“殿下这几日明明是被禁足,为什么整日里还是忙得很?”
“人被困着,脑子却没被困着,姜都知在宫中颇有些人脉,好多消息还是传得进来。”
裴幼宜来了兴致:“都有什么消息,我发觉这宫里数我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
赵恂抚着她的长发,徐徐说道:“最近在想的,当属歧国公主。”
一听这话,裴幼宜坐不住了:“赵宝珠!你想她做什么!”
赵恂赶紧安抚道:“不是想她,是想她和亲的事情。”
“哦……”裴幼宜狐疑看着他。
赵恂笑笑,他有点享受裴幼宜这样对他吃醋。
“歧国公主去辽国和亲之事,怕是会生变故。”
“什么变故?”
说到这,赵恂忽然神色严肃道:“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辽国一定不会接受歧国公主去做辽国皇后。”
裴幼宜好奇道:“这如何能推测出来呢,赵宝珠虽然性格不好,但是一张脸长得还算可以,保不齐就被那辽国老皇帝相中了呢。”
“事情至此,与张宝珠长相性格全然无关,就算她是娥皇女英转世,辽国也不会要她。”
看裴幼宜依旧一脸疑惑,赵恂继续解释道:“恒儿在霸州,今日传了不少书信给我,辽国军队多次越过边境,烧杀抢掠,恒儿只得率军抵抗。”
裴幼宜没想到赵恒和赵恂会有联系,赵恒当时是赌气走的,她还以为赵恒再也不会和宫里联系了。
先不想这些,回味着赵恂的话,裴幼宜开口道:“殿下的意思是,辽国执意要开战,所以不会接受来自我朝的公主。”
赵恂点了点头。
裴幼宜若有所思的把头重又靠在赵恂身上:“如此想来,那歧国公主要是到了辽国再被送回来,那不是丢了大人了吗?”
二人沉默片刻,裴幼宜继续开口道:“她做恶无数,原来报应在这呢。”
赵恂还是不说话,大手轻轻抚着裴幼宜的背,手掌干燥温暖,让裴幼宜觉得安心。
本就是沐浴之后过来的,加上被赵恂这么悉心的抱着,裴幼宜有些昏昏欲睡。
赵恂眼神清明,望着头顶星空道:“若不出意外,再有月余我便可以解了禁足。”
裴幼宜揉揉眼睛:“官家说禁足三月,殿下到现在禁足还不到十日,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赵恂望着怀中,她瞌睡猫儿一样的模样,觉得有些惹人怜爱。
于是伸手轻抬起她的下巴道:“若困了,就回去睡,这里冷。”
裴幼宜蹭了蹭他的手,咕哝道:“殿下怀里暖的很,不会着凉的。”
说着又重趴在他的怀里。
月光仿佛给裴幼宜的面庞披上一层柔和的金沙,她喝过果酒的嘴唇微微长着,在月光下又有三两分晶莹。
赵恂心思微动。
鬼使神差的又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而这次,却是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唇上传来异样的触感,裴幼宜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后退,却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出现,轻轻的托住了她的头。
裴幼宜脑海中一片纷杂,渐渐消失,她任命般的闭上眼睛,颤抖的将手轻轻放在赵恂胸前。
清风摇曳,东宫院中的树下,树叶簌簌作响,似乎隐藏了一些喘息的声音。
一吻结束,裴幼宜的嘴唇沾上盈盈水渍,眼眶也微微发红,眼眶湿润,仿佛哭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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