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买巧克力,他观察到她并不喜欢吃这些,而那些乐此不疲给她送巧克力的不知所谓的东西,甚至都没有耐心花哪怕一点点时间去留心她的喜好。
大概是吸取了别人失败的教训,他并没有给她买吃的喝的,但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她。
每周的值日,他帮她做了。
这也就算了。他这个人有毅力到她都瞠目结舌。
他知道她每天都挤公交上学,所以,他研究这路公交车,确定在某个站时车上会有空位,他早早地出发前往这一站上车。
五次里总有那么一两次他会碰到她,而这个概率,对他来说也够了。
他会将位置让给她坐。
就连好友薛妮都叹为观止:“我确定,严均成以后绝对是做大事的人!”
终于有一天,郑晚自己都受不了了。
坐在位置上,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他低头看她,俯身问道:“怎么了?”
“你每天什么时候起床啊?”她好奇而小声地询问。
他轻笑了一声。
笑声由上而下传至她的耳膜。明明公交车上环境嘈杂,她却还是听得很清楚。
“五点。”
她瞪圆了眼睛看他,“五点?”
五点钟她还在做梦。
这个人铁打的吗?
“我本来也是这个时间醒。”
他说的是实话。他并不感觉困,而且,他也需要留点时间应付一些他无法控制的情况。
郑晚瞥他一眼,他的确神采奕奕,脸上不见丝毫疲倦,她也服气。这个人精力太旺盛了,让人望尘莫及,他如果能分点精力给她就好了……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终于来了。
郑晚甚至感觉松了一口气。
他都没告白,也没说暧昧的话。
她连拒绝都没有由头,而且,被他那双眼睛看着,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顺着他。
这太奇怪了。
这也不太对。
“什么问题?”她抬眸,期待地看着他,甚至在用眼神鼓励他问出那个问题来。
严均成似乎也看穿了她,他手搭在她座椅上,盯着她。
公交车在主干路上行驶着,阳光穿过树影,照在他身上,也落在她的发丝。
“算了。”他说,“留着,之后再问。”
“?”郑晚抓着书包肩带的手倏地松开。
她一口气都提了上来,恼怒地看他……
他眼睛黑而亮,专注地凝视着她。
现在的她可能只有一种回答,而他,也只接受他想听的那个答案!
第94章
端午节时,正在念大学的严明成回家。
他一脸春色,心痒难耐,却又不能跟父母说,找了个借口钻进弟弟房间,分享他最近的大喜事:“你有嫂子了。”
严均成正在看书,闻言头都没抬。
这句话他听了不下五十次。
一般来说,所谓的「嫂子」也都不知情。有时候,他也很佩服大哥可以在短短一个学期内,更换到五个心仪的对象。
“这次是真的。”严明成眉飞色舞,“我们谈恋爱了,不过这事你先别跟爸妈说,我答应她了,她说什么时候可以说,就什么时候说。”
严均成依然没有给他半点回应。
严明成也不在意,他只是想找个人分享他的喜悦,而最合适的对象就是他这嘴巴仿佛被502粘上的弟弟。
“谈恋爱真好,不过也有烦心事啦。均成,你说我跟爸妈说下学期把我的生活费再调高一点,他们会同意吗?”
严明成烦恼地说,“我看有点难,只能我自己想想办法了,真想带她去吃好吃的,给她买礼物。”
笔尖一顿。
试卷上那一点墨色晕开。
严均成奇异地将这番话听了进去。
于是,在隔壁楼的阿姨又一次来问他暑假期间是否愿意补课时,他没有一口拒绝。
阿姨一见他这神情便知道有戏,顿时喜不自胜。
这年头有些家长也很重视小孩的学习,她也试着请过老师还有大学生,可她儿子是个小魔王,平日里也只怕严均成,思来想去,她都认为严均成最适合当儿子的家教老师。
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高中生,可住这一块的谁不知道他打小就成绩优异。
至少教一个小学生完全没问题。
最后,严均成跟阿姨达成了共识。
他自然不是免费的,推着自行车往外走时,他顺便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一个暑假下来,他应该能赚一些钱――
只是想到自己要面对一个小孩子,他需要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能将这份兼职继续下去。
正式入夏后,郑晚也试着挤过公交车,但那滋味太难受,就算有座位也不行。
她坐的这一路没有冷气,学生又多,汗味已经让人难以忍……
受,偶尔碰到有腋臭的人,她几乎要窒息。
爸爸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高中生都是早出晚归,骑车热归热,但比挤公交车还是要强一些。
上学路上也会碰到严均成。
她不会刻意地躲他,该是什么时间出门就什么时间出门。
今天又碰到他了。两人在等红绿灯,她从书包旁边抽了根棒棒冰出来,看了他一眼,用力掰成两段,递给他半截,“吃吗?水蜜桃的,味道还不错。”
他愣了好几秒,接过,“谢谢。”
郑晚笑,“这么客气?”
她想说她碰到班长或者其他同学时也会分半根。
不过这话她还是咽了回去。
他好像不喜欢班长,明明班长人挺好的。
班长私底下都跟她抱怨:“你跟严均成说,让他别再对我放冷箭,我有个来往了好几年的笔友……”
她反而好奇、八卦:“笔友?你还有笔友?”
班长后退一步:“别说出去。我俩约好了,她以后会来东城,她挺了解我的内心,我也了解她。”
这话她委婉地转告给了严均成,他只是平静地颔首。
……
傍晚时分。
郑晚发现严均成的脖子上起了一些红疹子,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盯着他的脖子,他反而不太自在,总感觉她的目光犹如羽毛一样拂过。
“你这个怎么回事?”她问。
他捂住脖子,仿佛誓死捍卫自己的皮肤不被她看到,“热的。”
郑晚觉得他太奇怪了。等回了座位后,她越想越觉得他那疹子像过敏引起的,再联系他古怪的行为,她深吸一口气,主动给他写了纸条传过去。
她手撑着脸,目不转睛地看他,看他的第一反应。
果然,他展开纸条后,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又看她。
郑晚生气了。
她真的被他气到。
动作略浮躁地扔了个橡皮擦过去,用嘴型跟他说话:“出来。”
她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严均成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模样竟然有些紧张,还是乖乖地起身,落后几步跟着她下楼。距离第二节 晚自习
还有几分钟时间,郑晚来到一楼,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周围一片昏暗,她倚着墙等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解、她疑惑,“你对水蜜桃过敏吧,过敏为什么还要吃?”
幸亏这种棒棒冰水蜜桃果汁含量并不高,他也没出多少疹子。
严均成坦然地回她:“你给我的。”
郑晚反而措手不及。
她以为他会狡辩。没想到他就直接这样承认了。
“没事。”严均成还反过来安慰她,“我保证明天就好。”
郑晚吃惊不已,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能看到他眼眸里的执拗。
第二天,她还是给他拿了药膏。她想,她或多或少也有点病。
将这件事情说给薛妮听的时候,薛妮一脸兴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他不止那个你,他非常非常那个你,不过我觉得他好腹黑哦!”
郑晚看她,“什么?”
“这是苦肉计!他就是想让你关心他!”薛妮说,“而且他让你记住了他的过敏点,你不是就记住了他对水蜜桃过敏了吗?”
郑晚:“……”
她想为自己辩驳,但一张口又词穷。
他做到了吗?做到了。
昨天她妈带她去批发雪糕,她都无意识地越过了水蜜桃口味的一切。
她也欲哭无泪。
薛妮挤眉弄眼:“被他追是什么感觉啊?”
郑晚也在想这个问题。被他喜欢,被他追是什么感觉?她好像无法逃开,在她接连几天盯他脖子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确实中计了。
……
期末考试之后就是暑假。
郑晚的课桌被搬到了隔壁教室,她正要去搬时,碰到了班长。
“我来搬。”孙凌风一直觉得,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这个班的家长,他应该尽量去帮助有需要的同学,比如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郑晚搬课桌应该有些吃力。
郑晚刚想说「搬课桌又不是什么体力活她完全可以」时,目光不经意地对上了在门口的严均成。
严均成一路加快步伐赶来,就是想给她搬课桌。
四目相对。
郑晚也迟疑了,还没来得及叫他一声,他像是跟谁置气一样,定定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这什么人啊……
莫名其妙的,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糟糕了。孙凌风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乐呵呵地给她搬起课桌回教室,又去另外一边帮别的同学。
郑晚从包里抽了张纸巾仔细擦着课桌跟椅子,顺便检查桌肚里有没有垃圾。
突然,一瓶冒着冷气的汽水放在她桌上,她再抬头,对上他的脸,他正微喘着,骨节分明的手还握着那瓶汽水,一瞬不瞬地看她。
她惊讶了几秒,垂下眼眸,“你还没走?”
“你都没走,我走什么?”他回。
诚然,他的确非常非常不爽。
可他凭什么要走?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走。
他去给她买瓶喝的。
郑晚伸手,握住那瓶冰镇汽水,她想让自己的心也冷却下来。
-
当然是冷却不了。
谁叫这个夏天这样炎热。
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直觉,她确定打电话来的人就是他。
放暑假的那一天,他突然问她:“你欠我一个问题,还算不算数?”
“算数。”她有气无力地说,“问吧。”
她也被他折腾到了。
赶紧问吧!
问了就好了!
“你家座机号码多少?”
为什么!还是给了他!!
郑晚捂着脸,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来,对面的人也很有耐心。
不要接。理智告诉她。
接吧。感情告诉她。
“喂……”
独属于这个年龄的男声从那边传来:“我找郑晚。”
他的声音介乎于男人跟男生之间。
“郑晚不在家。”她憋住笑意回。
“那郑晚去哪里了?”他配合着她。
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郑晚看座机上的时间时,发现已经聊了快十分钟。
他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聊得久了就是半个小时,聊得短也有十来分钟,就在暑假都过去一半时,他终于约她出来。
月光之下,她的头发半湿垂在肩膀,朝他走来。
这一刻,他为几个月前的疑问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的气味。
难怪他说衣服上的味道差了点什么。
她的发丝,她的衣服,糅杂在一起,才是他最初嗅到的那股清香。
暑假还有一半。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她今天被他约出来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然而,当她出现在他身边时,他破天荒地迟疑,他在迟疑什么?
郑晚偷看他一眼,见他不停地拍在胳膊上吸血的蚊子,忍俊不禁,总觉得这一幕很滑稽。
“等我一下。”
她扭过身,跑了,去了附近的小超市,再出来时手里拿着瓶驱蚊水。
“这个牌子的挺好用。我妈妈也很招蚊子。”她边说着边拧开,往掌心倒了点,“你试试看?”
他得寸进尺:“我不会涂。”
“……”她扫了他一眼,眉眼也有着隐隐的羞怯。
当她的指腹触碰到他的胳膊时,瞬时间,他整个人都绷紧,手背上青筋隐现。
“你这样招蚊子,晚上出来不是受罪?”她轻声说,“看,你胳膊上好多包。”
严均成一点儿都不会说情话。
他嗤之以鼻的那些情书,他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这会儿被她所控,他只能呆了般怔住!
第95章
薛妮在游泳馆找到郑晚的时候,从她口中得知,她已经跟严均成在一起了。
“我就知道!”薛妮满脸通红,她已经换上了泳衣,动作轻盈地进了泳池,“他跟你告白啦?”
郑晚不爱戴泳帽,一头长发扎高挽起来,仍然有几缕头发贴在白净的面庞。
脸颊上也挂着水珠。
去年考试过后,她想学游泳,父母就给她报了个班,课也没上完,今年继续。薛妮很小就会游泳,也办了卡过来玩。
郑晚庆幸这会儿在水里,就算她脸红,也可以一头扎进去降降温,不会被朋友看到。
“嗯。”她眼眸明亮地点头。
薛妮比她还激动,不停地追问细节,“他怎么说的啊?你怎么回答的啊?”
“他就那样说了。”郑晚小小声回,“然后我就答应了。”
没法不答应。
都已经进展到那个地步了,她再给他发好人卡,未免也太坏了吧?
她给了他家里的座机,他们聊了半个暑假的电话。
他约她她还出来了,她还给他涂了驱蚊水。
所以在他说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时,她难道还要摇头说不行吗?
她做不到。
薛妮嗷嗷乱叫,又在水中抓着她的胳膊问:“你们那个了吗?”
郑晚故作不懂,“哪个。”
薛妮轻轻噘嘴,“这个。”
郑晚不想理会她了,推开她的手要去游泳,薛妮懂了,又嗷嗷了半天,“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是做大事的人!”薛妮在她游了一个来回后又抓住她,两个女生趴在泳池边上窃窃私语,“那是什么感觉呀?”
70/74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