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下来,顾家的房子平地起,顾家女人做饭好吃的名声,倒是也一块儿传出去了。
旁人瞧着顾家的新房子心生羡慕,殊不知顾家心底也发愁的很。
自打他们开始造新房子,赵文荣就一日三餐的上门,阴阳怪气都很。
这一日他们刚歇一歇,开始吃完饭,赵文荣又过来了。
“呦,这就吃上了。”
他也不见外,坐下来就往碗里头捞。
“你干嘛!”顾延年可不忍他。
赵文荣一拍桌子:“你们住着老子的屋子,吃你们一口菜怎么了?”
顾延年起身就要动手。
蒋氏连忙拉住儿子,把他往屋里头拽:“你进屋吃。”
顾老爹心底叹气:“赵兄弟想留下吃顿饭,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别用手,用手不干净,只有那三岁娃娃不懂事,才抓起什么都往嘴里头塞。”
“他娘的,你们一群难民还嫌我不干净。”
赵文荣骂骂咧咧,瞧了眼满桌子的素菜也没兴趣:“你们到底啥时候搬走?”
“新房建好了,我殪崋们一日都不会多留。”顾老爹说道。
赵文荣却说:“有钱造新房子,没钱给房租,也就是我哥心肠好,白被人占便宜。”
顾老爹看了他一眼。
赵文荣看向另一头的顾喜年,说了句:“你家这丫头不小了,也该找人家了吧。”
顾老爹脸一冷,给了女儿一个眼色。
顾喜年连忙抱着碗进屋了。
蒋氏也憋着气,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头提着一串铜板:“赵兄弟,村里头的老房子,满打满算一个月也就十文二十文的租金,这是三十文钱,这个月底我们肯定搬。”
看见铜钱,赵文荣眼睛一亮,赶紧揣进兜里。
“这就对了,已经让你们白住了半年,我也没问你们要以前的租子,已经很厚道了。”
等他离开,顾延年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娘,你干嘛拦着我,看我不揍死他。”
“揍揍揍,整日就知道动手,动手能解决问题吗?”
顾延年梗着脖子:“他还敢去告状?告状村长也不会站在他那边。”
顾老爹叹了口气:“赵村长能帮咱们一次两次,可血浓于水,他们才是亲兄弟。”
之前为了他们,赵村长与这弟弟闹了好几次,他们总不能每一次都找上门去。
正因为如此,赵文荣屡次上门,顾老爹到底是忍下来。
蒋氏也说:“咱家的新房子就快造好了,到时候就能搬过去,与其节外生枝,倒不如给他几文钱干脆。”
他们到底是外乡人。
“那也太便宜他了。”顾延年很是愤愤。
顾老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等咱住上自家的房子,他要是再敢上门,也不必忍着他。”
一听这话,顾延年摩拳擦掌,很是期待。
顾喜年走出来,笑着说道:“咱们快些收拾收拾,等宝儿回家,就能直接住新房了。”
“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外头怎么样,有没有饿着渴着。”
“有周夫子在呢,哪能让孩子饿着。”
话虽如此,心底的担心还是藏不住。
顾老爹更发愁的是,造房子的花销超过预计,他只希望今年秋收好一些,不然孩子读书的银子怕要不够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喊声。
“顾家的快出来,你家宝儿出事了!”
第38章 噩耗
◎噩耗◎
“怎么了怎么了?”顾老爹急忙问道, “我家宝儿怎么了?”
隔壁王家媳妇扯着眉毛拉着嘴:“村头来了个货郎,说你家小儿子惹了乱子,得罪官老爷被关进大牢了。”
顾老爹只觉得眼前一黑。
“宝儿是跟着周夫子去的清源县, 怎么可能惹乱子?”
“那我哪儿知道, 你赶紧去村口问问。”
顾家人连忙往村口跑, 就连腿脚不便利的程老头也跑了起来。
村口正热闹的很,货郎将担子摊开了让人挑选。
顾延年冲进去揪住他领子:“就是你在胡说八道?”
“你干什么?”货郎被吓了一跳。
顾老爹随后赶到:“方才你同村人说我儿子被抓了?”
“这是顾家的人,就是你说的那孩子的爹娘。”旁边有人解释道。
赵荣光也在, 此刻嗤笑道:“还以为养出只凤凰来,哪知道出门一趟就成落汤鸡了。”
货郎挣脱开, 忙道:“我, 我可没这么说。”
“到底怎么回事儿,小哥, 还请你仔细说说。”顾老爹皱眉。
货郎喘了气,同情的看着他:“你家儿子是不是叫顾佳年?”
“正是。”顾老爹听他说出姓名,心底咯噔一下。
货郎又道:“前几日我去清源县进货,正巧见了那边的文会, 你儿子一开始出了好大的风头,就连知府老爷也夸。”
“这不是好事儿吗?”顾延年急躁道。
“你听我说完。”货郎面露同情,“哪知道他忽然就发疯了,提着刀要砍杀官老爷,被打晕拖下去了。”
“这砍杀官老爷,那可不就是丢脑袋的事情。”
蒋氏吓得摇摇欲坠, 靠着顾喜年才没倒下。
“这怎么可能, 我弟弟好端端的, 为什么要砍杀官老爷。”
“肯定是你胡说八道。”
货郎无奈道:“这我哪儿知道, 我就是看了一眼, 方才提起来,才知道竟是你们村的人。”
“那我儿子呢,他人现在哪儿?”
“我可不知道,那事儿闹得厉害,清源文会都提前散了,我就赶紧跑出来做生意。”
货郎想了想,又说:“指不定是关进地牢了。”
蒋氏忍不住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出门时都还好好的。”
顾老爹更是追问:“会不会弄错了,这世上同名同姓也很多。”
“临川县顾佳年,看着五六岁大,长得忒好,应该是没错。”货郎当时觉得好奇,还挤过去看了一眼,正巧听了个正着。
乡亲们议论纷纷,赵荣光更是大声喊道:“顾佳年犯下这种大罪,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这话一落,村里人看着顾家的眼神很是不善。
连坐的事情年年有,他们都怕自己被牵连。
顾家人此刻却顾不得了,急得团团转。
程老头沉吟道:“道听途说,做不得准,佳年的心性你们都知道,此事不可尽信。”
“可是……”顾老爹自然也不信,可那货郎信誓旦旦。
“爹,咱们去清源县。”顾延年喊道,“不算是不是,咱们都得先找到弟弟。”
顾老爹一咬牙:“现在就走,去找宝儿。”
“他爹?”蒋氏忧心忡忡,却迅速的帮父子俩准备好行礼。
这时候也顾不得天色将暗,夜路不好走了。
她将家里头的银钱都拿出来:“这是家里头全部的银子,你们都带上,要是万一……”
万一货郎说的是真话,手头有银子也好疏通。
程老头也将自己的私房钱取出来:“这段日子看诊,也多少收了些诊金,你们都带上以防万一。”
顾老爹没推辞,他已经冷静下来,安慰道:“我相信宝儿不会有事的。”
程老头有心想跟着一块去,奈何他年老体衰,脚程跟不上。
顾家三人站在村口,看着父子俩走远,说不出的担心。
“顾家要是得罪了官府,到时候指不定连累咱们,不如将他们赶出去。”
赵荣光大声嚷嚷道。
蒋氏脸色一沉,冷笑道:“我们是正经落了户的,除非官府来人,否则谁也别想动我家。”
顾喜年也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要敢来,别怪我动菜刀。”
母女俩像是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一时倒是吓住了这混混。
赵村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见状也呵斥道:“事情未明,你瞎说什么。”
“顾家妹子,你们尽管放心,有我在,还没有人敢胡作非为。”
蒋氏勉强笑了笑:“那就多谢村长了。”
顾老爹与顾延年背着简单的行李,马不停蹄的往清源县走。
父子俩一句话都没有,一口气走出了十里地。
“歇歇脚吧。”顾老爹见儿子累得满头大汗,开口道。
顾延年却坚持:“爹,我不累,我们早些赶过去。”
顾老爹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孩子。”
一路上他的心都吊着,一边觉得是假的,一边又害怕是真的。
若是真的,他豁出性命也得救儿子。
顾延年又说:“宝儿这么小,这么懂事,怎么可能得罪官老爷。”
结果话锋一转,又说:“要是得罪了,肯定也是官老爷有错。”
“爹,万一宝儿真的被抓了,咱们就去劫狱,到时候逃难到别的地方,换个村子照样活。”
顾老爹刚夸就后悔了,骂道:“瞎想什么,肯定只是误传。”
什么劫狱,听的他心惊肉跳的,他倒是没瞧出来,老大这是有反骨。
再说了,劫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歇了口气,父子俩就闷头往前走。
正走着呢,前头驶过来两辆马车,后头还跟着四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顾老爹扯了把儿子,让他避开一些,免得冲撞。
两行人擦肩而过。
“爹,大哥!”
清脆的声音,让顾老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爹,我咋听见了宝儿的声音?”
“你也听见了?”
蓦的,后头的马车停下。
顾佳年一个咕噜从马车上跳下来,飞扑到顾老爹怀中:“爹,我好想你啊。”
顾老爹一把搂住儿子,就像搂住失而复得的宝物。
“宝儿?”
他忍不住一次次确定孩子是真实的,不是他在做梦。
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宝儿,真的是你!”
顾延年欢欣雀跃,连声喊道:“就知道那货郎瞎说,我弟弟好好的,他竟敢造谣生事,看我回去不教训他。”
顾佳年也反应过来,这是去清源县的官道:“爹,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哎,别提了,来了个不着调的货郎,说你发疯拿着刀砍杀大官,我当时就不信,偏偏爹娘担心的不得了,我们正打算去清源县找你。”
一听这话,顾佳年小脸僵住了。
顾老爹最熟悉儿子,一看不对:“难道这事儿是真的?”
顾佳年还想瞒着家里人呢,如今一看,这是瞒不住了。
眼看顾老爹着急起来,顾佳年只能说:“爹,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周夫子也下了车:“佳年爹爹,佳年大哥,不如上车再说。”
父子俩一看这车,再看后头的侍卫,更觉得不对劲。
等上了车,听周夫子娓娓道来,父子俩听得一惊一乍。
挑着说完,顾佳年笑着说道:“得亏路上撞见了,不然爹和大哥得白走一趟。”
“宝儿拿到头名了!我弟弟真厉害。”顾延年光顾着高兴了。
顾老爹却有些忧心忡忡:“如此一来,佳年会不会得罪了知府大人?”
“二位大可放心,知府大人若非对佳年喜爱有加,怎么会派人护送。”周夫子笑道。
顾老爹一想也对。
顾延年忍不住探出头去看那高头大马和官差:“他们可真威风。”
原本周夫子打算到了临川县,就送那些官差回去。
可发生了这事儿,便与那几位商量了一番,直接送顾佳年回家。
几位官差知道大人们对顾佳年很是看重,倒是也乐得做顺水人情。
若不然谣言可杀人,到时候传得沸沸扬扬,对顾佳年的名声不好。
周夫子的计划很成功,马车侍卫一进村子,顿时吸引了所有村民的注意。
原本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个都跑出来看热闹。
“你,过来。”
顾延年跳下马车,一把拽住货郎:“让你胡说八道,宝儿文赛得了头名,知府大人高兴,特意赏了他一把宝剑,还让他当场舞剑看看。”
“你倒好,好好的事儿,到你嘴里就成砍杀人了。”
货郎一愣,暗道当天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可他抬头看那马车,那官差,顿时讷讷。
为首的官差冷哼一声:“知府大人与知县大人赏识顾首席,特令我们护送他回家,休要听信谣言,枉议是非。”
“是是是,草民们再不敢了。”乡亲们被吓得噤若寒蝉。
货郎更是打着自己的嘴角说:“小人该死,远远的没看真切,就知道胡咧咧。”
“得亏我弟弟及时赶回来,不然岂不是背了黑锅。”顾延年冷哼道。
顾老爹也说:“这次不跟你计较,以后可不能随意说人是非。”
货郎自然忙不迭的答应。
顾老爹也没搭理好奇的乡亲,连忙引着马车到家。
蒋氏与顾喜年正提心吊胆,忽然听见外头动静。
“娘!”顾佳年飞奔而来,“孩儿让你担心了。”
蒋氏鼻子一酸,眼泪一直往下掉:“从小到大你第一次出远门,偏偏出了这事儿,吓得娘心肝儿都快跳出来了。”
“宝儿没事儿就好。”顾喜年也吸着鼻子。
程老头也擦了擦眼角,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咱们就安心了。”
瞧着学生一家团圆,喜极而泣的场面,周夫子忽然有些理解这孩子为什么舍不得离开家。
“周夫子,多谢你路上照顾宝儿。”顾老爹进屋端茶招待。
周夫子却笑道:“时辰不早了,老夫就不多坐了,现在上车正好能回城。”
又让侍卫们将东西留下。
“佳年,这几日你也受累了,可以在家休息三日再继续上学。”
“多谢夫子。”顾佳年笑道。
送了夫子出门,马车和侍卫也跟着一道儿走了。
顾家却安静不下来,村人七嘴八舌的问:“方才那好高大的马,那都是官差老爷吧。”
“瞧着一个个都带着刀呢。”
“顾家的,你家宝儿是得了哪位官老爷的青眼。”
旁人倒是也罢了,赵村长也走了进来:“顾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老爹也有意洗刷儿子的冤屈,大声道:“方才延年也说了,这事儿就是个误会。”
“宝儿跟着周夫子去参加清源文会,在文赛中拿了头名,受到清源知县曹大人,青城知府廖大人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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