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他们再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顾延年拍着胸脯保证。
赵晚晴笑了:“那可就说好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赵晚晴才想起来问:“不过你咋这时候来了,听爹说宝儿回家了,待会儿你帮我告诉宝儿,改明儿我去看他。”
“瞧我,差点忘了。”
顾延年将东西露出来:“你猜这是什么?”
“人参!”赵晚晴连忙捂住嘴,生怕被人发现。
迎着赵晚晴亮晶晶的眼睛,顾延年得意道:“我弟可出息了,得了知府大人的喜欢,不但送了他宝剑,还送了一些药材。”
“其中就有一根人参,宝儿惦记着村长夫人的身体,让我送一半过来。”
临了又把程老头的话交待了:“你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赵晚晴重复了一遍。
顾延年这才递给她:“待会儿你偷偷的带进去,别让那家知道,不然肯定要分一杯羹。”
赵晚晴拼命点头。
“那我走了,改天再帮你帮办法对付那家子。”顾延年挥一挥衣袖,没有留恋。
赵晚晴将东西塞进衣袖,慢慢回家。
“晴晴,这么晚去哪儿了?”才进门,却被赵二媳妇发现了。
赵晚晴冷哼道:“二婶可真闲,连我上个茅坑都要管,有这个功夫怎么不多开几块地。”
赵二媳妇撇嘴:“你一个大姑娘家整天屎啊尿的,真是不知羞。”
说完赶紧关门,免得被拉出去干活。
赵晚晴冷哼一声,转身进了他爹娘的屋子。
刘氏原本喝着程老头开的药,几个月下来身体好了许多。
哪知道赵二一家忽然回来,弄得刘氏还得为他们操劳,春忙之后又病了一场。
正因为这个,赵晚晴如今恨透了赵二一家,盼着他们赶紧滚。
“晴晴,别又跟她吵嘴。”刘氏开口道。
赵晚晴撇嘴道:“她不来招惹我,我才懒得招惹她。”
“到底是你的长辈,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刘氏是怕女儿坏了名声,将来不好嫁人。
“那人嘴碎的很,你再忍一忍,也住不了多久了。”毕竟顾家那房子都快造好了。
听她老调重弹,赵晚晴连忙打岔。
“娘,你看这是什么。”
刘氏探头一看,惊讶道:“你从哪儿弄到的人参?”
“是顾家送来的。”赵晚晴把顾佳年得到知府赏识,被送了人参的事情说了一遍。
临了,她又说:“顾家虽然是逃难过来的,但从小到老都知恩图报,咱家只是帮了他们小小的忙,可他们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咱们。”
“娘,你瞧瞧,宝儿才多大,得了人参还知道分咱家一半,比所谓的亲兄弟强多了。”
刘氏心底也感慨万千:“谁说不是呢。”
“再忍忍吧,等他们搬走就好了。”
赵晚晴噘了噘嘴,觉得以二叔那一家子的性子,以后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娘,咱藏起来偷偷吃,别让那边知道。”
刘氏笑起来:“就你是个机灵鬼。”
赵晚晴得意道:“那当然,这么好的人参,给他们吃白瞎了宝儿的好心。”
“这事儿你得跟爹说说,让他别瞎好心,就算咱拿出去,他们吃个也不记咱们的好,指不定还以为咱藏着掖着许多,故意不给他们吃呢。”
刘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这个道理你爹还能不知道。”
其实赵村长也是无奈,私心里,他也不想管这个弟弟,但到底是血脉亲人,他要是真的彻底撒手不管,族老也是不肯的。
妻子儿女与疏远的弟弟,孰轻孰重,赵村长心底有一杆称。
回来瞧见人参,赵村长果然说:“顾家有心了,快藏好了,慢慢给你炖汤吃。”
刘氏笑了笑,又说:“眼瞧着顾家是要起来了,难为他们记咱家的好,可不能坏了这关系。”
“我心中有数。”赵村长点头道。
刘氏犹豫了一下,又是了句:“他爹,晴晴跟顾家老大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赵村长一愣。
刘氏又说:“到底年纪都不小了,看着虽然都还孩子气,可时间长了怕人说嘴。”
赵村长却想到了另一头:“晴晴这年纪是该相看起来了,你觉得顾家老大如何?”
“顾家的人品,我心底是中意的,可家底是不是太单薄了一些,也没个亲戚帮衬。”这年头嫁女娶妻,都讲究一个人丁兴旺,独户可不吃香。
“他们家安顿下来还不到一年,新房子就造起来了,怕是有些家底。”
“顾家还得供宝儿读书,花销肯定也大。”
“宝儿若是能读出个名堂来,那顾家可就起来了。”
“读书想读出名堂来可不容易。”
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赵村长笑了:“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再看看吧。”
顾佳年狠狠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程老头出远门了。
“程伯伯怎么也不等我。”
顾老爹取笑道:“你睡得跟小猪仔似的,他哪儿忍心吵醒你。”
顾佳年便问:“那程伯伯去哪儿了?”
“只说去看诊了,可能要个三五十日才回来。”
“到底是三日五日还是十日?”
顾老爹无奈,只说:“大约是得看病得重不重。”
顾佳年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我回家了,程伯伯又出门了。”
他心底难免有些舍不得。
【看看你的司南佩。】
顾佳年一个激灵,连忙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掏出司南佩,这一看,顾佳年大惊失色。
只见司南佩就跟被抽干了水似的,干巴巴的。
【怎么会这样?】
【为你挡灾。】
顾佳年一下子想到中毒的事情:【程伯伯送的司南佩,已经救了我好几次了。】
【所以你赶紧哭,用眼泪好好养一养。】
顾佳年叹了口气,开始努力憋眼泪。
好不容易浸润了司南佩,却忽然听见一句话。
【从今往后,每隔十天你就哭一次,温养这块司南佩。】
小孩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喜欢司南佩,也愿意温养它,可这么频繁的哭,他以后会不会变成小瞎子?
顾家人没想到的是,程老头这一去,过了整整半个月才回来。
他回家的时候,顾家的新房子都已经造好,行李都搬了过去。
顾家的新房坐落在山脚下,足足三间青砖房,就在赵村长家不远处。
新房造好后略通了通风,顾家人就迫不及待的搬家了,他们早就不耐烦赵荣光。
顾家夫妻住一间,另外两间都是从中拦开,分成两小间,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房间,虽然小了点,但足够住。
程老头虽然不在家,但屋子也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只要人回来就能住。
最让顾佳年满意的,是新家有个大院子,框进来足足一亩地,在院子里头就能种一些能吃的蔬菜,自家吃着很是方便。
顾延年如今每天天一亮,就拿着那把剑在院子里呼呼喝喝。
他力气大,靠着一本剑谱,居然学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顾佳年有心无力,年纪小,个子矮,想学也事倍功半。
院子里屋檐下摆了张桌子,只要天气好,顾佳年便能在这里看书练字。
顾老爹还在屋后头搭了个鸡窝,带回家十二只小鸡仔,养上几个月,他们便能吃上自家鸡生的蛋。
蒋氏勤快,很快就将院子收拾的整整齐齐。
刘氏跟着赵村长来过一趟,瞧了也都说好,更别提村里的红眼病了。
不过如今顾家背靠知府大人,虽说这靠山远在天边,吓唬一下乡下人却足够了。
他们只敢在背地里嘀咕,见着了顾家人,笑得比谁都客气。
屋子好,花费也大。
顾老爹算了算,他们落户梅溪村后,先是落户费,后是买药调理身体,再是送孩子读书,加上这房子,一样样都是烧钱的,零零总总花费了九十六两银子。
当初卖猪宝的一百零银子,如今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得亏小儿子整齐,从文赛上带回来五十两,另有一些补贴,否则他都愁的睡不着觉。
顾老爹不无得意的想,谁让他有一个好儿子。
顾老爹难得有闲心思坐在廊下喝茶,瞧着大儿子舞剑威风凛凛,再看小儿子练字温文尔雅,女儿正靠在妻子身边绣花,只觉得此生足矣。
“顾老弟,快来搭把手。”
顾老爹正美滋滋着,听见外头的声音,顿时一喜。
“程老哥,你终于回来了。”
“程伯伯。”顾佳年也扔下笔跑出去。
半个月不见,程老头瘦了一些,但看着精神还不错。
他正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接住顾佳年:“宝儿,伯伯可想你了。”
说着掏出几块点心来:“快尝尝,特意给你带的。”
“我不要点心,只想伯伯早些回家。”顾佳年喊道。
程老头更是高兴,脸上满是慈爱:“为了宝儿,伯伯每天都想着早些回来。”
“伯伯,那个病人好了吗?”
“有伯伯出手,自然是妙手回春。”
“我就知道伯伯最厉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亲热的不行。
“老哥,这牛车是租的吗?”顾老爹发现门口还有一辆牛车。
程老头却说:“是我买的,想着佳年每日要上学,光靠两条腿毕竟辛苦,在这家里头有了牛,开荒种地也更方便。清源县牛价比临川县便宜一些,便索性买了一辆。”
顾老爹也是一惊,牛是大牲口,一头牛可不便宜,壮年的牛至少也得十两银子,另外牛车也得二三两,寻常人家都买不起。
他们倒不至于拿不出这个银子,可愣是没舍得。
再一看,程老头不止带了牛车回来,车上还装满了土产。
程老头笑着解释:“这次的病人很是大方,给了不少诊金,我想着家里会缺的东西,索性一块儿带回来了。”
“这么多。”蒋氏也是咋舌。
程老头点出几样:“这些都是时兴的布匹,等过了秋忙正好做衣裳过年。”
“另外大多是吃的,放的住的先收起来。”
“这几样是点心,得赶紧吃了,不然就放坏了。”
说着,程老头打开点心盒子,一人分了一大块的桃酥。
顾延年尝了一口就说:“比上次田老爷送来的还要好吃。”
程老头笑了笑,这廖大人准备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顾老爹看着这么多东西,开玩笑说了句:“前些日子是宝儿,今日是老哥,如今家里头靠你们一大一小,都够过日子了。”
程老头摇头笑道:“可惜马上就到秋收,我们这一大一小帮不上什么忙。”
“程伯伯和宝儿已经够厉害了,秋收就看我们的。”顾延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跟着剑谱练剑后,就觉得自己力气更大,一口气能开十亩地。
程老头回来后不久,梅溪村的秋收果然就开始了。
顾家今年的地不多,但也得争分夺秒,以免老天爷不作美,一场雨就让全年的辛苦打水漂。
顾延年没辜负自己的承诺,在地里头干得飞快,顾老爹跟蒋氏加起来,都不如这儿子。
顾家统共就五亩地,虽然他们是花了大力气收拾,但毕竟是开荒出来的贫地,收成只是平平。
看着那些粮食,顾老爹忍不住感叹:“光靠这么点粮食,只怕连吃饱都难。”
这还是新朝初立,没有额外的苛捐杂税不说,开荒还能免除三年地税,只需要缴纳他们的人头税。
蒋氏便说:“哎,早知道不该造房子,该先买几块良田。”
“良田哪里是那么好买的,得碰运气。”谁家不到万难的境地,都不会将良田卖出去。
再者,他们外乡人,想买良田也难,本地人就算要卖地,也会选择先卖给亲朋好友。
顾老爹其实也打听过,他们要买,得比本地人贵三成,便先断了那念头,只一门心思开荒。
顾延年朗声道:“怕什么,咱家有人,如今还有牛,等忙完了就多开几块荒地,把人头能开的荒地都开了,到时候收成就多了。”
“还是老大有志气。”顾老爹夸了一句。
顾佳年举起手:“我也能帮忙。”
顾延年笑起来,搂住弟弟笑话:“你才多大,锄头都扛不动。”
顾佳年反驳道:“我扛得动。”
“我们负责种地,宝儿负责读书,爹打听过了,等你考中了秀才,咱家的地以后都不用交税,那可比买几亩良田还要合算。”顾老爹笑道。
顾佳年便道:“爹,我一定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中秀才。”
农忙没那么快结束,顾老爹怕耽误孩子读书,不许他请假,照旧每日起来,先把孩子送到私塾,他们再下地干活。
“佳年。”田鸿宝见他进来,连声招呼。
“你可算来了,昨日夫子说的内容我有些不懂,你快跟我再讲讲。”
顾佳年放下书袋,很快就讲解起来,显然习以为常。
偶有同窗路过,便取笑道:“田鸿宝,你比佳年大了那么多,早入学好几年,如今反倒是要他讲解,你羞不羞。”
田鸿宝理直气壮:“我这叫不耻下问,再说了,佳年是我亲弟弟,我问他乐意,你就是嫉妒。”
这时候周夫子走进门。
嚷嚷的正厉害的田鸿宝犹如老鼠见到猫,缩起脖子不敢说话了。
周夫子今日没管他:“顾佳年,你随我出来。”
等到了外面,周夫子看了看得意门生,开口道:“再过半年就是县试,佳年,你可愿意一试?”
第40章 具保
◎具保◎
顾佳年猛地瞪圆了眼睛。
“先生, 我能去吗?”
【管他能不能,先上了再说。】金光激动起来。
周夫子抚着山羊须,笑着说道:“你入学的时间虽短, 但进步飞快, 学问扎实。”
“县学考的是基础, 第一次下场不求你能考过,提前入场适应一下也是好的。”
周夫子心底也是考量过的,让顾佳年去县试, 其实是有些冒险,并不符合周夫子的心性。
可走了一趟清源文会, 周夫子又觉得这孩子聪颖过人, 一直拘着他前进反倒是错。
顾佳年用力点头:“学生愿意一试。”
周夫子笑了笑:“正好此次私塾里有其他学生,也要参加县试, 你们相互结保,倒是也便宜,不怕有人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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