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一开始,他入县学一为让父母安心,二为了参加岁考,夺得廪生名分。
除此之外,县学教谕的少许为难,他才没时间关心。
系统却义愤填膺,整日里叫嚣着:【抽空他的福运值,宿主,决不能放过这样的卑鄙小人。】
顾佳年一边看书,一边反问:“我是来读书的,没必要花心思在这上头。”
【宿主,难道你就不怕他在岁考中做手脚?】
顾佳年挑眉:“县学岁考,所有考卷都需弥封,上呈当地学政批阅。”
“如此规矩,就是为了避免本地教谕与学生利益勾连,从而买卖廪生名额。”
系统气鼓鼓道:【明明有一击即中的好办法,你偏不用。】
顾佳年反问道:“今日我因为私仇而掠夺别人的福运值,他日也会因为私心小利而出手。”
“再者,你不是说过,只有在好感值超过50的时候,才能通过肢体接触掠夺吗?”
系统支支吾吾了好久,才破罐子破摔的回答:【因为宿主自身福运值很高,所以不受好感值限制。】
【宿主,只要你想,能掠夺所有福运值低于自己的人,是不是很骄傲?】
顾佳年摸了摸下巴,忽然问道:“系统,福运值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的福运值有高有低,有多有少,一生之中还会变化不定?”
系统却回答:【除非你同意掠夺,否则系统不会回答。】
“那我宁愿不知道。”
顾佳年耸了耸肩,继续投入到学业之中。
刘教谕虽然势利眼,可县学还有县学的好处。
临川县县学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中的书室是对所有学生开放的。
书室之中,除了科举必备的常见书目,还有历任知县、教谕、训导等人积攒下来的藏书,甚至还有一些当地望族捐赠的。
这对于顾佳年而言,无异于一座宝库。
顾佳年倒宁愿刘教谕不搭理自己,这样一来,他便有许多闲暇时间,能钻进书室看书。
一晃眼,便到了岁考时间。
考题也是由青城府学政出题,再由官差下发到各地府学、州学和县学。
后堂中,刘教谕将考题一角摊开,悠悠喝茶。
没一会儿,李斌白叩门进屋:“教谕,学生来交昨日的大字。”
“放在桌上吧。”刘教谕示意。
李斌白眼神一扫而过,心底会意,留下大字并未多留,很快离开。
如此再三,县学之内,竟有四五人前后过来交作业。
等最后一人离开,刘教谕才压住考题,淡淡道:“通知下去,临川县岁考明日开始。”
“是。”
除了县学学生之外,有心争廪生名额的秀才,都可以参加岁考。
若是不参加,那就等同于放弃了争夺廪生的机会。
这一日,也是县学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顾佳年甚至瞧见了周夫子,两人点了点头,位置距离太远,倒是说不上话。
不过前几日,顾佳年前去拜访的时候,周夫子倒是讲了许多岁考的事情。
“开始吧。”
除了刘教谕之外,另外两位训导也在场,甚至偶尔孙知县也会到场监考。
一张张白纸发下去,考题才终于公布。
顾佳年微微抬头,记下考题,心底打起草稿来。
【宿主,刘教谕提前泄题,县学□□有六人提前知道,难道你就甘心?】
顾佳年脸色都没变一下:【我要开始答题了,别打扰我。】
堂上,刘教谕喝了口茶,扫视着认真答题的秀才们。
“两位训导,此次你们可有看好的学生?”
被点名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下官觉得今年的院案首很是出色。”
“毕竟是小三元,摆在临川县确实是算不错了。”
一听这话,刘教谕忍不住皱眉。
他也没想到顾佳年如此不识好歹,入学这么久依旧不识趣。
偏偏不管他如何冷落,为难,那小子都是安之若素。
刘教谕知道顾佳年与孙知县有些关系,不敢做得太过,一时竟是憋屈。
“两位也太高看这小三元了,本官倒是觉得顾佳年太过年幼,心性未定,学识也有些虚浮,廪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同在县学,两位训导自然知道这一位的心思,笑了笑都没接话。
刘教谕心底冷哼,暗道他提前给了考题,这顾佳年就算是神童,难道还能越过李斌白不成?
等他痛失廪生,再后悔也就晚了。
岁考只有策论,只考一天,考完之后便是休沐。
顾佳年照旧是先打草稿再誊写,写完最后检查完毕,再由专人收走。
他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从收卷到上交的过程,就连刘教谕都是插不上手的。
孙知县会派专人帮忙,这也是各地县官监督教谕的手段之一。
考完之后,顾佳年只觉得无事一身轻,快步离开了县学。
知道儿子今天岁考,蒋氏带着媳妇女儿,早早的准备了许多好吃的。
就等着顾佳年回来:“宝儿,洗把手就能吃饭了。”
“娘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炸丸子,待会儿你多吃一些。”
赵晚晴脸色红润,显然在顾家过得很好。
顾佳年洗了手出来,撒娇道:“还是娘对我最好。”
“难道二姐对你不好,我可是辛辛苦苦挖了冬笋,可鲜嫩的很。”顾喜年故意说。
“二姐也对我好。”
赵晚晴便逗他:“那就是大嫂对你不好了,哎,那这蜜饯想必你也是不爱吃了。”
顾佳年顿时苦了脸:“都好都好,你们都是最好的人。”
结果三个女人见他这样,都哈哈大笑起来,蒋氏还要过来亲亲儿子的脑袋。
顾佳年说完赶紧跑,拉着自家大哥抱怨:“哥,自从晴晴姐进门,她们三个老打趣我玩。”
“哎,谁让你长得好,脾气也好,她们不逗你逗谁?”顾延年对弟弟表示了同情,然后笑嘻嘻的哄媳妇去了。
顾佳年只得抱着橘猫抱怨:“大哥也不疼我了。”
橘猫打了个哈欠,只关心晚上能吃几颗丸子。
【金老大,你快劝劝宿主,他都被人欺负了,居然都不打回去。】
【好人不对付,坏人也放过,他这辈子是修佛的吗?】
顾佳年忽然插嘴问:“你教我的功法是佛还是道?”
系统不想回答。
倒是橘猫舔了舔嘴角:【怎么回事儿?】
【小崽崽,县学有人欺负你了?】
系统顿时来了劲,将刘教谕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顾佳年要不是当事人,也信了他的鬼。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即使普通的势利眼。”
【他让宿主坐在漏风的门口,天这么冷,宿主都长冻疮了!】
顾佳年伸出手,大约是功法的效果,十指纤纤,没有冻疮。
橘猫翘了翘胡子:【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哪儿都有。】
顾佳年笑了笑:“金老大说得对,一样米养百样人,先生说过,将来我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我喜欢敬佩的,但也会有让我厌恶痛恨的。”
【难道就这样算了?】
系统气得直跳脚,一人一猫却亲亲热热的去吃炸丸子了。
吃饱喝足,顾佳年难得早早的上了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在他熟睡后,系统冒了泡:【喂,瞧你干的好事,把斗战胜佛养成了弥勒佛,你对得起我吗?】
橘猫撇了撇嘴。
【你一个智障系统知道什么,佳年这孩子看得很清楚。】
【刘教谕虽然是个势利眼,但做事不留把柄,他若告状,到时候孙知县或许能帮他出头,可刘教谕还是教谕一日,佳年在县学只会更加艰难。】
明眼人想想就知道,刘教谕这么干多年,孙知县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无非是刘教谕还算有分寸,孙知县碍于身份,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非能一击即中,否则倒不如暂时忍让。
系统跳脚:【你没办法,但系统有办法。】
【只要你帮我说服宿主,系统有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他倒霉。】
橘猫呵呵:【你觉得我会跟你合作?】
系统一顿:【当初想吃了你是系统的错,可现在我们是一国的。】
【宿主福运值越高,对你也有好处的不是吗?】
【我们俩完全可以达成合作,你为卧龙,我为凤雏,辅佐宿主飞黄腾达!】
橘猫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头钻出来,一跃而下。
【用不着你,我自己养的崽崽,自己保护!】
说完这句话,橘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屋子。
【喂,你去哪儿……】
系统很想跟上去,但他不是外来能量体,根本无法离开宿主太远。
一时之间,系统欲哭无泪,早知会有今日困境,当初他就不该贪图宿主那冲天的福运值,找个普通人,也不会落入这两难境地。
橘猫跳出围墙,就是一路狂奔。
家养的橘猫,一身肥膘,在夜色之中却如同一道橘色的光影,敏捷如豹。
很快,橘猫就到了临川县城墙脚下。
城门没开,但这难不倒神仙猫。
金老大伸出爪子,一步一个梅花印,愣是将那十几斤的小身板爬上了城墙。
夜色掩护之下,城墙下的守卫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意识到身边发生的诡异。
金老大目标明确,迅速的锁定了县学。
他曾跟着顾佳年来过一次认路,早就踩过点。
一只橘猫穿越在墙头屋顶,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县学之中。
刘教谕平日就住在县学的后院,他并未带上家眷,平日里除了教学,就是跟两个丫鬟喝酒狎玩。
这一日也是如此,橘猫蹲在屋顶的时候,便瞧见刘教谕衣衫不整。
喝着小酒,搂着丫鬟,口中还在说:“县学就是老爷我的地盘,进来读书就得听话,像顾佳年这般不识好歹的家伙,改日定要找个法子好好收拾!”
“老爷说的,可是那个小三元?”
“什么小三元,世界上那么多的小三元,他一个农户出生的秀才而已,竟敢下本官面子。”
“要不是顾忌着孙知县,老子早就找由头让他滚出县学。”
刘教谕喝得醉醺醺,说话越发没有忌惮。
顾佳年没来的时候,县学里的学生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没想到顾佳年却是个刺头,无论如何都不低头。
时间长了,倒是弄得其他的学生有样学样,也开始不听话起来。
最可恨的是,他绞尽脑汁的为难,顾佳年却总是风轻云淡,每次出题都能对答如流,让刘教谕很是没面子。
刘教谕又怎么能容得下他。
金老大眯起眼睛,呲了呲牙,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终于,刘教谕醉死过去,不省人事。
丫鬟一看,嫌弃的将他推开:“什么臭男人,要不是被捏着卖身契,老娘早跟人跑了。”
橘猫正要行动,听见这话一顿,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第6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恶人自有恶人磨◎
夜色之中, 橘猫翘起胡子,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丫鬟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刘教谕搬到了床上, 心底带着气, 丫鬟扯下自己的臭袜子, 往他脸上随便抹了几下,就当是擦脸了。
倒不是她尽心尽职,而是不做这些, 明日刘教谕起来,定会狠狠责罚她。
做完这一切, 丫鬟转身走出门。
哪知刚踏出一只脚, 一张纸片从天而降。
“这是什么?”
丫鬟奇怪的抬头,可除了黑漆漆的屋顶之外, 却什么都没瞧见。
她下意识的接住纸片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我的卖身契。”
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丫鬟不识字, 可她永远都记得那一日在城门口按下的卖身契。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不再是良民,是生是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她运气不好,没能去到好人家,被卖给了刘教谕当小丫鬟,养了几年, 刘教谕嫌前头那个年纪大了, 把人发卖到了肮脏的地方, 瞧她眉目端正, 就把她拉到了房里。
丫鬟没有反抗的能力, 只能每日赔笑,生怕哪一天自己年老色衰,也被卖到脏地方。
她知道没有卖身契,自己跑也跑不远,偏偏刘教谕将东西藏得严严实实。
这一赔,就是三年。
“是谁?”
丫鬟冲出们,可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刘教谕打鼾的声音。
很快,她便下定了决心。
“这可怪不得我,我不走,就是等着被卖。”
丫鬟咬了咬牙,她想起自己曾去看过前头的姐姐,在那里头生不如死。
迅速回到屋内,丫鬟三两下将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好,蓦的,她回头看向刘教谕。
丫鬟试探着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啊!”
刘教谕喘不过气,用力就是一推。
丫鬟惊叫一声,再也鼓不起勇气,卷起包袱就跑。
房门敞开着,橘猫大大咧咧的走进门。
刘教谕喝得烂醉,歪在被子上依旧没醒。
【让你欺负我家崽崽,活该倒霉。】
橘猫转了一圈,确定那丫鬟仔细的很,将值钱的东西都卷走了,这才悠悠然离开。
熟练的越过墙头,翻过城墙,身上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
橘猫终于回到顾家,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可太累了,把他一年的运动量都用完了。
进门之前,橘猫还在抹布上蹭了蹭爪子,确保没留下泥巴。
哪知道一进门,橘猫便对上一双清醒的大眼睛。
“你去哪儿了?”
顾佳年一个翻身起来,拖着他前腿抱起来。
金老大是谁,说谎信手拈来:【半夜睡不着出门走走,难道还不需要夜猫子晚上溜达?】
顾佳年扭过他的脑袋,眼睛对着眼睛:“你去找刘教谕了?”
一看蒙骗不过,金老大理直气壮道:【今天溜达的是远了点。】
啧,小孩儿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还是小时候好,他说啥信啥。
顾佳年微微叹了口气:“金老大,我并不在意刘教谕的为难,你不需要这么做。”
金老大却生气起来,一巴掌拍在他鼻头上:【老子罩着的崽崽,谁敢欺负我就让他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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