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没有展现出来,不是因为它不存在。
“神,我喜欢您。”宁安决定顺着神的话说,当然她也没有撒谎,她是真的很喜欢神的外在。
喜欢到第一眼就想当他的神侍,喜欢到不想让他被关禁闭,喜欢到因为微弱回应就心脏砰砰跳,喜欢到不愿意让他消逝……
人类对于自己喜欢的总是不吝惜于付出,宁安也不例外。
“宁安,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
神的一句话让宁安哑口无言,她的心在直直地往下坠,头重脚轻的感觉。
“这不是让你有兴趣的样子吗?”神的困惑是如此的真心诚意,却让宁安如遭雷劈。
神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样吗?
他因为知道自己……才变成这样……
糟糕了。
宁安想要闭上眼,却被神突然凑近的动作吓得僵在原地。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鼻尖,嘴唇也是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缠绕……
“宁安,你刚才是喜欢我的。像刚才那样看着我,不要像之前那样看着我。”神满意地抵住神侍的额头,和喜欢的漂亮眼睛近距离接触,连纤长的睫羽都不分彼此地勾连。
像是绕口令一样的话,宁安却未经仔细思考就明白了。
神希望她用“喜欢的目光”而不是“尊敬的目光”。
这件事很好做到,她最擅长想象了。
“宁安,我昨晚没有抱着你睡,我好想你。”神抱着宁安的腰,两人一起躺在带着凉意的金属底面。
“我也想您。”
神像是要把积蓄的情绪全发泄出来,将头埋在宁安的肩膀上,手臂收紧:“我一直在等你,努力不去感受你。
“……感谢您的恩赐。”宁安无言以对,讷讷地抛出不会出错的话。
“宁安,我昨天很不开心,但是你太脆弱了。看到你,我就开心了点。”
宁安注意到后半句,她可没有感觉到“开心”,箍住她的手臂像是鲨鱼的尖利牙齿,恨不得把她牢牢钉死才好。
也许人在危机时刻总能刺激潜能,宁安福至心灵一般地急促说道:“神,对不起,我不该花那么长的时间。”
“对不起?”神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如果不看他满是侵略性的动作真的还挺可爱,然而接下的话就显得危险十足,“那做错了事要接受惩罚。”
宁安默念“冷静”,低声应下。
“罚你……不许……再丢下我。”神一口咬在宁安的颈侧,细致地收拢,逐渐加重力道,含糊不清。
神他都知道。
无可辩驳。
刺痛。
在这一刻,宁安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烙上永恒的印记,真的逃不掉了。
跟神“和好”之后,宁安驾车回到上一个城市——绿城。
因为飞翼兽不太配合,闹脾气似的,中途出了各种让她头疼的意外。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不久,兽车所在的那片区域,黑雾缭绕之后,树木草地全部化为乌有,光秃秃的,像是矿山。
它盘桓在穴矮人的洞口,欲欲跃试又犹豫挣扎,很久之后才消散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说:
飞翼兽:终究是我一只兽抗下了所有。
第17章
绿城是玛希帝国的七大主城之一,坐落在一棵直冲云霄的巨树上,进入城市要用超过百米的阶段式升降梯才行。
冒险者之家在城市第三层,宁安和神付了一个银可的进城费,搭上藤条编织而成的梯子,缓缓上升。
不像现代的电梯是封闭式的,这种梯子更像是篮子,只要能把人送上去就可以了,如果有兴趣的话,还可以把脑袋伸出去欣赏周围的风景。
宁安紧张地捏着把他们围起来的藤条栏杆,她应该是不恐高的,只是每次从高处往下望总有一种往下跳的冲动。
随着高度不断增加,她和这种渴望斗争得愈发激烈。
神注意到她的神侍表情非常严肃,他不习惯,他更喜欢宁安笑起来的样子,眼睛里有非常吸引他的碎光。
“宁安,笑一笑。”神将她的嘴角往上拉,宁安迫不得已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显然这个笑没有得到神主的认同。
颈侧的印子还留有余痛,时刻提醒着她该对神顺从和坦诚。
幸运的是升降梯在神不依不饶的时候停下了。
“拉萨尔大人,我们已经到了,回到黑石城建立神宫是大事。我会多多练习,下次一定为您展现最好的笑容。”宁安伸出右手,请神先走。
神没有再坚持。
绿城是和星钻城截然不同的城市,一个古朴自然,一个富丽堂皇,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以最接近它本色的形式呈现,就像人随手从地里树上取来材料再随手改造一下就变成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居所。
宁安觉得住在这里的人一定能活很久,环境好,心情肯定也不会差,看他们慢悠悠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了。
路过人家的院子,神的视线一凝,小拇指动了动,一朵红艳妩媚的日盏花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拿花瓣轻轻碰了碰拿着地图认路的宁安。
宁安转头就被开得恣意的大日盏花占据了全部视线,连神用内敛悦耳的嗓音都为它做了陪衬。
“宁安,送给你。”
她接下这朵美得肆无忌惮的日盏花,语气轻快地向神道谢,收到礼物总是让人高兴的。
只是,没想到神连花都能变出来了,他越来越厉害了。
将内心的不安深深掩埋,宁安捏着短短的花枝,一路都笑得让神心情愉悦。
这里的冒险者之家没有星钻城的热闹,更多的像是为冒险者提供一个歇脚的场所,本地公告栏上的任务很少。
大厅里做了三三两两的人,宁安想了想,决定先向这里的工作人员咨询一下。
接待窗口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头发花白,面容慈祥,浑身散发着温和宁静的气息,有一种想和她倾诉的欲望。
面对一级冒险者的她,她的态度也没有变化,付过查询费用后,推荐了几位经常在维坦大陆中部活动的冒险者。
宁安匆匆看了几眼,将他们的名字记在心里,顺便问起本地有没有掌握信息较多的冒险者。
老人笑了,摇了摇头:“绿城是一座让人沉醉的城市,很少有人愿意离开这里去外面闯荡。”
“是的,它很有,魅力。”宁安发自内心地感叹,她对这座童话故事般的城市很有好感。
除了太高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既然暂时得不到更多信息,宁安决定在绿城呆一段时间,等等其他路过这里的冒险者。
和神确认之后,她租了十五天的树屋,树不高,十五米出头。
巨树之上还有树,树上有木质小屋,小屋里有各种可爱的小玩意,拍拍尾巴就能张开翅膀起飞的小鸟,每天早上都会“伸懒腰”的芽苗,微风吹过就会发出仿佛催眠一般声响的风铃……
宁安在这间屋子里探索了够,幸福就像一个一个吹出来的七彩泡泡,在屋子里飘来荡去。
“神,您晚上是想睡吊床还是木床?”宁安推了一下藤条编成的吊床,上面还铺了白色的絮状物,比棉花还要柔软可亲。
“我们一起睡。”神只在乎这一点。
那就只能选木床了。
“遵循您的意志。”她低头,恭敬地答道。
将神送给她的花插进花瓶里,据老板说这里的水可以保证植物半个月都不会凋落。打开所有窗户,让气流更畅通,带来清晰自然的味道。打开《绿城之光》,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免得犯了忌讳。
忙忙碌碌一下午,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宁安有点想出去看看,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提出这个请求。
她是被惩罚过的神侍,虽然那惩罚听起来有些不庄重,可她曾让神生气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宁安,你想做什么?”
神没有错过宁安各种小动作,他一直在等她开口,直到她似乎放弃了。
宁安一激灵,脊背挺得笔直,条件反射地回道:“我在想您。”
“我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想我?”神的手指抚摸过床上垫的绿叶子,将其中一片揭下来,随意地扔到地上。
宁安的颈侧又在隐隐作痛,明明已经过去了六天,那个印记不出血却鲜红依旧,她怀疑这辈子它都消不掉了。
“因为喜欢,所以不论是否能见到,都会想念。”要是放以前宁安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腻腻歪歪的话的,如今为了迎合神,跟着他的思维走,她只好克服羞耻,迎难而上。
神懒懒地坐起来,趴在在床边的柜子上,离宁安更近。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认真思考,表情也因此变得空白。
“宁安,你最喜欢我哪里?”半晌,神的金瞳重新焕发神采,兴致勃勃地问。
这个问题……
宁安犹豫着,她能直接说喜欢神的外表吗?这是最真心的话。
“宁安?”
神在催促她。
宁安心一横,磕磕绊绊地说:“我喜欢您的外貌。”
这没什么好隐瞒,反正之前神也说了因为她有兴趣才……她就实话实话,免得以后为圆谎要付出更多。
“眼睛、鼻子、嘴巴、额头……身体,都喜欢?”
“……是的。”宁安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颤动,被自己想象中的人问是不是喜欢他的身体,无异于按着她的头,逼迫她直面最深层、最见不得人的渴望。
“那你为什么不抚摸我的身体?那个女人,就会抚摸他的身体,脖子,背,还有胸。宁安,你为什么不摸摸我?”神的手点到他说得几个位置,似乎在疑惑她的手为什么从没有从那经过,“宁安,你真的喜欢我的身体吗?”
宁安懵在原地,艰难反应过后,她第一个念头是难道她为了证明自己喜欢还要亲手证明吗?
这、不、好。
她的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找到一条新的道路,避开神给出的危险选项。
“你是想要先看看吗?”神歪着头,笑容温暖,波浪般的长发也跟着一起倾斜,原本该是一幅美好的画面看在宁安眼里却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神……”
“是还是不是?”神没有给她拖延时间的机会,深红的唇开合,吐露出了致命般的话语。
他在等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宁安觉得神口中好像吐出了蛇细长的信子,它要勾走她的所有,然后用毒牙注入毒液,让她如同可怜的绵羊似的失去反抗能力,只能被它裹挟,再慈悲地给予她哀鸣的权利。
“是。”
被取悦的神一改强硬,用粘稠到可以凝成实质的调子,一边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撒娇似的喊她:“宁安,你怎么还不过来?”
树屋不大,从宁安坐得木椅到神所在的木床只需要几步。
真正走过之后,宁安知道了,再怎么拖延,也只需要九步就能到神的面前。
不用伸直,他手臂弯曲就能捉住她的手。
宁安还想最后再挣扎之下,她总觉得自己在做违反犯罪的事情,类似于之前世界的不正当关系那种,反正就是不该踏出的底线。
这个世界的神和神侍可以做这种事吗?
她会被浸猪笼吗?
宁安的思维逻辑已经被神准备解开内扣的动作搅得一塌糊涂了,不自觉地吐出无力的词语:“神,我……”
“你想自己揭开我的袍子吗?”神的手停住,在宁安凝固的眼神中抽出,带着她的手往衣襟交叠处去。
袍子的温度应该是正常的,宁安却觉得自己的指尖像是触到了火星,顺着血管,一路撒下滚烫的热苗,让她的身体变得不正常,失去了理智的控制。
里面没有什么内扣,宁安有些迷糊地想那神是靠什么让它不被吹动,一直服帖地贴着他的身躯?
很快她就没有办法思考了,暖烘烘、紧绷绷的触感融化在她的指尖,手掌整个贴上去,像是捧起了沙漠中旅人最渴求的清水,只想迫不可待地一饮而尽。
“弄错了,应该先看的。”神皱起眉头,他好像真的在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懊恼,“宁安,你不用力是揭不开的。”
被指责的宁安觉得莫名的羞愧,她尝试捻住一片很小的衣料,发现自己的手就像神说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就在神和神侍陷入奇异的僵持时,一阵大喇叭似的喊声经由窗户透进来:“偷花的小贼,我知道你在这,快点出来!不然我就让城卫上去抓你!”
作者有话说:
安:好耶!
神:……
第18章
“大喇叭”将宁安的思维从混沌中拉向清明,她近乎直觉地看向那朵安稳地插在花瓶里的日盏花。
经过水的滋润,它现在比宁安刚拿到手时还要漂亮惹眼。
“神,请问您是从哪里变出来这朵花的?”宁安听着下面气势汹汹的喊声,将手攥成拳头,悄悄离滑溜的袍子更远,偏过身体,让神能清晰地看见那枝“礼物”。
她缩回手后,神的兴致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趴在柜子上,不动了,丢给宁安一个让她非常无奈的答案:“忘了。”
他没必要记住这种事。
神这副拒不配合的态度宁安也不是没见过,要是放之前她肯定能想方设法地把人哄好,可现在经过“喜欢不喜欢”这一出,她有点发憷,拿捏不好分寸。
“那我把花拿下去,给人确认一下,可以吗?”要是真的把城卫引来事情就更麻烦了。
神抬起头,鬈曲的黑发落下,将棕色的柜子表面遮盖了三分之一,摇晃,上升,逼近,神走到她面前。
“宁安,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语气沉沉地宣誓完主权后,神的手不经意地捏住青翠的花枝,宁安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盛放的美丽日盏花化为了黑漆漆的残灰,连带着护养它的清水都变得浑浊不堪,它们搅和在一起像是占卜里代表绝望的图案。
“红颜薄命”四个大字不合时宜地出现,宁安艰难地对神露出赞同的笑容,心里却觉得这一幕带着莫名的肃杀和萧条,她端着花瓶的手都在发凉。
神没有回应宁安,让她坐下,他自己躺回到床上,面朝墙壁,拒绝与宁安交流。
不久之后,“大喇叭”的警告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嚎:“我的花,我的花,这小贼,我、我诅咒你,诅咒你,失去三天万神的眷顾……”
被单方面放置在椅子上的宁安静静坐着,对楼下的人默念了一句抱歉。
这个诅咒对神没用。
大概是知道花已经没了,再加上扰民,“大喇叭”哭喊了一阵子,声音渐渐低下去,也许是离开了。
屋子里用来照明的是一种会在夜间发出光亮的花,像是一端绽开的小小剥壳鸡蛋,不到她半个掌心大,白嫩得可爱,宁安给它起了名字叫“鸡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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