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尝了一口,由弱入强的味蕾刺激在口中从一点蔓延到整个口腔,白色的肉丁滑嫩柔弹,咬下去里面被充分吸收的汤汁流淌,再用蘑菇的鲜和脆中和,将将勾起余味,总之就是吃了还想吃。
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神对此不感兴趣,宁安于是帮他吃了一碗。
“市集不是离得挺远吗?”吃完了才想起这个问题,宁安看塔兰正在收拾餐具,和气地问。
“没关系,宁安小姐,我可以很快。”
宁安想起面前这位其实是神的一部分,明白了。
难道他是“腿”上的?
将脑子里莫名其妙的猜测丢掉,新的一天,新的赶路。
按照塔兰的说法,再走几天他们就能到冬日城了,可以在那找个旅馆休息一下。
冬日城,自然是最受冬日之神庇护的城市。
当初她为了成为冬日之神的神侍,又装高冷又长头发,想在想起来还觉得挺有趣的,谁能想到她最后成为了邪神的神侍。
真神奇。
一进冬日之城,宁安就被冻得一哆嗦,这里一座由冰雪铸成的城市,所有建筑都以白色为主体,以雪茸花作为元素点缀,走了一段路,还没看到例外。
“你们是否曾经为尊贵的冬日之神献上祭品?神明在上,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旅馆老板披着长袍,袖口绣着雪茸花,神情严肃。
“有。”之前去圣莱耶参加选侍宴,只要途中有冬日之神的神宫,宁安都有进去贡献祭品,答得响亮。
塔兰也点头,只有神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三个人里有两个人,达到了老板心里的标准,给他们开了三间房。
“我们只要两间房。”
宁安以为老板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老板奇怪地望向她和塔兰:“你们是夫妻?”
“当然不是。”宁安赶紧否认,老板看着挺正派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你们不是夫妻,在冬日之城,是不能住在一间房间的。”
宁安第一时间望向塔兰,塔兰无辜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有这个规矩。
“拉萨尔大人,按照当地的风俗,我们需要分开一会了。”宁安将心里的窃喜掩饰好,恭敬地向神报告。
神望向老板,一言不发。
明明应该已经适应了极寒,老板却觉得冷飕飕的风一直往四肢灌,靠着对冬日之神的信仰才没有倒下。
这黑家伙怪凶的……
宁安见势不妙,在极短的时间里脑子里转过数个理由,经过对比找到了最合适的。
“拉萨尔大人,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距离产生美’,意思就是两个人之间分开一段距离,一段时间,就可以发现对方很多的优点。虽然您已经很完美了,但是说不定分开之后,我对您的完美印象又会多一点点。”宁安将大拇指和食指张开,表示“一点点”,神望着它,陷入了犹豫。
“真的?”
“真的。”宁安相信这句话,就像相信她自己。
望着两男一女上楼的背影,老板无比感叹,可惜了那位小姐,审美太糟糕了。
被无数人质疑审美的宁安此时有些头痛,进到自己房间后,宁安一开始心情还有些雀跃,没过多久却浮现出一种莫名的忐忑。
她打开门,果不其然,神就站在门外,按照距离推算,可能刚刚他就贴着冷冰冰的门。
哎……
“宁安,距离。”神望向室内,又低头看着门槛,说明自己有按照要求“保持距离”。
宁安又想叹气了。
一位神明,虽说是邪神,但就这么跟柱子一样矗在门口,她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神,趁着这个时间,您可以去找塔兰,商量关于‘下面’的事情,我觉得,他现在是人类,应该会,有一些合适的看法,您可以,参考一下。”宁安艰难地说完这一段话,觉得自己可真不容易。
神眨了眨眼,低垂的睫毛掩盖异常璀璨的金眸,他望向手背在身后的神侍:“宁安,你喜欢人类的吗?”
……
“我对其他种族的不太了解。对于人类的,只是同一种族,称不上喜欢。”沉默之后,宁安组织好语言,淡定说完,闭嘴那一刻,深感自身的精神境界都得到了升华。
“我知道了。”
宁安在门外呆了一会,确定神真的去找住在隔壁房间的塔兰之后,轻轻锁上门,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将耳朵贴在白色的冰墙上,不知道这种材料隔音怎么样。
她不想听,但又害怕“见多识广”的塔兰教给神一些更加奇怪的知识,天知道他怎么有那么丰富的知识储备,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有。
她可没忘记,当初猎杀花背蜘蛛时,塔兰指着它的腹部,兴致勃勃地跟她说它有八个生殖器,可以轮流从一个……
算了。
宁安听半天也没动静,索性放弃,默默躺到铺满“雪花”床上。
为了照顾外地人,当地人的旅馆里会有特制的床,分两层,底下一层有加热的东西,加热到一定程度,雪花模样的被子和垫子会变成柔软温暖的固态,有点像果冻,但是没有果冻那么脆弱。
宁安好奇地戳了戳,一压一个凹陷,坚强地没有破。
质量真不错。
幸福地躺下,自从遇到神之后,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在房间入睡。
感觉真不错。
在神身边休息,总觉得她翻个身都能掉进某种难以逃脱的陷阱,她一直尽力保持不动的姿势。
宁安将软哒哒的被子往上一提,全身都被暖融融的感觉包裹,是在极寒覆盖之下难得的珍贵礼物。
半夜,宁安觉得有人在喊自己,迷迷糊糊醒来,她才发现床边站了一个人影。
“禁言,我是尊贵的冬日之神的神侍,神主想要见你。”
看清楚对方手背上的印记以及神侍标志性白袍和兜帽,宁安将呼喊声按下,用气声说:“为什么?”
总得有一个理由。
“你正处在危险之中。”神侍同样悄声回复,语气平静,不起半点波澜。
大地之神的警告一闪而过,宁安望向雪白墙壁,有些犹豫。
“失礼了。”
宁安眼前出现雪白幻象,刺得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地方也换了,面前的人也换了。
距离她大概四、五米的位置,垂到地面的雪白长发,雪色的睫毛,颜色浅淡的唇,银灰色的瞳孔,一层一层缠绕的雪练包裹住脖子以下的全部位置,向四周流散开来,手里握着一枝极美的雪茸花……
他仿佛天生由冰雪铸造而成,圣洁无邪,除了神明,再没有别的答案。
“尊敬的冬日之神在上。”直面神明,宁安在跪和不跪之间犹豫了几秒,想起自家神主,膝盖没有弯下去。
“你很危险。”冬日之神的声音轻灵,像雪花落到结冰的湖面上,他往前迈了一步,“很危险。”
宁安没有说话,她发现虽然直面冬日之神,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是周围的雪墙开始融化了。
“我本来想要你成为我的侍者,但是,【祂】不允许。”冬日之神又往前迈了一步,被拖行的雪练逐渐变得透明。
中间有一个词宁安不明白意思,她猜测也许是神的……名字?
她暗暗记下。
冬日之神离她越来越近,雪练消融的速度越来越快,宁安看得心惊肉跳的,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又觉得自恋并且荒谬。
三步远的地方,冬日之神停下不疾不徐的步子,莹润如同雪露的肩部裸露,却让人生不出半点亵渎之心,只让她觉得惶恐不安。
比浅粉色还要冷淡的唇开合,她听到他说:
“【祂】会毁了你。”
作者有话说:
◉ 第27章
“你正在堕落。【祂】诱惑了你。”
冬日之神如同冰晶结成的话语让宁安的心脏也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他剖开温情的面纱,指出了她隐隐意识到的问题。
她承认自己喜欢那副皮囊, 但有时候看到神会发呆或者眩晕就有点过分了, 她还不至于贪图美貌到那地步,在另一个世界也只是晚上想想的程度,连跟长得符合她心意的同学都没打过招呼。
“如果你不将【祂】带回初始之地, 万神殿,会沦落到和灾祸一样。你看到它们就会明白。”冬日之神的语速加快,冰雪铸成的宫殿在顷刻间消融, 宁安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就被漂亮的雪花推了出去。
失重感不断加强,直到她的后背贴上软弹的“雪花”垫子, 如同梦一般的经历宣告终结。
“宁安, 开门。”神礼貌地敲敲门,等待。
宁安莫名生出一种心虚感,她看向自己手背的烙印, 一条笔直的黑线, 和刚画上去时毫无差别。
她还是他的神侍, 他是她祈求来的神明。
但是,根据冬日之神所说,祂, 应该是这个发音, 阻拦了其他神明,那么颂神之宴上那些被绞碎的花应该也是神所为。
“请您稍等。”宁安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音量答, 神不再砰砰敲门。
这里有两种解释, 一是神的听力卓绝, 二是他又用某种无形的手段探听到了。
她希望是前者。
“宁安, 你……”神的眼睛突然凝滞,落在她的肩膀上。
那里有一片“雪花”。
宁安以为是床上摘到的,不在意地伸出手,想要拈起来。
“别动。”神抓住她的手腕,亲自拿起了那片“雪花”。
看着神面无表情的脸,宁安不知怎么的,想起在往后跌倒之前,有一片雪花从雪练上凝成,朝她飘过来。
看着有点像。
“宁安,为什么这上面有奇怪的气息?”神皱起眉头,“雪花”化成了一缕黑烟,散在空气中。
宁安曾经将神的不悦程度分了级别,一级是收敛温柔笑容,二级是失去表情,三级就是现在这样。
“抱歉,神,我也不清楚。”没有确定,就是不清楚,宁安用同样疑惑的语气说道。
神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的头发和袍子都呈现出流转不定的表面,宁安喉咙愈发干涩,也许她需要再新增一个级别。
“宁安,让我感受你的内部。”神伸出手,袖口处一条和篮球差不多粗,黑色、有凸起圆球的触手冒了出来,袖子边缘处原本平整的切口被扭曲,冒出了一堆最长不超过牙签长度的柔软线条。
“神,您曾经答应我,不会这么做,我会觉得喘不过气来。”触手的顶端离她越来越近,宁安将那颗不断旋转的珠体看得越来越清楚,浑身发麻,硬是站着一动不动,腿完全僵住了,
触手停下,神幽幽的声音传来:“宁安,我不喜欢那些奇怪的东西。你被它们弄脏了。”
“神……”
宁安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吊诡的词语被用来形容一个人。
但现在,她在神眼里,就是一个被弄脏的存在。
他会怎么做?
丢掉?擦干净?还是……
“神,我不知道是怎么沾染上的,可以请您帮我洗去或者覆盖上您的气息吗?我记得,您有一种触手可以分泌粘液。”不管怎么样,这种可以“感受”她的触手,绝不能碰到。
权衡之下,宁安想起那种很像章鱼腿的触手,看上去很软。
神有些迟钝地抬头看她,半晌,才用隐隐带着高兴的调子应下:“好~”
神的头发开始疯狂生长,这也就意味着,很快雪色的房间就被黑色的不明条状物覆盖。
宁安站在唯一一块还没有被“污染”的地方,就像茫茫深海上的一座孤岛。
“宁安,你会喜欢的。”
神的手擦过一只触手的尖端,它变成粉色,在众多黑不溜秋的同伴中变得无比显眼。
它隔着衣料开始吮吸,力道大到有些地方似乎都变成了非常清透的嫩粉色,和状似可爱的外貌完全不符合。
宁安的肩膀变得湿漉漉,吸盘张合翕动之间,一股奇异的麻痒感升起,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直到“刺啦”的声音出现……
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她的疑惑没有维持几秒,被尖利之物刺痛的感觉提醒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安僵硬地转过头,和陌生的它打了一个照面。
里面有呈现三角形的刺,因为是白色的,又很像鲨鱼牙齿。
没有鲜红的血迹,已经被它吸下去了。
邪神会吃人吗?
要被吃掉了……吗?
宁安的大脑在震颤,求生的本能促使她伸出手,因为是附着在头发上的触手,不粗,比她的手腕还要小几圈,所以,可以被她卡住。
她记得,她之前摸小黑的某些地方,他偶尔会动一动,甩甩尾巴什么的。
是同族的话说不定……应该就在离顶端不远的位置。
神眨眼,不明白宁安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他刚刚想要咬一口,不小心真“咬”了,意识到之后立刻离开,打量她的表情,生气,开心都不像,什么都没有。
“宁……”
神第一次没有完整地说出他的神侍的名字。
宁安在距离尖端几公分的位置找到了与众不同的吸盘,别的盘中间只有一个凹陷,它有两个,大圈套小圈一样,她没有犹豫,一只手揪住它,一只手的食指塞了进去,拿出了所有的力气,使劲搅动。
软到不可思议,比棉花糖还要柔软,给她下一秒就会被捅破的感觉。
其他吸盘开始不受控制地释放液体,宁安没躲过,衣服湿了好几块,整只触手都乱了套。
“宁安……不……”神倒在触手堆里,艰难地偏头,望着她,含糊不清地叫她停下。
“神,我发现您的这里跟别的不一样,我怕您是生病了,我帮您看一看。”宁安一本正经地说,就像当初往小黑“嘴巴”里塞沙子一样,她又往里面塞了一根手指,加大对周围的揉戳力道。
是比刚刚被咬的那一次更凶猛的劲头。
“宁安……不……我会……控制不……宁……”在宁安试图将第三根手指也挤到被压迫的可怜粉色吸盘中心时,神从触手堆上滚落,急促地喘息着,声音里像是融了一把最甜腻的奶糖,让宁安耳朵一热。
“神,您已经覆盖好气息了,对吗?”
神金色的瞳孔像是碎了一般,凝聚不出焦点,无意识地说:“对。”
“那这件事就结束了,您也不会再感受我,对吗?”宁安强装镇定,实则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自从变成神侍后她很少会有明显的生理反应,这次……
凝结不出清醒的意识,平时被无意识地保护得很好的地方被宁安袭击,从未有过的感觉如同潮浪一般席卷而来,神迟缓地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的宁安,讷讷开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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