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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德狐疑的接过匣子打开，在看到那本小册子上记录的东西后，神色瞬间变得铁青。
“孽障！她们竟藏了如此多的私房。”
顾老夫人蹙眉，让李嬷嬷将那本被摔在餐桌上的册子给拿了过来。
顾以沫也满脸好奇凑过去看，随即，她震惊的低呼出声：“天呐！怪不得娘留给我的嫁妆三年来不增反减，原来都被她们藏起来了。”
“哼！”
老太太冷笑一声，瞥一眼脸色铁青的丞相大人，语气带着挖苦开口道：“当年我就是看出那女人心术不正，且庆安伯爵府还是一个无底洞，才顶着埋怨和不理解，态度坚决不让她做平妻的。”
“娘！是儿子不对，儿子有负您从小的悉心教导。”
想起这些年对继母的怨怼，顾承德满脸羞愧站起身，朝白发苍苍的老人深深拱手施了一礼。
十几年不曾听见这声娘，顾老夫人忍不住眼眶微微泛红。
见老人面上强装平静云淡风轻，可那双藏在膝盖上的枯瘦手掌，却止不住的颤抖。
顾以沫叹口气，将自己的小手，按在了老人交叠的手背上。
奶奶是将丞相大人当亲儿子养的。
最后却因一个曲如梅而母子隔心。
这十几年老太太看似坚强毫不在意，可心里，怎么可能会不失望难过呢！
顾老夫人心中百味翻滚，在一只柔软小手敷上颤抖的手背后，她心中一暖，那些即将决堤的情绪，竟奇迹般的平复下来。
“算了，都过去了。”
老人摆摆手，转而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如今丞相府没个当家主母，委实不像话，你可有中意的世家贵女人选。”
“娘！儿子如今……无心考虑这些。”
顾承德擦了把脸，退回椅子上坐下。
头上被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连三个儿女都不是自己的血脉。
他都想称病，逃避明日的早朝了。
哪里有心思想娶妻的事情。
第七十五章儿子这次都听您的
“我知你心中不好过……”
顾老夫人拍了拍大孙女的手背，神色温和看向顾承德。
“可你是当今丞相，又得皇上器重，加之如今你后院空虚，除了一个没名没分的通房彩霞，连个妾室都没有，那些想要和你攀关系的，只怕会想方设法谋算丞相夫人的位置。”
老太太叹口气：“可他们肯定舍不得让家中嫡女来做填房，而那些妾室养出来的庶女，人品如何，实在不好说啊！”
老太太说着又叹口气。
顾承德听了半天，也没弄懂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顺着老人的话说道：“娘放心，儿子这次都听您的。”
很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
老夫人捏了捏大孙女的手背，不着痕迹朝她眨眨眼。
顾以沫回了老人一个粲然的笑。
老夫人敛起唇角翘起的弧度，转脸亦是肃然开口道：“行！既如此，那老婆子就说说我的想法。”
“以其娶一个年纪小，却满心算计的庶女回来，还不如将彩霞扶正，至少彩霞没有贪心，人也聪慧，对你也是真心实意。”
老夫人说着，将那本册子丢了回去。
顾承德闻言，意味不明看了眼身边的女人。
“这事……容儿子考虑几日吧！”
“无妨！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老婆子也只是多嘴提个建议而已，最终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老人揉了揉眉心，拉着顾以沫站起身：“时辰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娘！儿子送您……”
“不必，有沫儿呢！”
顾承德和彩霞目送祖孙俩离开饭厅，男人便拾起桌上那本册子，神色晦暗开口道：“一本册子，换一个丞相夫人的位置，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啊！”
“顾郎……”
女人闻言，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秋水般的眸子里，瞬间染满了泪花。
“顾郎……奴婢……奴婢没想做丞相夫人的位置的，傍晚拿到册子时，奴婢就去了清风院。
大小姐问奴婢想要什么赏赐，奴婢不想日后色衰而爱弛，再被主母连着孩儿一起发卖了，便求大小姐赏奴婢一个贵妾的身份。
然！大小姐说她不想要比她年纪还小的女子当她继母，便带着奴婢去见了老夫人……”
彩霞跪在地上，嗓音戚戚的哭诉。
这是大小姐授意她说的，七分真，三分假，再加上她真实的感情。
才能取信这位丞相大人。
朝闻院。
顾以沫将老太太扶着坐进软榻上，便绕到老太太背后。
将袖袋里的花花拿出来放到肩膀上，柔软的指腹开始一边在老人风池穴上揉按，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奶奶的头疼马上就好……奶奶的头疼马上就好……”
随着她轻轻的揉按，和一声声念叨，老人的头疼，竟慢慢消失了。
“好了！奶奶的头不疼了。”
顾老夫人眉心舒展，浅笑着将大孙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枯瘦却白皙的指尖，轻轻戳向女子光洁的额头。
“小机灵鬼，你怎么知道奶奶的头疼发作了的？”
“嘻嘻……”
顾以沫笑着躲开老人的魔爪：“我是圣女嘛！这么点小问题，当然逃不过本圣女的法眼啦！”
其实！她是看老人在饭厅时，就不舒服的蹙眉揉眉心。
而且在回朝闻院这一路上，她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这才断定，老人是头疼发作了。
顾老夫人被大孙女逗得轻笑出声，同时，也亲身感受到了她的一语成谶。
刚才在饭厅心情激动过后，她许久未犯的头疼，突然来势汹汹又疼了起来。
而大孙女说她头疼马上就好，她的头疼真就马上好了。
还真是神奇呢！
要知道以往她头疼，哪怕是吃了了空大师的药丸，也要好半天才能慢慢缓解。
“沫儿！你当真想彩霞当你继母啊？”
顾老夫人收敛唇角的笑意，一脸认真的问。
“嗯！”
顾以沫点头：“奶奶你看不上彩霞啊？”
“那倒没有，彩霞聪明，还有手段，她做了丞相府的主母，奶奶能清闲不少。”
老人轻叹着将大孙女拥进怀里，忧心忡忡开口道：“只是她当了你的继母，便没法领着你参加燕京世家勋贵的聚会，而奶奶也许多年不问世事，你的婚事，谁来替你操持啊！”
“放心吧奶奶！以前是曲如梅故意不接那些媒婆的拜贴，如今她走了，肯定会有人来提亲的。”
顾以沫坐起身，捧着睡不醒的小东西一本正经开口道：“神女在上，圣巫族圣女有三愿，还望神女成全。
一愿祖母身体康健，二愿父亲娶妻彩霞，三愿以沫觅得良缘。
还望神女恩赐成全。”
顾以沫说完，立刻朝老太太眨眨眼：“怎么样，这下总放心了吧！”
第七十六章吴国狼子野心，怀玉请命出征吴国
翌日一早！
顾承德纵然千般不愿，却还是卯时一刻，便起身去了太和殿。
果然！
他刚踏入太和殿门坎，那群老东西，便呼啦啦朝他围了过来。
“顾相来了！顾相你没事吧？”
“顾相啊！你府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其实应该告假在家多歇息几日的。”
“对啊！你看你一下没了三个儿女，可得保重身体啊！”
这些家伙七嘴八舌说着宽慰的话，可那一张张脸上，无一不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顾承德被这些人围着脱不开身，脸都要黑得滴出水来了。
就在他濒临爆发想要骂娘时，一道尖细嗓音解救了他。
“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忙各就各位站好恭迎圣驾。
“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毅一身明黄龙袍大步而来，胸前那串用东珠串成的一百零八颗朝珠熠熠生辉。
他行至那张镶嵌宝石，代表无上权势的龙椅上坐下，剑眉微敛开口：“众卿平身。”
“谢皇上。”
一帮子大臣收礼起身，董绍华手持象牙笏，当先一步出列。
“禀皇上！白云寺谋害两位皇子一案现已查明……”
董绍华简明扼要，将玲珑阁是吴国皇室掌控的江湖势力，以及毒煞的身份背景说了出来。
“皇上！玲珑阁和赌坊，皆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吴国在天子脚下，敢如此肆无忌惮暗害我大周皇嗣，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谢毅脸色阴沉得可怕：“其他人可有何要说的？”
面对皇上威严的询问，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开玩笑。
此事涉及通敌卖国，更牵连皇嗣，一个不慎便会惹祸上身。
他们是想不开，才会往枪口上撞。
靖王和忠勇侯垂首对视一眼，随即立刻错开了视线。
董邵华竟能查出高裘和毒煞是吴国人，这倒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然！
他们跟高裘的合作，从不曾有书信往来。
是亦，他们并不担心会暴露。
“皇上！”
就在众人缩着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楚怀玉脚步一抬出列道：“吴国狼子野心，怀玉请命出征吴国。”
“呵……”
镇国公韩霄不屑嗓音响起：“就算要攻打吴国，也用不上你西北大军，人家陇南百万大军就守在吴国边界线上呢！”
言下之意，你隔着千山万水的，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
“镇国公这话怀玉就不爱听了。”
楚怀玉转过身，满眼狂傲开口道：“我西北军虽没守在吴国边界线上，可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我西北儿郎，能第一时间赶赴沙场。”
眼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谢毅沉声开口道：“当下讨论的是查出何人跟吴国有所勾结，你们扯远了。”
“哦……那微臣只会带兵打仗，不会查案。”
楚怀玉退回列队。
韩霄也偃旗息鼓没再出声。
其他人就更是将沉默是金，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
偌大的太和殿，静得落针可闻。
“呵……就无一人，敢出来分析一二吗？”
谢毅唇角紧抿冷笑出声：“苏灿……你身为五城兵马指挥使，就没发现玲珑阁有异？”
“皇上……哎呦……”
苏灿吓得脚下一滑，肥胖的身子重重跌坐在地。
忠勇侯恨铁不成钢的踹了自家儿子一脚，却又不得不出声替他解围。
“启禀皇上！苏灿前段时间回老家省亲，几日前才回燕京……”
“忠勇侯此言差矣。”
董邵华打断忠勇侯的话，从袖袋里拿出一本册子拱手道：“皇上……微臣还查到一事，苏灿和高裘交情甚笃，高裘曾赠予苏灿黄金万两，珠玉无数。
就连苏灿院里的两名美妾，皆出自玲珑阁。
而苏灿此次所谓的省亲？却是为了高裘的玲珑阁分店，去了江南疏通关系……”
“你诬陷，我儿是认识高裘，可他们压根儿就不熟，你少在皇上面前血口喷人。”
没等董邵华说完，忠勇侯便指着霁月光风的男子吼道。
第七十七章茶盏落地，龙颜震怒
谢毅看过董邵华呈上去的册子后，当场便勃然大怒唤来锦衣卫，直接就把苏灿给押了下去。
“皇上饶命啊……那些钱财美人，都是高裘偷偷送我的啊……这次去江南省亲，更是他拜托我顺便帮忙疏通关系的啊……我若知他是吴国人，打死我都不会要他的东西啊！”
苏灿被拖着出了太和殿，那哭诉的声音久久不散。
忠勇侯做梦也没想到，儿子苏灿不止和高裘有私交。
还背着他收了人家的东西，如今证据确凿，他想抵赖都不成了。
然！
自己儿子什么德性他还是很清楚的，顶多也就是贪些银子而已。
只要没有通敌叛国的罪证，这就只能是贪污受贿案。
于是他也不在狡辩，只一味痛心疾首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贪财好色之辈。
靖王担心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便提议让刑部和都察院共同审理此案。
“皇上！此案牵连甚广，倘若高裘真和朝中官员有所勾结，三司共同查办此案也稳妥些。”
“准。”
听见谢毅毫不犹豫的一个字，韩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太子被害明明疑点重重，他却强行压下草草了事。
如今有人要动他另外两个儿子，他便兴师动众要一查到底。
还真当他韩家是被拔了牙，圈养起来的病猫了。
若不是相濡和玥儿有谋算，他非要将害了笙儿的人，现在就揪出来不可。
见龙椅上谢毅正要宣布退朝，韩霄和董邵华的父亲董祁对视一眼。
后者横跨一步出列，举起象牙笏不卑不亢开口道：“启禀皇上！庆安伯爵曲长宴，纵妹与人私通，导致顾相三个儿女，皆非顾家血脉，其作风之卑劣，道德之败坏，臣谏言，夺去曲家庆安伯爵封号，削去曲长宴翰林院大学士之职。”
顾承德闻言，气得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曲家他自己不会收拾？？
董祁这多管闲事的，竟然拿到皇上面前来嚷嚷，他可真是生怕他名声不够臭是吧？
可最生气的不是顾承德。
而是一脸青红交加的曲长宴。
他手指发抖指着董祁：“你……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官哪里有纵妹与人私通。
再说了，顾承德那混蛋，昨日都把本官府邸搬空了，本官没找皇上告状，你个狗腿子瞎掺和啥？”
“放肆！朕的御史大夫，在你曲长宴眼里，竟只是一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狗腿子？”
谢毅怒喝，抄起龙案上的茶盏便砸向曲长宴。
砰……
茶盏落地，龙颜震怒。
曲长宴的爵位被夺。
而靠着顾承德才坐上的翰林院大学士一职……也没了。
楚怀玉和董邵华从密道进入墨院书房时，韩昀璟正在极认真地雕刻一块和田羊脂白玉。
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
打眼一看便是极品的羊脂白玉。
“表哥！这是要送给未来表嫂的定情信物啊！”
楚怀玉凑过去，见白玉亦然被雕刻成了盛放的桃花形状，不由得笑眯眯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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