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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顾以沫正在用早膳，绿箩便匆匆来报：“小姐小姐！镇国公和国公夫人，亲自带着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来下聘了，老夫人请您快些去前院呢！”
一百二十八抬很多吗？
顾以沫放下筷子，嗓音寡淡开口：“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去。”
小丫鬟满怀激动跑回来报信，却见自家小姐从容淡定不动如山。
瞬间将她的喜形于色，衬托得过于大惊小怪。
嗯……
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确实不算啥！
她们家小姐可比天仙还美，她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见小丫头明明很兴奋，却用两只手，拽着上翘的唇角往下拉，顾以沫起身，好笑的拍开了她的手：“别扯了，开心又没错。”
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确实很多。
要知道燕京这百年来，聘礼最重者，也不过是当年谢毅娶韩玥时的一百零八抬。
镇国公府如今给她的聘礼，比男女主的还多出二十抬。
这只怕已经在燕京引起了轰动。
顾以沫所料没错。
丞相府外。
镇国公府的聘礼队伍，从桂花巷一直延伸至长宁街。
围观的百姓从镇国公夫妇出发，便跟着到了丞相府门口。
李嬷嬷领着十几个新买回来的丫鬟仆从，提了伴玥楼刚送来的喜饼和喜糖出来。
“今日我家小姐订亲纳聘，诸位也沾点喜气。”
李嬷嬷言罢，便让丫鬟仆从给围观众人分发喜饼喜糖。
好些人在镇国公府门前时，就拿过一次喜饼喜糖了。
可这也不妨碍他们再拿一次。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大家得了两家的吃食，自然说的都是吉祥话。
可也有那得了好处还满嘴喷粪的。
“镇国公府下这么重的血本娶个病秧子回去，也不知能不能给韩家留个后呢！”
“留什么后……”
桂花树下站着的妇人话音刚落，她身边长着一双吊梢眼的老婆子翻了个白眼：“我可听说了，皇上会下旨赐婚，是因为璟世子昨儿吐血晕厥，御医们束手无策，这是让顾大小姐给璟世子冲喜呢！”
“真的？怪不得今日订亲，那璟世子连人影都不见呢！原来是快死了啊！”
两人嘴里一人含着一颗喜糖，将腮帮子撑得鼓囊囊的。
可说出来的话，却委实让人听不下去。
旁边的大妈忍无可忍，一把抢了两人手上的喜饼。
“既然你们如此不看好人家的婚事，那这喜糖喜饼也别吃了。”
丞相府。
前院大堂。
顾老夫人和楚芸坐在左边。
镇国公韩霄，跟丞相大人顾承德坐在右边。
中间一张铺着红绸，足有三米来长的案几。
案几上摆放着纯白的雪狐兽皮九张，天蚕丝纺织而成的暮云纱九匹，点翠镶玉，极品宝石翡翠头面首饰九副……
总之。
每样东西均取九而放，图的便是长长久久。
唯有两只被绑了翅膀和双脚的大雁，是成双成对放置案几最前方的。
楚芸将一本厚厚的礼单，递到顾老夫人面前：“这是璟哥儿自己准备的聘礼，老夫人您过目。”
昨晚她便将自己准备的聘礼装箱弄好，就等着今儿一早送来丞相府。
可等她一觉醒来，一箱箱系着红绸的聘礼，竟已然从墨院，排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外……
待她要将自己准备的九十九抬聘礼抬出来，那死小子却说她的东西太过寒酸，掺和进去会拉低他聘礼的档次。
就说这气人不气人。
顾老夫人接过礼单却并没有看，而是浅笑着缓缓开口：“国公夫人……”
“老夫人您这可就见外了。”
老人话刚出口，便被楚芸给打断了：“您是沫儿的奶奶，便也是璟哥儿的奶奶，而我是璟哥儿的娘，日后也是沫儿的娘，这么算来，我便也是您的晚辈，您唤我楚芸，亦或是芸娘都行，就是别再唤我国公夫人了。”
“行！那老身便托大了。”
顾老夫人点头，唇角的浅笑，又加深了两分。
这国公夫人可清高倨傲得很，谁要是撞到她手上，那是得不了好果子吃的。
可就是这样高傲的性子，却为了她的大孙女跟她套近乎。
可见她对大孙女是极为看重的。
左边老夫人和楚芸气氛逐渐变得融洽和煦。
另一边的镇国公韩霄，却是僵硬着脸如坐针毡。
他平时在朝中，可没少和顾承德这假仁假义的二货抬杠。
如今却要和他当儿女亲家，他是真的很不适应。
可谁让他媳妇儿子，皆看上了人家的闺女。
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顾承德老神在在坐着，唇角不自觉翘起一抹舒缓的浅笑。
老匹夫……看你日后还敢不敢没事便来落井下石。
就在此时。
顾以沫一身水红色束腰留仙长裙跨门而入。
立刻吸引力屋里四位长辈的目光。
楚芸抬目望去，只见女子虽身姿纤细，却玲珑有致。
一张芙蓉面眉目如画肤若凝脂，那清雅脱俗的气质，和她的璟哥儿简直就是绝配。
顾以沫刚想给众人见礼，楚芸当先一步便将人拦住了。
“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这些虚礼日后都免了……”
“对！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
韩霄也忙的起身走过来，没注意到因为话头被打断，而脸色有些发黑的媳妇。
“……婚期太赶，沫儿丫头委屈你了……”
他还在极力释放善意，后腰软肉却被人给狠狠揪了一把。
男人疼得眉心打结，忙后退一步让自家夫人发言。
楚芸收回手，看都没看悄悄揉着后腰的国公爷一眼。
臭男人！
敢抢了自己要说的话，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正主到齐。
丞相府传来管家拖腔带调，字正腔圆的唱礼声。
“极品东海东珠两箱，极品红蓝绿橙宝石各两箱，极品红珊瑚摆件两尊……”
顾以沫看着一个个箱笼被打开，里面全是闪着霞光的奇珍异宝。
好家伙！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箱，都够她用一辈子的了。
最后一个箱笼打开，里面竟是一整套用金线绣成的凤冠霞帔。
嘚！
房妈妈偷偷准备了好些日子的嫁衣没用了。
走完订亲流程，楚芸和韩霄便返回了镇国公府。
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惊叹着各自散去。
第八十一章一只红烧，一只炙烤
房妈妈盯着人将所有的聘礼箱笼，全搬入清风院的私库后。
便瞧见自家小姐和花花两个，正蹲在被绑的两只大雁面前争执着什么。
等走进些，才听见自家小姐想要将大雁红烧。
而花花想要吃炙烤大雁。
“房妈妈你来评评理嘛！大雁是不是炙烤着好吃些。”
看见走过来的房妈妈，小东西立刻张着肉肉的小翅膀扑了过来。
而自家小姐，也用那双水盈盈的丹凤眼看着她。
房妈妈：“……”
虽说大雁是养不活，最终也只能是食桌上的盘中餐。
可……可哪有新嫁娘，如此迫不及待要吃订亲时送的大雁的。
房妈妈头发又愁白了好几根：“……小姐……大雁是璟世子送您的聘礼，要不……咱多留几日？”
“不要。”
花花和顾以沫同时摇头。
“房妈妈……大雁养不活的，多喂几日就瘦了，现在杀了，还能多吃几口肉呢！”
顾以沫指着地上精神已经开始萎靡的大雁：“你看，它们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那是被吓的。
花花心里门清，可它不止不戳破，还睁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猛点头：“嗯啦嗯啦……再不吃掉就死了啦！”
房妈妈无奈，最后还是将两只大雁，拿进了清风院里的小厨房。
一只红烧，一只炙烤。
韩昀璟知道他亲自活捉的大雁，连一天都没活过便被吃掉后，那张矜贵清隽容颜黑成了锅底。
“小丫头片子，也不说给我送点过来，当真是没有良心。”
晨阳：“……”
感情……主子是为没吃上大雁肉而恼怒呐！
“主子……顾大小姐不珍惜您送的大雁，您就不生气吗？”
男人桃花眸如利箭般冷冷的射过来：“你在挑拨离间。”
时光如流水。
转眼便到了韩昀璟和顾以沫的大婚之日。
而这半月内，可发生了不少的事。
彩霞戴着其母留给她的银锁，在花市和户部侍郎马超相遇相认。
当日便从丞相府拿了卖身契，去衙门消了贱籍。
既然恢复了马家小姐的身份，彩霞自然被接回了马府。
而顾承德在被好几波媒婆烦得食不下咽后。
干脆去马府提了亲。
马超虽不舍得刚找回来的女儿嫁人，可女儿肚子里已然有了人家的孩子。
他只能点头答应。
且因为彩霞有孕在身，婚期便定在顾以沫婚后第七日。
而朝堂上。
因查出刑部尚书新纳的小妾，同样出自玲珑阁。
这让谢毅对满朝文武的后院，起了彻查之心。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随着一个个玲珑阁的女子，从大臣们的后院被揪出来。
一时间满朝文武风声鹤唳，没等大理寺和都察院查过来，便自发清查各家的姬妾。
但凡发现可疑的，不管对错一律上报。
这样一来，倒是让好些当家主母，借此机会将看不顺眼，但夫君平时又护得紧的小妾姨娘，统统都报了上去。
可惜人家大理寺和都察院，也不是吃干饭的。
那些户籍身份没问题的女人名册，当场便被驳回了。
这下倒好。
朝堂上。
男人们在战战兢兢生怕波及自身。
后院里。
女人们集体爆发了正室与妾室间的战斗。
——谁谁谁家夫人失足，险些将肚子里足月的孩子摔没了……
——谁谁谁家姨娘与人私通，被当场捉奸在床……
——谁谁谁家小姐与人无媒苟合，被打发到了水月庵当姑子。
一个个惊爆的消息传出来，顿时让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从丞相府转移开了。
而在顾以沫和韩昀璟成亲前一日，苏灿的判决也下来了。
“黑河那地方不错，苏灿一身的肥膘，应该能熬上两年。”
墨院书房。
董邵华一身墨色常服，双手环胸，姿态惬意依靠在书架上。
苏灿被流放黑河，朱斌和那八个大臣全部罢官留京察看。
这朝中。
一下便空出来了十个拥有实权的位置。
“墨成和荀之可回京了？”
韩昀璟一身月白直缀端坐轮椅之上，修长如玉手指上下翻动，正熟络编制一条同心结的红绳。
这是他编制的第二十条同心结，前十九条他皆不满意销毁了。
手上这条还算勉强入眼。
而韩昀璟口中的文墨成和王荀之，皆是寒门出身的举子。
二人外放六年，政绩均是卓越。
谢毅惯来喜欢用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
顾承德如是，如今的陇南大将军康泽亦是。
清胄矜贵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
“回来了，昨日入的京。”
董邵华说着，一屁股在旁边的圈椅上坐下。
“怀玉来信了，进犯西北边境的大股流寇，果然是胡国士兵冒充的。”
十日前楚怀玉收到西北来的飞鸽传书，便顾不上吃韩昀璟的喜酒，连夜快马加鞭离开了。
韩昀璟矜贵颔首：“嗯！暗三和暗四也传回消息，吴胡两国再次联盟，就等着六月洪灾爆发大周内乱。”
当年凌云谷一战，疾风军一万精锐确实伤亡惨重。
不过却并没有死伤殆尽。
当时表妹玉容藏起女儿身，代替她兄长楚怀玉活下去。
他便撑着利箭穿胸而过的伤势，吩咐剩下的三千疾风军死遁离开。
蛊毒稍微稳定后，他便用这三千疾风军旧部，创立了伴玥山庄和朱雀阁。
伴玥山庄负责行商赚钱，朱雀阁负责收集情报。
六七年过去。
朱雀阁已经在吴胡两国乃至大周朝堂，安插了不少眼线。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空缺职位的安排，以及运河决堤相关事宜后。
董邵华便打算离开。
只是在密道开启时，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相濡……你娶她，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她是圣巫族圣女？亦或是……她能画出控制你体内蛊毒的画作？”
他话音刚落，书房里便响起男子清冷的声音：“小丫头用乌鸦嘴替她娘报个仇，都险些一命呜呼，如此没用的技能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韩昀璟唇角微勾：“至于那画嘛！它只能缓解蛊毒发作时的痛苦，却并不能彻底解毒。
倘若只是为了画作，我大可以将她抓起来专门为我作画，何需要费心费力，将之娶回来。”
第八十二章沫儿宝贝我心悦你！
红绸高挂。
各院门窗上，均贴满了大红喜子。
整个丞相府一派喜庆。
顾以沫一大早便被绿箩红杏两个，从被窝里给挖了出来。
等她迷迷瞪瞪清醒过来时，已经被两个丫鬟在浴桶里洗刷完，正按在梳妆台前上妆。
“等一下。”
顾以沫按揉着瘪瘪的肚子，可怜兮兮开口道：“红杏绿箩……我好像还没用早膳呢！能赏我口吃的再化妆吗？”
噗……
红杏和绿箩被自家小姐这副样子逗笑。
“小姐……今儿你一天都不能去恭房，你确定要吃东西啊？”
顾以沫一愣，随即唉声叹气认命的坐好：“算了……饿肚子能忍住，上厕所可忍不住。”
绞面上妆，穿上韩昀璟送来的那套凤冠霞帔。
一屋子人，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
“哟！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嫁给韩昀璟那家伙真是太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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