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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要看看，这死老头子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楚芸拍拍肩膀上的小手，回头满脸歉疚地开口：“沫儿委屈你了，回头娘带你去明月阁买新衣啊！”
这哄孩子要给买糖吃的语气，逗得顾以沫弯唇一笑：“谢谢娘！”
见小丫头笑得明眸皓齿，一旁的韩昀璟眉梢微动。
他原本也是要让父亲长长记性的，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男子昆山玉碎的嗓音带着威压，瞬间让大堂里闹哄哄的众人住嘴。
见儿子出面，韩霄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他没想到，二弟一家会如此混账。
今日是他儿媳妇进门第一日。
他们竟然就因为沫儿丫头给的回礼轻了，便在这里不依不饶闹开了。
亏他还觉得这一家子可怜，将自己攒下来的私房钱，偷偷拿给他们应急呢！
早知如此。
他就应该把私房钱拿去买酒喝了。
大堂里安静下来。
韩昀璟略一挥手。
晨阳便从袖袋里拿出一大叠借据。
“二老爷，你这些年，一共向国公爷借了一百一十六次银子，总共欠银二十三万三千二百六十一两……”
韩霄一听这数目，下意识朝楚芸看去，在对上媳妇冷飕飕的目光时，后背顿时冒出层层冷汗。
咋办！
他还借了好些银子给其他几个兔崽子呢！
当初二弟第一次来找他借银子，便被儿子相濡给撞见了。
那臭小子也不说阻止他，只威胁他一定要留下借据。
不然就要去他娘那里告状。
这些年他拿回借据只随手一丢，没成想全被这臭小子给收起来了。
韩澈也同样是后背发凉。
他每次只管写下借据拿银子，哪里算过具体欠了多少。
看这病秧子的举动，好像是要跟他清算欠账啊！
韩澈咽了咽口水，努力端出长辈的架势开口道：“相濡你这是何意，我欠的是我大哥的银子，你做为小辈……”
“哪条律法规定，借大哥的银子就不用还了。”
打断韩澈的话头，矜贵清隽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哂笑。
二房借了银子的人，都打着哈哈想要先行离开。
可惜晚了。
晨阳已经快速将他们欠下的银子数目报了出来。
听完那一长串的人名数目。
顾以沫忍不住咋舌。
好家伙。
这一家子除了孙辈那两个还不会走路的，以及大大咧咧的方氏，和方氏唯一的女儿韩玲。
其他人，全都或多或少朝镇国公伸手借过银子呢！
第九十章
“本朝律例，欠银百两不还者，杖责十棍，欠银千两不还者，杖责三十，欠银万两不还者，杖责五十，欠银十万两不还则……”
扫一眼吓得面无人色的二房众人，韩昀璟唇角微勾吐出四个字：“充军流放。”
韩澈膝盖一软，踉踉跄跄扑到矜贵清胄男子脚边：“相濡啊……二叔错了……二叔眼拙……你和顾大小姐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二房其他人也忙不迭的张嘴附和：“对对对……顾大小姐人美心善……闭月羞花……”
“顾大小姐端庄温婉……秀外慧中……”
“顾大小姐容色无双……才高八斗……”
几个年纪小的想不出其他赞美的词汇。
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怎么办……怎么办……
都怪哥哥姐姐们借银子不避着他们，害他们这两年，也问大爷爷借了百来两。
呜呜……
若是十板子真打下来，他们小命休矣……
梳着两个包包头的韩果儿急得跺脚，抬眼便看到并肩而立，十分般配的堂叔堂婶。
小姑娘黑黝黝的瞳眸一亮。
哎呦！
堂叔字相濡，堂嫂顾以沫。
凑起来不就是相濡以沫嘛！
这个词儿她刚从茶馆说书先生那里听说过，可是个好词儿呢！
小姑娘一拍小手，扯着稚嫩的童音便喊了起来。
“相濡以沫……天作之合……相濡以沫……天作之合……”
她这一吆喝，几个孩子也有样学样，全都一蹦一跳跟着拍手大喊：“相濡以沫……天作之合……相濡以沫……天作之合……”
须臾。
整齐软糯的童音，竟压过了大人讨好谄媚的声音。
顾以沫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一细品……
相濡……以沫……
不觉满头黑线……
小屁孩儿，这都能给她扯到一起。
看着又蹦又跳，嫩生生，白白净净，长得还玉雪可爱的几个小鬼头。
顾以沫没好气哼笑出声。
见小丫头笑出声，视线一直隐隐落在她身上的韩昀璟也跟着弯唇一笑。
“娘子可还满意？”
几个意思？
顾以沫疑惑侧头，便对上男子完美的下颌线。
韩昀璟回眸，狭长的桃花眼潋滟澄澈。
小丫头呆呆的样子十分乖巧，勾得他手指发痒。
“可还满意为夫的表现？”
韩昀璟摩挲腰间挂着的白玉环佩，扬眉看着只剩孩子们脆生生嚷嚷的大堂补充道。
相濡以沫……天作之合……
很贴切呢！
顾以沫以为他说的是拿捏他二叔一家的事。
便很中肯的点头：“嗯！挺好。”
“那便好。”
韩昀璟潋滟的桃花眸闪过喜色。
看来，小丫头也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合呢！
那他便不用搬离自己的寝室了。
韩昀璟唇角勾起一抹明媚浅笑。
连带着看二房这一大家子，都不觉得碍眼了。
他抬手制止孩子们的呼喊，薄唇轻掀开口道：“想要不挨板子不充军也行，本世子甚至还可以送你们百亩良田一个庄子，让你们能自食其力。”
他此话一出。
不止二房一家惊得张大了嘴。
就连韩霄和楚芸，都惊讶的对视一眼。
这小子别看他对沫儿丫头一副阔绰样，实际上抠门得很。
他们想要从他手上弄点东西出来都不容易。
这会儿竟大方的要送人庄子良田。
还真是……稀罕……
艳阳如火，悬挂高空。
韩澈领着一大家子，恍恍惚惚离开镇国公府。
都感觉跟做梦似的不太真实。
“爹！我们真要去种地啊！”
长得和韩昀璟有两分像的韩昀诚诺诺的问。
他还想科考，他不想离开燕京啊！
“哼！你当我想去乡下种地啊！”
韩澈抿唇：“可若不去乡下种地，那病秧子就要拿着那些借据报官，咱们一家子欠了人家好几十万两银子呢！你能还上？”
韩昀诚一噎，老老实实的闭嘴。
二夫人拍拍儿子的手臂：“诚哥儿别担心，咱们就是去了庄子上，你照样能读书。”
更何况那病秧子一死，往后镇国公府那偌大的家业，还不是得落到他们家口袋里。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老爷的面说出来。
一家子垂头丧气刚走到家门口，便看到拐角处，那个青衫男子又守在了那里。
“你们先回去。”
韩澈说完便要走，衣袖却被大女儿韩玲给一把拉住了。
“爹！我们和大伯才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经呢！而且相濡也给了你们出路，你别……”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韩澈打断女儿诚挚的劝诫，扯回自己的衣袖，转身便朝那青衫男子走了过去。
二夫人薛氏眼波闪了闪，随即对韩玲下了逐客令。
“酒席也吃了，你还不快回去侍候你那瞎婆婆。”
大夫人方氏见不得她欺负自己的闺女，上前一步就要怼回去。
韩玲忙将母亲拉住。
“娘！女儿是该回去了。”
大夫人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哽咽：“我可怜的玲儿……娘后日便要走了，你一个人在燕京守着个瞎婆子，可怎么办啊！要不，你还是……”
“娘……”
见她又要旧事重提，韩玲立刻打断她的话头。
“廷烨他会回来的。”
靖王府。
砰……
一只青花瓷瓶应声而碎，谢琼栀由不解气，反手便给了青衫暗卫一个巴掌。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靖王府养你有何用。”
暗卫脸颊被打偏，却直挺挺站着一声不吭。
“妹妹别气了，韩澈不答应，不代表他几个妾室不动心，哥会加大筹码，那几个女人，迟早会同意的。”
谢沐霆挥退秃鹰，拍了拍妹妹谢琼栀的肩膀劝慰道。
“哥……顾以沫害得我出丑被禁足，我一定要她名声扫地。”
每次想起在皇后生辰宴上发生的事，谢琼栀就恨得浑身发抖。
拿起背上写着顾以沫名字的布偶，用长针，狠狠戳向布偶娃娃的眼睛。
而被诅咒的顾以沫，丝毫不知道有人正在扎她的小人呢！
她看着眼前一幕，漂亮的丹凤眼里，染满了惊讶。
她怎么也没想到，威仪不苟言笑的镇国公，私底下竟然会是一个……呃……耙耳朵。
不远处的八仙桌旁。
楚芸拿着一个鸡毛掸子，追着堂堂镇国公，围着屋中间的八仙桌打圈圈。
“你给老娘站住，老娘保证不打死你。”
楚芸逮着机会，鸡毛掸子狠狠落在韩霄的手臂上。
第九十一章娘子！为夫要吃炙烤猫头鹰
“啊……夫人你真打啊……”
男人委屈巴巴揉着手臂，好像正被把得多疼似的。
“老娘不真打，难道还跟你闹着玩儿呢！”
楚芸双眼喷火，用鸡毛掸子指着男人恶狠狠道：“说……你还有多少私房钱？”
“没有了啊夫人……我都说好几遍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我信你才有鬼……”
见自己媳妇说什么都不信他没有私房钱了。
韩霄急得指天发誓……
“走吧！该回去用午膳了。”
韩昀璟淡然的收回视线，起身朝小丫头伸出修长如玉的五指。
看着伸到面前的冷白手掌，顾以沫很担心他没将自己拉起来，自己反而会把人给拽趴下了。
可不让他拉吧！感觉又挺没礼貌的。
她斟酌一下，便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发力，才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那只骨节分明，异常冰冷的大手上。
呃！
这人中了寒冰蛊毒，大热天的抹着还挺凉快。
感觉小手在自己掌心舒服的蹭了蹭，韩昀璟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
小丫头好像挺喜欢他这冰冷的体质呢！
“谢谢。”
顾以沫浅笑着刚想抽回自己的手。
身边颀长削瘦身影一晃，她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将人扶住。
“要不，你还是坐轮椅吧！”
韩昀璟虚弱的吐出一口浊气，顺势将一小半的重量压了过去。
“可我……想走走。”
男子抬眸，看着廊檐下生机盎然的花丛呢喃。
见他这副枯木朽株的样子，曾经作为一名医者的顾以沫心软了。
早上她给这人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虽然没有前世的精密仪器辅助，可从各项体征上不难看出，他的身体机能确实很糟糕。
如果不将潜伏在他体内的毒素清除掉，只怕还真活不了多久了。
可不知道毒素的成分，又没有前世的化学实验室，要想做出解毒剂，无疑是极大的挑战。
两人相携出了主院。
一路沿着蔷薇廊道缓慢而行。
晨阳推着轮椅，不远不近跟在两人后面。
看着主子那副病歪歪，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样子。
晨阳在心里，为自家主子精彩的演技喝彩了。
他一心欣赏自家主子的演技，没注意到落后他几步的红杏和绿箩，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
“姐妹你放心，我打不过晨风那木桩子，还能打不过这个细胳膊细腿儿的。”
红杏将早上晨阳将自己扛出寝室，还点了自己定身穴的事告诉了绿箩。
绿箩便拍着胸口保证要给她报仇。
“不用。”
红杏摸了摸自己装满毒药的腰封：“我自己的仇自己报。”
下毒，不一定非得要明着下。
“没事儿！你下你的毒，我挑战我的，这不冲突。”
绿箩亮晶晶的杏眸闪着兴奋的光芒。
她将手腕揉得咔咔作响，像看猎物般盯着前面的高瘦身影。
晨阳感觉到后面传来的灼热目光，不禁疑惑回头。
这绿衣裳的丫头也太热情了吧！
他是长得俊俏，可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啊！
“绿箩姑娘！在下如今没有成家的打算，你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机了。”
主子便是这般拒绝暗送秋波的女子的。
顾以沫扶着堪称冷气空调的韩昀璟，默默漫步在蔷薇花海下的廊道里。
脑海中却一直思考，要不要试试给身边这人调配一下解毒剂。
毕竟她主修的是外科手术，对化学药剂研究不深。
“想什么呢！”
听见耳边传来的低声询问，她下意识回答：“在想要不要研究一下解毒剂。”
“不想我死了？”
顾以沫回过神，转头便对上男人含笑的桃花眸。
就在顾以沫尴尬的脚趾扣地时，身后突然传来打斗声。
两人齐齐转身回头。
就看见绿箩和晨阳两个竟然打了起来。
“住手。”
“住手。”
墨院。
晨阳满心委屈在烈日下蹲马步。
绿箩拿着一摞砖头走过来，一边在晨阳的头顶、肩膀和膝盖上放砖，一边得意洋洋开口道：“刚刚姑爷可说了，怎么惩罚你，本姑娘说了算。”
“放心，砖头掉不下去。”
晨阳抿唇，将马步调整得更加标准。
他们做护卫的，在八岁时就不练肩膀膝盖顶水的功夫了。
“呵呵……本姑娘可没说是让你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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