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见严宽直接挑明摄政王妃的身份,当即便意识到出事了。
雾瘴笼罩虽看不远,可自己身边人的面孔还是能看见的。
说时迟那时快。
但凡发现身边有陌生面孔,便都先发制人地朝对方来了一个锁喉。
那些扮成大周兵士的胡国细作虽然有所防备。
可事发突然,加上对方出手又快。
好些人刚有动作,就被一招致命了。
而萨猡一掌挡开严宽攻过来的锁喉,便径直朝中间的马车扑过去。
护在马车四周的精锐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四人一组的围了过来。
晨风把缰绳丢给身边的绿箩,扬声朝雾瘴里喊道:“一组二组护住马车不得擅离,其他人,杀。”
回答他的。
是刀剑出鞘的嘶嘶声。
“赶好马车,王妃就交给你了。”
晨风深深看一眼身边的小丫头,身形一闪,便朝打斗声格外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绿箩被晨风那眼神看得毛毛的,可嘴里还是大声回了句‘知道了。”
海东青和花花早已站在了马车顶盖上。
海东青受雾瘴影响没办法高飞助战。
然花花不会。
它号称神鸟,可血统还真是猫头鹰。
猫头鹰在暗夜下本来就不用眼睛,它靠的是声波感知一切。
这会儿它站在马车顶盖上,但凡听见有人朝马车冲过来,它就飞起来给人家一爪子。
而有它带路,海东青往往能很精准的再给那人补上一爪子。
如此一来。
好些突破重围闯过来的胡国细作,还没靠近马车,就被两只大鸟给抓得头破血流了。
马车内。
顾以沫将韩昀璟给她的小弩绑到手腕上。
红杏也把自己做的毒针毒药,全从腰封包裹里拿了出来。
冯老爷子看着两个丫头准备大开杀戒的样子,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那个……师父啊!你有多余的武器吗?借我一把可好。”
顾以沫看了他一眼,将自己从霍玖儿那里赢来的短剑丢了过去。
“拿着吧!别伤到自己了。”
“哎!好,不会的。”
冯老爷子忙不迭将短剑抱进了怀里,顿时感觉有安全感多了。
那些混蛋可真会选地方伏击。
这一段两边全是沼泽地,那怕他们有五十万人,可一旦走到这一段儿,前后的人,压根就没办法蜂拥过来相救。
毕竟一旦踩进沼泽里,命就去了一大半。
第两百零二章它也好想去狩猎的啊
雾瘴里。
萨猡想要速战速决,手上的弯刀,便不留一丝余力地连连攻击。
严宽是韩昀璟私下训练出来的精锐,武功造诣和晨风不相上下。
两人联手,死死挡住萨猡的脚步。
锵锵锵锵……
弯刀长剑碰撞,迸射出层层火花。
萨猡不打算跟这两人耗,他也耗不起。
倘若是在其他情况下,他花些时间,也不是拿不下这两人。
然!
这里前后可有五十万大军,还有一个凭着一张嘴,就能让他落入下风的圣女。
他得趁着有雾瘴掩饰,将圣女给打晕抢回去才是正经。
这两人,他必须先解决掉一个才行。
萨猡深邃的眸子一沉,在晨风腾挪到马车方向时,他拇指用力按住弯刀刀柄上的一个凸起。
嗖……
晨风只觉眼前寒芒一闪,下意识躲避的瞬间,他又硬生生钉住了身形。
叮……
卟……
利器破开身上的盔甲,当即便钻进了肉里。
马车上。
顾以沫做好了准备,将花花给叫回来抱在怀里。
她这倒霉催的乌鸦嘴,必须要事实当面才能起效。
可这雾瘴弥漫的,她能看清才有鬼了。
所以。
她必须先把这该死的雾瘴给清了才行。
顾以沫深吸口气,凝神静气吐出两个字:“雾散。”
刹那间。
弥漫在空气里的雾瘴散尽,萨猡一击得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和手下一起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该死的。
“撤。”
萨猡当机立断,转眼已踏上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滑板之上。
半息不到,人就消失在长满芦苇的沼泽地里。
顾以沫没想到那些人会掉头就跑,在她微楞的瞬间,那些穿着大周步兵盔甲的胡国细作,能跑的全撒丫子往沼泽里跑。
自知跑不掉的,便拼死想要拖住大周士兵的杀戮。
顾以沫只微一晃神,当即抱着花花跳下马车大声地喊:“滑板全部断开……”
她以为这话一出,往芦苇丛里窜的老鼠们会哗啦啦全摔进沼泽里。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除了感觉一阵头晕外,沼泽地里的老鼠,还活蹦乱跳的窜得飞快。
主银!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你得一个一个来啊!
花花看着已经飞到沼泽地里,开始狩猎的海东青,急得圆耳朵都变尖了。
它也好想去狩猎的啊!
顾以沫没看见它眼巴巴的样子,而是抱着它开始一声声逐个击破。
“滑板断开……”
“滑板断开……”
“滑板断开……”
一时间。
逃进沼泽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
可那些老鼠委实逃得太快。
在她喊翻第四十个人后,目之所及的沼泽里,已经只剩下逐渐下沉的人头了。
顾以沫遗憾的呼出一口气,回头就对上乌泱泱一群目瞪口呆的士兵。
呃!
“那个……我说你们都在做梦你们信吗?”
士兵们眨眨眼,动作整齐地抬手就掐自己的手背。
疼……
大家又齐齐摇头。
人群里。
耿岳山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手背,装着一副极为淡定的模样走了出来。
“都站着干嘛呢?有伤的包扎伤口,没伤的收拾战场。”
听见大将军宏亮的声音,士兵们立刻作鸟兽散。
“晨风你受伤了?”
绿箩杀了两个逃跑不及的胡国细作,回头就看见晨风的胸口上,竟冒出猩红的鲜血。
顾以沫顾不上朝她走过来的耿岳山,立刻大步朝摇摇欲坠的晨风跑了过去。
“小姐……您快看看他胸口,好像什么东西插进肉里去了。”
绿箩扶着人,圆溜溜的杏眼里蓄满了泪水。
“别慌……我先看看。”
顾以沫就着红杏的手,用酒精洗手消毒后,便上前将晨风胸口破开的盔甲扒开。
看见晨风胸口没入肉里,只剩下一个圆头的镖柄,凑过来的耿岳山倒吸一口凉气:“暴裂镖。”
赶过来的严宽听见这个名字,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就连不远处正在给受伤的将士们包扎的冯老爷子,也忙将手上的伤员交给其他军医跑了过来。
“胡国那些狗娘养的,竟然还在用这种缺德的暗器,他们就不怕生出的儿子没有屁眼。”
听见冯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咒骂,顾以沫收回检查的手。
“还好偏离心脏挺远,不然就危险了。”
这暗器确实够阴毒的,别看创面不大,可暗器一入肉就爆开了。
按这个时期的治疗办法,只怕得挖出拳头那么大一个洞。
倘若那样的话,就算没有伤及心脉,晨风也是活不了的。
“绿箩!将晨风扶到咱们马车上。”
“是……小姐。”
绿箩吸了吸鼻子,一弯腰就把一米八大个儿的晨风给拦腰抱了起来。
顾以沫:“……”
众人:“……”
“放手,我脚没伤。”
“矫情个啥,本姑娘要保证你活着,不然,都没人陪本姑娘打架。”
好家伙!
她还以为这丫头是开窍了,感情人家只是为了方便日后有人跟她打架啊!
顾以沫无语的吸了口气,转而对冯老爷子开口道:“晨风这伤不能颠簸,你得回自己的马车去了。”
这是自然。
“师父打算何时给他手术?”
冯阳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单方面认的师父做不了这手术。
“回玉门关就做。”
顾以沫言罢!
又回马车里写下一封信交给严宽:“晨风的伤拖不得,这封信你让人快马加鞭送回玉门关。”
她得让玉门关的人早些将手术室弄出来,不说无菌,至少要彻底消毒才行。
“喏!”
严宽恭敬接过信,转手交给了自己的手下。
大军继续前进。
只是摄政王妃是圣巫族圣女的事,悄悄在军队里传开了。
夕阳西下时。
五十万大军全部走出了马迷途。
顾以沫则没在和大军一起前行,而是让严宽赶着马车先走了。
冯老爷子冯阳为了不被丢下,硬是挤到了马车辕坐上。
而一起同行的,还有韩昀璟专门留下来的那几百精锐。
当然了,这几百人都是有马骑的。
一路策马快奔,在天幕彻底暗下来前,顾以沫一行便赶到了玉门关。
韩昀璟浑身是血的从城墙上撤回来,得知顾以沫在马迷途被胡国细作伏击,当即盔甲都没来得及擦,便打马快速朝定北侯府而去了。
……
第两百零三章高人姿态拿捏得很到位啊
韩昀璟到定北侯府,顾以沫已经和冯老爷子跟红杏绿箩,一起进了临时弄的手术室。
严宽守在门口,看见自家主子急匆匆而来,忙单膝跪了下去。
“主子!”
“嗯!”
男人银甲上血迹斑斑,却并未损伤他周身的矜贵之气。
“王妃呢?”
“回主子,王妃正在里面给晨风取爆裂镖。”
韩昀璟微微颔首,越过他就打算伸手去推门。
“主子!”
严宽忙一脸为难地开口阻拦:“王妃说……不让任何人,包括您,进去打搅她手术。”
言罢!
严宽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
“哦!是吗?”
男人挑眉,不过伸出去的手,倒是收了回来。
那丫头规矩多,他还是别去惹她的好。
韩昀璟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迹,嗓音低沉地问:“王妃如何?可有吓到?”
严宽:“……”
王妃有没有吓到他不知道,可他们是被王妃给吓到了。
能凭着一张嘴就赶跑他和晨风联手都拿不下的胡国人,还是凭着一张嘴,干翻了沼泽地理几十个想要逃窜的胡国人。
他如今想想,都还感觉是在做梦呢!
见人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在那里兀自发呆。
韩昀璟眉心紧蹙地重重咳嗽一声。
严宽回神,忙不迭回答自家主子的问题:“回主子!王妃应该没有被吓到,她这一路上吃了好几包糕点。”
不错!
能有心思吃东西,看来是没有被吓到。
韩昀璟微微颔首,想到爆裂镖的难缠,小丫头只怕要费些心思时间才能出来,他等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便又再次回到战场上。
顾以沫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曹燕让人将瘦肉粥一直煨着,顾以沫一出来,她便让人端了出来。
“丫头累坏了吧?快来吃点东西先垫垫肚子。”
“好!谢谢舅母。”
顾以沫被老太太拉着在椅子上坐下,没多少血色的小脸上,扬起浅浅的微笑。
其实她还好,在马车上时,她就把自己的肚子给填饱了的。
冯老爷子有气无力地锤着老腰走过来,看见桌上香喷喷的肉粥,立刻坐下捧起师父面前那碗就是吸溜一口。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要吃不会自己盛啊!干嘛抢我家沫儿丫头的啊!”
曹燕曹老夫人气坏了,瞪着眼就要上手去抢。
顾以沫见状忙将人给拉住了:“舅母别气,冯老爷子一天未进食了,劳烦您重新给沫儿盛一碗可好?”
“哎,好。”
曹燕瞪一眼埋头苦吃的糟老头子,转过脸却又换上了慈爱的笑脸。
她重新盛了一碗肉粥放到顾以沫面前。
“晨风那孩子,没事了吧?”
这话,她问的是冯老爷子。
可冯老爷子这会眼中只有碗里的肉粥,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也自然不会给她任何的回答。
顾以沫见人又要发火,忙一边喝粥,一边把人拉着在自己身边坐下。
“舅妈放心,晨风没事了,估计养个半月就该全好了。”
“真的假的?”
曹燕曹老夫人不相信的眨眨眼:“那可是会吃肉的爆裂镖,以前咱们西北的将士但凡被那鬼东西射中,不死也得掉半斤肉,那些死里逃生活过来的,又有好些人挺不过伤口的腐烂没了性命,最后彻底捡回一条命的,那个不是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
冯老爷子吸溜完一碗瘦肉粥,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同时也把曹燕曹老夫人的话,给听了个真真切切。
他一边给自己碗里添粥,一边扬着下巴上那几根白胡子得意地道:“得了吧!你们西北军医的医术,能和我师父的医术比?我师父即能将那爆裂成刺球的缺德玩意剃出来,还能不伤到伤患完好的肌肉和脉络,这样一来,创口自然就要小好多了,那恢复起来可不就快多了嘛!”
“你师父是谁?”
“您师父是谁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第一道是曹老夫人问的。
另一道年轻的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阿珠娜疾步走到冯老爷子面前,眼巴巴地问:“老人家,您师父是谁啊?能为小女引荐引荐吗?”
冯老爷子看一眼眼巴巴地一老一少,再看一眼自己单方面认下的师父。
最后慢条斯理开口道:“家师不喜别人知道她的名讳,恕小老儿无可奉告。”
好家伙!
高人姿态拿捏得很到位啊!
顾以沫唇角微勾地别开眼,专心吃碗里的肉粥。
曹燕失望地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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