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在目光不所及之处,更是蛰伏有无数暗卫。
蓦地,重兵把守的大门被推开,雍容华贵的女子缓步而出。
她瞧见司星燃,微微一怔,呢喃道:“像,太像了,这鼻子,着眼睛,同妹妹一模一样……”
司星燃蹙眉,眸中满是冷意,往后稍退了一步。
一旁的李清净漫不经心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女子叹气:“还不是康王?得知星燃回来后,执意要见,被我劝回去了。”
李清净冷笑:“怕是觉着我们在骗他。”
“不提他。来,星燃,让姨母好好看看。”
她上前便要抓司星燃的手腕,却被他冷冷躲开。
“别碰我!”
“哎呀,你这孩子,我是你姨母,又不是外人。”
女人仍不放弃,想要上前,却被李清净拦住。
“魏汀,我只拦你这一次。”
李清净悠悠道:“他可是只小狼崽子,你若是被咬死了,我不会再救。”
魏汀闻言,脚步一顿。
她也注意到了司星燃眸中燃烧着的滔天恨意。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李清净!你怎么搞的!是不是欺负我们星燃了!”
司星燃冷眼望着这一切,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魏汀装模作样的呵斥一番李清净后,便带着柔和笑意上前。
“星燃,我是你姨母。你可以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的。而且……咱们还要同你娘亲报仇呢。”
司星燃眯起眼睛。
见他冷静下来,魏汀擦擦眼角泪水。
她继续说:“你娘亲可是辽国最尊贵的女子,倾国倾城,才华横溢。只可惜被那奸人所害,下场凄惨。你要为你娘亲报仇啊!”
司星燃垂眸,冷声说:“怎么,这都是我娘亲托梦告诉你的吗?”
魏汀语塞,朝着李清净使了个眼色,眸光隐有质问。
“嗤。跟我可没关系。你们自己的血脉,自己还不清楚吗?”
李清净站起身来,淡声道:“疯的比他厉害的,多了去了。”
魏汀叹气:“不过康王得到消息,已经退兵,我们得快些让他继位。”
“呵……”司星燃冷笑:“那么,你们最好束缚我一辈子。否则,我会亲自拧断你的脖子!”
他狼眸似箭,乖戾阴森。
魏汀心中陡然一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目光,同先皇一模一样!
“小崽子,等我扒了你的爪牙,看你要如何同我挥舞。”
李清净厉声威胁。
司星燃不为所动。
魏汀本想同他再多说几句话,可司星燃浑身绷紧了,像是嗜血的狼,阴沉冷漠,让她心中极其不适。
无奈,只能先将他关在这边,来日方长。
很快,屋内便只剩下司星燃一人。
他被戴上沉重脚镣,宛若木头人般,垂首坐在木椅上。
滑落的长发遮住眉眼,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姑娘,慢慢探进一颗头来。
她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才放心的推门而入。
小姑娘四五岁的年纪,唇红齿白,好奇的打量着司星燃。
“小哥哥,你是谁?怎么被他们关起来了吖?”
司星燃闻言,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来。
他眯起眼,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叫司星燃。”
“我叫绵绵!”
小姑娘见他没有敌意,便试探着上前。
可就在她要触碰到司星燃时,却被少年猛地抓住胳膊,往怀中一带!
“啊!”
绵绵发出短促的尖叫,伴随着瓷器摔裂的声音。
等魏汀察觉不对闯进门来,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司星燃握着瓷片,抵在绵绵脖间。
他表情阴沉,眉眼间透出一股狠戾的气质。
魏汀颤声道:“星燃!绵绵是你妹妹!你、你怎么能——”
“都给我让开。”
司星燃露出森寒刺骨的笑,低声威胁道:“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
说话间,瓷片已经浅浅扎入小姑娘的脖颈。
她又是害怕又是疼痛,呜呜的哭了起来。
“娘亲,绵绵好疼,好害怕……”
“你别冲动!”
魏汀紧张异常,她命令身后的人纷纷闪开。
“星燃,你放了绵绵,我过去,好不好?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话音刚落,魏汀自己却哽住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对面阴郁嗜血的人,也只是个半大少年而已。
司星燃挟持着绵绵,缓缓靠近门口,而众人也步步后退。
突然,李清净自远处奔来,他抽出一把匕首,用力一掷!
匕首穿过人群,准确的射入司星燃肩头!
他闷哼一声,力道一松。
而众人见状,也匆忙将绵绵给抢了回来!
李清净飞身上前,一脚叫司星燃踹回房间,然后“砰”的合上房门。
他转眸,神色冷厉异常:“魏汀,谁许你擅自行动的!”
魏汀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闻言,有些委屈。
“你不是说他有个很喜欢的小姑娘吗?为何对绵绵如此残忍!”
李清净冷声道:“他喜欢的,有且只有那个小姑娘。此事再有下次,我绝不出手!”
第七十九章 得桐矿山
辨知院内。
月色如水,树影婆娑。
逸清的轮椅碾过枯黄落叶。
她停下动作,静静感受着四周的蝉鸣和微风。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夫子,夜深了,您怎么出来了?”
是院长秦鹤鸣。
逸清沉吟片刻,道:“睡不着。左右无聊,便出来转转。”
秦鹤鸣微微一笑,上前推动她的轮椅。
“我带您去玉带河上逛逛吧。”
逸清没有拒绝。
她问:“唐烬在徽州如何了?”
秦鹤鸣:“他会定时写信过来,说事情已经解决,不日便可回来。”
逸清微微颔首。
“夫子,您好像十分重视这孩子。”
“唐烬是我故人之子,又天赋异禀,尊师重道,怎能辜负。”
秦鹤鸣笑着说:“确实如此。他这般性子的人,我也只见过一个。”
至于是谁,两人都心照不宣。
到了玉带河后,逸清听着湍湍流水,突然道:“我今夜做梦,梦到李清净了。”
秦鹤鸣浑身一僵。
“是他屠尽浮光渊那日。他同我说,我们修的道都错了。”
秦鹤鸣:“夫子……”
“李清净说我们都是老顽固。浊恶才是本根,他要用浊恶,来荡尽天下尘,换得海晏河清。”
“不愧是他,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来!”
秦鹤鸣言语里满是厌恶。
可逸清却极其平静。
她问:“你觉得,唐烬和李清净,又几分相像?”
秦鹤鸣:“七八成吧。这两人怎能相提并论?”
在他心中,唐烬品学兼优,跟那杀千刀的李清净有天壤之别。
可很快,他又记起,李清净在浮光渊时,也是人人称赞、师祖宠爱的好徒弟。
逸清闻言,缓缓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停在桥上,沉默以对。
徽州城外,紫薇山庄。
一辆昂贵精致的马车缓缓停下。
帘子掀开,走出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
正是赫亲王,唐泽。
他抬眸,远远的看了眼徽州城门,眸中涌出几点嘲讽。
“王爷,您的房间已经备好,是要现在过去?”
唐泽:“恩。”
房间内,侍女丫鬟跪了一地,极其铺张奢华。
可没人敢多说什么。
唐泽坐定,悠然道:“振刀堂的人呢?莫非还要本王爷等?”
庄主顿时满头冷汗,匍匐在地。
“王爷,柳夫人应当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很快便能到的。”
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汇报。
“王爷,庄主,振刀堂的人到了。正在大堂候着呢。”
唐泽脸上稍又不悦,他起身,踩着庄主的手走了过去。
大堂内,柳夫人捧着茶,轻抿一口。
她的神色极为淡漠,哪怕看到唐泽,也没有要行礼的架势。
唐泽身后的侍从出言呵斥:“即见王爷,为何不拜?”
话音刚落,柳三山便冷冷看来。
“若是以王爷身份前来,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唐泽眯起眼:“谁让你插嘴的?自己滚下去受罚!”
侍从脸色惨白,被人拖了下去。
唐泽则坐在柳夫人对面,“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
柳夫人只是放下茶杯,用手帕擦拭唇角。
“不妨直接开门见山。我只是个愚妇,听不懂弯弯绕绕。”
唐泽笑了:“就喜欢您这般爽快的性子,那我便直说了。”
“您在得桐的那处矿产,出售给我可好?我能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
柳夫人微笑着:“我的确有出售那处矿产的意思,不过,也订好了,十日之后,由聚宝商会拍卖。”
她言简意赅:“价高者得。”
“柳夫人,得桐只是一处小地方。那处矿产,也许久都未挖到什么金矿、银矿,您若是拍卖的话,怕是无人会来啊。”
柳夫人一脸惊奇:“是么?难道您不知道,预约这处矿产拍卖的,已有三百人之多?”
唐泽脸色微微一变。
预约竟然已经开始了?
这臭娘们,竟然到现在才肯说出来!
柳夫人温声道:“唐先生,您若是对这处矿产感兴趣,可以来拍卖会上看看。”
事已至此,唐泽明白,自己想要提前得手,是不可能得了。
他臭着一张脸,漫不经心的同柳夫人交谈几句,便让人将其送走了。
身旁的侍从道:“王爷,咱们要不要派暗卫——”
唐泽骂道:“蠢货!你知道振刀堂是做什么的吗!”
“振刀堂的人,单拎出来一个,便能让那群暗卫喝一壶的!”
“更何况,那柳三山更是出了名的刀疯子,若是惹怒了他,你还焉有命在?”
他满脸阴沉:“写信给宋青山,让他给我想个法子出来。这处矿产,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手!”
“是!不过,宋少爷前几日受了重伤,回信怕是要晚一些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去些!”
唐烬这边,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唐泽的到来。
听完持风的描述,他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
“得桐矿山?他又不缺钱,为何会对此处感兴趣?”
持风摇了摇头,又道:“主上,您可还记得阁内的白先生?”
“有印象。是那位风水大师?”
“是。其实前些日子,白先生来找过我,也提到了得桐的矿山。”
唐烬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
“白先生说,得桐矿山位置独特,虽与墓葬关系不大,但根据四周地质来看,极有可能,蕴含一座巨大铁矿。”
唐烬道:“铁矿?那白先生又是什么意思?”
“得桐矿山隶属振刀堂,不日将会拍卖,白先生是想,让您也参与拍卖,最好能拿下此处铁矿。”
唐烬闻言,不语,只是陷入沉思。
持风清了清嗓子,道:“若是……资金不足,白先生也可自己出一部分。”
墨王府,虽说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缺钱,但若是要买下一座矿山,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持风继续道:“对了,属下还打听到,段家也有意这处矿产。”
段家一出手,那几乎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唐烬眉眼舒展了些。
只要唐泽不能得手,他们便也没什么威胁。
而不远处,唐卿捧着一个小沙包,满脸严肃。
她没听清是什么事儿,但是听清了四个字。
资金不足!
第八十章 拜我为师
真是的,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唐卿捏紧沙包。
如今的哥哥年方十六,根据大陈律令,名下不能有任何产业。
这些年来,都是靠徽州赋税,和皇宫给的俸禄过活的。
虽说如今有了安亲王的扶持,日子过得吃穿不愁,但若是真到了用钱的时候,可不得囊中羞涩吗!
唐卿心中很快下定决心:必须得快些弄点钱!
这时,丫鬟突然来报,说郎中李纨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唐烬的脸色便猛然阴沉。
他还记得,上一次,就是因为这人的几句胡话,让他的卿卿受了委屈!
看在他为黯毒尽心尽力的份上,唐烬勉强饶了他一次。
可如今,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哥哥!”
唐卿连忙跑出来。
“就让李叔叔进来吧,他应当是找我的。”
唐烬望着她,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书房内。
李纨坐在红木椅上,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应当是唐烬处理事务的地方。
不过,桌边,椅上,摊开的书籍间,都有些女孩子用来束发的东西。
看样子,唐卿也会经常过来玩。
不多时,唐卿推开门,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小脑袋。
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李纨:“叔叔。”
李纨匆忙起身:“小郡主。”
“你喊我卿卿就好了。”
唐卿推开门走了进来,熟稔的坐在了一处铺着软垫的矮椅上。
李纨清了清嗓子,“卿卿近日可好?”
“好着呢。不过,叔叔你怎么过来了?承宣司那边不忙了吗?”
“恩。解药的配置已经规范化,我即便不在,也能自主运转。”
唐卿懵懂的点头:“哦哦。这样呀。叔叔,你好厉害。”
李纨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道:“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同卿卿道个歉。”
唐卿歪头,显得有些茫然。
李纨:“先前,我说你哥哥可能会对你有些厌烦……如今想来,只是我狭隘的想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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