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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李清净取出一颗药丸，抬手捏住他的下颌，直接将药丸塞了进去！
“咳咳、咳！”
司星燃被呛住，死命咳嗽，却被李清净捂住嘴，不让他吐出来。
片刻后，司星燃的神智渐渐回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迹，又看了看满地的尸骸。
瞳仁微微颤抖。
李清净刚要说话，腰间的短刀便被夺取。
几乎是眨眼间，司星燃朝着脖颈用力一划！
鲜红的血液喷了李清净满脸。
“啧，没用的家伙！”
李清净直接将他的腕骨捏碎，然后掏出药粉，用力按在司星燃的伤口处。
此时，其他的侍从也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御医！若是太子殿下死了，你们都跟着陪葬！”
李清净厉声呵斥。
一炷香后，司星燃浑身的伤都被处理妥当。
他靠在软塌上，面无血色。
缓缓睁开眼睛，他盯着熟悉的纱帐，心中自嘲：又没死成。
李清净的声音冷冷传来：“这样愚蠢的事，你还要做几回？”
司星燃已经懒得同他说话。
自从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对于世间的一切便极为厌恶。
再加上疯病频频发作，每次当他回过神来，便总是满身的血迹。
魏汀说，历来所有患病的皇子中，司星燃是发病最早、病的最深的。
李清净嗤笑：“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吗？我方才为你吃了药，我敢保证，往后半月，你这病绝不复发。”
司星燃面无表情，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可半月之后，司星燃的意识始终清醒。
他的病，竟然真的没有再犯过。
对此，魏汀也感到极其惊讶。
“李清净，你早些年四处奔波，便是为了这药？”
李清净不语，只是将一碗药放在司星燃跟前。
“如何？相信我说的了吗？快点喝了。”
司星燃垂眸，盯着药碗看了会儿，然后嘲讽一笑。
他抬手，将药碗猛地打翻！
药汁溅了魏汀一身，她匆忙站起，骂骂咧咧的走了。
李清净也不恼，只是让人重新熬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然后，让宫人牵了个小女孩进来。
司星燃抬眸冷淡一瞥，却浑身僵住。
这小姑娘正怯怯的望着他。
她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唇红齿白，长得灵动可爱。
更关键的是，她同唐卿，竟有七分相似！
第八十七章 染血药囊
李清净指尖轻敲桌面。
他道：“药，我已放在你跟前，喝不喝，你自己选。”
言罢，他余光瞥过满脸泪痕的小女孩，眸光泛着恶意。
“至于你发病后会做出什么……我也不会再管。”
司星燃满目憎恶，冷冰冰的盯着李清净。
可李清净不为所动，吩咐宫婢尽数退下，将门牢牢锁住。
小姑娘蜷缩在角落，低声哽咽着，时不时的悄悄瞥一眼他。
可司星燃只是靠坐在红木椅上，明澈的眼眸紧闭着，宛若一尊石雕。
时间飞逝而过，到了傍晚时，他的呼吸陡然急促。
光线昏暗，他眸中布满血丝，手、脚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小女孩昏昏欲睡，却突然感觉头顶笼上一层阴影。
她尖叫一声，想要逃开，被司星燃紧紧掐住脖子。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泪珠在少年的虎口上滚落。
司星燃眼前阵阵恍惚，他望着小女孩似曾相识的容颜，眯了眯眼。
“卿、卿……卿卿？”
女孩的脸憋得通红，已经泛起骇人青紫。
可司星燃却猛地松开手。
“不！”
他声音带着颤意。
“你不是！”
“差一分，差一厘……你都不是她！”
司星燃抬手，砸碎桌上摆着的花瓶碎片。
他躬身捡起一块，瘫坐在地，缓缓划过手掌。
女孩吓得跑到另外一边，压抑着哭腔。
司星燃则依靠疼痛，短暂恢复了神智。
他将床单扯下，束在自己脚上，另外一头，连接着房中的柱子。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我。除非你想死。”
他冷冰冰的威胁女孩。
女孩捂着嘴，匆匆点头。
司星燃靠着柱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药囊。
是唐卿亲手缝的。
他将药囊紧紧握在掌心，就这般强行撑过一个晚上。
辰时，李清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血迹。
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继续往里走。
那小姑娘完好无损，缩在角落里睡熟了。
而司星燃，则被床单拧成的布条牢牢束缚，宛若丧家之犬一般昏迷。
手中，还握着一个破烂的药囊，已经被他掌心的鲜血浸染。
魏汀随着走了进来。
见状，她蹙眉：“他倒是有骨气，竟一样也不选！”
李清净用剑尖挑起药囊，让人带下去扔掉。
他说：“那小姑娘先留着，至于这药，我总会找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喝下去的。”
魏汀颔首，眸中仍有忧虑：“最好快一些，咱们时间不多了。康王很快便会察觉异常的。”
李清净道：“恩。你也派人看好他，莫要让他自尽。”
“好。”
……
徽州。
聚宝楼前，沸沸扬扬。
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厉声质问：“先前不是说好的吗！一麻袋粉瓷花一两银子！”
聚宝楼的伙计摆了摆手，不耐烦道：“那是以前的价格，我们现在一麻袋粉瓷花，只出三百文！你爱卖不卖！”
三百文！足足降了一大半！
男人不可置信，他回眸看了看自己满脸茫然的妻女，咬牙。
“好……三百文就三百文！我这里有七麻袋！”
“哎，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这粉瓷花，我们每户只收两袋。”
“什么？”
男人怒道：“那你们为何不早说！”
“哎哟，这也是上面的意思啊。所以你卖不卖？不卖就滚开！”
无奈，男人只能卖出两袋粉瓷花。
他望着板车上成堆的粉瓷花，心脏不安跳动着。
六百文，换成粮食，只能勉强过冬。
可他的妻子已经怀孕！
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男人前脚刚走，后来的一些人，便同聚宝楼伙计起了争执。
早上还是三百文一袋，到了下午，竟直接变成了一百文！
唐烬得到消息赶来时，无数的农户在聚宝楼门前，声嘶力竭。
孙昊怒喝道：“都干什么呢！聚在这里影响交通知道吗！”
“小墨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看到唐烬过来，无数的庄稼汉红了眼眶，纷纷跪在唐烬跟前。
唐烬面色平淡，望向聚宝楼的伙计。
他问道：“你，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小伙计挠了挠头，将事情和盘托出。
他道：“这也不是我的注意啊，我只是听老板的话而已！”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满头银发的老人，因为过度饥饿，竟然昏厥过去！
孙昊见状，连忙去旁边买了些包子。
付钱时，他瞪圆了眼睛。
“一个包子十文？你疯了吧！”
卖包子的小贩道：“哎哟，咱们这包子铺也是聚宝楼的，人家就这么定的价啊！”
孙昊咬牙买了三个，让老人的儿子喂他吃下，又买来一碗肉粥。
肉粥三十五文！
“小王爷，我方才打听过了。这粉瓷花，他们如今一百文一袋的收，而且，每户只收两袋。”
唐烬眯起眼睛：“如今城中的粮食，价格几何？”
“都翻了倍。”
他嗤笑：“没有本王的命令，谁允许他们翻倍的。”
孙昊叹了口气：“聚宝楼前阵子，将城中的全部官粮都买了下来……如今粮店里售卖的，都是人家的私粮。”
“徽州粮仓内，还有多少粮食？”
“粮仓是满的。”孙昊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小王爷，种植粉瓷花的农户实在太多，粮仓撑不到那时候的。”
唐烬垂眸，打量着四周绝望的农户，迈腿步入聚宝楼内。
迎接他的是皮老板。
“哎哟，小墨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我问你，粉瓷花的价格，是你定的？”
皮长兴连忙摇头：“哎哟，可不敢这么说。在下也只是个听命令办事的。”
“你上头还有人？是谁？”
“是西域那边的商团，至于名字么……”皮长兴搓了搓手，笑道：“咱们不方便说。”
大陈对于他国商团，一向扶持且宽容，很少干涉。
因此，唐烬根本不能用律条，来惩治聚宝楼。
他看了眼外头跪满的农户，问皮老板：“你这边还有多少粗粮？我全买了。”
“哎哟，小墨王大气！快！快带着小墨王去看粮食啊！”
最后，唐烬自掏腰包购买了十几袋粗粮，分给了门口的农户。
可他知道，对于即将到来的寒冬来说，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第八十八章 剧毒龙葵草
次日，唐卿一大早便找到李纨。
两人约好了，一同去徽州旁边的明知山上采药。
“明知山上的药草不多，但适用性强，我先教你如何辨认。”
唐卿乖巧的点点头：“好！”
一上午的时间，李纨一颗颗的同唐卿讲解。
同时，唐卿也看到了李纨在医学方面非凡的天赋。
正午时，他带着唐卿来到林间的一处小屋。
这里是农户们特地搭建，用来给大家歇脚的地方。
两人刚刚坐下，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哭嚎。
李纨警惕起来，让唐卿原地坐着不要动，自己则寻声赶了过去。
草丛掩映间，小男孩身穿灰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而在他旁边，则横七竖八的躺了四五个人。
李纨神色惊骇，匆忙上前，发现这些人都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而死！
更重要的是，在这些人手中，几乎都握着未吃完的剧毒龙葵草。
他周身发寒。
这时，小男孩哭声一顿，像是无法呼吸一般，痛苦挣扎着。
李纨抓起一把泥土，直接塞进男孩嘴里，然后疯狂拍他后背。
很快，男孩“哇”的一声吐出一团东西，呼吸也才渐渐顺畅。
那是没被彻底消化的龙葵草。
此时，唐卿也放心不下，匆匆跟了过来。
“师父！”
“卿卿，别过来，别看！”
李纨马上起身，抱着小男孩走了过去。
三人回到木屋，小男孩已经停止哭泣，正呆呆的盯着地面。
像是被抽离了魂魄。
唐卿问：“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人误食龙葵草，已经……救不回来了。”
“啊？可龙葵草叶片发紫，家家户户都知道它有毒，怎么可能误食啊？”
李纨缓缓摇头，他望着怀中的小男孩，嗓音低沉。
“我们下山去报官，而且，这孩子也吃了龙葵草，要快点做解药出来。”
唐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认真点头。
李纨抱着小男孩，同唐卿一起飞快下山，来到了提刑司内。
可提刑司内哭嚎一片，所有人都阴沉着脸，忙碌无比。
孙昊皱着眉从屋内走出，瞧见唐卿，忙道：“小郡主？你过来找你哥哥的？”
唐卿摇摇头。
李纨将在山上看到的事情说出，让孙昊快些去收尸，以免那些野兽撕咬尸体。
可孙昊叹了口气。
“李老弟，他们并非是误食龙葵草。”
李纨：“什么？”
孙昊将粉瓷花之事告知李纨。
唐卿在一旁听着，惊愕的瞪圆了眼睛。
果然，她的预感没有错！
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聚宝楼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哥哥呢？哥哥在哪里？”
孙昊犹豫片刻：“在书房里。”
唐卿迈开小短腿，狂奔过去。
提刑司书房内，一片压抑。
随着粉瓷花的价格大跳水，许多农户心生绝望，选择自尽。
更有甚者，聚众闹事，想强行抢一些粮食出来。
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徽州，又一次陷入混乱。
“王虎，你领一队人前去镇压暴民。赵开阳，你带着五个人通知各处粮仓，加强防备。”
“另外，巡逻人手增多，通知承宣司和都指挥司……”
唐烬的声音一顿。
房间内所有人一脸诧异。
“王爷？”
这时，有人低呼：“呀，是小郡主。”
唐卿奋力钻过人群，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自己的哥哥。
“就这样。从现在开始，大家都要忙碌起来。”
“是！”
很快，人群如潮水般褪去。
唐烬将妹妹抱起来，问：“不是要同李纨上山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唐卿犹豫了下，将那户人家的事情说了。
“……原是如此。卿卿害怕吗？”
她摇摇头，问：“哥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
“粮食即将短缺，我打算上禀京城承宣司，让他们分拨一些来。”
唐卿心道：短期来说，这样的确是最优解。
但粉瓷花价格崩溃所带来的动荡，却并不是粮食能够平息的。
像明知山一家人自尽的事情，恐怕只会越来越多。
沉思时，唐卿却感觉自己的脸被哥哥揉了下。
“没事的，卿卿。相信哥哥能解决。”
唐卿甜甜的笑了：“我当然相信哥哥啦！但是哥哥，如果有需要卿卿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哦！”
“好。”
回去后，唐卿望着路边瘫倒哭泣的农户，犹豫片刻，下去用一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一袋粉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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