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身边男人腰间的佩剑,云娇毫不犹豫解下那玉质盘扣,带着剑鞘的金灿灿的基本上只能用来观赏的剑,一下顶在舞姬裸露出来的肚皮上。
百里鸢因着她的动作一愣,随后,眼中兴味大起。
他自然发觉了舞姬的动作,正想将人扫开,哪想着他怀中的娇人儿动作迅速,已然拿了他的佩剑乱来。
常贤一愣,随后听到女子妖媚的声调,“公子,这舞姬满身劣质脂粉味道,妾闻着难受。”
伴着娇蛮的音调,冰冷的剑鞘在舞姬光洁的肌肤上掠过,带起一层鸡皮疙瘩。
百里鸢哈哈大笑,将怀中人儿搂紧了些,毫不顾忌在她眼角落下一吻,取走她手中金灿灿的佩剑,随意丢在同样换了张脸的岑秋怀中。
“莫要惊了本公子的宝贝儿。”百里鸢嫌弃的眼神在舞姬身上掠过,嫌弃道:“不及娇娇万分之一。”
能被常贤瞧上眼的舞姬能差到哪去,如今在一个女子面前被这样说,舞姬好似受到了极大屈辱,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厥。
云娇扶着身边男人宽厚的胸膛,“身为舞姬,媚气不足,心智不坚,还想勾了我家公子?”
女子一身绯红,眼角勾了绯色的眼线,眼角微挑,斜睨着人的模样,矜贵又刁蛮,与她平日娴静差别极大。
百里鸢被她这大胆至极的话惊着,随后被腰间做怪小手夺去心神。
云娇很是费力的揪着摄政王腰间小肉。
这男人,带她来这,又将她打扮成妖精模样,无非是在这种场合需得一女子相伴。
此前猜到百里鸢今晚目的,云娇心下五味杂陈,洛阳大案牵连甚广,甚至对朝廷影响极大,若是一不小心走漏消息,百里鸢此前谋划尽付东流。
云娇知百里鸢霸道狂妄的性子,也知他既敢带她来此,定然不怕她作出花样来。
可今生两人到底相识不过半月,这男人便对她付诸信任,云娇心头复杂。
云娇尚不知摄政王最擅攻心,这会儿只想着怎么也要稍稍投桃报李,又别扭的不愿让这男人知晓,故而费劲想捏着摄政王小肉泄愤。
百里鸢何许人?审查犯人只观情态便可知其心思,这会儿察觉小女人情绪,心头大悦,顿觉今日带上这娇娇儿的决定没错。
被他百里鸢瞧上的人儿,心与人,都是他的,全部。
两人肆无忌惮的调情,常贤及其他身后一众人无语至极。
常贤越发觉得百里鸢不足为惧。
也不知幽州王氏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个蠢货来的?可见睿智都在上一代用光了。
那舞姬自然被常贤遣退,接下来的歌舞自然也没舞姬敢往百里鸢身边凑,经了刚刚那一遭,谁不知道‘王公子’身边女子很是霸道。
若是有人敢攀附‘王公子’,被奚落几句还是好的,被那金灿灿的剑指着可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云娇今晚把个被富家公子宠过头的姬妾演绎的淋漓尽致,妖媚之处惹得摄政王不过歌舞过半,便迫不及待抱了人离席,让席上一众纨绔调笑。
第12章 期待
回到牡丹园已是月上中天时,云娇揉着发酸的手腕,再想刚刚手心的灼热,一抹驼红爬上面颊。
百里鸢将那玉白的手腕捏在掌心里,果然见身前娇小女子越发羞涩,凑到她耳边,轻咬着那染了淡粉的耳廓,道:“过两日,等本王来接。”
云娇压着羞意抬眸,这是要带她去常府老祖宗的寿宴?
云娇眼中有犹豫掠过。
百里鸢知她心头隐忧,“莫要担忧,那日有白茶跟着,到时脸上做些掩饰,娇娇只管蛮横。”
蛮横二字一出,云娇也顾不得怕那日若是云府女眷也前往常府贺寿会不会发现她,揪了摄政王腰带,“哪来的蛮横?!”
凶巴巴的模样,很是娇蛮。
摄政王大悦,大掌下移,眼中也多了分火热,云娇瞬间察觉不对,推了人连连后退,“王爷莫要乱来,夜深了,云娇该歇息了。”
小人儿匆匆说完,啪一声关上门,百里鸢隐隐能听到门栓拴上的声音。
掌心空落落,柔软尽失,摄政王忽而抬头见那一抹圆月,眼中掠过不知名的情绪。
他绝非沉浸儿女私情之人,如今却这一颦一笑都能勾了他心神的娇人儿舍离不下。
百里鸢忽而觉得喉咙干涩。
从前参军听那些浑人说些荤段子,只觉无趣至极,如今的了此间趣味,还不知真正将这娇人儿夺入府中又是何滋味。
岑秋默默站着,见端方素雅的摄政王盯着人家姑娘紧闭的房门兴致大起。
马车一路行来,便是木头如岑秋也知一向冷情的摄政王勉强着人家姑娘做了些不可言说之事。
正发着呆,忽而见摄政王目光扫来,岑秋连忙将背挺直了些。
“通知府中,收拾出一个院子来。”既已被他看在眼中,自然没人让了人的道理。
岑秋脑子转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百里鸢再次睨一眼这榆木,“回去换了岑晓回来。”
岑秋木木的一张脸顿时僵了下,他这是又哪里惹得摄政王不开心了。
已经被厨房熏出一身油烟味的岑晓得知摄政王要把他换回去,霎时感动的泪眼朦胧,菜刀一丢,连忙回屋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又人模狗样的寻了岑秋问前因后果。
听罢岑秋之语,岑晓暗搓搓抹了下巴,嘿嘿笑了两声,连夜给京中摄政王府大总管去信。
主子开窍,府中那些个担心摄政王后继无人的幕僚们也该歇歇了。
这院子都要收拾了,可见那姑娘是真被摄政王瞧进眼里,要带回京中去。
要不要让府中派个擅妇科的大夫来?万一摄政王一不小心弄出个小主子来,倒是可来不及从京中召人前来……
岑晓越想越多,以至于第二天顶了个黑眼圈跟在百里鸢身边当值。
云娇同样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不管怎么着,手心里灼热的温度好似都褪不下。
第二日要跟花农们学习牡丹习性,云娇强打着精神。
纪窈凑到她身边,见她困倦的模样,不由疑惑,“你昨晚不是还回去的挺早吗?怎么困成这样?”
云娇心虚了一下,连连摆手,“许是睡前多喝了几杯茶,一直睡不着,才迷迷糊糊睡去,便天亮了。”
纪窈没怀疑,“你下次可注意着些,茶水喝多了提神,不过今日无需早课,若是你当堂睡着,我还真想知道汤妈妈会怎样罚你?”
“放心好了,你没机会瞧见的。”
云娇说完,便见纪窈撅了撅嘴想要说什么,正巧汤妈妈来了,她只好压下到了嘴边的话,小声嘀咕一句,“知道你最规矩,不说了,不说了。”
云娇这些日子已经知道了不少牡丹的习性,若是牡丹宴那日有贵客问起,她该是能从容应对。
曾小姐被抬走后,府尹夫人又不知哪里找了个女子,补齐了二十四个花女。
汤妈妈领着二十四个花农,不同花农,照顾不同的牡丹,每次给云家讲解牡丹习性的花农都不同,只是这一次的人,格外出乎云娇的意料。
何氏!
没想到她已经混成了牡丹院的正式花农,果真是有本事的人。
比起十几日前的惶惶不安,如今的何氏温婉可人,二十四五的年纪没了少女该有的娇嫩,却有着少女没有的风韵,规行矩步之间,她很好的收敛自己的情态,恭顺的眉眼,轻声细语,无端给人好感。
云娇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掠过,眼角勾起淡淡的讥诮。
知晓了何氏得志后是怎样一副嘴脸,云娇对她只有满心的厌恶,更何况,前世还是何氏亲手杀了她,还有……
她肚子里五个月大孩子。
想到孩子,云娇眼中掠过一抹隐痛。
回来这么久,她都刻意避开不去想孩子,不是不想,二十不敢。
她的孩子才五个月大,就算百里鸢当时赶到了,可她这个母亲没了生息,他又如何能活得下来?
云娇交叠在腹前的手动了一下,好似能感觉到当时孩子踢蹬时的力度。
云娇微抬起头,努力收敛眼角的酸涩。
一开始她没有期待过那个孩子的到来,甚至因为他的到来,她整日活在惶惶不安中。
可后来,孩子一天天长大,从一个小不点儿,长到会踢蹬着小脚告诉她这个母亲他越长越大。
她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舍不得他,她开始期待他长大,她开始期待他出生,她期待他出生后的模样,她翻着书想要给他娶个好听的名字,她……
金灿灿的步摇在空中划过冰冷的弧度,张狂的笑声好似还在耳边,明明是暖阳在天,云娇却觉得浑身都爬上凉意。
那日清凉的寒气好似又从足底爬起,云娇双目赤红,见何氏回头,温婉的脸上浅笑盈盈。
她抬起手。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牡丹园里,错愕了园中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前更新根据榜单来,最近都短小,入V后绝对粗长!!!
我看起来像是会开车的人吗?大声告诉我,不会!
来跟我说,不会!
第13章 安排
“云小姐,云小姐?你怎么了?”何氏的声音依旧轻柔,疑惑看着云娇的模样还能看出眼中满满的真诚。
云娇瞬间回神,刚刚那清脆的一巴掌好像是她的幻觉,面前的何氏脸上既没有巴掌印,也没有突兀被打的错愕,周围的花女也都在细心听着花农们讲授的东西。
云娇揉了揉眉心,压着要动手的巨大渴望,摆摆手,“我没事,只是昨晚睡得不好。”
她灵动的双眼看起来有些疲惫,黑白分明的瞳孔中依稀能看到几缕血丝。
她软着声音,听来娇娇的,可何氏不知为何,心底里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在她跟着曾小姐来到牡丹园,曾小姐又向这些个同情心多得没边儿的小姐们讲述了她的遭遇之后,每每和那些个小姐们遇见,多多少少都能得到些关照,亦或是银钱赏赐,有的就算吝啬赏赐,也总会留下几句话,以表善心。
唯独眼前这一位满园中最美的云小姐,对她从来不假辞色,甚至偶尔看到她时,目光还会变得极为淡漠。
何氏想不通原因,故而想接触接触这位云小姐,看看她对自个儿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为了换到她跟前来,她私底下可没少使力。
毕竟这些花女们都是要去侍奉贵人的,若是她能攀附上一二,也许那个地方她还能回得去。
如今看来,满园的花女,这最美的云小姐是最有前途的。
“听闻你丈夫死了?女儿也病着?”云娇立在树荫下,阳光落下,尽数散在她周围,照不到她一星半点。
何氏脸上的笑容忽然没了,带了点哀伤,眼角也好似能流出泪来,不过她控制得很好,想流不能流才最悲伤,未出阁的小姑娘瞧了她如今这模样,原本只有涓涓小溪的同情心怕是要泛滥成江河。
“云小姐说得对,小妇人丈夫丢下我们母女俩走了……”她声音渺渺,听着有点儿神伤,但又因着在主子面前,不敢表露。
不过这话说得极有技巧,大齐百姓讳死忌伤,此二字向来不挂在嘴边,何氏‘走了’二字一出,瞬间将云娇的‘死了’二字衬托出来,显得她格外不近人情,说这话,不像是在关心人家,反倒是在挖苦讥讽。
云娇吃饱了撑着才关心何氏,她就是在挖苦讥讽何氏,只是这人好似没听出来,还把她当成普通闺阁女子对付,且还敢耍小心眼。
“他什么时候死的?”听这声音,好像全然不知自己在挖别人伤口,娇娇俏俏的带了显而易见的好奇。
何氏脸上的哀伤有多来点,她抬起眼眸看了云娇一眼,确保云娇看到她眼中痛意,才低下头讷讷道:“快一年了。”
“没满一年啊……”云娇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拉长的音调更是给何氏强烈的嘲讽的感觉。
她心中无端升起一丝难看,抬头便看到云娇的视线正巧落在她袖中掉出的金镯子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何氏把手腕缩进灰扑扑的袖子中,只是刚刚那一抹金光已在她眼底扎了根,显得格外刺目,且让何氏无端升起一股被嘲笑的屈辱。
她丈夫才死了不到一年,她竟然带着金镯子!
她怎么就忘了呢,忘了这里的人虽然好糊弄,但也有不蠢的。
何氏觉得手腕发烫,这边云娇已经高声道:“汤妈妈,可以给我换一个花农教习吗?”
云娇从来没主动找事,半个多月来,她可以说是这一批花女中最让汤妈妈省心的,如今听云娇说出这话,她连忙赶了过来,谴责的目光就已经先看向了何氏。
“云小姐这是怎么了?”突然要换人?云娇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何氏也是个安分守己,不像是会跟云娇起冲突的人。
云娇见汤妈妈眼中的谴责不过一瞬间,随后只剩下疑惑,不禁感慨何氏本事了得。
她可还记得清楚,那日曾小姐非要把何氏救了带回来时,汤妈妈对何氏满心满意的厌恶,就差没在脸上写上‘祸害’两字了,如今才过去多久,已经对她改观,还挺信任的。
云娇为难的看一眼汤妈妈,没有很高调的在众人看热闹的眼神中说出自己的理由,而是小声跟汤妈妈道:“汤妈妈,何教习好像还在孝期……”
简简单单一句话,云娇的意思尽数传达到汤妈妈耳中。
大齐百姓讳死忌伤,同样也忌讳没出孝期的人。
云娇等一众花女可都是要在牡丹宴上献舞的,恰恰牡丹宴那日还是摄政王诞辰,若是因着这么个没出孝期的小妇人冲撞了摄政王习气……
汤妈妈倒吸一口凉气,那日摄政王威严深入她心,若是因着她选人疏忽,真冲撞了摄政王,那她可是要害死府尹大人!
汤妈妈几乎是在一瞬间收起了对何氏付出的所有信任,她没发作,却冷下脸,“何氏,你先下去吧,牡丹园也不用呆了。”
极为冷酷的一句话,算是断送了何氏这些日子的所有努力,而且还要送她出牡丹园……
虽然没有明着说,但何氏却知道,汤妈妈这是要赶她走,不留余地,不给后路,要她再次流落街头。
周围的花女花农不明所以,不知道何氏做了什么,惹得汤妈妈要将她拧出牡丹园,再见那何氏摇摇欲坠,心头的同情心瞬间又涌了上来,看着云娇的目光也带了谴责。
何氏一向安分守己,怎么可能做出不轨之事惹得汤妈妈发火,一定是云娇和汤妈妈说了什么,汤妈妈才要赶何氏出牡丹园,云娇怎么可以这样,这小妇人死了丈夫,唯一的女儿才丁点儿大,呆呆愣愣的连话都说不清,云娇这是要逼人去死吗?
众人谴责的目光对云娇来说,不痛不痒,她见何氏眼中已经涌出泪水,她瘦弱的身躯因为受到巨大的打击打着摆子,风一刮就能晕倒似的。
云娇看向汤妈妈,犹豫道:“汤妈妈,何氏虽然有错,但她弱势,若是就这么出了牡丹园,她势必还要去卖身,不若送了她到城外庄子中,给她安居之地,汤妈妈若是不方便,我便修书回府,求母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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