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它胸腹之上,有一个贯穿胸口与后背的窟窿!
“不用救我……”萧澄有气无力,奄奄一息,“抓紧时间出谷,你马上就赢了。”
“不行……”沈浅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泪眼婆娑,哽咽道,“我点信号弹,让夫子救你。”
“不能点!”萧澄用最后的力气制止她,又露出了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们吵了一路,之前他让她点信号弹,她不肯,现下他不让她点信号弹,她又不肯。
这是存心与自己作对啊!
萧澄分不清自己是气得说不出话,还是虚弱得说不出话了,他重重地摇头,再劝道:“你那么想赢,不要功亏一篑……我很快就会复活,没事的……”
“不行……”沈浅已泣不成声,“你不能再死了……”
她毅然决然拿出信号弹,干脆利落地点燃引线。
须臾,红色的烟花倒映在萧澄的眼眸中,将他的心绪映出复杂意味。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苦甜交织。
这滋味,真是一点都不好受……
第19章
又是一日早起,沈浅和应萝去往劝学峰。
今日一到劝学峰,她们就觉得气氛迥异,有些不寻常。待到进了学堂,竟看见周敦与周仪都出现在了座位上,一个扶着腰,一个缠着手,隔空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她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而后默契地低头不语,绕开他们悄悄坐到自己位置上。
周仪离得近,一下就发现她们来了,转而用阴狠的目光盯着沈浅,他一身怨气,源源不断地向她袭来。
沈浅翻了个白眼,一个纸糊老虎,没什么好怕的,她若无其事地端正坐着,等待夫子的到来。
见周仪对沈浅恨之入骨,周敦心中警铃大作,随手抄起一本书重重砸向周仪,以作警告。
周仪被砸痛了,龇牙咧嘴吼道:“你做什么!我与她的事,关你什么事!”
“你想做的事,我偏不让你如愿!”周敦咬牙切齿回道。
“你伤得脊梁骨都没了,还要和我作对!”
“因为你的手只剩一只,也还是那么遭人嫌!”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辱骂起对方,夫子到了才稍稍消停。然而一下课,他们又开始对骂起来。
沈浅对他们骂街的功力很是佩服,可她的耳朵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赶紧拉着应萝离开。
周仪想找沈浅算账,跟了上去,周敦自然不会让周仪得逞,他紧随其后。
结果在回灵溪峰的路上,出现了两波人。前方那两个人一脸无奈又嫌弃,后方那两人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一刻也不得消停。
沈浅满脸痛苦:“他们要吵到什么时候啊?该不会真的要吵到灵溪峰上去吧?”
应萝耸了耸肩,也是眉头紧皱,“他们怨气冲天,怒气重重,估计得骂到没力气了才肯罢休。”
沈浅深深叹了口气,“这么多精力,还不如帮我运溪水呢。”
说起此事,她忽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她回头看了看精力充沛的两人,勾起嘴角,眸底显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落到灵溪峰后,周仪与周敦还在吵着,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沈浅瞅准周敦抬手的瞬间,向周仪后脑勺扔了一颗石子。
石子不大,但能让两人的骂战更上一层楼。
周仪骂得眼睛通红,“你……你耍这些小手段,见不得光,下作!”
他这么一说,勾起周敦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大骂道:“说谁呢!你上次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赢了我,还敢说我下作?你才是我见过最龌龊的人!”
“你!我今日就与你再战一次,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周仪亮起长剑,一副要比武的姿势。
两人积怨已深,单纯的对骂并不能熄灭心中的怒火,唯有真刀真枪地打一场,才能让今日的争吵告一段落。
“来啊!”周敦爽快应战,他使剑的手可没受伤,今日一定能打赢!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因为都有伤,都不好用力,剑招就使得奇奇怪怪的,比如仙鹤展翅成了野鸡展翅,虎啸龙吟成了猫叫蛇鸣,莫名好笑。
“哈哈哈……小学鸡打架既视感……”沈浅忍不住了,背对着他们,躲在应萝肩膀后狂笑不止。
应萝也笑得停不下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笑了好一阵后,沈浅想起正事,她用力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装作一本正经地喊到:“周敦,攻他下盘!”
一听有人帮自己,周敦想也不想地照做,凝聚一团剑气挥向周仪下盘。
“嘭——”
周仪提前预知了周敦的剑招,堪堪躲过一劫,那凛冽剑气击中了一棵枯萎的大树树根,大树没了支撑,轰然倒地,发出震天响声。
看着被砍断的枯树,沈浅喜上眉梢,双眼闪烁着璀璨光芒,她继续喊道:“攻他天灵盖!”
周敦即时调整剑招,长剑直击周仪天灵盖,周仪大惊失色,朝周敦挥出厚重一掌,欲击退他。
“往左闪!”沈浅大声提醒他。
周敦十分听话,立马往左退去,那一掌从他身侧擦肩而过,击中了他身后的大石头。
大石头嘣的一声被击得粉碎,化为无数小石头纷飞开来。
“太好了!”沈浅高兴地跳了起来,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喜悦。
“这不是没打中吗?”应萝不解。
沈浅眉眼弯弯,低声同师姐解释,“他没打中周仪,但是打中了那个枯树和大石头啊。我很早就想把它们清走,给我的瓜果蔬菜腾位置了,只是清理起来很麻烦,才一直没做。今日他们打架,正好帮灵溪峰清除杂物,犁地翻土,往后我们想种什么东西,都轻松不少!”
原来还有这番用意,应萝佩服地看着小师妹,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片刻后,她也冲周敦喊道:“攻他左脚!”
沈浅咧嘴笑了起来,跟着喊:“周敦,加油!”
灵溪峰能否摆脱如今光秃秃的模样,重现往日绿荫遍地的盛景,就靠你了!
……
他们打了一个时辰,苦力一号周敦终于赢了苦力二号周仪,周仪含恨离去,周敦气喘吁吁地过来道谢。
“没事,我们应该做的。”沈浅摆摆手,一副大恩不言谢的神态。
“我觉得身上好累啊……”周敦扶着剑,虚弱无力地站着,“之前你赢了试炼,夫子给你的那瓶丹药在吗?我想吃一颗,不然没有力气回家了。”
那时虽然沈浅燃了信号弹,但已经第十名了,看在她提供了红毛大老鼠消息的份上,夫子就奖了她那瓶丹药。
只可惜那时候小猫撑不住,已没了气息,不然这丹药还能救它一回。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沈浅在心底叹了口气,道:“你忘了吗,那药是给灵兽吃的,人吃不得。”
“哦也是,我打架打晕了头。”周敦深呼口气,遗憾不已,“累死累活还受伤,就得了一瓶给灵兽的丹药,真是不值得。”
沈浅不知为然:“不会啊,我本来就是想赢那丹药,给我的小猫吃的。”
“啊?”周敦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脸难以置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留下来继续参加试炼,就是为了赢一瓶给猫的药?!”
周敦的鄙夷不屑让沈浅顿感不爽,她没好气地说:“你这种人,不会懂我对橙子的感情的。”
那可是她珍视的小猫,是因她丢了好几次性命的小猫,它当然值得她为它坚持试炼。
“行行行,我走了。”周敦累极了,不想与她争论,他传信给自家人,让他们来接自己。
与此同时,沈浅腰间的大布袋动了动,萧澄刚刚复活,听见了她与周敦的对话。
他一时惊愕不已,她一个那么怕疼的人,竟能为自己忍痛前行,做到那般地步!
萧澄心情十分沉重,这深厚的感情,他又能怎样回应呢……
千年来,他被饕餮诅咒,朝不保夕,早上是虫子下午可能就是狗了,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未来,不知道自己下一世会投生成什么投生在何处,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她身边陪伴她……
沉思良久,萧澄探出头,跳上沈浅的肩膀。
沈浅见它复活,双眼亮堂起来,正要开口,却被萧澄打断了。
他眼眸幽深,望不见底,更辨不清其中的情绪,沉声道:“以后我若出事,不用救我。”
“这是我的劫数,不知所起,也不知所终的劫数。”
千年来,萧澄第一次对饕餮生出滔天恨意,恨不得将它生吞活剥,质问它为何给自己下如此恶毒的诅咒。
第20章
说到劫数,沈浅首先想到仙侠剧里那些上仙上神因为种种原因下凡历劫,而后又想到修仙界沾染因果的说法,她其实不是很明白小猫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详细问问,它却是不肯再说了。
小猫决然地转身,跳到地面走开了。
背影很是落寞。
沈浅丈二摸不着头脑,思索了半天,觉得小猫的意思可能是:让它死,它要渡劫。
?
她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番话让她的愧疚感减轻了很多,之前小猫因为她死了好几次,她良心一直不得安宁。背负了好几条猫命,日子过得一点都不舒坦,她晚上睡觉都想着要怎么补偿它。
现今小猫说这是劫数,那就是不关她的事了,没有她,小猫也会因为别的原因死去。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天道!
沈浅感到悬挂在自己头顶那几条沉重的猫魂消失了,她又可以毫无负担地挺直腰板,轻松地过活。
畅快伸了个懒腰,一身轻的沈浅蹦蹦跳跳去往云华园,准备今日的晚膳。
*
一连好几日,小猫都是闷闷地趴在猫窝里,不动也不怎么说话,甚至连牛乳都不怎么吃,沈浅问它怎么了它也不回应。
她严重怀疑它是想把自己饿死,好赶紧过了这个劫。
沈浅不懂渡劫,不知道该如何劝它,只好换个话题:“我想清理山上的东西,你能过来帮一下忙吗?”
萧澄缓缓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又缓缓垂眼,并不言语。
沈浅:……好丧啊。
抿了抿嘴唇,她决定让它自己冷静冷静。
沈浅走出木屋,来到云华园后面的空地上,也就是前几日周仪周敦的战场,经过他们的不解努力,地上已经没有什么要费力搬抬的东西了,只剩下一些细碎的树枝与石头。
她打算起一把火,将地上的枯枝落叶都烧成灰肥,既省了捡拾的麻烦,又能给土地增加肥力。
说干就干,就放火嘛,简单的很。她选了树枝最多的一处地方,拿出一个火折子将树枝点燃,再迅速离开,躲到碎石堆后面。
主打一个隔石观火。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艳红的焰光照亮了沈浅眼眸,她觉得有些热,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同时转身走远些,想避开热浪。
走了百来步后,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酷热,她停了下来,回头继续看着火势。
这一看,竟发现火苗不知何时飞到了云华园的木屋,将屋檐烧了起来!
沈浅登时面如土色,飞奔过去灭火。幸好火势不大,她用乾坤袋里的溪水一浇,就熄灭了。
可惜了她费心费力取的溪水,就这样浪费了。沈浅很是懊恼,盯着空空如也的乾坤袋欲哭无泪。
正此时,一阵狂风吹过,吹得她睁不开眼,她暗道不好,看向周围,果不其然,大风将许许多多的火星吹到了园中,树上、菜地中、木屋里,甚至她自己身上都着了火!
沈浅面露惊恐,胡乱将襦裙上的火星扑灭。望着遍地开花的焰火,将她辛苦种得的果蔬裹挟其中,她生出一种绝望感,溪水刚刚被她用完了,而灵溪又在远处,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看大火就要将她的心血毁于一旦……
“师姐!救命啊!” 她使出全身力气大喊。
如今只有她可爱貌美善良乐于助人温柔大方的师姐可以救她了,她连着喊了好几声。
应萝本在起居木屋中收拾东西,听见师妹的喊叫,忙应声而来,一出门她就瞧见了云华园这边的火势,即刻加快了步伐。
远远地沈浅就望见了师姐的身影,她朝她使劲挥手,同时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师姐到了跟前时,周遭的火势瞬间灭了,沈浅又惊又喜,问道:“师姐,你好厉害啊~可以隔着这么远施法。”
应萝满脸疑惑:“我没施法啊。”
沈浅顿感惊奇,眸中充满了不解:“那这个火是怎么灭的?”
她们齐齐看向园中的灰烟,发现木屋中的小猫走了出来,面带愠怒地看着她们。
它头上被烧掉了一撮毛,变成了十分时髦的地中海发型。
活脱脱一只秃头小猫。
沈浅拼命忍住了笑意,向它道谢:“橙子,多亏了你把火灭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呵。”萧澄神色冷淡,轻嗤一声后转身回屋。
露出身后绒毛全被烧焦的尾巴,这无毛尾巴像极了老鼠尾,同它的身体格格不入,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小猫秃头又秃尾,十足十一个四不像!
这时沈浅应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萧澄回头瞪了她们一眼,眼神锐利如刀。
她们立马捂住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沈浅咬着内唇,一本正经道:“我去搬石头。”
“我去帮你。”应萝连忙跟上。
她们飞也似的逃了,萧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尾巴,烦闷地一甩头一摆尾,回屋去了。
土地中可以烧的东西只有枯枝,烧了一会儿就烧完了。
见火灭了,沈浅便去地里将一些大块的石头搬走,这碍事的大石头全搬走之后,就可以开始播种了。
沈浅搬着石头,思索着这块土地拿来种什么好,却没留意脚下有一个大坑,她一脚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啊——”
手上的石头正正砸中了脚背,沈浅痛得大喊,回过神后一脸凄苦。
这不是就是活生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沈浅瘫坐在地,捂着脸哀嚎起来。
“师妹?”应萝闻声而来,安慰她道,“干活总是会有些磕磕碰碰的,上个药就好啦。”
“师姐——”沈浅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整个人愁云惨淡的,“我之前清地就是累点,不知为何今日裙子烧了瓜果没了,连脚都要遭殃……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啊……”
不说还好,一想到刚刚那一把火把自己浇了大半个月水,快要成熟的西瓜烧没了,沈浅只觉得一股闷气涌上心头,湿润了眼眶,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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