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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语西已经拍差不多了。”沈逸铭提醒她。
“重拍的费用，我愿意承担。”
她这话，只是委婉的表达，不就是钱的问题么，她可以解决，这种换人的事，在娱乐圈并不新鲜，拍摄过半的男主角都可能被换走，这样的哑巴亏还能只能吞下，因为宣传出去，更多的是丢脸连角色都保不住。
这个圈子，更慕强。
沈逸铭心中生出一股儿郁气，不可抑制的回响起白语西的话，她说他在她心里和费总差不多，她明明很介意他误会了她差点害得她失去角色，却还是向他道歉，表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因为他是“上位者”，可以决定他人命运的人，她不得不选择原谅，不得不过去。
若没有他帮她赶走费文旭的事，她心里再多的不满和委屈，都只能忍着，谁让她只是一个小角色？
那么此刻呢，方云珠能说这样的话，不就欺负她只是一个小角色吗？
“为什么？”他修长的手指落到桌子上，轻轻的敲击着，目光沉沉的看她。
方云珠对上沈逸铭的眼眸，突然笑了。
为什么？因为白语西为了伤害他而来，她想让白语西离远一点。
或许她做这些没什么用，但她就不想眼睁睁的看着。
“因为……”她一字一顿的说着，“我讨厌她，非常非常讨厌。”
沈逸铭蹙眉。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讨厌，而你说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后，我就更讨厌了。”方云珠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没办法接受你们待在同一个剧组，还和她有各种各样的接触。”
沈逸铭沉默了一会儿，说着结果：“我不会让你那么做，剧组也不会同意，而白语西现在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角色，她的经纪人夏澜不会让你把白语西换走。”
方云珠幽幽的看着他，目光中有些说不出的伤心：“沈逸铭，就算我是无理取闹，就算我不讲道理……你都没有想过，满足我的要求吗？”
别说不可以，就算麻烦一些，但可以操作的，至于白语西，觉得对不起她，就用别的利益作为交换就行了。
沈逸铭轻轻叹一口气：“不能。”
方云珠咬着嘴唇看他，眼睛红红的。
他的那些朋友，为何默契的隐瞒白语西的存在，因为他们都见证过沈逸铭被多少人追捧和喜欢，对沈逸铭满足白语西的无理取闹很不适，就好像他不应该如此“卑微”的在白语西身边。
白语西的无理取闹和任性，他可以满足，她同样这么做，就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方云珠站了起来，“你就不能满足我吗？就算对不起白语西，我也可以给她利益交换，不会让她白受委屈。”
沈逸铭闭了闭眼：“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无理取闹，欺负你们剧组的小角色。”
沈逸铭沉沉的看着她：“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刻，她是如此讨厌他的平静，就好像她无论在他身边多久，都没办法像白语西那样搅动他的情绪。
她觉得无比的委屈。
“为什么……”她笑了起来，“因为看到白语西我就想起了一个人，以朋友的名义各种接近你，明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是想用潜移默化的方式获取在你那里的存在感……”
沈逸铭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方云珠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就是因为她，我们才会吵架，才会让你出车祸……我讨厌她明知我们的关系还是要接近你，也厌恶她变相害得我们吵架害得你出车祸……看到白语西，我就想起她，她们虽然长得不像，但就是一模一样的类型。”
方云珠抽了抽鼻子，一步步向沈逸铭走过去：“离白语西远一点可以吗？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接触。”
她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请求意味。
沈逸铭的一颗心沉了沉，所以他在白语西身上感受过的熟悉感，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只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抱着目的接近他，他出了车祸，于是所有人都对她避而不谈，都认为她是害得他出车祸的凶手之一。
而方云珠也不愿意提及那个人。
至于那个人，因为目的不纯，加上他后来出了车祸，于是也再不曾出现。
“好。”他这样说，“我会离白语西远一点，和她保持距离，尽量不和她有来往和接触。”
方云珠在他身后，轻轻的拥抱着他。
沈逸铭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情绪，因为如果方云珠说的都是真的，从他自己的感受而言，他对那个女孩子，绝对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他有些难以接受，自己也是个在有女朋友也会对别人动心的人。
同时又觉得，或许感情真的难以自控，不像自己理智以为的那般，做到百分百的坚定。
“但白语西的这个角色，你不要对此做什么，这是她自己试镜拿到的，不应该成为我们感情的牺牲品。”
方云珠一颗眼泪滑下。
她早就知道，这是自己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但听到他如此维护白语西，心里还是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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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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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珠离开，沈逸铭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
方云珠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向沈逸铭，此刻天色已晚，路灯的光时不时的掠进来，落在他精致如雕刻的脸上，下一刻又藏进了阴影中。
她突然就想起了高中时候，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当时不少女生都在看向某个方向，指指点点，话语里带着兴奋和激动，说那就是沈逸铭。
沈逸铭，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一进校园，就被冠上校草的称号。
她那时只觉得有些幼稚。
但顺着大家指指点点看过去，看到他白衣黑裤的走在前方，他腿很长，脚步很大，走路若风，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一个像风一样的少年，美好如风，行也似风。
大概太过美好了，想用尽所有美好的词语放在他身上。
沈逸铭感觉到方云珠的目光，眼眸斜斜的瞥了过来。
方云珠笑了笑：“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得多穿一点，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沈逸铭莞尔，并非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单纯的觉得没那么冷，或者说身体可以承受。
“可别不当一回事。”方云珠加重了语气。
“知道了。”
到达机场。
方云珠没有下车，沈逸铭歪了歪身体，认真的看着她，他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
方云珠看向他，对上他清冽的目光，她突然笑了笑：“阿铭，陪陪我吧！”
两人一起下车，来到机场的贵宾室。
方云珠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阿铭，如果我隐瞒了你一些事，你会不会怪我？”
她问出这句话后，自己反而笑了，觉得这话本身都很可笑，没有说出什么事，这些事又给沈逸铭带去了怎样的结果，凭什么就让他来回答怪不怪？
他的声音清冷：“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方云珠没想到他的态度如此淡然，仿佛她即使对他隐瞒了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对上他这双沉着的眼眸时，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只是信任，相信她不会做任何会伤害他的事，所以如果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逼他。
因为她会隐瞒的事，或许只是为他好罢了。
她的一颗心深深沉沉的，像泡在水里，随着波浪起伏不定：“这样么？”
沈逸铭闻言，嘴角扯了扯，淡笑覆盖在他脸上，柔和了深刻的轮廓：“顺其自然！”
方云珠直直的看着他。
“如果该我知道的，我始终会知道，如果我一直不知道，就当做我和那件事没有缘分。”
方云珠突然沉默了起来。
她不知道白语西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能从白语西的性格出发，判断她对沈逸铭不安好心。
而白语西和沈逸铭到底会怎么样，她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能让沈逸铭承诺远离白语西，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她突然就想通了：“那就顺其自然。”
卸下一身沉重的方云珠，轻松自在多了，连带的笑容都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沈逸铭不觉微微摇头：“你这几天心情郁郁，就是因为这个？”
方云珠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
沈逸铭扯扯嘴角，多少有些无奈。
沈逸铭一直等方云珠乘坐的飞机升空后，这才离开了机场。
他不是真没有好奇心，只是明白，有些事，没那么容易接受，而对想要说出真相的人而言，也难以开口。
就像他父亲，他能够感觉到，他们关系不太好，更能够从大家隐隐的情绪里明白一些事，比如他父亲成为植物人，或许与他有关。
但从没有人主动提及这件事，善意的保护着他。
而方云珠的隐瞒，或许就是和白语西类型很像的那个女孩子有关？而真正的真相，或许让他难以接受，同时会对现有的生活造成难以想象的冲击，那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
那天之后，沈逸铭对白语西的态度都很冷淡，即使是偶然遇到了彼此，也只是点点头打招呼而已，没有再有过言语。
就连陆雪都感觉到了不对，但老板脸色冷沉，行事一如既往，她也不敢再问。
至于白语西，当然感觉到了沈逸铭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想着方云珠的威力还挺大，来一趟之后，把她所做的努力全都废除了。
也就赵颜可好奇不已，向沈逸铭问出自己的疑惑：“你这是怎么了？对白语西的态度那么怪，也不对戏了，平时非拍戏不接触她。”
“没什么。”
他明显不想多说，赵颜可也就不再多问了。
很快，到了白语西的最后一场戏，而剧组里的很多人都跑来围观了。
这场面，不得不说，有些盛大。
就连周导，也隐隐有些兴奋。
白语西演的沐流月，最后一场戏，是以身为证投入了天条之中，让这摇摇欲坠的天条彻底崩塌，旧天条崩裂消失，生出全新的更公平的天条。
对这一场戏，白语西要如何表现，方式不同，有落泪柔弱的，有犹豫纠结的，有被逼无奈的，也有态度决绝心如磐石的……
不同的表现，难度不同。
哭泣的戏，反而是难度最弱的。
最难的便是沐流月早已经做了选择，带着一腔孤勇，直奔入天条，天条作为规则，哪怕没有那么公平，也约束过神仙和事件，有功有过，它的功大于过，要想毁掉它，没那么容易，沐流月是作为天条不公的证据投入天条之中，她就是它不公的证据，不公的证明，在天条不稳时，作为最后一击，彻底让其毁灭。
若情绪平静，就显得寡淡，情绪太多，又显得“小家子气”，所以要在平静中不平静。
这是剧组的老戏骨们为白语西选择的，先试试吧，如果白语西能够演出来，这一场戏，必将成为沐流月这个人物最闪亮之处，如果演不出来，再选择别的方式进行拍摄这场戏。
“西姐，你要加油呀！”游乐乐给白语西打气，这么多人都跑来围观，可以想见，这场戏不简单。
白语西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准备妥当，这一场戏正式开拍。
此刻的白语西扮演的沐流月如常的从床上起来，此刻天庭已经乱做了一片，照顾她的侍女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毕竟要毁灭天条如此大的事，谁还能够坐得住？
但她此刻能坐得住。
她起床，换上自己的衣服，不是天上的精致仙女服，也不是在人间时谢不绝为她买的布料制作成的衣服，她穿的是一条少女时期最喜欢的那条裙子。
她自己为自己做着发型，同样不是在天庭时的发型，也不是已婚的发型，而是少女时期的发型。
这一刻的她，不是被黎尘抢到天上的女子，也不是谢不绝的妻子，她只是她自己，她只是沐流月而已。
梳妆打扮后的沐流月，一步步走出了这间屋子，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她不仅没有看她的住所，也不曾去看谢不绝他们多努力多无望的毁着天条。
谢不绝毁灭天条，为他所受到的不公，为那些所有受到天条不公的人，他是英雄，是勇士。
她沐流月不是，她要毁灭这天条，不是为了曾经的丈夫，也不是为了那些可怜的人。
她只是为她自己而已。
她原本只是凡间一个普通的姑娘，嫁给了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黎尘的出现，毁了她的生活，天条没有约束黎尘的行为，于是她的人生有了如今的悲剧。
她不像谢不绝那般，经历千难万险，实力高涨，有了资格和黎尘对上，甚至有实力可以毁灭天条。
她以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结婚后是个柔弱的妻子，被黎尘带走后，依旧是个柔弱的女子。
毁灭这天条，是她柔弱生命最大的反抗，她只为自己的命运反抗，和旁人通通都无关。
在谢不绝他们毁灭天条失败时，她脚步微微一顿，回了唯一一次头，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看她曾经的丈夫，看那千千万万遭遇不公的凡人神仙，还是看了一眼自己过去的人生。
然后她回过头，飞跃进天上的光芒之中……
如果有后期的话，此刻沐流月的身体会瞬间化为无数光点，柔弱的光点落到那代表天条的光芒上，立刻像会腐蚀天条的利器，迅速将残破的天条毁去。
而此刻的白语西，依旧有着柔弱的外表，但她脚步是那么的稳，仿佛由内而外，透出了一份力量，这份力量，足以撼动天地。
周导的手捏成拳头，激动得发抖，白语西竟然真的做到了这般难度的表演。
喊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鼓掌。
“演得真好。”
跑来看热闹的陆雪眼睛红红的，双手僵硬的鼓掌，心里一阵震撼，原来最触动人心的不是沐流月和谢不绝的感情，而是沐流月为她自己所挣扎反抗的决心，看着让人身体里燃烧出剧烈的火焰。
此刻白语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众人，出戏后的她，娇美的脸上笼罩着淡淡的笑容，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场戏，她有多么光芒万丈，也不知道多少人为之震撼。
……
沈逸铭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但看了热闹回来的陆雪叽叽喳喳的说着刚才的场面，让沈逸铭可以从脑海里去幻想那一幕。
“铭哥，他们都说这场戏很难，难在哪里？”陆雪不明所以。
沈逸铭想，难的是没什么情绪表达，但偏偏又要给观众呈现出无数的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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