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过施玉瑶的手,“六姨母你为我打抱不平我心中实在是感激,不过到底形势比人强,况且我如今不过是牺牲了一点名声,无碍的。你可别再置气了,为那些人气坏了身子也不值得,倒是我可要内疚死了。”
施玉瑶还是气嘟嘟的,“可我就是听不得那些外人说你。”
她这真是将祁涟当作自家人来对待了。
祁涟苦笑,“我也不希望自己被人奚落,可咱们都在皇权之下,今日看我笑话的人也不只一家,我总不能和那么多人对上吧!”
“好了”,施湘雯适时插嘴,“既然如此不开心,那咱们便去做些开心的事吧!咱们来了这温泉行宫,还没泡过汤呢!今日既然有糟心事,咱们索性就放开了地玩儿,将烦恼都忘掉。”
像是为了安慰两人,她脸上可没有祁涟两人脸上的愁色,笑容明艳,直逼春光,叫人一看便心声欢喜。
三人正欲回到居住的院子,又听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湘雯,玉瑶,你们走慢些。”
三人转身,就见施景润急急忙忙地跟了上来,一脸担忧地向祁涟问道,“祁涟,没事儿吧!”
祁涟抿唇摇头,唇角微弯,“多谢二舅舅,我无事的。”
不过是一些没有实质伤害的嘲讽而已,又能如何伤到她呢!说不定明日她就将这遭事忘了。
可施景润却有些不能释怀。
身在这个圈子里,以往他十分欣赏左脉之的才情,可今日这事之后,虽明知这事怪不到左脉之身上,可施景润心里还是觉得他不太顺眼了。
虽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可他看得出,几乎所有的夫人女郎眼里都明晃晃地在脸上、眼睛里同意着太子妃的观点,他的妹妹,大夏的涟漪公主配不上他。
可施景润却觉得,配不上的反而是他左脉之。
一个流连花丛,无所事事的世家纨绔,怎么还有脸嫌弃祁涟出身低微。
祁涟如今虽没了前世的美貌,可她的品行是那些只会看脸说话的女郎拍马也难及的。
堂堂大夏朝的公主,哪里就轮的上别人评头品足了。
施景润本是个情绪稳定之人,平日里待人接物都是滴水不漏、八面玲珑,可一旦遇到事关家人之事,向来淡然的心情可就稳不住了。
祁涟知道这是太子哥哥关心她,遂又宽慰了他几句。
施景润看她的确不甚在意的模样,心里的不忿便逐渐平静下来。
“祁涟,以后二舅舅会护着你的。”施景润郑重承诺,“至于那些外面的流言你就莫要听了。”
施景润深谙那些夫人们平日里看起来有多大方知礼、秀外慧中,私底下就有多爱嚼舌根,八卦起来和那些粗鄙的村妇也没什么两样。
若是经她们回去一宣传,指不定会把祁涟说得多么不堪呢!
恶意中伤的语言,就像是一把刀子,能狠狠地戳进人们的心里,让人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
别看这会儿祁涟不甚在意的模样,就怕以后真听到那些难听的话还是止不住难过。
至于祁涟以后的婚事,就凭他施景润的能力,还怕不能为妹妹找到一个比左脉之强的男人吗?
辞别了施景润,三人回到住处换了衣裳,相约去了庄子内的温泉池。
国公府的这处别院里共有五处汤池,都是在半室外的地方,离得几人最近的便是‘梅汤’。
之所以称作‘梅汤’,乃是因为这处汤池四周栽种了一片红梅林。
一到冬日红梅绽放的时节,时常就会有树上的梅瓣飘落下来,落到汤池里。时间久了,那池里的汤泉除了硫磺味,也多了些红梅之香。
缕缕西风荡漾,初冬晨雾弥散出浓浓寒意,一夜冰凌霜结,梅花枝头上探出冰晶玉洁,剔透着珠光宝气,宛若玉女亭立。
透着绿芽含苞红颜顶立着白雪,红梅欲绽严寒,玩弄着天山飞雪。
这样的美景,公子们或不会在意,可女子们都是视觉动物,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又美又吸睛的东西。
汤池早就被管事的差人打扫了干净,祁涟同施家姐妹在屏风之后换上了松江细布做的内衫,在丫鬟的伺候下进了内室。
一面是树树飘雪的红梅林,另一处便是修建的避雪的屋子及换衣洗漱的地方。
那汤池中早就飘满了红梅花瓣,呼吸一口,空气中是清冽的带着梅香的气息,热气蒸腾,烟雾缭绕将此处都称成了仙境。
此处虽是室外,可中有温热的汤池,周围又有几个暖炉,几人只着单衣也不觉得太冷。
平日里衣服都穿得宽松,今日泡汤却只穿了一件,显出女子玲珑的曲线来。
施湘雯在三人之中年纪最长,身材也是最好的,纤腰一束,婀娜窈窕。
特别是那胸前的两团,真算的上伟岸。
今日她们都只穿了单衣,待下了汤池,温热的泉水包裹住三人,她们才将身上的单衣脱下只穿着小衣和亵裤。祁涟隔得近了,这才看清楚施湘雯那起伏得身段儿。
那小香瓜一样鼓鼓囊囊的胸脯,盈盈一握的纤腰和挺翘浑圆的屁股。祁涟不知道男人们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记得前世他父皇宫里这样身材的女子可是不少。
这下两个少女的脸都红了。
因为池中热气的蒸腾,施湘雯脸都红得滴血了,惊呼了一声,“玉瑶!”
祁涟也是惊掉了下巴,原以为施玉瑶只是娇蛮了一些,可未曾想还是个大胆的se女,她可一定要警惕,离那se女远一些。
未料施玉瑶一点都没被施湘雯的低呼震住,仍然红着脸向施湘雯问道,“四姐姐,你的这么怎么长得这般挺翘啊!看我的,我瞧着还没有家中看家护院的侍从胸/脯大呢!”
薛夫人本就是商户出身,家中教养自然不如那些言情书网、清贵世家的贞静娴淑。
她疼爱施玉瑶,可也希望她未来能同夫婿过得好,所以施玉瑶刚满十三,薛夫人就多次隐晦地教过她以后要如何栓住未来夫婿的心。
其中之一便是要有一个好的身材,许多的男子,就是喜欢女子xiong 前那一片白花花的肉。
可惜施玉瑶虽吃得不少,可身上的小笼包就是不长,薛夫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失望之下免不了多次在她面前赞叹那些女子的好身材。
教施玉瑶心中一直疑惑,到底何样的身段儿算是好的。
奈何理论充足,实践贫乏,她一个嫡亲娘子,难道为了那些夫妻之间的事整日里盯着家里丫鬟的xiong看吗?她一介贵女,真是丢不起那人。
所以今日一见施湘雯,施玉瑶就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了。
施湘雯真是又羞又气,“你一个贵女,怎么能和男子比身材呢!”
祁涟见到如此‘奔放’的一幕,也是脸红到了耳根。
施湘雯就见她也靠近了过来,以为她会同自己一起谴责施玉瑶的不知礼数,就听她说道,“四姨母,我也想知道。”
祁涟承认,虽然她也很害羞,但对于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啊!
第九十五章
施湘雯差点维持不了自己大家闺秀的教养,佯装发怒道,“祁涟,你居然也同玉瑶胡闹。”
看见自己有了支持者,施玉瑶越发来劲,直接拉过了她的手抱在胸前撒娇道,“好姐姐,你就说说吧!”
她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眨呀眨,真是让施湘雯恨不得立马消失原地,都是些什么不成体统的。
不过最后还是败给了两人的撒娇,红着脸说道,“可我也不知道呀!”
她其实也很苦恼,别看她如今在两人面前已是可以做到面色如常了,其实心中还是有些羞怯的。
前两年她xiong前最开始痛的时候,施湘雯可是害怕了许久,以为她就要死了。最后还是她娘黄夫人告诉她,这是许多女子都要经历后的事,她心中才没有那般害怕了。
至于为何如此傲人,她想或许是父母的原因,她娘的身材就和她有些相似呢!
“不过,我曾听闻宫中的娘娘们都喜欢喝羊奶,又时常让宫女按摩身子,想来这也有效果。”施湘雯羞怯地说。
听了施湘雯的一番解释,施玉瑶和祁涟都有些失望。这样隐晦又羞于启齿的话题,总是更加容易勾起人的兴趣。
可听了施湘雯的话,她们也没有从中听出什么特别的八卦来。
不过借着这个话题,三人又开始谈论起今日在玉合殿之中哪些夫人和小娘子的身材最好的。
第二日安贵妃安排了赏梅,又有其余休闲活动,众人自是早早就歇下。
那汤泉对舒缓疲惫很是有奇效,前一日登山赏景手脚疲累,第二日晨起之时却丝毫不觉疲惫。
今日祁涟见施家姐妹果然都穿了新做的衣裙出现。
施玉瑶披了一件白狐毛出锋的大红富贵牡丹织锦缎面的披风,头戴白狐毛的昭君兜。
里面是鹅黄色暗花缂丝锦缎立领收腰小袄,青绿色文锦镶边,下身品红洒金线宫裙,头上梳元宝髻,插赤金蝴蝶扁坠角。
杏眼桃腮,琼鼻贝齿,身段儿娇小玲珑,瞧着很是娇嫩鲜妍。
施湘雯则是身披孔雀绿双色金青肷披风,里面穿着打扮比之平日时格外素净,浅粉底子刻丝刺绣交领长裳、下面系着一件豆绿色的素面湘裙,头发简单地插了一支珍珠发钗。
简单的装饰却依旧不掩她的端庄清理,优雅柔媚。
祁涟则是一贯的素净打扮,昨日才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若是她今日再是打扮的娇艳了,难免不会被人闲话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想勾/引南烛公子呢!
到了赏梅的地方,就见那些女郎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昨日温元灵不在,而今日她却突然出现在了行宫之中。
她身上穿了件素地鹅黄短襦并一袭水绿地卍字纹钩莲纹上用绫罗裙,披着玫瑰红灰鼠皮披风,系着墨绿草花结的丝绦,头上戴着外间不常见的金累丝花冠,想来是宫中物品,将温元灵衬托得如朝云晚霞一般艳丽无双。
见了祁涟三人,她一改往日的轻视,主动的朝三人走了过来,只不过那脸上的笑意看着着实不太真心。
“听闻昨日殿上出了乌龙,皇上居然误会了左公子有心于衡大娘子。”她脸上笑意盈盈,好似同祁涟是多熟识的关系似的。
祁涟只挂着温和的笑,“温娘子误会了,昨日在大殿之上,左公子已是亲自解释过了,他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施湘雯也从后面走了上来,替祁涟解围道,“温娘子有礼了。昨日怎么未曾在玉合殿之内见到你呢?今日,为何脸上看去如此憔悴,莫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自从皇帝决定今年在温泉行宫过冬之后,温元灵可是立刻便打算收拾行装出发的。
可到了临近出发的日子,她有孕近九个月的大嫂纪红袖突然有了将要生产的预兆,这可是他们温氏下一代的第一胎,所有人都关心着这一胎的情况便临时改变了主意,等着大嫂生产顺利她再赶来温泉行宫。
可昨日便收到姐姐的飞鸽传书,说是左脉之似是与礼部侍郎家的女郎有了什么瓜葛,让她速来行宫。
温元灵听闻这消息,自然是心绪难平,让人连夜快马护送她到了此处。
赶了一宿的夜路,脸色自然是不好看,方才上妆之时用厚厚的一层粉盖了才能稍微地掩饰过一点疲态,只还是经不住人细细地打量。
温元灵一直自负貌美,如此被施湘雯指出脸上的异样,自然心里不自在地紧。
她微侧身子,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摸上去还是那般光滑如初这才放下心来,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劳烦湘雯妹妹挂心了,只是昨晚有些认床,没有休息好罢了。”
见她吃瘪施玉瑶也是心中畅快,上前帮腔道,“那温娘子今日可要好好休息呀!若是明日脸上还挂着两个眼袋,那可真是不美了。”一副为温元灵考虑的模样。
说罢三人便不再理会她,另找了贵女们说话。
温元灵险些绷不住脸上端庄的微笑,一口银牙暗咬,转身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恨恨瞪了一眼,她真是越发地讨厌这群施国公的人了。
昨晚才下了一场雪,今日却是个大晴天,太阳光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亮晶晶的一片。
有些红梅之上昨夜落雪今日凝成了冰晶,便好似在在花朵儿外面笼罩了一层玻璃罩子,阳光洒在上面,焕发出五彩的光芒。
既是赏梅,众人自然不需要聚在一处。
这崤山大半地方都种着梅花,不仅品种繁多,颜色也是各异。
“我听闻崤山之上种着一片绿萼梅,极为罕见。前几次来一直无缘得见,不如咱们去看看吧!”施玉瑶率先提议道。崤山她来过多次,各种梅花的样子都见过了,只有那绿萼梅一种,一直无缘得见。
据闻那绿萼梅萼绿花白,香气浓郁,不仅比其他品种的梅花珍惜,看起来还十分雅致优美,花苞还可入药。
祁涟抿唇看着两人,“两位姨母,昨日映之便怨怪我来了崤山却不带他玩儿,只将她丢给她二姐照料,说的我脸都红了。今日我只不能陪你们了,要不那小子要同我置气呢!”
施玉瑶闻言撇嘴道,“映之那小子,多大了还要黏着姐姐,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
她实在习惯了祁涟每日都同她们一处,现下突然想起映之,心里还有些醋了。
“他年纪还小,只希望姨母多包涵呢!”祁涟笑道。
只不过施玉瑶实在和映之一样,都是小孩儿心性呢。
施湘雯拍了她的手背一下,对着祁涟说道,“这本是应该,自从他去了千秋书院读书,平日里可少有机会同你亲近的,你多陪陪他才是正理。咱们平日里相处的机会可多。”
祁涟辞了施家姐妹,才满满地向着出门之时同圆春约定的地方赶去。映之同语嫣都和她在一起。
……
今日来的娘子们大都披着披风,戴着昭君兜,边上皆是一圈的白毛,娇艳的脸蛋藏在白毛之下,真是说不出的娇嫩鲜妍。
又见她们抱着暖手笼慢吞吞地走在雪地里,和一群奶呼呼的小白兔没什么区别了。
兴味盎然的小娘子们,丝毫未曾察觉远处高坡之上帝妃二人正谈论着她们。
贺正同安贵妃站在雨澜亭看见这副景象之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唇边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皇上你看,这群孩子多可爱呀!”,安贵妃指着下面的那群“小白兔”,眉眼含笑地对贺正说道。
贺正点头又叹了口气,语气之中流露出无限感慨,“朕果然是老了,如今也开始羡慕这些年少的孩子们了。”
英雄迟暮,一生波澜壮阔如正德帝,在感觉自己一步步走到死亡之时也不免感叹人生短暂。
“皇上说什么呢!您一点儿也不老”,安贵妃听出皇帝话中些许的落寞,嗔了他一眼,“去年您不是还猎了一只虎吗?这可比许多皇子们还厉害呢。”
贺正军伍出身,一直都注重强身健体,如今虽也是近六十的人了,练武场上依旧能与年轻的军士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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