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连那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又不是坦/诚/相/见,自然就更不会遮遮掩掩,反倒是祁涟换衣服的时候,左脉之一脸跃跃欲试想要帮她更衣的意思。
祁涟连忙拒绝了,她可不习惯左脉之伺候她。
“既然夫人不愿意为夫替你更衣,却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得夫人的伺候呢!”左脉之在她身边道。
祁涟眉梢一挑,接过左脉之手里的衣袍,展开抖了抖就要披在左脉之身上,伺候他大公子穿衣。若叫外人知道了南烛公子穿个衣服还要请夫人伺候的,还不知道外人要怎么编排她呢!
又给他挨个系上腰带,挂上环佩,香囊等物。
祁涟是个有些吹毛求疵之人,最后又看见左脉之背后衣袍上有几道衣褶,又转到他身后想把那褶子弄平了。
左脉之伸展双手任由她摆弄,还一脸享受的表情。
“听说老祖宗又提起让你管家的事了。”祁涟一直埋头动作,只听见左脉之忽然道。
她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突然‘泄愤’似地重重拍了他后背一下有些不满,“你这消息是不是太落后了些,我都已跟着三婶学了好几日了。”
左脉之低呼了一声,祁涟还真以为出手重了将他伤了,立刻紧张地朝他脸上看去,“怎么了?我手重了?”
祁涟那点挠痒痒的劲儿,若是真的能让左脉之受伤那可就稀奇了。
就见左脉之一笑,突然搂过祁涟的肩膀道,“我自然是知道你如今在同三婶学管家之事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祁涟不清楚他卖的什么关子,可却不愿意挪步,“去哪里?”他若是不说清楚,才不愿意跟他走呢!
岂料左脉之不按常理出牌,他见祁涟不愿意动,干脆两手伸到祁涟的腋下,一下就将祁涟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像拎小猪崽儿似的。
祁涟第一次对自己的身量产生了怀疑。
左脉之也没带祁涟去什么地方,不过是暮苍梧罢了!
去黔州之前就说要将近梧轩重新修整一下,当时祁涟还只想着闲时在此处看看话本,不料今日准备却是让她看账本的地方。
祁涟是最喜欢近梧轩里那扇大窗户的了,打开就可以看见院子里那棵梧桐树高大浓密的树冠。
凤凰非梧桐不栖,不过此处已经住着左脉之这只金凤凰了,如今的梧桐树上就只住着喜鹊一家。祁涟在此看书之时,就总能听见窗外喜鹊的叫声,清脆婉转,性质天然。
自修整好之后,祁涟这还是第一次进来。
依旧保留了近梧轩原来的风格,只在大窗户旁加了一层素白的纱帐,风从外面吹进来的时候,纱帐翻飞,屋内之人若隐若现,飘渺若仙。
祁涟的书案就正对着那扇大窗户,中间是一张巨大的紫檀长案,最右边是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笔架,上面挂着几只粗细不同的毛笔。
左边一个青白釉山形笔架,笔架山峦形,釉色青莹,其质感如青白玉。山形高低错落有致,富有层次感。
右边一个青白玉五子笔架,青白玉质,以圆雕结合镂雕技法塑造姿态各异的五个童子,每人手中各持不同的花果枝叶,都是不常寻见的珍品文房。
此处冬日里风大,有些冷,左脉之是不畏寒的,如今因为祁涟,他还特意让人加装了地龙,如此冬日里在此处理公事也不冷了。
“怎么样,还满意吗?”左脉之端详着祁涟的神情问道。
满意,自然是极为满意的。
不过祁涟惯常在别人面前情绪向来十分稳定,此刻纵然心里是极为欢喜的,那欣喜也是淡淡的。
她极为委婉地抿抿唇,脸上的笑意很疏淡,“多谢郎君费心,我很是喜欢。”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见面时的那个书舍管事吗?他帮我管着名下的一些私产,账目上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你可告诉左安,安排他进府帮你看看。”左脉之想了想又道。
做到如此地步,左脉之可以说是为她学着管家之事提供最要紧的帮助了。
祁涟又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左脉之对她这样好,她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女人而迁怒他,实在是不应该。她这人就是这样,是软不吃硬,若是别人对她好,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怨怪他人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重阳一过,日子就似流水一般飞快滑过。
今年的冬天仿佛格外冷似的,一入十月里祁涟就已经穿上了夹棉的冬衣,枕烟堂也早早地就燃上了地龙。
今年郊外的庄子上因大雪压垮了不少房屋,城里的不少高门大户都在城外搭了粥棚施粥。
祁涟初涉管家之事,如今负责施粥的人员安排及银钱开销,就成了祁涟管家之后的第一关考验。
因她觉得施粥是积善积德的好事,所以对此十分用心。
屋子里的温度是祁涟觉得刚好的样子,可左脉之到了大冬天还似个火炉似的,晚上歇觉的时候,连寝衣也不穿,只穿一条月白色的白绫撒脚裤。
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腹部整齐地码着八块方豆腐,祁涟刚开始还有些羞怯,总是想看又不好意思的模样总是逗笑了左脉之。
可随着左脉之见天儿地在她面前不穿上衣地打转,祁涟也就处之泰然了。
还敢上手mo/一/mo,有一说一,手感是真的不错,晚上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也不觉得热。
起床之时左脉之早就不在了。
采衣打了热水进来,祁涟接过用热帕子擦了脸。
不一会儿金枝也进来了,说了外院的几个掌柜今日递了帖子进来,请见祁涟的事,铺子和田庄一年到头总要盘点一次,由此这段时日祁涟都挺忙的。
眼见着金枝禀完还不见离开,祁涟看过去,“怎么,是还有什么事吗?”
金枝道,“孙嬷嬷那边来信了,说是她入冬后在庄子上病了,郊外太冷,请夫人恩准她能回府里养病。”
金枝刚分到祁涟身边时年纪还小,只知道把主子伺候好就行,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一个人只单纯地做一个丫鬟有多难。
她的家人如今都在施雪柳身边当差,她每次回家,她娘都会问些关于祁涟的事情,金枝知道不该把主子的事随意告诉外人,可她却没办法拒绝,若是她不说,她娘还会打她。
就像孙嬷嬷,她是夫人的人,既然夫人发了话,她就得为孙嬷嬷传话。
这次去黔州,夫人带上了圆春和采衣,她同银枝都没能跟着去,金桂便知道了在少夫人的眼里,最器重的丫鬟还是采衣她们。
她一落地就是奴才,七岁上便要学着伺候别人,如今在祁涟身边看不到别的希望,金桂就要想着为自己打算了。
所以她选择了帮助孙嬷嬷。
祁涟恍然,她就说回来这么长的时候好似忘了什么,原来是孙嬷嬷!
她忍不住笑了笑,孙嬷嬷也是不容易,这在城外的庄子上都呆了快半年了吧。居然挨到了这个时候才想着要回来,看来如今是忍不住了。
就是不知道她在庄子上待了这么些时日,有些事情想清楚没有。
她招手让金桂过来给她梳头,拿了妆匣里的螺黛慢悠悠地描眉,“既然如此,那就将孙嬷嬷接回来了吧!如今我既然管了府里的事,也该分点差事给你们历练历练了。”
金枝闻言睫毛颤了颤,心跳地飞快,害怕被人发现她的异常,强自镇定下来恭敬答道,“是夫人。”
遂从采衣手里接过梳子为祁涟梳头。
她以为她掩饰地很好,其实屋内的另两人都看出了她的心绪不宁。
孙嬷嬷是彻底在乡下那种破地方待不住了,祁涟派来接她的人一到,孙嬷嬷就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行李跟着驴车走了。
“我的少夫人哟!你可不知道老婆子有多想你,在乡下的时候,老婆子特地在屋子里请了一位观音,天天为您祈福呢!就盼望能早日见到你。”孙嬷嬷跪在地上不停用帕子抹着泪,话里对祁涟真可谓是一片丹心赤忱。
祁涟抿了一口杯中茶,淡笑道,“嬷嬷真是有心了。难为您在乡下待这么长时间,庄子里的事都办好了吧!”祁涟可没忘将孙嬷嬷指使过去的借口是什么。
孙嬷嬷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立刻就不哭了,脸上重新挂上殷勤的笑容,“少夫人您交给我的事,老婆子自然是要做好的。”
随后屋子就只听见孙嬷嬷略带些尖锐的声音回响,反正大意便是她在乡下是多么鞠躬尽瘁、劳心劳力地为祁涟办事儿。
她在庄子上待了一季,又是如何督促庄头和那些佃农干活的,如今庄子上东西的产量都增加了不少。
祁涟早接到了庄子管事的来信,信上所说与孙嬷嬷的言辞相差不可谓不大,不过将她送去庄子上本就不指望她能做些什么事儿,所以祁涟也没有追究的想法。
似孙嬷嬷这样背后有靠山之人,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将她解决了的。
“金桂说嬷嬷您是在庄子上病了,可今日我看您脸色红润,瞧着着病应是好了吧!”祁涟又道。
孙嬷嬷原本是想借着生病这借口顺利回府的,就算不能捞些银钱,左府有小丫头伺候着,生活怎么也比那庄子上过得滋润。
可她一回府就听说少夫人如今已掌了府中中馈,正是她露脸的好机会,孙嬷嬷若是再装病那可就是她人傻了。
“嘿嘿!全是托了少夫人的福气,一见到您我身子就好了不少。想来再吃上两副药就能彻底好了,您放心,如今以我老婆子的这身子,再在您身边伺候个十来年也不是问题的。”孙嬷嬷拍胸脯保证。
祁涟点头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今日孙嬷嬷你刚回来我也担心累着你,这样,你先去后院休息,明日一早再到我这里听候差遣吧!我特地让人给你留了碗鸡汤补补身子。”
孙嬷嬷连忙笑着应声出去了。
夜晚左脉之回来,自然也听说了祁涟接孙嬷嬷回来之事。
“那个老婆子,眼见着就是个心眼儿多的,放她在庄子上不是挺好的吗?”
对于这些伺候的下人来说,左脉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若是不喜欢,将他们重新发卖出去也就罢了。何况祁涟带来的那老婆子,一看就是打着什么别的主意来左府的。
祁涟无所谓地笑笑,“孙嬷嬷是施雪柳身边的人,她毕竟是我如今名义上的母亲,她的人我总不能太过苛待了。”就算要解决孙嬷嬷这个麻烦,那也要有正当的理由才行。
若不是如此,一个不孝的罪名就能让祁涟受千夫所指了。
“如今家里的事我也不是全都管着的,不是还有二婶和三婶在吗?孙嬷嬷是施雪柳身边的老人,想来同二婶也是熟悉的。”等她将孙嬷嬷派到施金盏身边,就让施金盏花心思去吧!
她倒想看看这两人会不会弄出些新花样来。
左脉之可没有闲心将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他伸手将祁涟揽进怀中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在她身边耳语道,“如此夫人开心就好,若是有人找你的麻烦,还有我在你背后撑腰不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父子隙
祁涟早已是对他的情话免疫,心里突然又想起另一遭事来,“对了,明月娘子似乎是要生了,你说届时我是否要备份礼送去呢。”
虽她如今乃是衡立轩的妾室,身份卑微,还够不着祁涟这个嫡长女主动去给一个庶出的子女送礼,可那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弟弟或妹妹,而且明月还曾是左脉之手下的人。
左脉之做沉思状,过了一会儿才道,“到时我会让左安准备的,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祁涟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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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三,明月为衡立轩产下一个男婴,取名衡瑾之,母子均安。
衡立轩如今都快四十了,膝下还有子嗣出生,可想而知心里该是有多高兴,当场就说了这孩子的百日宴要宴请宾客,大办。
祁涟得到消息的时候却也不意外,似衡立轩那样将家族荣光看得那样重要的男人,子嗣对于他们来说更是极为重要。
何况他因为施雪柳压抑了这么多年,如今又再得男丁,还不得大肆宣扬一番吗?
她也更加不会怀疑施雪柳如今糟糕的心情,如今只怕将那明月娘子都恨死了。
孙嬷嬷被祁涟派了院子的花木采买的差事,和如今施金盏管的差事有相关的地方,所以现在孙嬷嬷是整日都往二房院子里跑的。
腊月二十八这日,贺正在延庆殿举行了宫宴,左丞相并左脉之一起去参加了。
宴席之上一位舞伎一曲飞仙舞艳惊四座,也搏得了皇座之上帝王的青眼。待得那舞伎摘下脸上面纱之时,贺正脸色大变,一时间不知是惊是喜,却是直接就抛下殿上群臣,将那舞伎带回了寝宫。
第二日昭告六宫,将那女子封为怡妃。
此举可谓震惊朝野,自登基以来,贺正从来就不是一位沉湎于美色的君王,所以许多世家和清贵才会忽略他背主叛国的罪行,支持拥立他成为新主。
如今却直接将一介来历不明的女子封为妃位,有许多大臣心中都颇有微词。
不过,如今贺正可不是初登大位之时那般需要仰仗朝中众臣的支持了,贺家早在乾国站稳脚跟,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像从前那般顾忌众臣的想法。
因为那个女子,就连施国公都被德妃匆匆召进了宫中,盛宠如此,只恐怕宫中众多嫔妃都会担忧自己未来的地位。
可祁涟却注意到第二日去同左老夫人请安之时,左丞相有些难堪的脸色。
早膳之后,左脉之就被一脸铁青的左丞相叫去了澄心堂。
父子俩之间的谈话祁涟自是无从得知,不过府里许多下人都听见了澄心堂里父子俩的争吵之声,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冷静沉稳的相爷会有如此情绪激动的一天。
责骂的对象还是一直被左府视为骄傲的左脉之。
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左脉之回房之时祁涟还在他眼尖发现了一点乌青。
“此处,难道是父亲打的?”祁涟小心收回方才触摸他伤口的手,斟酌半晌才开口。
虽然祁涟不敢相信从来都沉稳淡然的左相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如今这世上,除了他也不会有人同左脉之动手还能伤到他的了。
左脉之似乎丝毫不介意眼上的那点青痕,只是脸上冷笑了一声,“无妨。他做了亏心事,自然恼羞成怒。”
祁连怔住,这是她第一次在左脉之脸上看见如此冷漠又悲伤的神情,此刻她隐隐地意识到,在这座偌大的府邸之内,这父子俩一定共同拥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就是导致他们如今嫌隙的根本原因。
“脉之,你可否告诉我,你同父亲到底因为何事争吵?”沉吟许久,祁涟终于开口。
左脉之渐渐收起脸上的嘲讽之色,转头看向祁涟。
他的眼眸之中有淡淡的哀戚之色,“祁涟,我与你之间从来都没有秘密,只不过,此事我还未想好怎么同你说,你能再给我一段时间吗?”
他的眼眸里甚至带着些祈求意味,祁涟觉得,现在的左脉之看起来是那样地脆弱,仿佛一盏易碎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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