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半天打的屈彩屏在绝望的时候看到了白玉兰和林虎,无异于看到了天神。
虽然被刘金老婆拽了回去,嘴上还在喊:“玉兰,林大哥,你们救救我吧……”
刘金老婆看到白玉兰和林虎,似乎有些怯。
她不是害怕白玉兰,而是害怕林虎。
之前她就知道白玉兰和屈彩屏是好朋友,如今白玉兰嫁了林虎。
如果林虎为自己媳妇的好朋友出头,那她今天的威风可就白显了。
“玉兰,林虎,你们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啊,我被这个狐狸精给害苦了!”为了防止白玉兰和林虎多管闲事,刘金老婆先来个哭诉,好像她是天底下最苦的苦主。
因为她知道,林虎是个正派的男人。
她指着屈彩屏哭骂:“这狐狸精,把我男人的魂儿都勾走了,家里吃的用的,都送给了她!可怜我们娘儿几个,在家里喝西北风!我那小儿子,天天饿得哭,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啦!都填了黑尻子!”
屈彩屏忽然嚎叫着:“刘大嫂子,我冤枉啊,我没有拿过你家里的一针一线……”
啪!
她的嘴上又挨了重重的一鞋底子,直接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这次还真冤枉了屈彩屏,她真没拿刘金的任何东西。
第90章 这种男人还留着过年啊?
刘金是谁?
他可是庄子出了名的铁公鸡。
谁要是能从他身上拔下一根毛,那算谁力气大。
屈彩屏一个女知青,想拔刘金的毛,简直做梦。
当然,屈彩屏和刘金干出这档子事,也不是为了拔刘金的毛。
她是想利用刘金村长的关系,为她办点事。
不,确切地说,是为她和刘建华办事。
所以,她请刘金到她这儿,不但没得到刘金的任何物质帮助,反而还搭上了三菜一汤,还有酒。
不过那三菜一汤,也不是屈彩屏自己的,是她从庄子上那些男人手里骗来的钱置办的。
刘金老婆哪里肯听屈彩屏的话,一鞋底子抽得上不来气,还一个劲儿问屈彩屏:“你说,都拿了我家啥东西?!今儿个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饶不了你们这两个狗东西!”
屈彩屏肿着脸,嘴唇不停地哆嗦,甚至有点青紫。
刘金老婆瞧她已经够狼狈了,就又用鞋底子指着刘金,河东狮子一般地吼着问:“刘老大,你说,你把老娘的银耳环偷到哪里去了?!”
刘金这个时候,大冷天的,光着膀子,也冻得不停地哆里哆嗦,哪里能说出半个字?
他的身后,是两个五大三粗、长得跟刘大嫂子很相像的男人,一看就是刘大嫂子的娘家兄弟。
白玉兰忽然就明白刘大嫂子为啥这么气势十足。
原来是有娘家兄弟撑腰。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若自己也遇到这个情况,哪里有娘家兄弟给她撑腰啊。
林虎似乎觉察到了小媳妇的心思,紧紧地扣着她的手指,那意思好像在说,放心吧,刘大嫂子身上的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男人,靠得住。
刘金不说话,刘金老婆就给刘金代言:“这两天,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整天魂不守舍的,就像是丢了魂,还准备让薛婆婆给他譲治禳治,谁知,他竟然把我娘家陪嫁的银耳环偷了去送给了这个小骚货!”
刘金老婆愤愤然地说着,在屈彩屏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然后对她的两个弟兄说:“进去,把她这里能搬的东西都搬走,偷了我的汉子,还拿了我的陪嫁,她这点破东西还不值!”
两个兄弟听了大姐的指挥,就进去卷东西了。
屈彩屏的东西原本就不多,这两个汉子,好像事先准备好似的,一人拿着一个大麻袋。
不到五分钟时间,各背着满满当当的麻袋出来了。
刘金老婆这才松开了屈彩屏的头发,屈彩屏扑进屋子,发现屋里被扫荡一空,被子褥子,包括她的衣服,都没有了,只剩下四堵墙和一个桌子一个板凳一个铁皮炉子。
忽然间,屈彩屏就像疯魔了似的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刘建华!你出来!你还是个男人吗?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但白玉兰在人群里搜寻,并没有看到刘建华的影子。
此时的刘金,也冻得够呛。
刘金老婆虽然凶悍,但也是理智的,知道闹出人命就不好了,冲她两个兄弟使眼色,两人明白,一左一右,把刘金从地上拖到了屋子里。
“你也进来!”刘金老婆拽着屈彩屏的头发也进了屋。
没穿衣服大冷天的,外面待久了,是会死人的。
其实,屈彩屏被拖出来,也不过在白玉兰来之前的几分钟。
在那之前,刘金老婆已经抓住两个人,她让她兄弟看押着两个男女。
自己则挨家挨户地喊人。
林虎昨天接了新拖拉机,人们大多数是想看拖拉机的。
但听到刘金老婆哭嚎的声音,都被惊了。
“大家都到屈知青那里去看看吧,那两个不要脸不害臊的东西,把我当死人哩……”刘金老婆是秦腔剧团里演过武旦的,那嗓子,简直响彻云霄。
好多人是刘金老婆的戏迷。
爱豆被伤害了,哪有不管的。
尽管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但都跑到了屈知青的宿舍门外。
刘金老婆通知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通知白玉兰和林虎,白孝廉夫妇也没通知。
因为她知道白玉兰和屈彩屏关系不一般,怕白玉兰捣乱。
等把人召集齐了,这才把两个光着膀子的男女给揪了出来。
先给屈知青一顿鞋底子,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然后,刘金老婆才唱戏似的揭发屈彩屏和刘金的丑事。
一边揭发,一边用鞋底子抽屈彩屏的嘴,抽得屈彩屏都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等到白玉兰和林虎看见的时候,屈彩屏的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似的。
此刻,没了衣服被褥的屈彩屏,在空荡荡的屋里大声哭喊着刘建华的名字。
但刘建华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任何踪影。
“把这两个狗东西绑起来,他们不是爱往一起贴嘛,就让他两个贴个够!”刘金老婆一声令下,她的两个兄弟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屈彩屏和刘金绑在了一起!”
“狗婆娘,你不给我留后路,你等着!”刘金这会儿暖过来了,有了力气,大骂老婆。
他老婆呵呵冷笑:“老娘等着你呢,嫌老娘不给你留后路?你给老娘留后路了吗?威胁我?来,刀子拿来,朝老娘这儿砍!”
武旦把脖子递给男人。
刘金面红耳赤,想动手,可手被麻绳绑着。
“老子砍你嫌手脏,老子要和你离婚!”刘金祭出了杀手锏。
“威胁我?”武旦哈哈大笑。
八十年代,离婚对女人来说,可是致命打击,好些个女人,宁可被男人打,也不敢离婚。
刘金吃定了他老婆不敢离婚才这么说的。
但武旦却笑着问到了他的脸上:“成,离就离!离了你,我还能饿死不成?”
她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性格粗犷豪迈得就像个男人。
沾了别的女人的男人,简直就是掉在茅坑里的肉,虽然是肉,但瞧着都恶心,不丢还留着过年?
第91章 老婆,我错了
事实上,从下定决心要把刘金和屈彩屏的事公之于众,刘大嫂子就没想着留后路。
若是想留后路,或者还想和男人过,她就不这么办。
人活脸树活皮。
家丑不能外扬。
可她还是外扬了,她做好了和刘金彻底翻脸的准备。
刘金没想到媳妇不怕离婚,直接懵了,懵了之后就怂了。
事实上,真正怕离婚的是他。
他的家里,没了他可以,没了老婆,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老婆种地犁地拔麦子打场推磨碾米样样在行。
他呢,除了吃饭在行,就没有别的特长了。
“老婆,我错了,你把我放开吧,丢死人了。”他的双腿一软,几乎是哭着哀求。
武旦把眼一瞪,指着屈彩屏:“你跟着狐狸精在一起的时候,咋不想到丢死人了?”
“不怪我啊,是她要请我来吃饭……”刘金掉下了悔恨的眼泪。
他原本可以只吃个饭喝个酒就走人的。
可他干嘛和这个屈知青脱光了滚在了炕上?
不,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屈知青太风骚!
刘金把过错全部推到了屈彩屏身上。
“老婆,她说请我办事,请我吃饭,可谁知道,饭吃到一半,她就说划拳喝酒,喝了一会儿酒,酒没了,她就说谁输了谁脱衣裳,她输了好几次,就脱光了……”
“那你呢,你脱光啥意思?”武旦问。
“我也输了几次……”刘金嗫嚅着说。
武旦呵呵笑:“老娘在屋里黑天白日地下苦力,你两个倒是耍得好快活!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脱光了耍,今儿就让你俩耍个够!”
说着转身就走人。
“咋回事?”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副村长兼民兵连长郭建宇。
看到郭建宇,刘金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小郭,快给我解开!”
“你敢!”武旦横眉怒目地瞪郭建宇。
郭建宇也没打算救刘金,他只是瞧着刘金和屈彩屏面对面地绑在一起,觉得很滑稽。
庄子上处理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就是这个方法,郭建宇也没觉得有啥不妥。
这时,段家寡妇大花瓣提议给屈彩屏和刘金上点妆才好。
所谓“上妆”,就是给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两个人的脸上都抹上锅底灰。
武旦听了当即表示支持,睨了屈彩屏一眼:“既然她不要脸,就得给她好好抹抹。”
屈彩屏听了这话,直接吓傻了。
她的脸,已经好多处被鞋底子抽烂了。
抽烂了的脸,若是抹上锅底灰,那不就成了永久的疤痕了吗?
那不就是毁容了吗?
“不!”屈彩屏惨叫一声。
脸,可是她全部的固定资产。
房间里的被子褥子没有了,她可以靠着她的脸蛋再在别的男人手里骗钱买。
可若是漂亮的脸蛋没了,让她靠啥骗人啊?
“刘大嫂子,我知错了,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她的脸上全是惊恐,这会儿虽然在屋里,虽然她的火炕散发着热量,虽然她的火炉里还有燃烧的煤炭,但她的浑身却抖如筛糠。
武旦冷笑:“你长着一张好脸,不干人事,留着也是祸害!”
当即从屈彩屏的火炉底下掏出一把炉灰走近了屈彩屏。
“玉兰,你救救我……啊!!!”
屈彩屏被武旦给摁住了脸。
她疯狂地挣扎着,但还是被抹上了炉灰。
姣好的面容一下子变得脏兮兮的,像乞丐,像疯子,像前世的白玉兰。
瞧着屈彩屏那难看的脸,武旦满意地点头,似乎,心中的气也消散了,她给刘金解开了绳子。
“滚吧,回去离婚!”
刘金慌忙找他的衣服,却找不到,只得光着膀子往家里跑。
看热闹的人也被郭建宇遣散了。
唯有白玉兰,走进了屈彩屏的宿舍。
“白玉兰!”屈彩屏眼中流露出仇恨的光。
她恨,恨白玉兰见死不救。
今天,白玉兰若是和林虎能稍微为她说一句话,她的脸也不至于被毁。
“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我把你当成唯一的朋友,你却这样对我!”她指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骂,“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怕做噩梦吗?”
白玉兰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不是你拿我白玉兰当唯一的朋友,而是你觉得我白玉兰比别的农村姑娘都好骗。设计让我逃婚的是你,想毁掉我的还是你!如果我听了你的话,今天,你要么和林虎结婚了,要么和刘建华回城了,你还会想起我这个朋友?”
屈彩屏浑身一僵,怎么,她的想法全被白玉兰知道了?
这些只在心里想过的话,她可对谁都没说过。
难道白玉兰有读心术?
太可怕了。
她茫然地盯着白玉兰。
忽然间,她发现,白玉兰的眼睛闪着光,像是有无数的碎钻在闪光。
“你……你不是那个白玉兰。”她忽然说出这句话,曾经的白玉兰,没有这么亮的眼神。
“是的,我早已不是那个白玉兰,那个白玉兰,被你害得发了疯,尝遍了人世的痛苦,早已死了。”白玉兰一字一泣血地说着。
想到前世,失去父母,失去儿子,人人唾骂,她肝肠寸断。
在刚一重生的时候,她就想将屈彩屏碎尸万段。
但她没有鲁莽。
前世,她不了解屈彩屏。
重活一世,她比屈彩屏更了解屈彩屏。
那是一个为了利益不顾廉耻的人。
人没了廉耻心是很危险的,终将会走向毁灭。
她等待着屈彩屏自我毁灭。
她确定屈彩屏终会自己作死。
却没想到,屈彩屏作死的速度这么快这么急。
“不是那个白玉兰,那你到底是谁?!”屈彩屏睁大了眼睛惊恐地问。
“如果是我说我是未来的白玉兰重生过来的,你会信吗?”
未来的白玉兰?
重生?
屈彩屏重复着。
她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若在之前,谁说这话,她绝对不相信。
但在脸被毁了之后,她宁可相信。
如果可以重生,那她可以回到脸被毁之前。
“你能重生,那我也能!”她忽然激动起来。
她的眼里闪过一股决绝,盯着白玉兰:“是不是死了就重生了?”
白玉兰意识到她可能会自杀。沉声说:“我是被你害成那样的,你是自作自受。一个自作自受造孽无数的人是没有重生的机会的,她死了不会重生,只会下地狱!”
屈彩屏愣住。
是的,她也听说过,干过太多坏事的人,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原本想自杀的她怯了,万一她死了,没有重生,反而下了地狱呢?
第92章 比凌迟更痛苦的感觉
在屈彩屏愣神的时候,白玉兰快步离开。
不是怕屈彩屏自杀,只是不想让屈彩屏死在她面前。
重生一次,她比谁都懂得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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