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无法复生。
活着的,好好对待它就是了。
“早饭想吃点啥?我去做。”林虎说。
“咱们也做个凉拌菠菜吧,再和点面,做些汤面条儿吃。”白玉兰说着就下炕了,“你烧火,我和面择菜。”
见小媳妇又活泛了,林虎放下心来,坐在灶前开始烧火。
很快,他就点燃了灶膛里的柴火,塞进去了几个枸杞根。
枸杞根比较硬实,很耐烧。
“你和面,我择菜洗菜。”他怕小媳妇手冷。
白玉兰问林虎吃多少。
吃多少,就和多少面,省得剩饭。
“三碗。”林虎说。
白玉兰点头。
这个年代,吃三碗饭很正常。
她舀了大半碗面粉,倒进了面盆里。
两个人,和大半碗干面粉应该是够了。
那天张大哥家的枣花借了面,是端着这面盆去的。
昨晚,林虎回家,看到面盆端端正正地放在大门口,里面还装着几个玉米面饼。
庄稼人就是这样憨厚。
还东西的时候,从来不会空着的。
白玉兰用杯子掺了一点温水,水里撒了一点碱面儿,用筷子搅匀,才将水往面盆里慢慢倒,一边倒一边搅动。
搅成面絮状,就用手把筷子上的面絮也捋下来,然后开始揉面团。
很快,苹果大的一团面和好了。
这团面,做成面条足够两个人吃。
她将面团搁案板上,扣上面盆让醒着。
林虎已经择好了一大把菠菜,正在清洗。
“吃过饭,咱俩上街去。”白玉兰说。
“成。”林虎毫不犹豫地答应,“我那天跟奶奶说了,说要带她下馆子,一会儿烧水发动了拖拉机,咱们先带奶奶去吃顿馆子。”
“下馆子先不着急,咱们去买点香烛纸马和供品,去给爸妈上个坟。”白玉兰说。
这儿的“爸妈”,指的是林虎的父母。
虽然林虎可能对父母没啥印象,虽然在他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但父母,终究是父母,是林虎的出处。
是她的公婆。
按理,作为儿媳妇,应该第一时间见公婆的。
但林虎一直没跟她提过,她只得自己提出来。
听了白玉兰这话,林虎正在洗菠菜的手忽然一顿。
第88章 爱的关系
其实,结婚那天,林虎就想带着媳妇去给父母上坟。
他想在坟前告诉父母,他娶媳妇了,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将来一定会生个漂亮的娃娃。
可转念一想,小玉兰原本就不情愿嫁给自己。
自己若是提出这样的要求,小玉兰肯定不愿意,哭闹起来,倒是彼此难堪。
然而,新婚时,带着新媳妇给祖宗上坟,这是高庄的习俗。
徐家几弟兄建议他强行带着白玉兰去给父母上坟。
再咋说,规矩不能坏。
但他终究是否定了徐家几弟兄的建议。
他不想看着小玉兰在他父母坟前哭闹。
此刻,听了小玉兰说出这话,林虎心里的感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苦心人天不负,他的小玉兰,心里终于有他和他的父母了,怎能让他不感动?
“你咋了,咋不说话?”
林虎不回应,倒让白玉兰心里有些忐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玉兰,看来你是真心想做我林虎的女人。”林虎的声音有些哽咽,若不是手上有洗菜时沾上的水,他恨不得立刻抱住小女人疼爱一翻。
这次。他没有说白玉兰是他的“媳妇”,而是说是他的“女人”。
你是我的媳妇,听起来,就好像是要表达一种婚姻关系,用道德维系的关系。
而,你是我的女人,则纯纯粹粹是爱的关系。
男人之于女人。
女人之于男人。
最重要的是爱。
用爱组成的夫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他早就发现了,庄子上很多男人和媳妇过日子,谈不上爱。
他们打媳妇,骂媳妇,把老婆当牛使唤。
如果他们把媳妇当成自己的媳妇,有爱的关系,又怎会舍得打媳妇?又怎会舍得让媳妇辛苦?
说实话,林虎很看不上那种不珍惜女人的男人。
但凡哪个男人打女人,他从此就不会和那个男人交往。
男人的手是用来打天下的,不是打女人的。
真正爱女人的男人,不会打女人,会像他一样,紧紧地抱着女人,爱惜她,呵护她。
尽管他爱着他的小女人,而且结婚这几天, 已经和小玉兰有过肌肤之亲,有过完美的鱼水之欢,但他还是不能确定小玉兰是不是真的用心爱着他,而不是用身体。
他的英俊强壮,他自己是知道的。
庄子上好些女人对他有意思,他也是知道的。
他怀疑,小玉兰只是不反感他的英俊,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爱他。
可此刻,听了小玉兰说要跟他去给父母上坟,他可以确定,小女人是对他用了真心。
林虎虽然是个糙汉子,但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男人。
他有侠骨,更有柔肠。
柔肠被小女人感动了,就会流泪,就会在真正爱她的女人面前流泪。
“这么大的人了,还掉眼泪。”白玉兰拿自己的花手绢给这个糙汉子擦眼泪,她心里,柔软得就像一汪清泉。
林虎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没娶你以前,一回眼泪都没掉过,心肠硬得跟铁似的,娶了你,不知咋地,心软了,眼窝也浅了,咋就这么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新婚燕尔,你侬我侬。
原本就爱得魂牵梦萦。
此刻,更觉得小女人妩媚动人,直接就拥进了怀中。
白玉兰被吻得上不来气,推开了林虎:“水开了,快焯菠菜。”
林虎却再次把她箍进怀中,温柔地说:“就想这么一直抱着你。”
“不吃饭了?”白玉兰笑着问,“再这样抱下去,日子不过了,钱不挣了,天天抱着就饱了。”
她一下子把话题从爱的层次提升到家庭和责任的层次。
感受到了身上的责任,林虎这才松开了小女人,却不忘在她嘴上亲一下:“你这小嘴又让人爱又让人恨!”
他笑着去把淘洗干净的菠菜扔进了开水锅里。
白玉兰也掀开面盆,再一次揉面。
面团揉的次数越多,筋道越好。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说说笑笑间,大男人小媳妇就做好了早饭。
一个翠绿的凉拌菠菜,一锅清汤面条。
菠菜是白玉兰用蒜泥和醋拌的,除了盐,没有花西施说的那些东西。
但闻着,却格外让人有食欲。
林虎用筷子挑了一大筷头菠菜大口地吃,不住地点头;“媳妇拌的菠菜比馆子里的好吃,有这菠菜下饭,我能吃八大碗。”
“你能吃八大碗,我可没有做八大碗饭。”白玉兰也不吃面条,只舀了半碗汤喝。
她不知啥时候的毛病,睡觉超过了十二点,第二天就嘴苦,没有食欲。
昨晚,林虎太能折腾了,到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以后,不许他那样了。白玉兰在心里对自己说。
林虎倒是精神格外地好,吃得津津有味,还边吃边夸赞:“这才像家的样子,像小夫妻该有的日子,幸福,温馨。”
但他很快发现小媳妇的碗里没有面条:“你咋光喝汤啊?”
“没胃口。”白玉兰说。
“咋了,不舒服?”他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
“没咋,是昨晚睡得太晚了。”白玉兰说。
她就这样,若是睡得晚,第二天起多迟,都是困倦的。
“该不会是有了?”林虎问,“我听人说,怀孕的女人容易犯困。”
“是吗?”白玉兰倒突然来了精神。
昨晚,两个人都没采取措施。
前天,妇女主任张桂花送来的小纸袋都用完了。
林虎见白玉兰比他还兴奋,心里又甜了几分。
看来,小女人是愿意给他生娃的。
“没胃口就上炕再躺一会儿。我洗碗。”他笑着说。
“那就辛苦你了。”白玉兰果真悠然地拽过绣着鸳鸯的枕头躺下了。
“洗个碗有啥辛苦的,以后,只要我在家,就不要媳妇洗碗。”林虎说。
白玉兰终究是躺不住的。
她怕白天睡太多,晚上失眠。
打着哈欠爬起来去换上街穿的衣服。
等她换好了衣服,林虎已经洗好了锅碗,喂了鸽子和狗。
忙活完家务的林虎也换了衣服。
今天是一件酒红毛衣,依然是雪白的衬衫,很有文艺范。
“你咋这么多毛衣,谁给你织的?”白玉兰发现林虎的毛衣都是手工编织的。
“庄子上的嫂子们。”林虎毫不避讳。
白玉兰就笑:“嫂子们对你可真好。”
林虎听着她说得酸,心里却甜开了花:“嫂子们对我好不好,没啥大不了的,要小玉兰对我好,才是真的好。”
“你呀!”白玉兰轻轻掐他一下。
“明天我洗衣服,这几天攒了一堆脏衣服。”林虎将换下来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一边。
白玉兰又笑他:“都要洗的衣服,你还叠那么整齐干啥?”
“习惯养成了,很难改掉的。”
“我喜欢你这习惯,不用改。”
今天出门不用自行车。
可以开着拖拉机,一边磨合新车,一边逛街,倒是很惬意。
冬天的拖拉机很难启动,林虎烧了开水,倒进水箱,又将开水放了出来,那开水直接变冷水。
但他还是一次性启动了拖拉机。
白玉兰穿得像个熊猫似的坐在车斗里。
拖拉机慢慢地前进。
奇怪得很,今天的庄子,竟然是异乎寻常的安静。
拖拉机经过每一户人家的家门,从敞开的大门看去,似乎院子里都没有人。
人都到哪里去了?
白玉兰感到奇怪。
这大冬天的,又不下地去劳动。
很快,她心里的疑问便有了答案。
她看见屈彩屏的知青宿舍门前竟然围着上百号人。
几乎全庄子的人都在那里。
发生啥事了?
林虎将拖拉机熄了火, 把白玉兰从车斗里抱下来,两个人挽着手走过去看。
还未到跟前,就听到一个女人愤怒的叫骂声:“我撕了你个不要脸的骚货!竟敢明火执仗地勾引我男人!”
这是村长(以前叫队长)刘金老婆刘大嫂子的声音。
啪啪啪,又传来很响亮的声音,像是鞋底子打在肉上面的声音。
接着,传来一个女子哭泣求饶的声音:“大嫂子,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这是屈彩屏的声音。
白玉兰朝里面看过去,只见屈彩屏衣衫不整,被刘大嫂子揪着头发用鞋底子抽耳光。
一边,跪着一个男人,一个光膀子的男人,正是刘金本人。
屈彩屏原本是娇小可人的瓜子脸,可这一刻,已经被鞋底子抽成了猪头脸。
饶是如此,刘大嫂子似乎还是不解恨,还使劲地抽。
周围看热闹的一大群,竟然没有一个阻拦的。
屈彩屏一眼看见白玉兰,仿佛看见了救星,干嚎一声,没命地扑了过来:“玉兰,你救救我……”
可她的头发被刘大嫂子死死地拽住,一个趔趄,又十分狼狈地跌了回去。
白玉兰这才惊讶地发现,屈彩屏除了身上胡乱披着一个外套,里面竟然光光的,啥都没有!
我的妈呀。
好辣眼啊。
白玉兰捂住了眼睛。
看热闹的人也驱赶自家的孩子,不许看。
可这年代,可供孩子们娱乐的项目本来就少,哪里肯放过看热闹的机会,驱赶了这个,那个又跑过来。
有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大喊:“哇!我看见屈知青的白尻子了!”
第89章 打死这狐狸精
那男孩的娘听见了,臊得满脸通红,追着打自家的儿子:“你满嘴胡沁啥哩,赶紧往家里滚!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屈彩屏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光着的。
早晨,她是被刘金老婆捉了现行。
刘金老婆直接不给她和刘金穿衣服的机会。
大冬天的,直接把两个男女,光光的就揪了出来。
有人见屈彩屏赤条条,实在不雅观,扔了一件破衣服给她。
刚才看见白玉兰,急于求救,她竟然忘记了她身上除了一件破衣服之外,啥也没有。
羞愧让她不得不蹲下来护住裸露出来的皮肉。
刘金的老婆看见屈彩屏的那块白肉,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下一块来。
她疯了似的用脚踹屈彩屏的白肉。
细皮软肉的屈彩屏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摧残,不住地哭喊求饶。
却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不管哪个年代,人们对这种不正当的关系都是深恶痛绝的。
“打死这狐狸精!”一些女人还在呐喊助威。
“对,打死她,不然,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家呢。”
屈彩屏在高庄,几乎是不用出力气干活的,但却总能有吃有喝。
这吃喝,哪里来的,恐怕只有庄子上的女人们最清楚。
好汉禁不住女人磨,再硬的汉子,被屈彩屏三言两语一勾诱,有啥好的都会偷偷往她那里送。
以前就有个关于屈彩屏的段子。
庄子上最老实的一个男人的老婆发现她家的母鸡总不下蛋,她男人说是那母鸡吃了蛋,吃蛋的母鸡还要它干啥,女人决定把母鸡换了粮食,但男人不让,女人就起了疑心,暗中观察那母鸡,却发现母鸡并没有吃它下的蛋,而是那蛋被老实男人拿去送给了屈彩屏。那女人就追着男人打:“果然是母鸡吃了蛋,我母鸡下的蛋,让别的母鸡吃了!”从那时起,屈彩屏就有个“母鸡”的外号。
人们都以为屈彩屏再咋说都是自重的,可能是没能力挣钱,就讨好男人,男人们见她可怜,给她一点点东西。
可今天,屈彩屏被刘金老婆抓了现行,女人们才突然醒悟,屈彩屏不是个自尊自爱的。
恍然大悟的女人们义愤填膺,同仇敌忾,都恨不得在刘金老婆身上再长出一双手,直接把屈彩屏那个狐狸精给撕碎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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