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虎只是笑,说他喜欢鸽子。
众人都只当林虎是个不会过光阴的,因为上面没有父母管,胡作非为,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愁人了。
但他们不知道,一年下来,林虎不但收回了成本五十块钱,还收入了一百二十块钱。
这对鸽子,对林虎来说,简直是生钱的大元宝。
鸽子与大型牲畜不同,不需要太多的食料和饮水。
为了方便出门干活,林虎自制了鸽子的喂食器,他制作了两个类似沙漏的器皿,分别在上面装满了水和谷物,利用沙漏原理,下面的谷物和水被鸽子吃完后就自动慢慢慢慢流淌下来,装满一次,可以吃好几天。
为了不太招摇,林虎只养了六只赛鸽。
只这六只鸽子,每年的收入能抵得上养六百只母鸡。
六只鸽子比六百只母鸡吃得少。
成本又降下来不少。
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养殖门路。
但林虎暂时还不想将鸽子的收益告诉白玉兰。
当然,不是他不信任白玉兰。
而是他不信任白玉兰身边的朋友。
因为他知道白玉兰和那些回不了城的懒散知青们走得太近。
那些知青大多是因为懒而无法回城,还有几个是回城后没找到工作又回来的。
现在是冬天,他们更是闲得无聊。
闲人是非多。
林虎不想惹是生非。
他只想闷声发大财。
白玉兰明白林虎的心思,却也不怪林虎对她有所隐瞒。
她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一定会让林虎知道他这个媳妇是非常可靠的。
林虎很小心地将鸽子放回鸽笼,用玉米糁喂了鸽子,又换了清水。
“虎叔,你在房顶上干啥呀?”耳边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白玉兰看过去,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拿着一个空着的搪瓷碗站在院子里朝房上看。
都是一个庄子上的,她认识小丫头。
是后庄张家的女儿,小名枣花。
林虎下了梯子,笑着问:“枣花,啥事?”
“虎叔,我山上的舅舅来了,我妈问你家有白面吗?借一碗。”
“有的。你等一下,我把你玉兰婶子放下来。”林虎转过身伸开胳膊要接白玉兰下来。
上房容易下房难。
林虎怕白玉兰从梯子上摔下来。
有小孩子在,白玉兰哪敢让林虎抱着,赶紧说:“我自己能下来。”
说着,就抓住梯子往下爬,不料一个没扶稳,直接朝前摔去。
“啊呀,新娘子掉下来了!”枣花吓得赶紧往前跑,想要接住白玉兰。
白玉兰的脑子里也嗡地一声,这一下子摔下去,哪有轻的?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剧痛。
然而,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却是软软地掉进林虎的怀里。
林虎在接住她的时候,胳膊又稍稍往下一沉,做了个缓冲。
“你没事吧?”白玉兰慌忙从林虎怀里跳下来,拉着他的胳膊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以后小心点,你这要是摔伤了,我可没法跟丈母娘交代了。”林虎笑着开玩笑。
白玉兰还是仔细地检查了林虎的胳膊。
“没事,你男人可是钢筋铁骨,结实着呢。”林虎受了感动,知道媳妇这是关心他。
见枣花瞧着他,就笑着说:“以后,不管啥事,问你玉兰婶子,她如今是我的当家人了。”
枣花眨着眼睛望着白玉兰:“新娘子,我妈问你借一碗白面给我舅舅做面条吃。”
白玉兰笑着从枣花手里接过搪瓷碗:“来,婶子给你舀面。”
“白面在橱柜的第二个柜门里。”林虎说。
“好。”白玉兰领着枣花进了厨房,打开了林虎打的一排崭新的橱柜。
木材的清香和着面粉散发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纯实木橱柜。
“来客人呢,一碗面哪里够,用这个盆装吧。”白玉兰挖了两碗面倒进自家和面的面盆递给了枣花。
又抓一把面豆豆装进了枣花的衣袋里。
得到了面豆豆,枣花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彩:“新娘子好福气,祝新娘子早得贵子。”
这些吉利话,庄子上的小孩子都会说。
只要有谁家娶新媳妇,大人们就教给小孩子这些话。
林虎进来听见了高兴不已,又抓一大把面豆豆给枣花:“来,再说一遍。”
枣花倒是个极其聪明伶俐的,直接说:“新娘子好福气,祝新娘子早得贵子!虎叔好福气,祝虎叔早得贵子!虎叔和新娘子一起早得贵子!”
林虎笑了,回头看见,小媳妇也笑得跟花一样。
“虎叔,玉兰婶子,我回去了。”枣花端着面盆,朝白玉兰说。
白玉兰笑着说:“有时间再来玩。”
“嗯,好的。”
枣花端着面盆高高兴兴地走出门。
白玉兰怕大白狗吓到枣花,跟着送出来。
大白狗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咬枣花。
等枣花走远,林虎忽然从身后把白玉兰箍在怀里,附在她耳边问:“啥时候咱们的娃能有枣花那么大就好了。”
“哟,这小两口,真是如胶似漆啊,青天白日的就搂搂抱抱,也不怕人看见!”一个妩媚的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慌得白玉兰一把推开了林虎。
转脸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拿着个花鞋垫一边绣一边走来。
第19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个年轻女人,白玉兰也是认识的。
她也是后庄的人,段家的媳妇,许是因为某个地方长得比较大,也许是因为漂亮,人称“大花瓣”。
可这大花瓣的命似乎不大好,刚嫁到段家不到一年男人就得急症没了,男人没了之后,她生了一个男孩。
她也不改嫁,闹着和婆家分了家,自己带着儿子住在一个后庄的一个小院子里。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
大花瓣在庄子上的名声很不好。
可她偏偏爱打扮,她是庄子上唯一一个敢涂抹红嘴唇的女人。
人们背地里都骂她是“妖精”。
曾有好几家女人和大花瓣打过架,原因都是那些女人怀疑大花瓣和她们的男人有不干不净的关系。
大花瓣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棉袄,脸涂得雪白,眉毛画得弯弯,嘴唇抹得嫣红,身上也不知道弄了啥玩意,香香的。
出于礼貌,白玉兰跟对方客气了句:“段嫂子,屋里坐。”
“别叫我嫂子,林虎比我们金锁的爹年龄还大,我该喊你嫂子的。”大花瓣的红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教训白玉兰。
“好吧。”白玉兰笑了笑,不知怎地,心里就有点不喜欢大花瓣。
大花瓣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上房屋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夸赞家具做得好,房子宽敞,然后就坐炕沿上做针线。
不知是白玉兰的错觉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大花瓣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着十二分的冰冷和敌意。
林虎拿柴进屋生火。
大花瓣瞧见撇着嘴说:“林虎,你还敢在这屋里架炉子?你不怕把这新新的上房屋熏黑了?炕烧暖和不就成了,炉子里烧煤那还得多少煤啊,真浪费!”
语气里,就好像她是林虎的当家的。
“我怕玉兰冷。”林虎已经生着了火,炉子里的柴轰隆隆地燃烧着,他用碳夹子一连扔了七八块碳。
“哟哟哟,还挺疼媳妇的。”大花瓣又撇嘴。
白玉兰递杯水给大花瓣。
大花瓣接过水杯,笑着上下打量白玉兰。
白玉兰被那眼神盯得不自在。
林虎看出自家媳妇不自在了,对她说:“别在地上站着了,上炕去。”
白玉兰就上了炕,林虎抱过褥子给她盖在腿上。
大花瓣啧啧了几声,语气酸酸地说:“玉兰你可是咱们庄子上最有福的小媳妇了,我还没见过谁家小媳妇一娶进门就住上房的,你是头一个!”
白玉兰不想拉仇恨,赶紧说:“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住啥样的房子都是好的。”
原本是一句谦虚的话,大花瓣却好像是逮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笑了:“难道你们小两口不和气?你和刘知青真的断了?我听你这意思,好像不大愿意住这大房子,好像是想去和刘知青住窑洞?也是,只要你欢我爱,住啥样的房子都好,我若是能嫁给林虎,让我住窑洞,我都是愿意的。”
说着,一双闪着光的眼睛看向林虎。
白玉兰再傻,也听出不对劲了。
难道这大花瓣看上了林虎?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林虎可是庄子上第一有本事第一长得俊的男人,女人缘特别好。
不行,可不能让大花瓣觊觎自己的男人。
白玉兰决定守卫主权。
第20章 大花瓣想借大米
可她还没开口,林虎就已经冷了脸,眼神凶狠的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大花瓣,小玉兰是我的媳妇,我不想听见任何人说她的闲话,你来串门可以,若是来胡说八道的,就赶紧往回走!我家不欢迎说闲话倒是非的人!”
被如此抢白,大花瓣一下子通红了脸:“虎哥,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咋就那么凶呢?好像要吃人似的。”
“别叫我虎哥。”林虎的脸更冷了。
“咋不能叫了?大家不都这么叫吗?他们能叫,我不能叫?”大花瓣表示委屈。
“人家是男的,可以叫,你是女的,不能叫,女的,只有小玉兰能这么叫我!”
若是别人,被这么不客气地抢白,早都起身走人了。
大花瓣却不,还坐着,到又摆出笑脸来:“好好好,那我以后叫你林虎,这样总可以吧?”
林虎没吭声。
门帘一掀,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走进来:“虎叔,我爸抽旱烟没有洋火了,让我来跟你借几根。”
林虎笑着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火柴递给小男孩:“拿去吧。”
小男孩刚走,又进来一个小丫头:“虎叔,我弟弟醒了,饿着哭呢,家里没吃的,你有馍馍借一块,先哄哄他。”
林虎很爽快地从柜子里拿出结婚时准备的面豆豆,给小女孩衣袋里装满了,又到厨房里拿了两个早晨蒸的包子给了她。
等林虎回到上房,大花瓣就说:“林虎,你可真够大方的,就是有万贯家财,也禁不住这么借啊。”
“一盒火柴一点吃的,也不值啥。”林虎淡淡地说。
大花瓣就对白玉兰说:“新娘子也不管管,这些人,都是狼借猪娃,只管借,不管还的。”
“借是应该的,林虎小时候吃了百家饭穿百家衣,是咱庄子上的人把他养活大的。”白玉兰说。
“你倒是也挺大方的。”大花瓣笑得有几分狡猾,“那既然你两口子都这么说了,我也借了啊,我昨儿个吃你们的喜酒,大鱼大肉我也就不说了,就那席上的大白米,太好吃了,我吃了二十几年的黄米,还是第一次吃白米,都没尝出啥味道,给我借两碗白米吧。”
白米,在高庄这样的山区是很少见的。
也不知林虎是到哪里买的。
白玉兰怎能把这么难弄到的稀罕吃食借给大花瓣这样讨厌的女人。
况且,大花瓣也不是借,她是白要。
白玉兰就笑了:“你要是实在没粮吃了,借一碗玉米糁还是可以的。”
又对林虎说:“虽说一点东西不值啥,乡里乡亲的,谁还用不着谁呀?可咱给人借东西,也不能一点原则都没有,真正困难的,可以借,但那种懒汉馋人,就不能给他们借,救急不救穷,你借了,反而让他觉得东西来的容易,不自己奋斗,倒是是害了他们。”
“媳妇说得有道理,以后都听媳妇的。”林虎笑着说。
大花瓣听着不是话,也讪笑着:“玉米糁就算了,我家里也有。”
说着就站起来对林虎说:“林虎,我家里的房顶有点漏雨,你帮我看看吧?”
在庄子上,林虎是出了名的乐于助人的好人。
谁家有困难,只要喊一声,林虎只要闲着,总会立刻去帮忙的。
可今天,林虎直接拒绝了:“今天没空。”
怕大花瓣说出啥不好的来,白玉兰就笑着解释:“改天吧,我这结婚还没三天呢。就是国家干部,结婚也放三天假呢。况且,这大冬天的,也不下雨啊。”
“哟,这刚结婚,就把男人管住了?”大花瓣有些不高兴,“林虎,你要是个有血性的男子汉,就不该让老婆管着!”
明显在挑拨了。
林虎却笑着:“大花瓣,我说你是来串门的还是来捣是非的?我可告诉你,从此刻起,你再敢在我面前说我媳妇的不好,别怪我不客气,我让老婆管着,我高兴,我乐意!”
大花瓣一下子通红了脸:“林虎,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说了一堆。”
“我不许你说我媳妇的一个字不好,你还想说一句?”林虎眼神凌厉。
第21章 怕老婆,有饭吃
大花瓣咕嘟着嘴:“想不到你林虎是个怕老婆的。”
她想用这话激发林虎的大男子心态。
林虎直接来这么一句:“怕老婆还不好啊?怕老婆,有饭吃!”
白玉兰忍不住笑了。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怼,大花瓣气得不行:“林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我以前没媳妇,现在有媳妇,自然不一样了。”
“林虎你至于吗?娶个媳妇,连街坊邻居都不要了。”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不要街坊邻居了?我是不待见你这号人!以后谁要是再敢说这种混账话,就别来我家!我林虎的媳妇,是不许任何人说三道四的!你别家坐坐去!”
林虎的凌厉的眼神里又添了十二分冷峻。
“咋地了,你这是要赶人了?”大花瓣心中已经怯了几分,脸上还笑着。
“是赶人了!”林虎毫不犹豫地说。
白玉兰刚结婚,怕大花瓣脸上过不去,在她的新房里吵起来,倒是十分温和地说:“花瓣姐,不是我们要赶你走,旁的时候你来坐坐,我很欢迎的,但这个时候,我才刚结婚啊,你出去问问,谁家的新媳妇屋里能让你进去坐的?”
庄子上有讲究,新婚洞房一般不让寡妇进去的。
刚才大花瓣来,她原是不想让大花瓣进屋的,说进屋,也不过是客气。大花瓣但凡是个好人,必然会推辞不进来。
她说这话,是提醒大花瓣注意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都是客气的。
其实,满可以一顿棍子将大花瓣打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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