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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整整齐齐地跪下给表姑姑表姑父拜年。
三舅妈的孙儿扯了扯白玉兰的衣袖：“表姑姑，我大姑有事找你，让你去我家。”
听见王瑞娇叫，白玉兰本不打算去，但小孩子央求的眼神让她不忍拒绝，说一会儿去。
她跟林虎说了这事，林虎说：“她又不是没长腿，有啥话，你让她过来这边说。”
白玉兰就跟表侄儿说了，孩子一溜烟跑去传话。
不大功夫，他回来了，说：“我大姑说不方便过来，你要是愿意看她一眼就去看一看，不愿意就算了。”
这话说得奇怪，白玉兰没说啥，林虎说：“既然这样说，你去看看她说啥。”
白玉兰来到三舅家，王瑞娇和王瑞莲的屋子里。
屋子里三个人，三舅妈，王瑞娇，王瑞娇都在。
母女仨刚才好像为啥事正在争吵，见白玉兰来，都住了口。
白玉兰一见王瑞娇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她整个人都瘦脱了形，满脸都是泪水。
原来，一场婚姻，可以把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大正月，你哭啥呢！滚回去哭去！”三舅妈不客气地骂着王瑞娇。
“妈，我真没有，你为啥相信姓胡的，不相信你女儿啊？”王瑞娇竭力为自己辩解，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嫁人前的光彩。
“你自己不尊重，你让我咋相信你？”
“那我死了你就信了？”王瑞娇哭得哀哀切切，“胡家我是不回去了，你要是让我回去，我就去死！”
“哎哟，大正月的，你跟我死了活了的！”三舅妈突然捶胸顿足地哭起来，说养了她这么一个讨债鬼！
白玉兰赶紧劝，她让王瑞莲先扶着三舅妈出去消消气，她和王瑞娇说说。
屋子里只剩白玉兰的时候，王瑞娇忽然哭着抱住她：“玉兰，我好后悔结这个婚啊！”
她把事情的前后和这次为啥能回娘家，都和白玉兰说了。
白玉兰听了大惊，想不到那胡强那么龌龊，竟然打她的主意。
正待要说点啥，门帘掀开，林虎走抱着俩娃，背着一个，走了进来。
“姓胡的竟然这么和你说了？”他问王瑞娇。
王瑞娇点头：“是我不好，我假装答应了会照他说的做，才得以回家。玉兰，我以前对你说话不好，你别往心里去，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让你防着姓胡的。那个家，我也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你去哪？”白玉兰问。
“我去城里，去城里打工，当保姆扫大街啥的，都比在胡家受活罪强！”王瑞娇抹着眼泪说。
“你傻啊你，你回娘家之后再没回去，不怕胡强找三舅三舅妈要媳妇啊？你这不是害了一大家子人吗？”白玉兰觉得王瑞娇到现在都是糊涂的。
“可我死也不能回胡家去！”王瑞娇哭着把胳膊撩起来让白玉兰看她身上的伤。
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我送你回去！”林虎忽然说。
“我不回去！”王瑞娇哭嚎起来。
“你要跑，也得从胡家跑！”林虎说，“姓胡的居然敢打我林虎媳妇的主意，我要让他知道锅是铁做的！”
“林虎，你的意思是，你肯帮我跑？”王瑞娇忽然问。
“我原不打算管这闲事的，但今天，你能说出让我们提防胡强的话，也还算有点良心，那我就帮你一把。”
王瑞娇的眼里涌出了泪水，恨不得给林虎跪下去。
林虎对她说：“你收拾一下，现在就回去，你就跟胡强说事情办妥了，说我请你们两口子初八来我家里吃饭。他只顾着来我家，肯定放松对你的警惕，你明天晚上直接从他家里走，去城里，我给你个地址。”
说着，他写了个简短的介绍信递给王瑞娇。
又给了王瑞娇八十块钱做路费。
又让王瑞娇写了一个欠条，欠条上写着借林虎四百八十块钱。
“这钱，我跟胡强要回来，扣过我的，剩下的给你父母。”
王瑞娇听了，心下明白了，千恩万谢，当下回去把这话跟胡强说了，喜得胡强眉开眼笑，这天他破例没打王瑞娇，还给了王瑞娇一件好衣裳。
第234章 媳妇狠起来了不得
晚饭的时候，王瑞娇照例不被允许吃晚饭。
胡老婆子在那里耍威风骂人：“哼，从娘家回来，啥也不带，就带着一张嘴回来了？”
胡老婆子这是嫌弃王瑞娇没从娘家拿来东西。
她也不想想，媳妇回娘家的时候，她啥也没让媳妇带，就带着一张嘴，这不，回来的时候，也只能带着一张嘴。
对于婆婆的谩骂，王瑞娇就当没听见。
婆婆一家吃完饭，喊她去洗碗，她也就规规矩矩地去洗。
厨房里吃的东西全被锁起来了，王瑞娇饥肠辘辘，后悔在娘家该吃点东西的。
回家只顾告状，都没好好吃东西。
洗过碗，回到破窑洞。
今晚的胡强倒是像个人样，从柜子里拿出了几个玉米面馍馍，笑着说：“这几个馍是我给你藏的，你偷偷吃，可别让别人看见。”
有了衣裳，又有林虎的八十块钱，还有了这几个玉米面馍馍，逃跑起来会方便许多。
她先拿起一个馍吃。
胡强却笑嘻嘻地问：“初八请咱俩去吃饭是林虎的意思还是白玉兰的意思？”
“当然是玉兰的意思，林虎啥都听玉兰的。”王瑞娇说。
“那么说，玉兰是对我有意思？”胡强笑得更为猥琐。
想得美！王瑞娇心里哼一声，脸上却笑着：“可能是吧，她单单请了我们俩去，可见对你有意思。”
胡强一下子就抱住了王瑞娇，一张臭嘴就凑过来。
王瑞娇一阵恶心，知道他要干啥，赶紧说：“我今天不方便，来月事了。”
胡强却不信，压住王瑞娇就去看，一看不是，一巴掌就呼在王瑞娇脸上，接着，拳头如雨点般地砸在王瑞娇身上。
“你打吧，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王瑞娇咬着牙在心里说。
后半夜，折腾累了的胡强睡得跟死猪一样，王瑞娇蹑手蹑脚地起来，她把柜子里值钱的东西包括胡强的衣裳，都卷了起来。
胡强听见动静，骂了一声：“你起来干啥？”
“我去看看鸡圈堵好了没。”王瑞娇说，庄子上人最怕狐狸半夜叼鸡。
腊月二十七的时候，狐狸叼走了胡强家一只鸡，胡强在他妈的怂恿下，差点没把王瑞娇打死。
此刻，胡强以为王瑞娇是怕挨打半夜去看鸡圈，心里还很得意，打出来的老婆就是好使。
他骂了一声：“门给我关严实，冷风嗖嗖地，你想冻死我啊？”
王瑞娇答应着，把门关上，匆匆地走到院子里。
胡家的狗都是王瑞娇喂，看见王瑞娇就摇起了尾巴。
“你也是可怜的，一天吃点糠也不顶事，这个你吃吧。”王瑞娇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米饼扔给狗。
狗叼着玉米饼进了狗窝。
大门外，胡强家的大毛驴把嘴搭在驴圈墙上，它以为王瑞娇要来给它添草。
忽然间，王瑞娇想，我何不把驴也带走？他胡强对我不仁，我就带走他家最值钱的东西。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套上了驴车。
外面有动静，胡老婆子听见了，却没当一回事，因为她规定了，王瑞娇必须半夜起来给驴添三回草。
她以为王瑞娇在给驴添草。
套上驴车后，王瑞娇索性来到鸡舍，把鸡全部捉到了车上。
夜里，鸡都是缩着脖子卧着的，很好抓。
七只母鸡，一只公鸡，全部抓上了车。
王瑞娇遗憾的是，猪太能叫唤，不然，她把猪娃也抓走。
胡家庄贯穿着一条省道，这条路上，不管白天晚上，都有人走，王瑞娇赶着车上了路，也没啥奇怪。
第二天大清早，胡强正做着美梦，院子里是他娘胡老婆子的嚎叫：“哎呀，天杀的贼娃子！偷光了驴和鸡！胡强！把你那打不死的媳妇给我拖起来打死！一天睡得跟死猪似的，不知道看驴和鸡，我的一只鸡也比她值钱！”
一面嚎叫一面撞进了儿子和媳妇的破窑洞，手里拿着大棍子。
“娘，我来！”胡强接过胡老婆子的棍子，朝王瑞娇睡的地方狠狠一棍子，“你他娘的还睡着！”
然而，一棍子下去，他傻眼了。
第235章 亲家母之间的战争
被筒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王瑞娇。
霎时间，胡家母子二人都仿佛石化了似的对望，继而，都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被他们天天打骂的媳妇起义造反了！
“哎哟，要了命了！要了命了哟！”胡老婆子捶胸顿足大哭起来。
两头毛驴和几只鸡可是他们家最有价值的固定资产，也是最必须的生产资料。
年过了往地里拉粪犁地都少不了毛驴。
鸡就更不用说了，每下一个蛋，都等着换火柴和盐呢。
这没了鸡，家里饭都没法做了。
“哭顶啥用，赶紧去追人啊！”一直在家里没有存在感的胡老头子刷了一下存在感，跺着脚急得不行。
“上哪追去？！”胡老婆子哭嚎着问。
“上哪追去？上我脸上追来！”胡老头子见老婆子盯着自己的脸看，十分生气，“我让你们两个天天差不多就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总不听，还说媳妇是外人，骂我心疼外人！现在看看，外人也没了，驴也没了，鸡也没了！”
平时没话的胡老头这时候也发表着对老婆子的不满。
“你放屁，她能跑到哪里去？准是回娘家了，咱上王老三家去要人要鸡要驴！”胡老婆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总是以她的立场考虑问题，认为一个女人，能跑到哪里去？还能上天？
她活了几十年，能去的地方就是回娘家。
王瑞娇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媳妇，也只能回娘家。
王三女人刚准备给小孙儿喂饭，亲家母一头撞进来，就撞在了她身上。
“你把我儿媳妇藏到哪里去了？还有我的驴和鸡！都给我交出来！”
王三女人被亲家母吓一跳，却也立刻明白咋回事，知道瑞娇是跑了。
不知为啥，这一刻，她的心里竟然莫名地畅快。
做娘的，哪里有不心疼女儿的？
昨天看到女儿身上的伤，可把她疼死了。
可想到胡家说女儿婚前就胡整，又觉得对不起人家胡家。
现在听说女儿跑了，她觉得，一切都好办了。
当即，她也恼了，狠狠推了一把亲家母，恶狠狠地问：“你大清早地跑来干啥呢？找瑞娇？瑞娇昨天不是回去了吗，我不问你们胡家找人，你倒问我找人！你说，你把我们瑞娇咋的了？是不是把她打死了，反而上我们这儿找人来了？！啊？！”
与胡老婆子相比，王三女人气势更胜。
因为她根本没藏女儿。
白玉兰和林虎听到动静也赶过来。
他们两口子昨天就没回去，正等着胡家来闹。
白玉兰看见胡强，显得很吃惊：“姐夫，你们今天是干啥来了？我姐昨天没给你钱吗？”
“啥钱？”胡强问。
“表姐说你让她来娘家借钱，借不到钱就打死她，我们为了她不被打，借给了她四百八十块钱。”
“四百八？”胡强和胡老婆子同时吼了起来。
白玉兰对林虎说：“你把表姐写的借条拿出来让姐夫看。”
林虎从身上掏出一张纸，胡强一看，上面写着胡强王瑞娇夫妇借了林虎白玉兰夫妇四百八十块钱。
他想要把借条拿手里细看，林虎却收了回去。
“真是借条？”胡老婆子问胡强。
胡强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点头：“她还按了手印。”
胡老婆子听见，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哎哟哟，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借了钱跑了！”
白玉兰原本担心胡家质疑借条的事，听了胡老婆子这话，放心了。
胡老婆子这话很明显是直接承认了王瑞娇借钱的事。
“啥借钱跑了！明明是你们把钱从我女儿手上要走，又把我女儿打死了，你还我女儿！”王三女人嚎哭。
“谁把她打死了？”胡老婆子推了一把王三女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死了她？你说胡话可是要天打五雷劈的！”
“三舅妈没说胡话，表姐身上全是伤，她昨天让我们看了，我用相机都拍下来了，过两天，相片洗出来，送派出所让警察看看就知道是不是挨打了。”白玉兰说。
胡强一听吓一跳：“你们给她拍了照片？”
第236章 彩礼钱又要回来了
“是瑞娇表姐让我拍的。”白玉兰说，“你们也真够狠心的，把她打成了那个样子，我都不忍心看。”
“你们有照相机？”胡强还抱着侥幸心理，他不相信白玉兰林虎家里会有照相机。
就是镇子上，也没有一家照相馆，想拍照片得上县城去。
他觉得白玉兰是在诈唬他。
“要不要我给姐夫也拍个照片？”白玉兰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相机，对准了胡强。
胡强赶紧往胡老婆子身后躲。
胡老婆子也黑着脸骂：“拍啥照片，晦气！”
她认为，人只有老得快要死的时候，拍遗照的时候才用得着照相。
“她不学好，我们打她几下咋了？挨打的媳妇又不是她一个！谁家还不打媳妇呀！”胡老婆子还在那里说胡话，但明显没那么嚣张了，她也知道，打儿媳是犯法的。
“我家就不打。”林虎说，“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打女人。”
胡老婆子哼了一声：“没本事的男人打女人，那有本事的男人打啥？”
“自然是打江山，打出一片江山让媳妇享福。”林虎说。
王瑞莲一下子鼓起掌来：“好，玉兰姐夫说得好！”
“那个，我以后不打她了，你们把照片别给派出所，好不好？”胡强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个。
如果警察看了照片，现在又找不到王瑞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准推测是他把媳妇打死了，那后果可比丢了驴和鸡还严重。
“不交给警察也行，你们可得把表姐交出来。”白玉兰说。
“可她跑了啊，我们上哪儿找去？”胡强作难道。
“人跑了，债跑不了，你们得给我们把钱还了。”林虎扬了扬手中的借条。
“她借的，凭啥要我们还？谁借谁还去！”胡老婆子双手叉腰，唾沫四溅。
“可表姐借的时候说是你们逼着让她借的，再说了，她是你们的儿媳，法律上也认定你们是一家人，她借的钱，自然该你们还。你们若是不还，那就说明你们真的因为钱把表姐打死了。”白玉兰也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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