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就打死,打死也没有四百八十块钱给你们!”胡老婆子还在嘴硬。
白玉兰皱了眉:“你们家里连这点子钱都没有,还敢把媳妇往死里打?打伤了你们拿啥给治?打死了你们拿啥再娶啊?”
“我还,四百八十块钱我有!”胡强要在白玉兰面前充大款,突然应了下来。
“那好,现在我们就去取钱,顺便看看表姐是不是在你家里。”白玉兰趁热打铁。
“走!”胡强转身就走。
白玉兰和林虎随后跟着。
外面车早已启动,白玉兰给胡强打开了车门,胡强坐了进去。
胡老婆子追出来的时候,车已开走。
“胡强,你疯了!不能给他们钱!”胡老婆子急得跳脚。
胡强后来回忆,觉得这一天他是鬼迷了心窍,他不知咋地就把岳父家退回的彩礼,才在他家里放了四天,就又给了媳妇的娘家人。
白玉兰和林虎得了四百八十块钱,把欠条给了胡强,开车回来三舅妈家。
林虎之所以让胡强写四百八十块的欠条,是因为王三女人告诉他胡家把彩礼要走了。
彩礼是王三退还给女婿的,王三女人还舍不得呢,因为丢人,不敢对旁人说,对林虎说,是知道林虎不会嘲笑他们,也不会往出说,还觉得林虎会同情他们,说不定还会帮助他们。
王三女人的判断是对的,林虎果然帮了他们。
林虎和白玉兰回到王家,胡老婆子已经自己回去了,白玉兰把四百块钱给了王三女人:“三舅妈,四百八我们要回来了,之前林虎给了瑞娇姐八十,我们给你们四百。”
“给二百吧。二百你们辛苦了。”王三女人说,她没想到退回去的彩礼还能要回来。
王三也说该给林虎和白玉兰二百。
林虎说:“这钱是你们嫁女儿的彩礼,我们咋能拿。”
“若不是你们,我们哪里能和胡家要回来?”王三女人飞快地数了二十张强硬地递给白玉兰。
“玉兰姐拿着吧!”王瑞莲也说。
“拿着吧!帮了这么大的忙!”王三的媳妇也说。
白玉兰看向林虎,林虎摇头。
白玉兰说:“亲戚间帮忙是应该的。”
见白玉兰坚持不要钱。
王三女人就把家里的腌猪肉,小米,鸡蛋……反正,只要是家里的好东西,都装了起来送给白玉兰和林虎。
吃的东西,白玉兰爽快收下了。
鸡蛋可以给孩子们蒸着吃。
腌肉给林虎炒着吃。
送走了林虎和白玉兰,王三女人又喊了几个妯娌,浩浩荡荡地到胡家要女儿。
第237章 我会给钱的
胡家跑了儿媳妇丢了驴和鸡,一家人到现在吃没吃一口,喝没喝一口,冰锅冷灶的,没有一丝儿烟火气。
胡强跳着脚骂他娘:“你让我把媳妇拿住拿住!现在拿到哪里了?!”
胡老婆子哭骂儿子:“你个没血性的东西,你要是打断她两条腿,她能跑掉?!”
“你就是打断腿,我女儿爬也要爬走你们胡家这贼窝火坑!”一个女人的吼声传过来。
接着世叮呤哐啷地一阵乱响。
胡老婆子惊慌回头,见院子里已经有很多女人,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锄头、斧头、铁锹……
而她的亲家母王三女人正疯狂地抡着锄头把她家门台上的酱罐子醋罐子全部打翻。
醋和酱都流到了院子里,满院子都是陈醋和老酱的味道。
“你干啥?!土匪啊!我的酱我的醋哟……”胡老婆子颤抖着抱住了王三女人抡锄头的胳膊,撕心裂肺地哭嚎。
“干啥?我来跟你们老胡家要我女儿!你们今儿不把我女儿交出来,我就把你们的房子拆了!”王三女人真恨不得给胡老婆子一锄头。
“她自己跑了,你让我上哪找去?”胡老婆子哭嚎着。
“她为啥跑?还不是被你们打的!”王三女人也哭嚎起来,“我苦命的瑞娇啊……你这是到哪里去了啊?你还我的女儿啊……”
“你女儿赶走了我的驴偷走了我的鸡,你还我驴和鸡!”
眨眼睛,一对亲家母就撕扯在一起。
王六女人上前帮她三嫂的忙,抓住胡老婆子的手让王三女人对胡老婆子连踢带打。
一时间场面混乱。
若不是村长及时赶来,这些没有法律观念的女人们就闹出大乱子了。
村长是胡家庄的人,自然向着胡老婆子一家,但还是好说好话地劝王家人:“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没有证据也不能就说新媳妇是被胡家人打死的,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们分头找,找到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娘家人。”
王三女人坐在胡家堂屋椅子上,听着村长胡说八道,看见给女儿陪嫁的洗脸盆还有脸盆还要热水瓶都在这屋,就问:“我女儿的陪嫁给我女儿用的,咋在你们这屋?”
“我儿子儿媳和我本来都是一家人,咋不能在我这屋?”胡老婆子反问。
“那是我给我女儿买的,你又不是我女儿!”王三女人气得乱骂。
“你女儿的陪嫁就是我们的,我们娶你女儿可是出了彩礼的!”
“还好意思说彩礼!”王三女人跳起来,“彩礼你们拿走了,我女儿的陪嫁,我们也要拿走!”
“拿走拿走,谁稀罕你们那些破玩意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胡老婆子气势很胜。
她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算王瑞娇回来跪在她脚下求她儿子收留,她也不会要那破烂媳妇,居然跑了,肯定是跟野男人去了,这种女人要不得!
等王家女人们搬走了王瑞娇的陪嫁,离开了胡家,村长才一脸严肃地问胡老婆子:“你们是不是真把新媳妇给打死了?!”
那天王瑞娇去村长家求救,村长可没忘记。
他现在担心胡家人打死了新媳妇,会连累到他,那他可是见死不救的罪过。
“没有,那贱货肯定是跟着野男人跑了!”胡老婆子捶胸顿足地哭,“我的驴哎,我的鸡哎!”
她的驴和鸡,现在已经到了隔壁省。
胡家庄原本就在两省交界处。
王瑞娇原本想去县城,转念一想,去了县城,难免不被去县城的熟人认出来,倒不如去隔壁省。
隔天傍晚,她来到了邻省的一个小村庄。
从半夜走到现在,她又累又饿又困又乏又冷又怕,驴也累得四蹄打颤。
刚进庄子,庄头有个小土屋,土屋边上有几间土坯箍的窑洞。
小土屋里隐约有一点光亮,大约是煤油灯的光。
王瑞娇实在走不动了,停下驴车,走过去敲土屋的门。
屋子里走出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男人,一脸戒备地打量着王瑞娇:“干啥的?!”
“大哥,我是过路的,能不能在你这儿喝点水,住一晚上?”王瑞娇的嘴唇已经干裂。
怕对方不答应,她又加了一句:“我会给钱的。”
第238章 机灵女人遇见老实男人
男人却直接拒绝了王瑞娇:“你去庄子里找人家住吧,我这儿不方便。”
王瑞娇瞧了瞧庄子里面的人家,最近的离这儿也有二三里路,而这时,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二三里也不远,可对于已经走了半夜又是一天的她和驴来说,那就太远了。
“我随便住哪都行。”王瑞娇实在走不动了,“只要能遮风避雪……”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
迷迷糊糊中,王瑞娇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个男人照顾她,给她喂饭,给她喂药。
也许,只有梦里,才会享受到这样的照顾吧。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土炕上,是一孔窑洞的土炕。
但不是胡家那破旧脏污的窑洞。
而是一孔干净整洁的窑洞。
圆弧形的泥巴墙壁涂抹得光滑细腻,炕四周都贴了旧报纸,木制的窗户上贴着雪白的纸,地面平整,摆放着两只黑水缸,也擦拭得锃光瓦亮。
火炕旁边一个泥土火炉,火炉上吊着一只铁皮水壶,正微微冒着热气。
扶着炕墙,王瑞娇慢慢坐起来,头晕得厉害,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也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门帘一掀,外面很快进来一个男人,与他同时进来的是饭菜的香味,他可能正在做饭。
看见王瑞娇坐起来,男人有些手足无措,有些羞涩,似乎想说啥,却张了几次嘴啥也没说出来。
。
王瑞娇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她昏迷前看见的那个男人。
想起男人昨天不肯收留她,说不方便,就赶紧说:“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吃了饭再走吧,我的饭快好了。”男人看了一眼王瑞娇,匆匆说了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王瑞娇愣了一下,赶紧掏摸贴身的衣兜,还好,八十块钱都在。
她拿出五块钱,把其余的都装了回去。
很快,男人进来了,端着一碗饭一碗菜。
饭是黄米糁饭,菜是干萝卜片儿炒腌猪肉,肉片很多。
男人把筷子递到王瑞娇手里:“吃饭。”
饭菜做得都很可口,很快,一大碗米饭和一大碗菜都被她吃光了,男人还要去盛,她赶紧说饱了,其实,再有两碗,她也能吃光。
放下碗筷,王瑞娇把五块钱递给男人:“给你。”
男人很诧异地望着她:“啥意思?”
“吃饭钱和住店钱。”王瑞娇说。
男人看着王瑞娇额头上的伤和手上的冻疮,说:“钱你收起来吧,住一晚上没啥,一碗饭也值不了那么多。”
说着,他收拾了碗筷出去了。
王瑞娇穿好鞋子走出来,一夜之间,竟然下了那么厚的雪,让她想走都没法走了。
昨天为了防止胡家人追上来,她在大路上走了半天,就走上了偏僻的小路,而这小路,下雪天是很难走的。
从这间窑洞门口到小土屋,男人扫出了一条道,顺着这条道,她走到了小土屋门前。
小土屋门半开着,她看到男人正在吃饭,而男人的碗里,全是萝卜干儿,没有肉片。
看到她,男人有些尴尬。
“那个,我走了,我的鸡我也没办法带走,留给你吧。”王瑞娇说,既然男人不肯收她的钱,那就给男人那几只鸡吧,好歹男人昨晚搭救了她,不然,她这会子恐怕已经死翘翘了。
“这么厚的雪,你去哪?”男人问。
王瑞娇一时答不上。
“你好像不是本地人,你咋一个人来这儿了,走错路了吗?”男人又问。
男人所在的村庄,因为在深山,除了走亲戚的,几乎没旁的人来。
庄子上总共就十几户人家,谁家的亲戚,他都是认识的,而王瑞娇,他不认识。
“我没有走错路。”王瑞娇说着,眼睛竟然莫名地红了。
“到屋里说吧,外面冷。你的驴和鸡,我都喂了。你想走,也等雪消了再走。”男人赶紧说。
王瑞娇就走进了小土屋。
屋子里很冷,没有炕,没有家具,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袋子粮食,东边有个灶台,灶台旁边有一堆麻杆儿,可能是男人烧火做饭的。
王瑞娇猜测男人平时应该是在窑洞做饭,昨晚她住下了,男人就临时在这儿做饭了。
男人几大口吃罢饭,准备洗碗。
“我来吧。”王瑞娇走过去捋起袖子拿过了男人手里的抹布,在胡家洗了一个月的碗,忽然不洗碗,她还有些不习惯。
男人赶紧坐下给灶膛里添柴,热水很快就洗干净了锅碗。
“这屋冷,咱们上那屋坐着吧。”男人提议。
王瑞娇又回到了窑洞。
男人随后过来,铁簸箕里端着几个烤土豆,他坐在火炉边,把土豆用玉米芯刮得干干净净,递给王瑞娇一个。
“你家里其他人呢?”
见男人话不多,王瑞娇只得主动问他。
“我家里就我一个,早先还有个老娘,五年前过世了。”男人低着头认真刮土豆。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王瑞娇又问。
“有,有个哥,我们分家了。”男人说。
“你哥有孩子吗?”
“有,大儿子十八了,马上要说媳妇了。”
“你结婚了吗?”
“没。”
王瑞娇没再问,默默吃着土豆。
她想象得到,男人之前和老娘大哥住一起,后来老娘去世,他又在大哥家住着,给大哥家当长工,等大哥的儿子长大要娶媳妇了,他就被分出来了。
她猜测得没错,这个男人之所以三十多岁没娶到媳妇,就是他大嫂天天哄他,让他好好干活,说明年给他说媳妇,就这样,一年一年哄着他干活,就是不给他说媳妇。
他从二十岁开始,给大哥家做了十年的苦力,三十岁被赶出来了,说好听点,是分家,事实呢,大哥大嫂啥也没分给他,只单单把他这个人分了出来。
而他又太老实,不懂得给自己争,就这样出来在村头自己过。
第239章 把那只公鸡杀了咱们今晚炖着吃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
“地下冷,你上炕坐着吧。”男人对王瑞娇说。
“嗯。”王瑞娇答应着,脱了鞋坐到炕上,炕上铺着一张补缀过的破席,席子上面是一床旧被,旧被旁边有个大羊皮袄。
“你也上来焐焐脚吧。”她对男人说,自己的脚已经冻得生疼。
“我不冷。”男人说。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只听得到火炉上的铁皮水壶在呜呜作响,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终于,王瑞娇打破沉寂:“大哥,你贵姓?”
“我姓张。”男人说着,拿着火钳在地上默默画着圆圈。
“我姓王,张王都是大姓。”王瑞娇说。
“嗯,都是大姓。”男人太过木讷,只会跟着王瑞娇说。
说完这句,又不说了。
片刻,男人出去抱进来一抱笤帚草。
“下雪天外面没法干活,在屋子里扎笤帚正好。”男人憨憨第笑着。
“扎那么多笤帚干啥?”
“卖钱啊,赶集的时候,一把笤帚能卖五毛钱。”男人低头很认真地整理笤帚草。
王瑞娇看着他认真干活的样子,心想胡强没事干就打牌。
“你咋不去打牌?”她问男人。
男人摇摇头:“我不会那个。”
“那你平时喝酒吗?”王瑞娇又问。
“过年会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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