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小公主似乎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这是好事,格洛瑞亚不记得那些事情,也就会不记得他在她面前暴./露出面容特征。这样埃尔斯塔就不必要再额外麻烦一次,找机会替换清理掉她的记忆。
但是......
面冷嘴硬的恶龙心里却有种酸酸的失落感。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却一秒钟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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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里,无事发生。
格洛瑞亚睡得香甜安稳,连翻身踢被子的小动作都没有,直接一觉睡到天明。
藏在暗处的埃尔斯塔却几乎没有闭眼。
稍微听到格洛瑞亚呼吸频率一丁点儿的变动,就会立刻抬眸,眸底藏着亮晶晶的期待望过去。
可是少女睡颜酣甜,只是在梦里蹭了蹭枕头,很快就恢复安静。
格洛瑞亚并没有醒过来。
“......啧。”
埃尔斯塔无声抿了下唇,强行压下心底空荡荡的期待感。
期待着格洛瑞亚能像第一天夜里那样,软软地向自己伸出手臂求抱抱,蓬松卷曲的金发潮水般地蔓延来开,毫无戒备地躺在他的怀里,像一团天上纯洁的云朵掉进恶龙的山洞,任由他恣意做出各种心底羞于启齿的事情。
可是并没有。
仿佛她躺在臂弯,依赖眷恋的模样,全部是他一个人凭空臆想的梦境。
要是梦境能成真就好了。
“......”
“!!!”醒醒!
你在乱想些什么鬼东西!
埃尔斯塔猛地摇头,将眼前萦绕着持续循环播放的少女那一节藕白的手臂彻底从大脑里晃出去,冷峻锋利的表情露出几丝荒谬和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期待这些东西!?
埃尔斯塔大步流星离开山洞,站在山坡的最顶端,背后是温暖的山洞和山洞里气味馨香的少女。急切的呼吸起伏里,恶龙的嗓子里忍不住喷出几粒火星子,似乎在宣泄自己莫名的情绪。
而火星子在差点儿燃烧树叶点燃熊熊大火之前,被埃尔斯塔冷着脸掐灭。
他背对着这一切。
抗拒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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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万籁俱寂,周遭的小动物们感受到这位未知的凶兽大人心情不佳。自从他进入森林后就掩藏了部分气息,让大家都猜不出他是什么品种的兽族,可剩余毫不遮掩的杀气、强大的威压,沉甸甸地笼罩在整个森林上方,谁都不敢忤逆他。
现在,他似乎很是暴躁抓狂。
可不敢触到他的霉头。
在用大板牙磕松子看夜景的松鼠警惕地竖起大尾巴,远远倒挂在树梢上的猫头鹰小心翼翼拎起爪子,它们都生怕发出一丝响动,惹得这位大人无端迁怒。
埃尔斯塔无暇关注这些动物。
他该暂时离开,冷静一下。埃尔斯塔冷冷地想着。
埃尔斯塔默着脸,懒散眯起的长眸安静垂下,眼尾弧度冷绝。
他好像有点太关注格洛瑞亚了,超过一头巨龙对于食物正常的关注范围。
就算格洛瑞亚那一头纯金璀璨的金发,是埃尔斯塔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最漂亮的美景,几乎将他吸引到目不转睛。
他也不该投入如此之多的关注度。
一头傲慢孤僻的成年巨龙,是不会和朝生暮死的人族小女孩玩过家家的爱情游戏的。
......哪怕看目前情况,只是他单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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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任务的最后一天,下午太阳落山时就可以去森林中央的指定地点集合。
一大早上格洛瑞亚收拾好包裹,将换洗下来的衣服胡乱叠吧叠吧,吃东西拆包装袋和护肤品等各种垃圾都打包到另一个小袋子里,一起全部塞进背包的魔法储物空间存放好。
外出郊游的准则之一就是要带走自己的垃圾。
格洛瑞亚慢吞吞整理完一切,背着包蹦蹦跳跳往集合地赶路。她打算直接在集合地点睡个午觉,找个地方把今日份的太阳晒足。
本以为这么早集合地点估计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意外看到了熟悉的人,背对着她正在篝火堆旁边烤肉,阳光之下藏在发间的耳朵尖尖上缀着的祖母绿宝石耳钉熠熠生辉。
“咦,翠!”格洛瑞亚挥了挥手,跑到他身边坐下,“你也这么早就来等集合了吗?”
翠温和地弯着眼睛,摇了下头:“不是的,我是希望能在这里遇到苏卡。”
清浅的目光在格洛瑞亚身上打量一番,确定她完好无损,翠很是欣慰。
只不过......
精灵的视线在少女略显肿胀殷红的下唇瓣划过,颇有礼仪地并不多停留,可心底却浅浅升起一丝疑惑。
难道是上火了?
嘴巴这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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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等苏卡?”
格洛瑞亚不解,“这里不是光明塔学生的集合点吗?”
“我在附近捡到了这个,”翠收回视线,从袖中拿出一柄弯月剑,上面印有一枚弯月形状的玉质狼牙,“这是苏卡家族的标志。”
这么一说,格洛瑞亚对这个印记也有印象,“是的,我见过苏卡用过这柄弯月剑,在某次他想挑战埃尔斯塔的时候。”
当然,她家那位硬邦邦的守护骑士,一次都没有答应过苏卡的挑战。
“他不是对武器从来不离身的吗?”
“正是如此,我才担心他遇到了什么困难。”翠收起弯月剑,翻转了一下架在烧烤架子上的兔子,“好了,我们暂时不聊他了,这些困惑等他来了就可以解答。萝瑞,我新鲜烤好的兔子,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我这几天都是吃的罐装食品,好久没吃到现烤的肉了!”
翠笑了笑。
精灵是很少吃肉的,只有人族的小少女才喜欢吃,内酥外脆,放了他专门带的烧烤调料。但粗心的格洛瑞亚并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她满心期待等着开饭,都忘记要把头发扎起来。
等从翠的手里接过烤兔腿,低头正要咬下去的时候,鬓边的头发垂在脸庞很不方便。
翠贴心地说:“要我帮你把头发扎一下吗?”
他很会照顾小朋友。
精灵族的小朋友们吃饭时也是很淘气,越是想要快些吃到食物,越是各种出错,要不就是忘记将袖子挽起来,要不就是头发会垂落到碗里。
格洛瑞亚知道翠扎辫子水平很高,他头上每天精巧整齐的各种精灵发辫,都是他亲自编成的。当然不会拒绝,两手捧着兔子腿,后脑勺对着翠挪过去,“那麻烦你啦!”
“这有什么麻烦的,”翠笑盈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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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量纤瘦优雅的精灵侧坐在格洛瑞亚的身后,优美如雕琢的手指在少女茂密的金发中穿梭着,很快就为她编织好了一个简单但很方便行动的发辫。是半披肩的款式,显得更加活泼俏皮,也不用担心蹦蹦跳跳会拉扯到头皮。
翠还细心地将几缕压折在后衣襟处的长发拨了出来,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格洛瑞亚的衣领,领口松松散散地往后坠了坠。
翠的目光下意识划过,正要避开视线。
忽然,碧绿色温和柔软的目光凝住,唇畔的笑意也淡了。
精灵安静看着少女侧颜,格洛瑞亚正专注捧着兔腿在啃着,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可是......
几枚暗红偏紫的椭圆形瘀斑,在少女白嫩纤细的脖颈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除了最靠近侧面动脉处的一枚指印,其余几枚顺着脖颈的弧度滑入衣领深处,不敢想象衣襟之下是否还有更多的痕迹。
翠看起来面容年轻,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种指印一般在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女孩子的身体上。
翠抿了下唇角,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询问:“萝瑞,你脖子后面的指印是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格洛瑞亚茫然抬起脸,纯金清澈的眸子眨了眨,“指印?”
她顺着翠的视线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掩藏在冬季开春厚重的衣领下很难被注意到,她自己也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用手刻意去摸去摁压时,确实能感觉到皮肤之下隐约微弱的痛意。
“嘶......有点痛。”
格洛瑞亚微微蹙眉,小声抽吸了一口气。
“你这两天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吗?”
翠问的很隐晦,他更想问的是,“你这两个晚上和其他人睡在一起了吗?”
其实以翠的身份,以及他身为清心冷静精灵最自持的理智冷静,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本不该问出口。
他甚至没有任何立场,产生这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可看着格洛瑞亚脖颈上那仿佛宣誓主权的痕迹,他就忍不住。
翠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他只能掩耳盗铃地告诉自己,他现在这样的询问只是出于关心,他不希望年轻的格洛瑞亚刚离开家,就被其他坏家伙骗走了。
“没有啊,我这几天都是一个人,谁也没见到过。”格洛瑞亚愈发茫然,尤其是当她发现翠的脸色逐渐发白,而她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我第一天和安娜苏小姐在一起待了一会儿,但我们很快就分开了。”
安娜苏?
她也是女生。
翠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可如果格洛瑞亚这两天确实只见过安娜苏一个人的话,那估计就是她们俩玩闹时候没有注意力道,才留下的痕迹吧。
翠松了口气,又恢复和谐温软的微笑。
他不好意思将自己的误解告诉格洛瑞亚,笑了笑说:“没什么,是我误会了。”
格洛瑞亚茫然:“......哦。”
完全不知道这只精灵在想什么。
第19章
“喂喂喂,你快看,我的天啊......”
“那个是?”
“......”
格洛瑞亚正和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附近也来了不少做完任务的光明塔同学,忽然人群里一阵吵闹。
格洛瑞亚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一匹皮毛油亮的黑狼出现在山坡尽头,灼灼日光照在它身上被全部吸收,周围冷沉寂静。它步履悄然安静,行动间脖颈微微向前弯佝着,视线由下而上,瞳仁是亮而冰寒的纯黑色。眉梢顺着眼尾向上冷冽的挑起,表情寡冷漠然。
这匹狼兽的身高足足有一人高,尾部毛发茂密旺盛,远远看去像一团冷而锋利的黑色剑气,暗藏着刺骨冻人的杀意。
那双尖锐的目光扫向何处,谁就背后一凉。
翠:“那是苏卡。”
“苏、苏卡?”格洛瑞亚默默缩了下脖子,避开那无差别攻击全世界的黑暗杀气,小声和翠询问:“他心情不好吗?”
精灵的视力比人族要敏锐得多,翠提醒格洛瑞亚:“你看他的背上。”
“......啊!”格洛瑞亚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表情惊讶,果然看见苏卡背脊和尾巴之间,黑乎乎的毛发中露出一小片色彩鲜艳的裙角,“他背上好像背着一个人!”
翠“嗯”了一声,记忆力超群地辨别出裙角的主人,他之前曾见过,“是安娜苏。”
格洛瑞亚茫然:“他们俩怎么会遇上?”
而且还是苏卡化回原形把对方背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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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狼兽的形态,格洛瑞亚也感觉到苏卡的脸色格外臭。
他酷酷地无视所有光明塔同学的阵阵低呼声,完全不在意众人对他兽态的评价,驮着安娜苏来到翠和格洛瑞亚面前。
这是他在光明塔唯一认识的两个人。
翠擅长照顾人,在格洛瑞亚还没反应过来她该去帮忙时,已经动作迅速地将安娜苏从苏卡背上扶下来。这才发现对方一直昏睡着,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唇畔似乎还被咬破了一个齿印。
“不是我咬的。”苏卡臭着脸立刻撇清关系。说完顿了一下,酷酷地一点也不推辞找理由,对另一个罪行主动承认:“但她后脑勺的包是我敲的。”
格洛瑞亚:“......”竟然苏卡会打人!
“我不是故意打人,我不打女人和小孩,不打没有战斗力的对手。”苏卡看懂格洛瑞亚目光里的震惊和控诉,很不耐烦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尾巴一扫一扫的,几乎把地上的草皮全掀起来,情绪狂躁烦闷。
但当他余光留意到自己铲起来的草皮全掉到格洛瑞亚的裙角,草屑和泥巴沾在对方洁净粉白的小皮鞋上,尾巴顿时僵了一下,心虚地缩了下尾巴,缓缓垂落靠在腿边。
苏卡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简直疯了。”
翠在一旁简单地为安娜苏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她只是昏睡并无其他大碍,放下心来,扶着她靠在草地上的背包处。
格洛瑞亚不懂治疗,只能在一旁看着。她好奇扭头问苏卡:“你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翠说在附近捡到你的弯月剑,就掉落在山坡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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