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那老虎率先发起攻击,“嗷”的一声怒吼,一跃而起,带着贪婪的目光和腥臭的涎水朝着四阿哥俯冲而下。
四阿哥倏地一矮身,膝盖代替足尖与地面接触,上半身与地面接近平行,弯曲成一个扭曲的程度,双膝贴地向前疾速飞滑,手也没闲着,握着那支带血的箭,伴着眼中的狠色,直接划向老虎暴露出的最柔弱的腹部,就着飞快滑蹭的速度,毫不留情地捅穿了老虎没有半点保护的柔弱肚子。
霎时间汨汨的血浇了四阿哥满头满脸,像是整个人浸了血池。
血还是热的,烫得他浑身一抖。
这一交锋显然是四阿哥胜了,老虎发出了痛苦的悲鸣,没能支撑住受伤的庞大身躯,腿一软便滚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慢慢爬起。
但是腹部的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淌,汇聚成了小小的水洼。
四阿哥重重地喘着粗气,一时间有些脱力地朝后仰倒去,但是他记得自己的危机并没有完全解决,于是打起精神,在倒地的前一刻,用那支箭倒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远方的年羹尧简直都惊呆了。
好,好厉害!
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人!
竟然还能跟老虎一决高下!
活生生的武松竟然从《水浒传》里面走出来了!
四阿哥并没有管那边年羹尧的震惊,他平复了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刚才生死时速,他的心紧张又兴奋地疯狂跃动,简直要跳出来了!
直面生死一刻,终究还是泰太过刺激了点。
四阿哥垂着眸子,看向自己手中的染血的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笑了。
【真真,】洛鸢开口,紧张道,【你还好么?没受伤吧?】
四阿哥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血,除了膝盖上不可避免的蹭伤以及后背的伤,除此之外都是那头老虎的血,目光放柔,摇了摇头:【我没事,都是那畜牲的血。】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又抹了一把脸,浅浅一笑:【我现下的状态是从未有过的好,甚至还能接着念出那段台词。】
四阿哥看着那只老虎,在对方的无能狂怒中,他抿了抿自己唇角处沾染的还算热腾腾的老虎血,笑得志得意满还很有挑衅色彩:“你这血,该死的甜美!”
说完,那头老虎像是听懂了一样,猛地发出一声怒吼,整个林子的叶子簌簌落下,证明了这老虎究竟是有多生气。
四阿哥耸耸肩,没有太过在意它的怒火。
他见那只老虎似乎真的被自己惹怒了,踉踉跄跄爬起来就想往他这边冲,于是低头,再一抬手,手中神迹般的出现了一把火铳。
长长的黑漆漆的枪.管对准了老虎,尽头还很贴心地还装有消声器。
四阿哥眯起眼,瞄准了那只老虎,在系统的指示下,缓缓扣动扳机。
在那头老虎怒吼着咆哮着一跃而起的时候,一颗子弹猛地射.出,直中靶心。
“砰——!”
那老虎轰然倒地。
四阿哥这一枪打完,那火铳便像泡沫一般消散在天地之间,没有半点痕迹。
那子.弹完成了它的使命,也随着它一起消散。
如果不是年羹尧亲眼一错不错地看着,还真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呢。
年羹尧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卧槽,牛批!
这个黑洞洞的玩意竟然这么厉害的么?
四阿哥活动了一下手腕,以减轻之前的震感,自己也是震惊不已。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见这种东西。
居然这么厉害,连那么厉害的老虎都能打死。
而他只需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动动手就能做到。
可惜只能用一次。
虽然可惜,但四阿哥清楚,如果没有洛鸢,他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这些东西。
他隐隐感觉到,这些东西似乎不应该是他能接触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整个大清目前的水平。
【真真,这东西,厉害吧?】洛鸢挑眉,笑眯眯发问道。
【厉害,】四阿哥惊叹,【这叫什么?】
【这叫手.枪,】洛鸢嘿嘿一笑,然后有些惆怅道,【你现在看它这么厉害,可是有些人偏偏认为这东西比不过肉体凡胎,一味想要用拳头去挡它呢!】
就比如在清末,有一些人坚持认为只要把自己练得够坚不可摧,就一定能够用“金钟罩铁布衫”挡住子弹。
甚至有人觉得自己学会了“凌波微步”,就能比子弹跑得快。
【……?】四阿哥瞳孔地震,大为震惊道,【他们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这玩意一看就是能打好几个的恐怖存在。
用肉体凡胎去打,是不是找死?
这可能都不是眼神有问题的程度了,估计得是脑子有问题了。
【所以啊,真真,】洛鸢又开始努力灌输一些思想,【一定要学会接受新的思想,不要固步自封,客观事实咱得承认,并且据此提升自己,不能一味欺骗自己。】
四阿哥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抬眼看向那头老虎,只见老虎的的确确已经断了气。
腹部有一个洞,汨汨地在往外淌着血。
他慢慢站起来,走过去,用力握着箭在老虎身上又多捅了几个洞。
目的就是为了造成一种老虎被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搞死的假象。
毕竟莫名其妙出了这么大一个洞,实在是有些奇怪,在大家的认知里,根本没有东西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四阿哥面不改色地用箭肆意破坏老虎的尸首,估计老虎要是能够有所感知,必然还要跳起来咬他的。
年羹尧策马过来,深呼吸几次总算成功下了马,他捂着之前做俯卧撑疼到的小腹,龇牙咧嘴地朝四阿哥走近,目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
“你还好吧?”
“没事,死不了,”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的大战,四阿哥骤然放松下来之后便懒洋洋地开口,慢条斯理道,“我说过,我要咱们两个人都活下来。”
言外之意,看,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年羹尧重重点了点头,有些复杂道:“你方才救了我的命,我突然觉得你还……挺厉害的,不说别的,就凭这件事,我年羹尧承认你比我强,也甘心一辈子任你驱使。”
四阿哥闻言,回过头,挑眉,笑了一声:“你之前难道不是在供我驱使么?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
毕竟据说就连年羹尧的系统都得听令于他的阿鸢。
难不成他年羹尧还能去找别人?
年羹尧一愣,也想清楚了个中关节所在,脸一红,心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是他不能就这么直说了呀!这么说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我是说,”年羹尧黑着一张脸,努力为自己辩白,“我之前那是被你逼迫的,现在……”
“你也很厉害,”四阿哥忽然认真地看着他,勾起了一抹笑,“若是没有你的那一箭,说不准我也得葬身虎口。”
年羹尧显然是吃软不吃硬,一听四阿哥夸他了,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他轻咳一声,,欲盖弥彰似的扬起头,唇角还是不可抑制地泄露出一丝笑意,得意洋洋道:“那可不,老子就是这么厉害!”
说完两人一静。
空气中弥漫着极为尴尬的气息。
半晌,年羹尧苦着脸,认命地开始做仰卧起坐。
四阿哥乐不可支。
*
直到年羹尧的仰卧起坐终于做完了,前来救援的一众人才姗姗来迟。
彼时四阿哥正坐在地上小憩,一条腿大大咧咧地伸出去,另一条腿曲起,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脸上带着笑意。
然后就在年羹尧好不容易做完了最后一个起身,之后脱力地仰躺在草地上,虚弱地连半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了一阵错落的脚步声,很正好地打断了两个人的岁月静好时光。
四阿哥抬起眼眸,收了笑,眼中含着一丝嘲讽,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嗤了一声。
来得这么晚啊,再晚点他身上的伤都要结痂了。
真是不能指望他们做事。
若是把一腔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那么他和年羹尧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阿鸢,】四阿哥挑眉,吐槽道,【我总疑心他们不是来救援的,倒像是来收尸的。】
听听这喊声中的哭腔,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哭坟呢。
洛鸢抽了抽嘴角:【你要这么说,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一般在影视剧或者小说中,主角遇到什么困境,都是需要自己解决的。
那群人就跟眼瞎了或者耳朵聋了,哪怕是恰好经过,面对面大喊都半点感觉不到。
十分优秀。
据说,是为了凸显主角的应变能力。
这是独属于主角的高光时刻。
那些个小配角不配插手。
洛鸢觉得这纯粹就是在放屁。
但是没办法,这书里该死的设定就是这样,十分的离谱且无语。
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洛鸢觉得四阿哥认为他们是来收尸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吐槽着,很快这些收尸大部队,不对,应该叫救援大部队喊着“四阿哥”“年羹尧”的名字就冲过来了。
四阿哥与年羹尧悠悠地坐在原地,等着他们过来。
于是有一队御林军顺利发现了四阿哥两人的踪迹,眸子中闪过一丝喜色,然后招呼了其他人过来。
四阿哥耸耸肩,与挠着头不知所措的年羹尧对视一眼,心安理得地放松仰躺下,在太医的询问和诊治下,懒懒散散地回应着,接受着太医专业的包扎。
他扬起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发现的一处异常。
那片莫名其妙簌簌抖动的叶子。
他蹙起眉,总觉得那片叶子似乎很奇怪,像是在这背后……藏了什么人。
他抬起头,猛地看向之前他觉得不对的那处地方,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睛。
四阿哥猛地坐起身:“!”
还真有人!
四阿哥不可置信,看向对方,那是一双极为罕见的紫罗兰色的眸子,眼尾狭长,微微向上挑,就在右眼尾部还用不知是什么颜料勾画出了一尾蝎子,长长的蝎尾处延伸出一个钩子,锋利而带着一点血腥味的勾人,颇有几分毒美人的韵味。
是个女人的眸子。
四阿哥猛地起身,把本来就诚惶诚恐地为他诊治的太医吓了一跳,四阿哥眸子戾色一闪而过,也不管自己身上缠了一半的绷带,站起身来像一阵风一样地冲向了那个女人藏身的那棵树处。
是她!
四阿哥咬牙切齿,定然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捣的鬼!
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甚至可能这老虎从一开始就是她放进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杀他!
四阿哥冷冷地盯着那棵树,简直要将那棵树盯出一个洞来。
她想要干什么?为什么非要杀他?
或者说,四阿哥眸子里闪过一丝锋利如刀割的戾色,她到底是谁派过来的?
四阿哥一时间大脑飞速旋转,千头万绪一股脑涌入,就这么短短一刻的时间,他脑子里转了八百个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那棵树。
他手脚并用,在年羹尧看猴一样的奇怪目光和太医颤颤巍巍大喊“四阿哥危险!快下来!你受了伤”的声音中,四阿哥义无反顾地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树。
他成功见到了一脚踏在树枝上的人。
是个身量苗条的女子。
紫纱纷飞,身段玲珑有致,青丝一半披散着一半被编成了无数股细长的辫子,头上叮叮当当簪着不少银饰,风一吹就叮当作响,于风中传来清脆的碰撞声。
四阿哥往上看去,只见对方的那双眼睛微微弯起,下半张脸被一方飘逸的紫纱遮住,丝丝缕缕的金色丝线勾勒出一个小蝎子的形状,在日光下泛着邪异的光。
“你是谁?”四阿哥冷冷睨着她,手中始终紧紧攥着那支箭,染了老虎血的箭,“那头老虎是不是你放进来的?”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四阿哥,半晌倏地朝他眨了眨眼,低声说了句什么,不像是中原这边的口音,倒像是南蛮那边的,加上这身异于常人的装束,四阿哥几乎可以确定这女子是南蛮人。
那女子朝他眨了眨眼,眼尾的蝎子似乎要活过来一样,那蝎子尾巴上的毒钩张牙舞爪似乎要活过来冷不丁刺人一下。
带着一点诡异的魅惑。
四阿哥一怔,然后就见这姑娘轻快地吹了个口哨,大笑着往后一倒,他下意识想要走上前,但刚刚抬起了腿便放下。
因为他看见,有一只雄鹰唳啸着不知从何处俯冲而来,正好落在那紫衣女子的身下,稳稳地载着她飞向天际。
半空中还不时听到隐隐约约的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四阿哥忽地伸手,手中落了一块紫色的纱巾,轻柔无比,还泛着隐隐的香气,像是那种奇异的迷迭香,丝丝缕缕,不算太重,但存在感极强。
四阿哥默不作声地翻了个面,就看见这纱巾背后用金色丝线绣着小蝎子。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那块面纱。
【真真,你知道她是谁么?】洛鸢叹为观止,忍不住开口跟四阿哥分享八卦,只不过不知为何,语气中有着隐隐约约的怪异。
有些干涩。
【是谁?】四阿哥立刻道,面色凝重,他倒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感觉,倒是觉得此女似乎能御兽,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说不准那老虎也是被她控制着来杀他的。
他们素昧平生,肯定不是他与她结了仇。
那么她一定是受了谁的指使,特地赶来杀他的。
倘若知道她的身份,顺藤摸瓜,很有可能会找到究竟是谁处心积虑想要干掉他。
也能在日后有个防备。
四阿哥如是想着,便听洛鸢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情:【在原剧情中,她是你的红颜知己。】
满心权谋术只想搞事业的四阿哥:【……?】
等等,这展开似乎不对劲。
说好的权谋呢?
怎么开始了风花雪月的走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四阿哥笃定地摆了摆手,【阿鸢你是不是记错了,她可是想要杀我!你见过哪个红颜知己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
【也许,你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洛鸢顿了顿,挑眉为他科普,一字一顿道,【相爱相杀。】
在原书中,这个紫衣女子是重要女配。
她对四阿哥一见倾心,便在日后恋爱脑上头,暗搓搓给四阿哥传递情报,回过头反咬自己的老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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