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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暗骂两句：老狐狸。
话锋一转她又将话题扯到了文瑜身上：“刚才小荆棘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最是讨厌你这样的身份，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霍璟蹙额，口中念了几遍“小荆棘”，反复咀嚼这几个字越念越是觉得有种难得的意味和亲昵，这三个字也确确实实符合她的模样。墨绿眼眸中微漾起一抹笑意，又深深沉了下去。
妮可冷笑一声，他的低声呢喃逃不过最新科技的电子耳蜗。那人分明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招惹到霍璟，与他总是笑眯眯的表面不同，内里的心肠从上到下像是被黑水浸泡了个透，冷不防就可能被插了一刀。
可真是个小人。
“霍先生还是别打小荆棘的主意为好，她以后可是要跟着我离开的。”她心中暗自不屑，说话也张狂起来。
霍璟垂下眼睫，眼眸晃动，笑道：“妮可小姐说笑了，我对文小姐并无其他心思。”下意识隐藏自己的心思是他骨血中透出的本能，他又是厌恶，又是无法拒绝。
妮可轻笑，语声尾音有些上扬：“哦？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霍先生恐怕不知道，言不由衷的人，总是会为自己嘴硬付出代价。还希望霍先生不要遭遇这样的事才好。”
第13章
光线透过玻璃强行割裂出自己的地盘留下两旁的阴影，完完全全笼罩住霍璟的身体，他脸色阴沉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一场交锋落幕无声无息，文瑜的名字却在霍璟的心中轻轻落下，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事故发生的中心一片杂乱，医疗悬浮车半从半空中飞旋而下稳稳停在地面上，几个全副武装，穿着一身白色的防护服，带着防爆头盔的人抬着一个担架从车上走下来的，他们身上不约而同装着漆成白色的冲-锋-枪。
领头的人挥了挥枪口，头盔下的声音沉闷分辨不清，只含糊辨别出他的意思，担架被放在地上，安全官们将那个alpha抬起放了上去后又被他身后的人逼退。
周围人都被这大动干戈的阵仗吸引，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将视线投了过来。
领头人用仪器简单检查过担架上人的身体后，挥了挥手，担架被几人迅速抬起，一行人进了悬浮车中，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飞走了。
整个过程下来没有超过一分钟。
许岑望着远去的悬浮车面露忧色：“老大，从来没见过还有这样的医疗队。”剩下的话直接被吞进喉咙中，众人接连交换着眼神，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只简单提几个字，他们便心知肚明。
那样的装扮和清道夫除了换了个颜色没什么两样，不只是他们，就连过路人也隐隐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目光转向市区中心，文瑜半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几分钟她抬起头来，转身对着许岑说：“这件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她不止一次的认识到，普通人知道这后面的事情并没有好处，对于许岑他们来说，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心中有一瞬间的迟疑，为自己的自作主张。
但这件事她还没有弄清楚，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贸然解释只会引起误会·。一瞬间脑中已经闪过无数个想法，思绪正乱时，耳边传来一阵笑声。
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判断，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抬起头来望过去，妮可双手圈住在胸前靠在墙上，笑声正是从她那里发出来的。
文瑜的眉眼中迅速闪过一阵厌烦，她并不喜欢这样纠缠不清，没有边界感的人，做朋友也是如此。
许岑他们早已带着东西撤离，总是独来独往的她慢了一步。
正想转身离开，妮可的话却让她停下了步子：“小荆棘，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她的声音机械又沙哑，带着一股诡异的诱哄。
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文瑜深知天上没有白来的午餐。妮可本就不怀好意，之前的那个交易还不知要如何履行。
这一次，她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的心中生出一些模糊的渴望，却看不清摸不着那是什么。只当是一个种子被深深埋在心底，静待破土发芽。
但脑海中又浮现出文盛的脸，朝外侧的脚尖一转连带着身子也转过去，眸光钉在她身上：“这次是什么条件？”
早在接触之前，妮可便在脑中模拟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对于文瑜这样的反应，她并不讶异，只是早已烂熟于心模拟反应的三千六百次之一罢了。
她笑盈盈地用指尖捏着发尾在半空扫来扫去：“没什么条件，要是有，也是让你陪我一道，到上面去。”
顺着那根手指的方向，文瑜将目光投向高悬在天空正中的球形大楼，沉声道：“你想要那个位置，只怕很难？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全官，帮不了你。”
妮可猛地压下身子，脸上的笑容狰狞：“我要那个位置做什么，有的人以为越是往天空去越是获得自由。谁又知道这不是另一种束缚呢？”
文瑜的嗓音又冷了下来：“不要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只管提出你的要求。”
见她似乎有些生气，妮可这才收敛起笑容，好不容易寻到了个与她想法相似的人，要是就这样闹掰了，实在可惜 。
这个世界的人太过麻木，每个人都甘愿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甘愿反抗，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真是无趣极了。
“我想要摧毁上面的世界。怎么样，要加入我吗？”
文瑜眸光微晃，不可否认这对她来说是个好主意，越是接近上面越能够发现老头死亡的真相，这个橄榄枝，她是接还是不接？
上面的世界表面光鲜亮丽，实则万丈深渊，枯骨沉底。都是些披着人皮的行走的骷髅，行差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过几天，我会给你答案。”
妮可眼中的笑意加深，神情笃定，仿佛已经预见文瑜答应的那一幕：“三天后，霍家有个宴会，我会为你准备好衣服，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小荆棘，好好把握，要是你不能获得他们的支持成为安全部长，就被毫不留情的被抛弃掉。”
文瑜淡淡点头：“三天之后，再来联系我。”
两人就此分别，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家中龟缩着的文瑜声听见门铃声才被迫将黏在光屏上的目光移开，从沙发中爬出来开门，像上次一样吗在口放了一个黑色盒子。
盒子刚放在桌子上就自动打开，她用手指勾起里面薄如蝉翼，流光溢彩的礼服，在灯光下裙摆每一个角度都折射出不同的流光，看着一旁她准备穿去宴会上的黑色制服，陷入一片沉默，将裙子放了回去。
她的心思被摸得透透的，下一秒光脑中便传来妮可的消息：小荆棘，要是不穿礼服可进不宴会哦。
文瑜伸出手按下跳动的眉心，换上了这身礼服，出来时，妮可的悬浮车已经在落地窗边悬停着，引擎巨大的声响使得整个屋子都在震颤，抖动着。
落地窗自动打开，她站在窗户边，一步便跨进了悬浮车内。车厢内妮可正端着一杯红酒悠悠晃着，脸上被精致的妆容装点，高叉的长裙下两条修长白皙的双腿贴在一起，若隐若现，头发盘在后脑，只有几缕发丝搭在脸颊。
裸露的胸口和后背没有上一次所看到的银线，文瑜不由多看两眼。待她坐定后，妮可将酒杯放在一侧，手指陷入柔软的座椅中。
只听“滴”的一声响，文瑜身下震动，座椅中伸出许多细小的机械手臂，她被严严实实钳制在座椅上，她神色冷淡：“你这是做什么？”
妮可点了点脸颊：“只管闭上眼睛享受享受。”
机械臂挥舞一阵，文瑜整个人焕然一新，妮可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我们下车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厅内，瞬间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前面的妮可身上，因为和她挨得近，顺带着也有不少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但在看见那张脸后，无趣地收回了视线亦或是停留在妮可身上。
文瑜却顾不上这些，礼服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拿起来的时候看着宽宽松松，套在身上却严丝合缝，难为妮可不知从哪里寻来这样一件衣服，硬是将她全身的优势都凸显出来，只是她并不习惯穿这样华丽的衣服，甚至觉得还没每日巡逻的工作服舒适。
随着她逐渐暴露在灯光之下，银色月光般的衣裙熠熠生辉，周身萦绕着一股清冷的月光。理所当然地，二楼有几道隐秘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布满精美雕刻的白色扶梯没入幽深的长廊之后，尽头处恰好穿了一身黑色银边西装的霍璟站的笔直，将大厅内所有的动静尽收眼底，在看见文瑜时他一愣，眸中难掩惊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般，愣怔怔看着。
有着圆溜溜的猫眼的男人站在一侧，手肘搭着栏杆，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墨蓝色的瞳孔浮起一抹兴味，嘴角挂着轻嘲：“你对她好像很有兴趣？但是阿璟，我们以后都是需要和omega联姻的，这可是家族使命，至于这个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璟打断：“我确实对她很感兴趣，但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希尔，你太失礼了。”
希尔愕然，这还是阿璟第一次做出突然打断被人说话这样失礼的事情，显然他自己并木有意识到，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他对那个安全官的评价上。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但多年好兄弟的情分在那里，他只是担忧霍璟陷得太深，到最后无法从旋涡中抽离，他们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感情的。
心中沉浸在感叹中，阿璟这副样子显然比他口中说的还要在意那个beta一点。
“希尔，你的弟弟实在有些不听话。”
冷不丁听见这一句，希尔慵懒地抬起眼皮朝下望去，眼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家里那个不安分的私生子正翘着尾巴站在文瑜身边，两人低头窃窃私语。
不知说到了什么，文瑜僵硬的神色缓和下来，两人之间看起来其乐融融。
气压瞬间降下来，希尔还没来得及诧异，就见身旁的好友抬脚往楼下走，他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第14章
站在大厅的两个人看上去就像误入狼群楚楚可怜，颤抖着身子孱弱的小绵羊，蠢蠢欲动的眼神在她们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宴会的主人还没到这里，也许他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在场的大多数人自诩绅士，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出头的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人群之中交换，传递着。但他们又想做第一个摘取甜美果实的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不断借着说话的功夫慢慢靠近。
一道声音打破了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平衡：“妮可小姐，文瑜小姐。”
两人齐齐转过身去，穿着白色西装，一身衿贵的安德烈端着酒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个端着酒的侍从，不像是那天穿得不合身的西装，几天没见身量抽条似的，虽然身形单薄消瘦，但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几。
因为两个人站的很近，安德烈站在她们中间，外人看来便是他与两人的关系都十分亲密。
安德烈举着酒杯，不待他眼神示意侍从，妮可就从托盘上拿起两杯酒，一杯塞进文瑜的手中，另一杯放在自己手中把玩。文瑜摇晃着在酒杯中澄澈的酒液，视线停留在安德烈身上。
方才这两人的眼神交汇她没有错过，他们之间果然有联系。
看来这两人是认识的，这倒是有意思。
安德烈表情绷紧，竭力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老成模样，但翘起的唇角和浅蓝色瞳仁中的洋洋得意泄露出些马脚：“文瑜小姐，说要将你想办法放出来，我自然可以，不过现在你也不是唯一不受信息素影响的人，还是识时务些比较好。”
文瑜唇角抿起一个微笑，天花板上精美的琉璃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削弱了她眼中浮起的冰冷，他丝毫不加掩饰自己与妮可相熟的事情，之前大面积的信息素失控的事情也不过是他口中随口一提的谈资，同为beta，其他人的命在他眼里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前段时间的信息素失控是你做的？”
听到她谈到这件事，安德烈微微抬高下巴，不拿正眼看她，圆溜溜的猫瞳中写满了“快来夸我”这几个字，余光一直落在文瑜身上，故作傲娇道：“确实是我做的没错，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能救你出来。”
半天文瑜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先不说她根本就不是个会夸人的，再者她也不认为安德烈这件事做得值得夸奖，哪怕是为了她。
豪威尔森家族即使是最平庸的人也有八百个心眼子，能在一众beta中越过所有人甚至是一些alpha，安德烈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安德烈看得出她的意思，脸上蒙上一层阴翳，下巴收紧，唇角绷直。
文瑜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仅身高长了许多，连容貌也更胜从前，若说长开了，短短几天也太快了一些，更何况他这副样子实在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瞬间陷入凝滞，妮可却丝毫没有过来打圆场的意思，她只负责给文瑜递出入场券，至于她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她的本事了。
不管安德烈出发点如何，救了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文瑜挂着例行公事的表情：“安德烈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他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肯定，脸上又扬起灿烂的笑容。
周围的人见三人聊得融洽，正准备上前来搭话，却看见霍璟与希尔两人并肩直直朝三人走来。
众人眼中划过一抹惋惜，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开始攀谈起来，继续维持着和谐的表象，刚刚的试探与动作仿佛只是一场破碎的梦境。
妮可与安德烈聊得热火朝天，偶尔提及文瑜时，她才会上去应和几声。
手中的酒杯被捂得发热，酒液也因为变温微微变色和失去最佳的口感，文瑜随手将它放在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
刚松了口气，一道阴影完全笼罩住她的身影，文瑜侧过头，熟悉的脸撞入眼眸中，但她的视线却直直越过霍璟落在他身后的希尔身上。
终于找到了觉得安德烈容貌熟悉的原因，之前的安德烈五官中只有眼睛与这位相似，而现在两人却越来越像，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霍璟注意到她专注的目光，眼神微暗，不经意间往一侧迈了一步将身后的人遮住。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文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侧着头脖子有些不舒服，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冷淡疏离地笑着：“没想到霍先生是霍家的人，星网上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看来霍先生藏得很深。”
之前文瑜虽然冷淡，对他说话的语气中仍有着不易察觉的熟络与放松。突然被这样冷冰冰的语气砸下来，霍璟心中头一次出现无措与茫然，他不记得这些日子内两人之间有发生什么矛盾。
难道那天过来接她的时候语气太冷？又或是没有帮她解决文盛的事？
他下意识否决了这些答案，却觉得愈发棘手起来，眸光顺势落在文瑜的侧脸处，无可避免的那边半截脖颈也落入眼帘中，修长而光洁的脖颈上齿痕已经退去，霍璟的喉结动了两下，捏了捏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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