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呼吸都有些不畅通。
姜云岁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红着脸,不敢看他。
不过方才靠得那么近的瞬间,她好像尝到了阮洵期的味道,很干净、很清冽的墨竹香。
她低头,心不在焉望着湖边,小声告诉他说:“我许愿你来年春天能考个好名次。”
阮洵期吹着湖边的冷风,一张脸还是烫的不得了,他抿了抿唇,认认真真告诉她:“会灵验的。”
姜云岁听她说话才有抬起头去看他,对上他的眼睛,刚退下去的红脸瞬间就又红了。
两人都有点手足无措,茫然又慌乱。
她站起来,蹲得时间太长,小腿有些发麻,幸好身边的少年伸手扶了她一把。
姜云岁以为他这么害羞的性格,很快就要松开手。
出乎意料,少年自然而然反手轻轻握住了她,攥在一起的掌心,似乎不打算分开。
姜云岁顿了顿,也没有推开他。
她正要说她饿了。
两名陌生的将士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恭恭敬敬行了礼,“郡主。”
姜云岁望着忽然出现的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她听见为首的男人说:“小将军他们请您去楼上一叙。”
姜云岁听见是赵景淮,防备心没那么重。
她觉得赵景淮性格还挺好的,偶尔暴躁了一些,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姜云岁不大想去,“我有约了。”
男人看了眼她身旁的少年,“小将军请您和他一起上去。”
说的是请,其实她不得不去。
姜云岁也不知赵景淮心血来潮找她去做什么,她同阮洵期一同上了楼。
刚上楼梯,便是走廊上瞧见了周述。
周述在,裴闻肯定也在。
姜云岁心里一惊,脸色刹那间白了下去。
她那日才在裴闻撒了谎,说身体不舒服,花灯节不打算出门。
偏偏让他抓了个正着。
当真是倒霉。
进了厢房,姜云岁愕然了一瞬,没料到屋子里竟然有好几个人。
不仅裴闻在,宋砚璟和纪南都在这里。
姜云岁看见这两个才去王府提了亲的良人,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
裴闻的目光停在她身边的阮洵期脸上,一时间,几人各异的眼神高深莫测打量着两人,她感觉这些目光都像刀子,锋利的不得了。
裴闻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坐吧。”
姜云岁片刻都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像是在受折磨,每个人的眼神都叫她喘不过气,她缓缓坐了下来,又听裴闻懒洋洋地问:“身体好些了?”
姜云岁小脸一红,有种被他当面戳穿了谎话的心虚,她生硬的点点头,声如蚊鸣:“好些了。”
姜云岁坐立难安,时不时就得去看一眼阮洵期。
他比她想象中镇定了许多,不卑不亢坐了下来,仪表堂堂,大方舒展。
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
赵景淮装作不认得阮洵期这个人,明知故问:“郡主,这位是?”
姜云岁一时竟被问得愣住,不知用什么身份来介绍他。
阮洵期站起来,同小将军行了一礼,报上了姓名。
赵景淮冷哼了声,“我记起来了,你是裴闻的师弟。”
赵景淮盯着他那张会勾引人的脸,好看是好看,但他也想不通姜云岁喜欢这个文弱小书生哪点了?
他长得不比这人差。
她从墙头跳下来,这人能接住她吗?
指定不能,不如他万分之一的孔武有力。
赵景淮从前在边疆,花娘们铆足了劲勾搭他,那边的人说话直白,都说他一看就劲,在床上也能使得出力道。
赵景淮回过神来,端起酒杯,隔空敬了他一杯酒。
阮洵期不擅喝酒,几杯酒下肚,脑袋就有点晕了。
姜云岁心里快急死了,“他…他不能喝酒。”
赵景淮满心的不悦,用力把酒杯砸在桌面,冷着张臭脸:“郡主,你这心眼都偏成什么样了。”
裴闻望着她“护夫心切”的样子,在心底冷笑了声。
过了片刻,适才出了声,把周述叫了进来:“你把阮公子送回去。”
姜云岁先是感激的看了眼裴闻,又想要和周述一起走,被裴闻深深盯了眼,到了嘴边的话又不敢说。
裴闻站了起来,“你也随我回家。”
姜云岁才发现他手上包扎的纱布,“表哥,你的手怎么了?”
裴闻不欲多说:“没怎么。”
姜云岁只能先跟着裴闻回府,好在路上裴闻也没问她先前对他撒谎的事。
裴闻将她送到院子里,什么重话都没说,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姜云岁一路上的提心吊胆总算能放下来,少女站在月色下,身段柔和纤瘦,好似风吹着就不见了,她也客套的回了句:“表哥也早些睡吧。”
裴闻嗯了嗯,蜷起指腹,忍住了要摸她脸的冲动。
这晚过后,姜云岁放下了大半对裴闻的防备。
殊不知,裴闻另有打算。
他不是不知道宋砚璟私底下在查阮洵期,不仅不阻止,反而让周述暗地里顺手帮宋大人这个忙。
只要阮洵期不死在他的手里,姜云岁就不会怪到他头上来。
裴闻现在只要想起那天夜里看见姜云岁主动亲了阮洵期一口,就恨不得将他那个讨人喜欢的师弟,一刀一刀给剐了。
最好是当着她的面,将他给剐了。
看看她还敢不敢再亲旁人。
极端的念头不过在裴闻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亦是快忍耐到了极致,全然是靠着最后一点对她的良心,才没有将事情做绝。
转眼又过去几月。
年关一过,就是春天。
三月科考,阮洵期顺利入了考场。
一连几日,都住在考试的小间里。
姜云岁天天都跑去考试院外,哪怕什么都等不着,往里面看上一眼,心里也舒坦。
上辈子,她连看他考试的机会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借刀杀人,6.
宋大人:无所吊谓,不在乎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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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小郡主的幸福【新增一千字】◎
阮洵期三日后从考场走出来, 感觉自己浑身都有点臭了。
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虽没闻出什么味儿,还是想快些回家洗个澡, 睡上一觉再说。
姜云岁原本是打算早起去考场外等他, 睡过了头,实在是起不来。
她睡到晌午, 再急急忙忙赶过去, 已经来不及了。
考完了试, 姜云岁比他本人还要关心名次如何,若是能顺利排在前头,才有机会进殿试。
她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裴闻的眼里。
裴闻已经习惯了,好似已经麻木。
就再让她开心几日。
周述并不知主子是怎么想的, 每日只需上报郡主的去向,只是每次说完世子的脸色其实都很不好看, 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像是覆着万年冰寒。
“郡主下午出了门,去了阮公子的住处, 两人待了半个时辰。”
“知道了。”裴闻波澜不惊,淡淡道:“等她回来, 再来禀我。”
“是。”周述继而提起另外一件事:“宋大人那边已经动了手。”
裴闻抬了抬眉,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述接着说:“宋大人似乎是打算先拿阮公子的家里人开刀, 他的兄长前几日从马上摔了下来, 至今都还未曾醒过来。”
裴闻静静听着, 宋砚璟这人平素看起来温温柔柔, 逢人就给三分笑脸。
便是亲自给犯人刑讯时, 眼尾时常都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
这么个人下起狠手倒是毫不手软。
裴闻想了想,轻笑了声,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来不及了。”
从江南到京城,便是传信也有一段时日。
且不说阮家人也不会糊涂的派人来告诉阮洵期这么个坏消息,怎么也会等儿子考试出了名次,再做决定。
裴闻望着窗外已经开出花苞的玉兰,黑眸平静,他低估了宋砚璟对阮洵期的厌恶,伤人七寸,这显然是要一点一点磨死他。
不过也没关系。
裴闻半分都不介怀宋砚璟打算怎么来对付阮洵期,便是用尽了天底下最痛苦的法子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窗外已有春光。
天气这样的好。
裴闻心想,姜云岁便是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死一个喜欢的小郎君,也不会伤心多久。
过了这阵,就好了。
小郎君没了就没了。
她本来也就还小,不该那么早找夫婿。
—
姜云岁在阮洵期的院子里,也不敢问他考得怎么样,不过看他眉头舒展、气定神闲的样子,应当是有把握的。
两人又蹲在院子里,围着小狗逗了两圈。
等到时辰快到了,姜云岁才同他依依不舍的告别。
阮洵期将她送到巷口,少年一身青衫,身姿挺拔,好像这些日子又长高了不少,他直勾勾望着她,“我已修书托人送回了家,你再等我两日。”
姜云岁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坐在马车里,没忍住还是掀开了车帘,“你可不能骗我。”
少年郑重其事点点头:“我绝不负你。”
姜云岁害羞的放下了车帘,坐在马车里,脸上的笑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
她刚回府,就被表哥叫了过去。
姜云岁恰好有事情要问裴闻,思量片刻,并未有多少抗拒就跟着周述去了裴闻的书房。
院子里已经隐约能闻到了玉兰花香。
曾经姜云岁觉得裴闻很像他院子里这树玉兰,栖在枝头,孤高漂亮。
姜云岁看见裴闻坐在书桌前擦拭他的剑,上次两人见面,还是过年那几日,裴闻在西厢房里看见守岁的她,抱着暖手炉坐在窗边,抱着暖手炉,昏昏欲睡。
他给了她一个丰厚的压岁钱。
让小姑娘回屋就歇息了。
这样大的人,也不用守岁。
姜云岁轻声叫了声表哥。
裴闻抬起头来,看见门外一派天真的少女。
姜云岁越过门槛,慢吞吞走近他面前,在他开口之前先皱着眉头问了他:“表哥,你知道何时放榜吗?”
又是阮洵期的事情。
她的眼里如今根本没有别人。
就连他这个表哥,也什么都不是。
裴闻面无表情将长剑挂了回去,敛起眼底嗜血的戾气,他抬起眼睫,平静的眸光看着与平时无异,“你这么急?还是他着急?”
姜云岁说:“是我等不及了。”
裴闻低声嗯了嗯,倒也没吝啬告诉她,“少说也要二十几天才放榜,等杏花开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
说完这句,男人从容不迫问了句:“他可有告诉你考得如何?”
姜云岁如实摇了摇头,“没有。”
她觉得裴闻望着她的眼神深得叫她害怕,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不巧却撞到了身后的桌角,疼得嘶了声。
后腰肯定青了。
裴闻攥住她的胳膊,把人往前带了带,“你又退什么?我说两句话还能吃了你吗?”
姜云岁吞吞吐吐,羸弱的身姿看着就惹人怜惜。
裴闻越来越见不得她这般模样,总是轻易勾起他心底的欲念,她纤瘦的身板,全然经不住他。
裴闻的视线在她的腰上停留片刻,眼神暗了暗。
前几个月做的那些个荒谬又无耻的梦,至今都还有影响。
少女脚踝上被撞得叮铃响的锁链,碰撞的声音满足了男人隐匿在心底深处的掌控欲。
他确实也想如梦中那般对待她。
不容许她的任何抗拒。
裴闻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压住下腹烧起来的火气,男人的拇指有些粗糙,贴着她娇嫩的皮肤,不经意间蹭出微微的薄红。
姜云岁被吓得脸色发白,胳膊好像要被他掐断了,她也不知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就刺激到他了?
若不是他用那样深沉的眼神望着她,她怎么会被吓住呢?
“我不退了。”
“表哥,你松手,痛。”
裴闻盯着她这张脸,小时候粉雕玉琢可爱的紧。
五官长开之后,确实更能招惹人。
其实裴闻那时候想的是,她和他成婚后,两人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她粘着他,他护着她。
便是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也能过一辈子。
裴闻忘了,她竟然会对别人心动。
姜云岁方才磕到桌角,双手不小心蹭到了砚台上的墨汁,偏又手痒擦了脸,弄得一张雪白的小脸也染了些墨色。
裴闻望着她花了的小脸,轻轻笑了声,心情愉悦了几分,也没急着提醒她。
姜云岁问到了想知道的事情,就想从这里离开。
裴闻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把攥住她的细腕,“这么久不见,再待会儿。”
姜云岁与他又没别的话好说,她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裴闻吩咐底下的人送来了些她爱吃的糕点,忽然间,他对着心不在焉的少女说:“院子里的花要开了。”
姜云岁嗯了声。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非要上树去摘花,却从上面狠狠摔了下来吗?”
“不记得了。”
姜云岁摇头,五六岁的事情她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裴闻眯了下眼睛,表情未变,眼瞳里的墨色逐渐沉了下去,她那段时间摔伤了腿,每天都是挂在他身上,不是被他抱着,就是被他背着。
乖乖圈着他的脖子。
香香软软的小身体依赖的贴着他。
如今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裴闻压着心里的戾气,面无表情:“忘了就忘了吧。”
迟早有一天逼得她想起来。
姜云岁吃完了糕点实在坐不住,她想要走,裴闻忽然有叫住了她,男人抬手,用指腹帮她擦了擦脸上的墨水。
姜云岁被他手上的温度,冰得往后一缩。
裴闻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又用手帕帮她把脸擦干净,“好了。”
姜云岁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他本来就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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