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没有防备,说什么她做什么。
茶里有毒。
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做出任何事。
裴闻没有把柄,却又弱点。
他的弱点就是姜云岁。
这毒却也不会让人立刻身亡,毒性慢慢渗透,没有解药,会叫人一日日消亡下去。
皇后是想用姜云岁的性命来威胁裴闻。
最差不过鱼死网破。
自古争权夺势本就是你死我活。
皇后正准备开口,外头的小太监匆匆跑来传话,“娘娘,裴大人求见。”
皇后脸色微变,裴闻还真是一刻都等不了。
她不禁冷笑了声,“请裴大人进来吧。”
“是。”
站在一旁侍候的岑澜,呼吸微微紊乱,竟然有些紧张。
裴闻进了殿中,客客气气的行了礼,打过招呼便要把他的妻子带回来,皇后没想到他这般不给脸面,好像算准了她定会谋害他的妻子。
她盯着姜云岁面前纹丝未动的茶水,冷笑更甚,恐怕姜云岁在进宫之前,裴闻就已经对她耳提面命,再三叮嘱过了。
不然姜云岁根本不会防着她。
皇后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把人放走。
裴闻自然而然牵过她的手,等出了宫,他还是迟迟都没有松手,十指相扣,抓得她都觉得疼。
姜云岁沉默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仰起脸望向了他,“你怎么来了?”
裴闻低声道:“我不放心。”
他说着手上就又收紧了几分力道,他还是怕她被皇后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她一向信宫里的人比他要多。
裴闻原本以为成婚之后那些纠缠了他许久的噩梦就会好。
可并非如此,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闭上眼睛就是她唇角溢血的模样。
姜云岁低头看着地砖上的倒影,“我没有那么傻了。”
她又不是真的毫无长进。
裴闻低眸看了看她,“不是你傻,是我风声鹤唳。”
姜云岁发现应付皇后真的好累,一整个早晨都提心吊胆的,方才在殿中,她吃也不敢吃,喝也不敢喝,精神紧绷生怕不小心就着了道。
这会儿在马车里,总算能得以喘息。
小姑娘懒洋洋窝在榻上,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肚子又不合时宜咕噜噜叫了起来。
裴闻往她嘴里送了块糕点,她吃了两块,总算没有那么饿了,却还是很困。上下眼皮直打架,要睡不睡的,终究是没有挡住困意,闭上眼睛靠着他的肩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裴闻有些羡慕她的没心没肺。
吃得好,睡得好,也没什么烦恼,更没什么让她犯愁的事情。
裴闻夜夜梦魇,次次都被惊醒,哪怕她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也不能安抚那份浓烈的不安。
裴闻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指尖轻轻抚过少女的眉眼,久久停留,舍不得挪开。
一觉睡醒,就回到了侯府。
姜云岁被他抱下了马车,男人随即牵着她的手去了前厅。
侯夫人看两人不像刚成婚那两日那般别扭,心中顿觉宽慰,裴闻待岁岁如何,她看在眼里,细致周到,有关她的事情总是比旁人都要上心几分。
晚膳过后,侯夫人单独把裴闻留了下来。
她有件事忍了好些天,迟迟没有张口。趁着今天索性问个明白。
“岁岁年纪还小,你…你们这两年可打算要孩子?”
这些话,她原本都不想在裴闻面前说,可是厨房那边始终没动静,从未要过避子的汤药。
这不吃药,一不小心就会怀上。
裴闻皱着眉头,“母亲,我暂时未有这种打算。”
他不喜欢孩子,而且他还总觉得姜云岁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养她一个已经够头疼的了,她只不过是看起来听话而已。
而且依她的性子,有了孩子,她心里恐怕就更不会有他了。
裴闻的眉蹙得越来越深,想到这件事就难得心烦气燥了起来,她的身体也不好,虽说这几年养回了些气色,可是裴闻以前就听人说过,孩子会吸干母亲的气血,万一生产时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裴闻是不会拿她的姓名来冒险的。
他也信不过那些太医。
侯夫人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自己平日要多注意些。”
裴闻嗯了嗯,表情严肃,语气认真:“我知道。”
*
夜里,姜云岁洗好澡换好衣裳就往暖烘烘的被窝里钻。
她向来是不等他的,往往裴闻还没从书房回来,她早早就入睡了。
裴闻很忙,姜云岁巴不得他忙得不可开交,这样就没有时间和闲心来招惹她,不过无论忙到什么时辰,裴闻每天都雷打不动到她的屋子来过夜。
姜云岁渐渐也习惯了被窝里多一个人,他身体暖和,她又怕冷,每日睡醒发现自己总蜷在他的怀中,四肢都缠在他身上。
她逐渐习惯了睡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胸口,还学会了从他身上取暖,冷冰冰的手脚贴着他的身体,他被冰了一下,却也不会推开她,反而搂得更紧。
姜云岁也发现了裴闻睡得并不太好,时常半夜都被噩梦惊醒,有些时候她深夜里口干舌燥被渴醒,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枕边的男人都还没有睡。
脸色苍白,眼眸乌黑,勾在她腰间的那双手,越收越紧。
姜云岁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却隐隐能感觉到他的不安,望着他拢起的眉头,好像他过得并不是那么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然会有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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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不要看(二更)◎
“你怎么不睡?”姜云岁还是很困, 嗓音里透着几分懒倦。
裴闻搂紧了她,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回答她, 反过来问她, “是不是渴了?”
姜云岁见他不想细说,也懒得再问。
他睡得好不好, 有没有做噩梦, 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他压在她腰上的手力道收得太紧了, 总觉得自己腰上的肋骨都要被他勒断了,叫人透不过气来。
她困倦的眨了眨眼睛,轻轻嗯了声。
裴闻松开了她,起身下床去倒了水,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几缕月光透着亮色, 男人倒了杯水,坐在床边将她扶了起来, 杯沿抵在少女柔软的唇瓣,她喝得有点着急,温水沾湿了下巴, 顺着脖颈没入衣领。
裴闻深深看了眼,“喝慢点。”
等她解了渴, 裴闻放下杯子, 用手帕帮她擦了擦沾湿了的那片雪白的皮肤, “还渴吗?”
姜云岁摇了摇头, 解了渴她就又困了。
裴闻醒了之后就不太睡得着, 从身后抱住她, 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颈窝。
姜云岁被他蹭的有点睡不着了, 脖子后面这片皮肤被男人温热的气息蹭的发烫,她往里缩了缩,却又被他捞了回去,用更牢固的力道禁锢了她。
她忍不住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近在咫尺的距离,足以将面前这张精致的面容看的清清楚楚,五官精致的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睫毛浓长,眼珠乌黑,清瘦漂亮的轮廓,不过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皮肤太白了。
好似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
姜云岁其实也能感觉到裴闻这些天的患得患失,尽管她觉得他这是莫名其妙,尤其是那日他冷着脸威胁她要将阮洵期的头剁下来送给她,更让她觉着害怕。
什么梦魇,都能让裴闻变成这样?
好似夜不能寐,连一个安慰觉都没有。
“不渴就接着睡吧。”
他轻轻的在她耳边说。
姜云岁也轻轻地嗯了嗯,到了嘴边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又吞了回去,没有问出口。
她慢慢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和姿势,窝在暖融融的被子里就接着睡了。
裴闻垂眸静静望着她的睡颜,神色专注,这双如墨色浓黑的眼里似乎再也没有别人。
只有这样看着她,紧紧搂着她,才觉得她好好的。
健康、无忧的待在自己的怀中。
裴闻实在不愿回忆她咳血的模样,一声声,都像凿在他心头的钉子,偏偏每次入梦,都是真真假假,分辨不出是不是梦。
这样几天下来,裴闻的情绪也没有往常那么平稳,整个人都变得杯弓蛇影的起来。
悄然在她身边又多安排了几名暗卫保护,可即便如此,裴闻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除非和她寸步不离的待在一起,才能勉强心安。
裴闻私底下也派人去寻了当年那位云游道士,隔几天便让大夫来给她诊脉,将她的身体看顾的比什么都要紧。
这样过了一段日子。
姜云岁最先受不了了,她又没病,裴闻还总是叫大夫来给她诊脉,每次都要耗费许久的时间,渐渐的她就没了耐心。
裴闻看出了她的不耐,倒是同她道了歉,说往后不会再变本加厉。
可是每个月初一十五,照例是要来大夫来诊脉的。
姜云岁拗不过他,只能妥协。
这件事上只有她一人不喜欢,母亲听了她的抱怨,反而说本该就要如此。见她一脸诧异,便笑着解释道:“你忘记了你小时候就是个药罐子,每天都要喝药,你生来体弱,不仔仔细细养着,她们都说你要活不成。”
忆起往事,王妃还记得清清楚楚。
“裴闻那时候最喜欢抱得就是你,抱着就不撒手,你倒也乖乖的抱着他的脖子,缠着他要他陪你玩。”
“那串碧玉九连环,便是你要非要他帮你解开的。”
“过去了这么久,你兴许都忘了,而且你那时年纪也还小。”
王妃还记得她五六岁的时候,身体不好,府里其他小孩儿也不敢同她玩,就算进了宫也没有别的孩子碰她,怕把她碰坏了。
她总是闷闷不乐的坐在屋子里,眼巴巴看着别的孩子在院子里追逐嬉戏,也就只有裴闻能耐得住性子,陪着她在屋子里玩这些无聊的小游戏。
姜云岁确实都不记得了。
她还有点不太相信,小声地说:“母亲,我也没有那么粘他。”
王妃也没有与她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两个小夫妻成婚之后,日子倒也安稳。
无病无灾,好像也不怎么吵架。
等再过两年,感情应该会越来越好。
时至今日,王妃也不觉得当初女儿对阮家那个公子,有多深的感情。
不过是她从前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一时情动,等回过味来情情爱爱是怎么回事,便也没那么深刻。
到了傍晚,天快黑了的时候。
裴闻来了王府接她,姜云岁不情不愿被他牵着手带了出去,他走在前面,脚步有些快,她跌跌撞撞的跟不上。
裴闻似乎察觉到了,渐渐放慢了脚步。
他能忍到傍晚,已是极致。
这些日子,她若是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就不能放心。
总是庸人自扰。
担心有人要害她。
直到看见了她,裴闻才能稍稍松口气,知道她不喜欢被困在家里,也已做了让步,平时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只是护卫不能少。
上了马车,姜云岁想起母亲的话还有点别扭,过了会儿,她和裴闻说:“明日我跟纪善约好了要去城郊外赏梅。”
裴闻皱了皱眉:“不行。”
城郊太远。
他放心不下。
他明日又脱不开身,将她交给别人,也于心不安。
姜云岁气得一哽,“我都与她说好了的,不能出尔反尔。”
裴闻握着她的手:“总之不行。”
姜云岁才不肯听他的,“我就要出门,难道世子妃连出门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她也学会了拿身份来压他。
裴闻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狠下心肠,刚要开口,她便扭过了脸,气得不愿意再面对他。
裴闻沉默了下,退让了几步:“我让周述陪你。”
姜云岁抹了抹眼睛,好像是哭了,又像是装出来的,“嗯。”
嗓音里带着鼻音,好似很委屈。
第二天。
姜云岁早早就出了门,周述也一早就在马车外候着。
马车缓缓朝着城外的方向去,也不知是时辰太早,一路上都很安静。
静得让人无法心安,姜云岁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
裴闻骑着马,追了过来。
他还是不能放心,男人紧紧握着掌心里的鞭子,骑马停在马车一旁。
姜云岁瞧见他只觉得奇怪,还有些麻烦。
女儿家的约会,他来做什么?只会让人不自在。
她刚准备开口,无数的暗箭忽然从道路两侧射了出来。
裴闻脸色微变,翻身下马。
这些人有备而来,都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像是旁人养得死士。
为首的人盯着裴闻,原本他们收到主子的命令便是杀光除了姜云岁之外的所有人。
没想到裴闻会追上来。
既然这样。
他们只能连裴闻一起杀。
姜云岁被这些暗箭吓坏了,车身被撞的翻了个底朝天,她艰难从里面爬起来,忽然间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
死士众多,周述已经发了暗令,再等片刻,这些死士就都跑不掉了。
他们带的侍卫也不少。
两相比较,人数上竟也能打个平手。
死士只认命令,不计得失。
刀光血影,淋淋鲜血差点溅到姜云岁的脸上,她被扑面而来的杀意吓得不轻,不由得攥紧了裴闻的衣袖。
裴闻随手从尸体身上拔下一柄长剑,出手便是杀招,刀锋从那些人的脖子横着划了过去,鲜血喷涌而出。
一道穿云箭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裴闻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箭矢直直射中他的胸口,他面无表情折断了长箭,脸色却异常苍白。
没过多久,死士就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地上都是尸体。
裴闻身上有伤,胸前的布料已经被血染得湿透,他手上也有血,原本想伸手挡住她眼前的视线,怕弄脏了她的脸,只能用沙哑的嗓音提醒她:“岁岁,不要看。”
她胆子小。
看多了。
今晚回去会做噩梦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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